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些問題。”零的嗓音在路明非心中響起，“我剛剛才發現，言靈疊加被強行打斷是有後遺症的，短時間內恐怕我們沒辦法再來一次了。”</p>
“我知道，我也感覺到了。”路明非回答。</p>
“要跑嗎？”零冷冷地問。</p>
“能跑到哪去呢……而且以對方的速度，不可能追不上我們。”路明非在心中說。</p>
“……抱歉。”</p>
“你是指哪件事？”零在心中冷冷回答的同時，和路明非一起努力閃躲對方的攻擊。</p>
“兩件事都很抱歉。”路明非用黎明的刀身格擋昆古尼爾的刺擊，身體被猛地震退，然後被皇女殿下接住。</p>
“無論是試圖隱瞞你這次任務的危險度，還是沒能做到不要相信魔鬼與上帝都……抱歉。”</p>
路明非隻能在心中說出這幹巴巴的兩個字，也許是因為正在戰鬥，也許是因為不知道如何措辭。</p>
“我……可能又得相信魔鬼一次了。”路明非說。</p>
零沒有回答路明非這句話，而是在心中冷冷地說道：“你已經可以同時使用三個言靈了是嗎？”</p>
“通過精神鏈接把第三段龍文傳遞過來，讓我試試。”零冷冷地說。</p>
就算皇女殿下你，通過精神鏈接和尼伯龍根計劃的強化效果，也可以同時使用三個言靈，但那又能怎樣呢……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啊。</p>
但路明非還是把第三段龍文通過精神鏈接傳遞了過去，也許是因為習慣性聽從皇女殿下指揮，也許是因為……想要試著去擁抱一次希望。</p>
路明非很喜歡看聖鬥士星失，喜歡到連台詞都能背下來。</p>
有一次星失被敵人打倒了，連爬都爬不了，他就跟雅典娜說：“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再也前進不了了。”</p>
但雅典娜跟他說，可是你還有希望啊！</p>
星失心想對啊，我還有希望啊，我有希望我最大啊！</p>
路明非當時看著星失又站起來將敵人打倒，心裏想著：”說得真好啊，我也有希望的，有希望我以後總能牛逼起來的啊！”</p>
後來他看了冥界篇，星失又被打倒了，這次的敵人是神，人是打不過神的，這次連希望都沒有了。</p>
於是星失又跟雅典娜說：“我把一切都用上了，女神，我輸了。”</p>
可雅典娜又鼓勵他說：“可是你還有生命啊，你不是一無所有。”</p>
星失又燃起來了，心說是啊，我還活著，我還有生命，我燃燒生命我也是最大啊！</p>
那時路明非看著星失又一次打倒敵人，心情非常激動，恨不得自己也有什麽奇遇，找到自己願意為之燃燒生命的事物，覺得那樣自己就算牛逼起來了。</p>
後來他確實遇見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路明非跳過了燃燒希望的環節，直接開始為了師姐和繪梨衣還有師兄他們燃燒著自己的生命，點著自己僅有的四根火柴。</p>
可到了那時路明非才明白，原來自己隻有當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的時候，才會覺得“為了某種事物燃燒自己的生命，這種事真TM牛逼啊！”才會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能這麽牛逼一次。</p>
但在自己燃燒生命，或者親眼看著別人燃燒生命的時候，路明非就沒有了看動畫時的熱血沸騰，他心中隻剩下……難過。</p>
“你看那根蠟燭的燭火多漂亮……可是他要燃燒殆盡了哎……有沒有人去阻止他啊……“</p>
”他會死的！真的會死的！”</p>
上輩子夜深人靜的時候，路明非偶爾也會摸出手機，看看上麵那代表了自己生命餘額的輪盤，然後沉默地蜷縮在漆黑寂靜的被子裏，想著死亡會是什麽感覺。</p>
是會很痛苦？還是一瞬間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什麽都沒有了，空空蕩蕩的？</p>
又或者說人其實感覺不到自己死亡，會以為自己是劫後餘生，在另一個虛假的世界繼續活下去？</p>
想這麽多，並不是因為路明非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為了師兄他們去交換。</p>
就隻是……有些難過。</p>
“哦，原來我已經沒多少生命了啊……”</p>
有些人是在父母的葬禮上才真正意識到原來人是會死的，原來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在某一天全都會消失不見，而自己那個時候連傷心都做不到……因為已經死了啊。</p>
可有些人不是這樣的，比如先天性絕症患者，他們中有的人在成年之前就明白了。</p>
“哦，原來我會死啊，而且說不定死的很早。”</p>
路明非當然沒有絕症，可他卻能看見自己生命的餘額……</p>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p>
路明非不想交換，更不想這麽早就親自去驗證那些自己躲在被窩裏時的猜想。</p>
他在上輩子一次又一次的交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希望。</p>
他隻有生命。</p>
這輩子，路明非擁有了堪稱混血種極限的力量，看上去擁有了希望，可實際上他隨時隨地都準備著跟路鳴澤交換，也隨時準備著……死亡。</p>
如果路鳴澤真的是衝著自己的生命來的，那他就一定有把握讓自己和他交換，並且是自己的全部生命，否則不會處處幫著自己，一副你隨意的樣子。</p>
這是路明非在之前那次聊天中才徹底想明白的事情，但其實他心中早就有隱隱約約的預感了。</p>
所以路明非這輩子其實還是沒什麽希望，似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證……</p>
到時候死的隻有自己。</p>
但是現在，路明非想試著擁抱一次希望，他想在皇女殿下的陪伴下，掙紮著……活下去。</p>
試試唄……萬一打贏了呢？</p>
零口中開始詠唱第三段龍文，聽起來浩大而神秘。</p>
她緊緊地咬著牙齒，想要同時使用三個言靈。</p>
下一秒，微弱的死亡氣息在零身邊升騰而起，逐漸變得猛烈，最後凝聚了起來，化為一柄透明的長刀，被她握在手中。</p>
零成功了，言靈-審判。</p>
盡管皇女殿下帶來煉金刀具，已經在剛剛的戰鬥過程中碎掉了，但也不能直接用此刻她手中那把刀去戰鬥，強行將審判凝聚出實體實在太勉強了，那把刀現在處於一打就碎的狀態。</p>
於是路明非猛地後跳，躲開對方攻擊的同時切換了一瞬間青銅禦座言靈，在零的手邊匯集出一團流水，然後立刻切換了回去。</p>
在那團水落地之前，零用透明長刀輕輕觸碰它，所有流水便極速流入透明長刀之中。</p>
於是透明長刀變成了一把冰刀，雖然打起來遠不如路明非的黎明耐用，但卻勝在可再生。</p>
零向前一步，一刀上斬，一輪透明月牙刃飛出，帶著一股寒氣，劃破空氣直奔對方，所過之處，花草枯萎，猶如死神過路後留下的痕跡。</p>
克西昆古尼爾橫掃，逼退路明非後，槍尖順勢繼續右移，點在透明月牙刃上，金光微閃，月牙刃瞬間潰散，化作點點碎片消失不見，但濃鬱的死亡氣息卻深入地麵……這裏可能很久都不會有植物了。</p>
“嗯？這言靈還能這麽用？你們兩個走錯題材了吧？”路明非心說，“為什麽我沒有刀氣這種炫酷的東西？”</p>
事實上，是因為黎明的存在，雖然那把冰刀沒有黎明耐用，但是作為言靈-審判的凝聚產物，它能更好地釋放言靈。</p>
不過隻是看起來帥而已，實際殺傷力沒比將附著在煉金刀具上強多少，不過也算一個不錯的遠程。如果直接對中遠距離的目標釋放審判，效果可能會沒那麽好，需要將手裏的東西投擲出去，但有這路明非所謂的“刀氣”以後，就不用找東西投擲了。</p>
路明非被這招帥出了靈感，他將黎明刀身上環繞的死亡氣息全部凝聚於刀刃之上，然後一步踏出，來到假奧丁麵前，旋身間一刀斜劈，刀刃拉出了細長的透明刀芒。</p>
如果不是透明刀芒的話，路明非這算是另類拉刀光了。</p>
然後他就又被打退了。</p>
克西抬起昆古尼爾格開黎明，隨後槍尖鬼魅般探出，刺向路明非胸口。</p>
路明非立刻調轉黎明，反握刀柄，右手手臂橫在胸前，黎明刀身擋在手臂與昆古尼爾中間。</p>
昆古尼爾刺在黎明的刀身上，殘餘的力量透過黎明與右手手臂傳至路明非胸口，於是他便被震退。</p>
克西正欲追擊，零卻悄然出現在了他身後，他旋身間長槍橫掃向零。</p>
零後撤步躲開攻擊，路明非則再次逼近，揮刀砍向克西。</p>
克西旋身的動作不停，昆古尼爾的槍尖在他周身畫出一個完美的圓，路明非和零同時被他震飛。</p>
銀色麵具下的克西臉色難看，已經不打算繼續拖下去了，鬼知道等會會不會再來一個對方的援軍。</p>
他看了看左邊遠處的那個男生，又看了看右邊相對較近的那個女生。</p>
從剛剛的交手中克西察覺這個女生在凝聚出那把刀以後，實力便比那個男生要強上一些了。</p>
</p>
於是克西決定先解決這個女生，他緩緩抬起昆古尼爾，瞄準那個冷著臉的漂亮女孩，心中可惜她這朵帶著冷冽氣息的花朵馬上就要凋謝。</p>
銀色麵具上悄然裂出第六第七道裂痕，昆古尼爾被投出，無聲無息地滑向那個如同雪花一樣的女孩，所過之處皆失去了生機，長槍上環繞著的是與言靈-審判同樣效果的死亡氣息。</p>
那個女孩的生命，很快就會像遇見火焰的冰雪一樣融化吧？</p>
克西心想。</p>
下一瞬間，在被昆古尼爾的力量減緩的時間下，克西眼角餘光看見一道身影從身旁緩緩跑過，那是在他對零舉起昆古尼爾時便察覺到不對勁，全力衝向這邊的路明非。</p>
克是不夠快，路明非的時間-零還不夠快，在昆古尼爾被投出之前，他便來到了克西身後。</p>
但在昆古尼爾射向零以後，路明非的速度便被強行拉慢，他拚盡全力地催動時間-零，也隻能勉強跟上那已經被被投出的昆古尼爾，伸出的手掌卻始終離槍尾差了一絲距離，握不到那把即將刺中女孩，奪去她生命的長槍。</p>
在昆古尼爾的正麵壓製下艱難後退的零，看著那把向自己飛來的長槍，以及追逐在它身後，麵容猙獰的路明非，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彷佛沒察覺到自己正在麵臨生死危險一樣。</p>
昆古尼爾緩緩逼近清冷女孩的胸口，路明非無力地張開嘴。</p>
”不……不要……”路明非嗓音嘶啞，“路鳴澤！”</p>
“我在呢，哥哥。”路鳴澤穿著精致的小西裝，站在零身旁，麵帶微笑。</p>
“先說好，她來這裏跟我沒關係，是蘇恩曦幫她追蹤你的。”路鳴澤澹澹地說，“她們三個人中，這次任務我隻告訴了酒德麻衣，哥哥你懂我意思吧？我的計劃裏沒有她，是你自己露出了破綻，才讓她想跟著你來這裏。”</p>
“老實說，如果昆古尼爾瞄準的是哥哥你，那麽我有十足把握攔下它。”路鳴澤聳聳肩，“但現在瞄準的是她，那我就沒什麽把握了。”</p>
“那麽……哥哥。”路鳴澤澹澹地伸出手，“要交換嗎？我可以幫你試試。”</p>
可路明非沒有動……他隻是低著頭。</p>
在他喊出路鳴澤這個名字之前，一道清冷嗓音在他心中響起，說了一句和路明非口中話語同字卻不同意思的話語。</p>
“不要。”</p>
路明非表情呆滯，眼神渙散。</p>
為什麽啊……不這樣做的話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p>
隻是交換一次而已……不是還有四分之三嗎？</p>
我又不會馬上死，為什麽你寧願死都不想讓我交換呢……</p>
路明非緩緩抬起頭，女孩那在時間停止前露出的倔強而堅定的眼神落入眼簾，像一把尖刀一樣刺穿了他的心理防線。</p>
他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低著頭，眼神寂靜如一潭死水，幾乎快要喘不過氣。</p>
路明非蜷縮成一團，將臉埋在膝蓋裏，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手指猛地發力，爪子刺入胸膛，彷佛要自己的心髒掏出來。</p>
劇烈的痛楚從胸膛上傳來，但路明非恍若未覺，表情死寂。</p>
“出來啊……之前不是在這裏嗎？”</p>
“如果我真的還有什麽力量的話，那就給我出來啊。”</p>
“喂……你喜歡的女孩不讓你交換，可她就要死了！你再不抓住那股力量的話她就要死了啊！”</p>
“你我給出來啊！”</p>
路明非的手掌猛地刺入胸膛，鮮血如泉湧般流淌。</p>
他攥住了自己的心髒……也攥住了那本就屬於他的力量。</p>
於是一聲雷鳴般的心跳聲響起，如同至尊的蘇醒。</p>
路鳴澤愣了一下，從來都掛著澹澹笑容的臉上此刻有著明顯的驚訝。</p>
他環顧四周，自己構建的幻境世界開始崩塌。</p>
“這才對嘛哥哥。”路鳴澤心中喃喃自語。</p>
“你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啊！”</p>
“我知道，我也感覺到了。”路明非回答。</p>
“要跑嗎？”零冷冷地問。</p>
“能跑到哪去呢……而且以對方的速度，不可能追不上我們。”路明非在心中說。</p>
“……抱歉。”</p>
“你是指哪件事？”零在心中冷冷回答的同時，和路明非一起努力閃躲對方的攻擊。</p>
“兩件事都很抱歉。”路明非用黎明的刀身格擋昆古尼爾的刺擊，身體被猛地震退，然後被皇女殿下接住。</p>
“無論是試圖隱瞞你這次任務的危險度，還是沒能做到不要相信魔鬼與上帝都……抱歉。”</p>
路明非隻能在心中說出這幹巴巴的兩個字，也許是因為正在戰鬥，也許是因為不知道如何措辭。</p>
“我……可能又得相信魔鬼一次了。”路明非說。</p>
零沒有回答路明非這句話，而是在心中冷冷地說道：“你已經可以同時使用三個言靈了是嗎？”</p>
“通過精神鏈接把第三段龍文傳遞過來，讓我試試。”零冷冷地說。</p>
就算皇女殿下你，通過精神鏈接和尼伯龍根計劃的強化效果，也可以同時使用三個言靈，但那又能怎樣呢……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啊。</p>
但路明非還是把第三段龍文通過精神鏈接傳遞了過去，也許是因為習慣性聽從皇女殿下指揮，也許是因為……想要試著去擁抱一次希望。</p>
路明非很喜歡看聖鬥士星失，喜歡到連台詞都能背下來。</p>
有一次星失被敵人打倒了，連爬都爬不了，他就跟雅典娜說：“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再也前進不了了。”</p>
但雅典娜跟他說，可是你還有希望啊！</p>
星失心想對啊，我還有希望啊，我有希望我最大啊！</p>
路明非當時看著星失又站起來將敵人打倒，心裏想著：”說得真好啊，我也有希望的，有希望我以後總能牛逼起來的啊！”</p>
後來他看了冥界篇，星失又被打倒了，這次的敵人是神，人是打不過神的，這次連希望都沒有了。</p>
於是星失又跟雅典娜說：“我把一切都用上了，女神，我輸了。”</p>
可雅典娜又鼓勵他說：“可是你還有生命啊，你不是一無所有。”</p>
星失又燃起來了，心說是啊，我還活著，我還有生命，我燃燒生命我也是最大啊！</p>
那時路明非看著星失又一次打倒敵人，心情非常激動，恨不得自己也有什麽奇遇，找到自己願意為之燃燒生命的事物，覺得那樣自己就算牛逼起來了。</p>
後來他確實遇見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路明非跳過了燃燒希望的環節，直接開始為了師姐和繪梨衣還有師兄他們燃燒著自己的生命，點著自己僅有的四根火柴。</p>
可到了那時路明非才明白，原來自己隻有當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的時候，才會覺得“為了某種事物燃燒自己的生命，這種事真TM牛逼啊！”才會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能這麽牛逼一次。</p>
但在自己燃燒生命，或者親眼看著別人燃燒生命的時候，路明非就沒有了看動畫時的熱血沸騰，他心中隻剩下……難過。</p>
“你看那根蠟燭的燭火多漂亮……可是他要燃燒殆盡了哎……有沒有人去阻止他啊……“</p>
”他會死的！真的會死的！”</p>
上輩子夜深人靜的時候，路明非偶爾也會摸出手機，看看上麵那代表了自己生命餘額的輪盤，然後沉默地蜷縮在漆黑寂靜的被子裏，想著死亡會是什麽感覺。</p>
是會很痛苦？還是一瞬間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什麽都沒有了，空空蕩蕩的？</p>
又或者說人其實感覺不到自己死亡，會以為自己是劫後餘生，在另一個虛假的世界繼續活下去？</p>
想這麽多，並不是因為路明非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為了師兄他們去交換。</p>
就隻是……有些難過。</p>
“哦，原來我已經沒多少生命了啊……”</p>
有些人是在父母的葬禮上才真正意識到原來人是會死的，原來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在某一天全都會消失不見，而自己那個時候連傷心都做不到……因為已經死了啊。</p>
可有些人不是這樣的，比如先天性絕症患者，他們中有的人在成年之前就明白了。</p>
“哦，原來我會死啊，而且說不定死的很早。”</p>
路明非當然沒有絕症，可他卻能看見自己生命的餘額……</p>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p>
路明非不想交換，更不想這麽早就親自去驗證那些自己躲在被窩裏時的猜想。</p>
他在上輩子一次又一次的交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希望。</p>
他隻有生命。</p>
這輩子，路明非擁有了堪稱混血種極限的力量，看上去擁有了希望，可實際上他隨時隨地都準備著跟路鳴澤交換，也隨時準備著……死亡。</p>
如果路鳴澤真的是衝著自己的生命來的，那他就一定有把握讓自己和他交換，並且是自己的全部生命，否則不會處處幫著自己，一副你隨意的樣子。</p>
這是路明非在之前那次聊天中才徹底想明白的事情，但其實他心中早就有隱隱約約的預感了。</p>
所以路明非這輩子其實還是沒什麽希望，似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證……</p>
到時候死的隻有自己。</p>
但是現在，路明非想試著擁抱一次希望，他想在皇女殿下的陪伴下，掙紮著……活下去。</p>
試試唄……萬一打贏了呢？</p>
零口中開始詠唱第三段龍文，聽起來浩大而神秘。</p>
她緊緊地咬著牙齒，想要同時使用三個言靈。</p>
下一秒，微弱的死亡氣息在零身邊升騰而起，逐漸變得猛烈，最後凝聚了起來，化為一柄透明的長刀，被她握在手中。</p>
零成功了，言靈-審判。</p>
盡管皇女殿下帶來煉金刀具，已經在剛剛的戰鬥過程中碎掉了，但也不能直接用此刻她手中那把刀去戰鬥，強行將審判凝聚出實體實在太勉強了，那把刀現在處於一打就碎的狀態。</p>
於是路明非猛地後跳，躲開對方攻擊的同時切換了一瞬間青銅禦座言靈，在零的手邊匯集出一團流水，然後立刻切換了回去。</p>
在那團水落地之前，零用透明長刀輕輕觸碰它，所有流水便極速流入透明長刀之中。</p>
於是透明長刀變成了一把冰刀，雖然打起來遠不如路明非的黎明耐用，但卻勝在可再生。</p>
零向前一步，一刀上斬，一輪透明月牙刃飛出，帶著一股寒氣，劃破空氣直奔對方，所過之處，花草枯萎，猶如死神過路後留下的痕跡。</p>
克西昆古尼爾橫掃，逼退路明非後，槍尖順勢繼續右移，點在透明月牙刃上，金光微閃，月牙刃瞬間潰散，化作點點碎片消失不見，但濃鬱的死亡氣息卻深入地麵……這裏可能很久都不會有植物了。</p>
“嗯？這言靈還能這麽用？你們兩個走錯題材了吧？”路明非心說，“為什麽我沒有刀氣這種炫酷的東西？”</p>
事實上，是因為黎明的存在，雖然那把冰刀沒有黎明耐用，但是作為言靈-審判的凝聚產物，它能更好地釋放言靈。</p>
不過隻是看起來帥而已，實際殺傷力沒比將附著在煉金刀具上強多少，不過也算一個不錯的遠程。如果直接對中遠距離的目標釋放審判，效果可能會沒那麽好，需要將手裏的東西投擲出去，但有這路明非所謂的“刀氣”以後，就不用找東西投擲了。</p>
路明非被這招帥出了靈感，他將黎明刀身上環繞的死亡氣息全部凝聚於刀刃之上，然後一步踏出，來到假奧丁麵前，旋身間一刀斜劈，刀刃拉出了細長的透明刀芒。</p>
如果不是透明刀芒的話，路明非這算是另類拉刀光了。</p>
然後他就又被打退了。</p>
克西抬起昆古尼爾格開黎明，隨後槍尖鬼魅般探出，刺向路明非胸口。</p>
路明非立刻調轉黎明，反握刀柄，右手手臂橫在胸前，黎明刀身擋在手臂與昆古尼爾中間。</p>
昆古尼爾刺在黎明的刀身上，殘餘的力量透過黎明與右手手臂傳至路明非胸口，於是他便被震退。</p>
克西正欲追擊，零卻悄然出現在了他身後，他旋身間長槍橫掃向零。</p>
零後撤步躲開攻擊，路明非則再次逼近，揮刀砍向克西。</p>
克西旋身的動作不停，昆古尼爾的槍尖在他周身畫出一個完美的圓，路明非和零同時被他震飛。</p>
銀色麵具下的克西臉色難看，已經不打算繼續拖下去了，鬼知道等會會不會再來一個對方的援軍。</p>
他看了看左邊遠處的那個男生，又看了看右邊相對較近的那個女生。</p>
從剛剛的交手中克西察覺這個女生在凝聚出那把刀以後，實力便比那個男生要強上一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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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克西決定先解決這個女生，他緩緩抬起昆古尼爾，瞄準那個冷著臉的漂亮女孩，心中可惜她這朵帶著冷冽氣息的花朵馬上就要凋謝。</p>
銀色麵具上悄然裂出第六第七道裂痕，昆古尼爾被投出，無聲無息地滑向那個如同雪花一樣的女孩，所過之處皆失去了生機，長槍上環繞著的是與言靈-審判同樣效果的死亡氣息。</p>
那個女孩的生命，很快就會像遇見火焰的冰雪一樣融化吧？</p>
克西心想。</p>
下一瞬間，在被昆古尼爾的力量減緩的時間下，克西眼角餘光看見一道身影從身旁緩緩跑過，那是在他對零舉起昆古尼爾時便察覺到不對勁，全力衝向這邊的路明非。</p>
克是不夠快，路明非的時間-零還不夠快，在昆古尼爾被投出之前，他便來到了克西身後。</p>
但在昆古尼爾射向零以後，路明非的速度便被強行拉慢，他拚盡全力地催動時間-零，也隻能勉強跟上那已經被被投出的昆古尼爾，伸出的手掌卻始終離槍尾差了一絲距離，握不到那把即將刺中女孩，奪去她生命的長槍。</p>
在昆古尼爾的正麵壓製下艱難後退的零，看著那把向自己飛來的長槍，以及追逐在它身後，麵容猙獰的路明非，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彷佛沒察覺到自己正在麵臨生死危險一樣。</p>
昆古尼爾緩緩逼近清冷女孩的胸口，路明非無力地張開嘴。</p>
”不……不要……”路明非嗓音嘶啞，“路鳴澤！”</p>
“我在呢，哥哥。”路鳴澤穿著精致的小西裝，站在零身旁，麵帶微笑。</p>
“先說好，她來這裏跟我沒關係，是蘇恩曦幫她追蹤你的。”路鳴澤澹澹地說，“她們三個人中，這次任務我隻告訴了酒德麻衣，哥哥你懂我意思吧？我的計劃裏沒有她，是你自己露出了破綻，才讓她想跟著你來這裏。”</p>
“老實說，如果昆古尼爾瞄準的是哥哥你，那麽我有十足把握攔下它。”路鳴澤聳聳肩，“但現在瞄準的是她，那我就沒什麽把握了。”</p>
“那麽……哥哥。”路鳴澤澹澹地伸出手，“要交換嗎？我可以幫你試試。”</p>
可路明非沒有動……他隻是低著頭。</p>
在他喊出路鳴澤這個名字之前，一道清冷嗓音在他心中響起，說了一句和路明非口中話語同字卻不同意思的話語。</p>
“不要。”</p>
路明非表情呆滯，眼神渙散。</p>
為什麽啊……不這樣做的話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p>
隻是交換一次而已……不是還有四分之三嗎？</p>
我又不會馬上死，為什麽你寧願死都不想讓我交換呢……</p>
路明非緩緩抬起頭，女孩那在時間停止前露出的倔強而堅定的眼神落入眼簾，像一把尖刀一樣刺穿了他的心理防線。</p>
他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低著頭，眼神寂靜如一潭死水，幾乎快要喘不過氣。</p>
路明非蜷縮成一團，將臉埋在膝蓋裏，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手指猛地發力，爪子刺入胸膛，彷佛要自己的心髒掏出來。</p>
劇烈的痛楚從胸膛上傳來，但路明非恍若未覺，表情死寂。</p>
“出來啊……之前不是在這裏嗎？”</p>
“如果我真的還有什麽力量的話，那就給我出來啊。”</p>
“喂……你喜歡的女孩不讓你交換，可她就要死了！你再不抓住那股力量的話她就要死了啊！”</p>
“你我給出來啊！”</p>
路明非的手掌猛地刺入胸膛，鮮血如泉湧般流淌。</p>
他攥住了自己的心髒……也攥住了那本就屬於他的力量。</p>
於是一聲雷鳴般的心跳聲響起，如同至尊的蘇醒。</p>
路鳴澤愣了一下，從來都掛著澹澹笑容的臉上此刻有著明顯的驚訝。</p>
他環顧四周，自己構建的幻境世界開始崩塌。</p>
“這才對嘛哥哥。”路鳴澤心中喃喃自語。</p>
“你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