夜濃月高。


    陽台上,翠鬱青蔥的植被爬滿欄杆,嫋嫋青煙從修長如玉的指縫間升騰,猩紅色的暗光在靜謐的夜色裏忽明忽暗,分外惹眼,拿煙的是陳氏當家人陳玉樓。男人一襲簡單純色襯衫經典款,領口向下的三顆紐扣全部敞開,陰蟄明亮的眼鑲嵌在那張鬼斧神工的麵龐裏,說不出的禁欲深邃。


    隻是,此刻陳玉樓的麵色過於駭人,隱隱泛著鐵青的麵色與繚繞身際的頹廢之氣,叫站在不遠處的肖容心頭都為之一震。


    自肖容有了記憶起,他就跟在陳玉樓的身邊。


    陳玉樓這個人在別人眼裏,或是清華無雙的貴公子,或是殘忍毒辣的陳氏董事長,但在肖容看來,陳玉樓再如何翻雲覆雨,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對愛求而不得的可憐之人。


    十年愛慕,隱而不發,矢誌不渝。


    “陳董,這些照片以及照片背後的真相,薑小姐知道的話,一定會對那個人死心的。”因為難以抑製的興奮,肖容的手指力道不自覺加重,手裏的牛皮紙信封多了幾道褶皺。


    這些照片,是他派人足足跟蹤數月才取得的心血。


    聽到肖容略微顫抖的話,陳玉樓指尖幾不可聞地頓了頓,黑眸深處倏忽顯出一絲灼光轉瞬卻又隱了下去,麵色像是沒有波瀾的湖,沒人知道湖麵下方究竟暗藏著的該是怎樣的洶湧。


    “這件事,你辦得很好。”微涼的聲線比身後的月色還要涼上幾分,陳玉樓眼神幽幽落向了遠處那片茂密的森林,腦海裏慢慢浮出先一張笑靨如花的麵容。


    那是一張精致狡黠的麵容,幹淨明亮的眼眸,一抹小巧高挺的鼻梁,唇若嫣紅,發絲如瀑如藻隨意散落在身後,微微一笑,連陽光都能融化。


    陳玉樓的心髒好似被什麽東西狠狠抓攫住,他想看她笑,很好看。


    “陳董......”難得得到陳玉樓的誇讚,肖容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感,頭埋得愈發深了,喉嚨低低發出兩個音節。


    陳玉樓微微側目,狠狠吸了一口薄荷煙,沁人心脾的薄荷氣息瞬間灌入心肺,透心涼,也讓陳玉樓腦子冷靜了不少:“東西給我。”


    肖容雙手呈上,後畢恭畢敬退回三步。


    “可惜,這麽拙劣的手段,我不需要。”沒有多少溫情的話語從陳玉樓的薄唇緩緩傾瀉而出。


    刺啦——


    一道明黃搖曳的火舌竄了出來,很快火勢沿著信封邊角蔓延開來,陳玉樓姿態閑適,將薄荷煙從信封上拿開,重新放入嘴裏,雙眸靜靜看著信封一點一點化為灰燼,消失。


    “不過,那位鳩占鵲巢的男人,是時候,可以消失了。”平靜的眉眼下,陳玉樓瞳孔偏冷,像是猝了毒的刀子,殘忍而又嗜血。


    冷風拂上肖容的麵,肖容感覺不到半點料峭,他隻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在逆流沸騰,全身的肌肉跟著都在顫栗,甚至於連靈魂都在拍手叫好。


    不過,如果能早點揣測到主人的想法,他之前也不用鋌而走險了,想到自己闖下的簍子,肖容僵硬扯了扯嘴角,硬著頭皮開口:“陳、陳董。”


    陳玉樓挑了下眉:“說。”


    肖容心頭一駭,雙膝差點軟了下去:“匯報前,這些照片我已經派人匿名發布給各大媒體和網絡大v。”


    “......”


    陳玉樓眸色乍冷,清冷的麵色難得爬上了幾絲倦色,就那樣波瀾不驚地盯著肖容。肖容在陳玉樓跟前本來就氣短的一人,如今被他這麽上下打量,內心忐忑到了極致,整個身子緊繃得跟個石頭,麵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


    陳玉樓,向來有二不喜。


    不喜被人揣度心意。


    不喜越軌做事。


    可偏偏,這兩不喜,他手快都給做了......


    叮——


    陳玉樓的手機閃了一下。


    打開,翻閱。


    “立刻開車,我要去一個地方。”


    肖容:......


    他剛才那事兒,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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