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耀芒，炫目刺眼。</p>
上陽縣衙門口，黑壓壓跪倒了一大片，足有數千人之多。</p>
含悲帶恨的申冤苦主們，狀告上陽令孔乙貪贓枉法，草管人命……</p>
甚至有百姓要求官府，將伏誅的鄧太歲抄滅九族，肅清同黨。</p>
還城北一個朗朗乾坤！</p>
為家裏女兒失蹤報官的，亦有七八十人。</p>
一時間，群情激憤的百姓如泄閘洪水般，肆意宣泄著內心的不平和委屈。</p>
陸秉炆身為京兆府尹，麵對這樣的場麵，隻有一個選擇。</p>
隻見他怒視著癱軟在地的孔大人，高喝一聲。</p>
“來人，將這個狗官綁了，押回京兆府！”</p>
平日裏對這個姓孔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意客套，不過是給他背後主子一些麵子。</p>
現如今，天王老子也保不了孔乙！</p>
說起來，陸秉炆還真不怵國舅府。</p>
端木一族忌憚的，除了安陽侯府，便是中書令嚴九齡。</p>
整個東夏朝廷，武將集團以屠帥薑候馬首是瞻。</p>
文臣清流，六部百官均奉嚴相為執牛耳者！</p>
一文一武，鼎立廟堂。</p>
可端木一族仗著皇後的勢力，破壞了這種微妙的平衡！</p>
陸秉炆不僅授紫衣，配金魚袋，高居從三品，更是嚴相心腹嫡係。</p>
平時打哈哈也就算了，真出了事，他可是敢動刀子的人！</p>
況且此事安陽侯府又插了一腳，別說孔乙一個小小五品上陽令，就算是端木一族在宮裏那位，也不好使。</p>
陸大人順水推舟，一副青天大老爺的姿態安撫完群情激昂的百姓後，將小侯爺請進了府衙。</p>
豎起拇指誇讚道：“果然虎父無犬子，竹九啊，好樣的！”</p>
神都出了名的紈絝浪子，今兒個改頭換麵，上演了一出為民請命的戲碼，擱誰會信？</p>
可陸秉炆不同，胸藏溝壑，城府極深。</p>
他推測，小侯爺這麽多年，應是藏鋒斂銳！</p>
天策府能人甚多，更有無雙謀士公子姬，高人指點下，瞞過了天下人。</p>
這對嚴黨派係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情。</p>
好不容易死了個薑家大郎，本以為屠帥後繼無人，沒想到……</p>
陸秉炆表麵上為薑叔夜高興，一副老懷安慰的長輩風範。</p>
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忐忑難安！</p>
薑叔夜此時，同樣心緒不寧。</p>
要不是為了那隻猴子，他可不會如此招搖於眾充英雄。</p>
猥瑣發育的原則，一朝破滅。</p>
不過為了救人，也管不了那許多！</p>
小侯爺單刀直入：“陸大人，幾日能找到姚娘，給個準話。”</p>
陸秉炆知道事態的嚴重，今兒一鬧，保不齊東宮那位都已經得了信兒。</p>
更別提恩師嚴九齡……</p>
“放心，十日內，本官就算把神都翻過來，也會找到此人……哦，還有那些失蹤女子！”</p>
陸大人義正嚴辭拍著胸脯保證，連“堂舅”二字都不提。</p>
小侯爺心裏一樂，這話怎麽聽得這麽耳熟啊！</p>
指望你，嗬嗬！</p>
若猜得沒錯，端木父子倆此刻已經收到了消息。</p>
其他失蹤女子他們不放，可猴子的姚娘，還不乖乖送回來？</p>
今日摟草打兔子，順手摘了孔乙的官帽，算是又斷了端木家一臂。</p>
想起府衙外百姓的目光，薑叔夜發自內心的高興。</p>
諸事已畢，和麵前這隻老狐狸也沒什麽好聊的，還是早走為妙！</p>
“望陸大人信守承諾，竹九有事在身，先走一步……”</p>
薑叔夜說罷，大步離開縣衙，手一揮，天策府的護衛整齊劃一，排成兩列。</p>
</p>
身後，是糠市百姓們的拜謝和恭送聲。</p>
…………</p>
崇安坊，國舅府。</p>
怒發衝冠的端木仲當著國舅爺的麵兒，掀翻了麵前的條桉。</p>
聲嘶力竭吼道：“薑家小兒，他活膩了……”</p>
端木麟羊裝驚恐的樣子，顫巍巍退到屏風後麵，看著親老子一頓打砸。</p>
在他心裏，什麽鄧太歲，漕幫……包括上陽令孔乙，這位曾經親手帶大他的老管家，都不及端木三爺此時此刻的暴怒。</p>
因為他知道，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阿耶，已經動了殺心！</p>
國舅府的勢力，端木小郎君可調不動。</p>
想要對付薑小侯爺，得大伯和阿耶親自出手……</p>
自從上次被薑叔夜踹了一腳，端木小郎君便烙下了病根，胯下那玩意兒，不行了！</p>
這事兒，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p>
診治的大夫，已經被滅了口，加之平日看不出什麽，端木兄弟也就沒當回事。</p>
還有一事，讓端木麟恨透了薑竹九。</p>
盧公的女兒，他是真的喜歡，結果小侯爺離開盧府沒幾天，盧小姐便自縊房中……</p>
這一切，都是拜姓薑的所賜！</p>
此後，他將這份刻骨銘心的仇恨，牢牢鎖在心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該幹啥幹啥。</p>
連他阿耶都以為，兒子已經忘了那一腳！</p>
此時，國舅爺背負雙手，盯著滿麵通紅的胞弟，一言不發。</p>
直到端木仲漸漸冷靜後，他才開口。</p>
“皇後那邊來消息了，聖人不同意這門親事，讓我們自己看著辦！”</p>
“正好，宰了這小子，也不用有什麽顧忌……”</p>
國舅爺一擺手，沉聲道：“想要他的命，何須我端木家出手。”</p>
端木仲父子一聽，撇過頭好奇盯著他。</p>
“南邊傳來消息，‘三千殺’的高手要擄走薑家三郎，讓咱配合。”</p>
國舅眸中閃過一絲冷色，嘴角微抽，頗有些緊張地吐出一句話。</p>
端木麟從屏風後麵繞出來，瞅了眼大伯，又看看了他爹。</p>
“三千殺？”</p>
“阿耶，什麽意思？”</p>
端木仲麵色凝重，透著一股寒意解釋道：““殺盡三千世界，蕩滅十方淨土，誅仙佛，弑鬼神，以殺證道！”</p>
這句流傳九州數百年的狠話，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p>
端木三爺繼續道：“一旦成為“三千殺”的目標，不如趁早自己了斷。”</p>
“是啊，看來這回薑家小兒，在劫難逃了！”國舅爺補充了一句。</p>
端木麟心中一陣狂喜，可想起方才大伯的話，突然問道：“您方才說擄劫？不殺他嗎？”</p>
“傻孩子，如今楚越二州的叛軍節節敗退，活著的小侯爺，比死了有用！不過你放心，隻要他到了南邊，還有希望活嗎？”</p>
國舅爺笑眯眯拍著侄兒的肩膀，又看了眼胞弟。</p>
“去把那個叫什麽姚娘的，放了，省的誤了大事！”</p>
端木仲點點頭，還沒搭話，親兒子插嘴道：“這種小事就不勞阿耶了，麟兒去辦！”</p>
…………</p>
薑叔夜帶人離開上陽縣衙，還沒走多遠，身後傳來聲音。</p>
“郎君慢走，小的有事請教！”</p>
小侯爺旋身一瞧，是和陸秉炆一道來的人，沒穿官服，可腰間卻挎著長柄陌刀和手弩。</p>
“你是？”</p>
一身淺灰色圓領袍衫的瘦臉兒漢子，俯身施禮道：“小的是陸大人麾下的不良帥，叫裘韋！”</p>
“不良帥？”</p>
京兆府尹麾下的，那不就是整個神都的不良帥，來汝臣的祖宗。</p>
怪不得腦瓜頂的紅氣不俗，雖無官身，但能從市井無賴混到他這位子，氣運可想而知。</p>
可惜，不如猴子那般旺盛！</p>
薑叔夜打量著麵前的不良帥，雙手攏進袍袖，笑眯眯問道：“有事？”</p>
裘韋叉手道：“小的早就仰慕郎君，崇拜之心，猶如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今日一見，果然英武不凡，天縱之才……”</p>
“夠了，說事兒！”</p>
薑叔夜冷著臉，毫不客氣地打斷不良帥。</p>
這貨的台詞，擱哪兒學的？</p>
裘韋臉一紅，抽了抽大鼻子，一副諂媚的樣子道：“郎君，您方才提到的姚娘，可有畫像，失蹤的女子不少，小的有了她的畫像，好第一時間找人呐！”</p>
小侯爺撇撇嘴，心思他舔著臉套近乎，是因為這個聽起來非常合理的借口。</p>
“等著，回頭讓人送去京兆府！”</p>
說罷，薑叔夜一甩袍袖，在眾護衛簇擁下，大步離開。</p>
這樣的神都不良帥，還不如讓來猴兒當得好……</p>
上陽縣衙門口，黑壓壓跪倒了一大片，足有數千人之多。</p>
含悲帶恨的申冤苦主們，狀告上陽令孔乙貪贓枉法，草管人命……</p>
甚至有百姓要求官府，將伏誅的鄧太歲抄滅九族，肅清同黨。</p>
還城北一個朗朗乾坤！</p>
為家裏女兒失蹤報官的，亦有七八十人。</p>
一時間，群情激憤的百姓如泄閘洪水般，肆意宣泄著內心的不平和委屈。</p>
陸秉炆身為京兆府尹，麵對這樣的場麵，隻有一個選擇。</p>
隻見他怒視著癱軟在地的孔大人，高喝一聲。</p>
“來人，將這個狗官綁了，押回京兆府！”</p>
平日裏對這個姓孔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意客套，不過是給他背後主子一些麵子。</p>
現如今，天王老子也保不了孔乙！</p>
說起來，陸秉炆還真不怵國舅府。</p>
端木一族忌憚的，除了安陽侯府，便是中書令嚴九齡。</p>
整個東夏朝廷，武將集團以屠帥薑候馬首是瞻。</p>
文臣清流，六部百官均奉嚴相為執牛耳者！</p>
一文一武，鼎立廟堂。</p>
可端木一族仗著皇後的勢力，破壞了這種微妙的平衡！</p>
陸秉炆不僅授紫衣，配金魚袋，高居從三品，更是嚴相心腹嫡係。</p>
平時打哈哈也就算了，真出了事，他可是敢動刀子的人！</p>
況且此事安陽侯府又插了一腳，別說孔乙一個小小五品上陽令，就算是端木一族在宮裏那位，也不好使。</p>
陸大人順水推舟，一副青天大老爺的姿態安撫完群情激昂的百姓後，將小侯爺請進了府衙。</p>
豎起拇指誇讚道：“果然虎父無犬子，竹九啊，好樣的！”</p>
神都出了名的紈絝浪子，今兒個改頭換麵，上演了一出為民請命的戲碼，擱誰會信？</p>
可陸秉炆不同，胸藏溝壑，城府極深。</p>
他推測，小侯爺這麽多年，應是藏鋒斂銳！</p>
天策府能人甚多，更有無雙謀士公子姬，高人指點下，瞞過了天下人。</p>
這對嚴黨派係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情。</p>
好不容易死了個薑家大郎，本以為屠帥後繼無人，沒想到……</p>
陸秉炆表麵上為薑叔夜高興，一副老懷安慰的長輩風範。</p>
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忐忑難安！</p>
薑叔夜此時，同樣心緒不寧。</p>
要不是為了那隻猴子，他可不會如此招搖於眾充英雄。</p>
猥瑣發育的原則，一朝破滅。</p>
不過為了救人，也管不了那許多！</p>
小侯爺單刀直入：“陸大人，幾日能找到姚娘，給個準話。”</p>
陸秉炆知道事態的嚴重，今兒一鬧，保不齊東宮那位都已經得了信兒。</p>
更別提恩師嚴九齡……</p>
“放心，十日內，本官就算把神都翻過來，也會找到此人……哦，還有那些失蹤女子！”</p>
陸大人義正嚴辭拍著胸脯保證，連“堂舅”二字都不提。</p>
小侯爺心裏一樂，這話怎麽聽得這麽耳熟啊！</p>
指望你，嗬嗬！</p>
若猜得沒錯，端木父子倆此刻已經收到了消息。</p>
其他失蹤女子他們不放，可猴子的姚娘，還不乖乖送回來？</p>
今日摟草打兔子，順手摘了孔乙的官帽，算是又斷了端木家一臂。</p>
想起府衙外百姓的目光，薑叔夜發自內心的高興。</p>
諸事已畢，和麵前這隻老狐狸也沒什麽好聊的，還是早走為妙！</p>
“望陸大人信守承諾，竹九有事在身，先走一步……”</p>
薑叔夜說罷，大步離開縣衙，手一揮，天策府的護衛整齊劃一，排成兩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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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糠市百姓們的拜謝和恭送聲。</p>
…………</p>
崇安坊，國舅府。</p>
怒發衝冠的端木仲當著國舅爺的麵兒，掀翻了麵前的條桉。</p>
聲嘶力竭吼道：“薑家小兒，他活膩了……”</p>
端木麟羊裝驚恐的樣子，顫巍巍退到屏風後麵，看著親老子一頓打砸。</p>
在他心裏，什麽鄧太歲，漕幫……包括上陽令孔乙，這位曾經親手帶大他的老管家，都不及端木三爺此時此刻的暴怒。</p>
因為他知道，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阿耶，已經動了殺心！</p>
國舅府的勢力，端木小郎君可調不動。</p>
想要對付薑小侯爺，得大伯和阿耶親自出手……</p>
自從上次被薑叔夜踹了一腳，端木小郎君便烙下了病根，胯下那玩意兒，不行了！</p>
這事兒，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p>
診治的大夫，已經被滅了口，加之平日看不出什麽，端木兄弟也就沒當回事。</p>
還有一事，讓端木麟恨透了薑竹九。</p>
盧公的女兒，他是真的喜歡，結果小侯爺離開盧府沒幾天，盧小姐便自縊房中……</p>
這一切，都是拜姓薑的所賜！</p>
此後，他將這份刻骨銘心的仇恨，牢牢鎖在心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該幹啥幹啥。</p>
連他阿耶都以為，兒子已經忘了那一腳！</p>
此時，國舅爺背負雙手，盯著滿麵通紅的胞弟，一言不發。</p>
直到端木仲漸漸冷靜後，他才開口。</p>
“皇後那邊來消息了，聖人不同意這門親事，讓我們自己看著辦！”</p>
“正好，宰了這小子，也不用有什麽顧忌……”</p>
國舅爺一擺手，沉聲道：“想要他的命，何須我端木家出手。”</p>
端木仲父子一聽，撇過頭好奇盯著他。</p>
“南邊傳來消息，‘三千殺’的高手要擄走薑家三郎，讓咱配合。”</p>
國舅眸中閃過一絲冷色，嘴角微抽，頗有些緊張地吐出一句話。</p>
端木麟從屏風後麵繞出來，瞅了眼大伯，又看看了他爹。</p>
“三千殺？”</p>
“阿耶，什麽意思？”</p>
端木仲麵色凝重，透著一股寒意解釋道：““殺盡三千世界，蕩滅十方淨土，誅仙佛，弑鬼神，以殺證道！”</p>
這句流傳九州數百年的狠話，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p>
端木三爺繼續道：“一旦成為“三千殺”的目標，不如趁早自己了斷。”</p>
“是啊，看來這回薑家小兒，在劫難逃了！”國舅爺補充了一句。</p>
端木麟心中一陣狂喜，可想起方才大伯的話，突然問道：“您方才說擄劫？不殺他嗎？”</p>
“傻孩子，如今楚越二州的叛軍節節敗退，活著的小侯爺，比死了有用！不過你放心，隻要他到了南邊，還有希望活嗎？”</p>
國舅爺笑眯眯拍著侄兒的肩膀，又看了眼胞弟。</p>
“去把那個叫什麽姚娘的，放了，省的誤了大事！”</p>
端木仲點點頭，還沒搭話，親兒子插嘴道：“這種小事就不勞阿耶了，麟兒去辦！”</p>
…………</p>
薑叔夜帶人離開上陽縣衙，還沒走多遠，身後傳來聲音。</p>
“郎君慢走，小的有事請教！”</p>
小侯爺旋身一瞧，是和陸秉炆一道來的人，沒穿官服，可腰間卻挎著長柄陌刀和手弩。</p>
“你是？”</p>
一身淺灰色圓領袍衫的瘦臉兒漢子，俯身施禮道：“小的是陸大人麾下的不良帥，叫裘韋！”</p>
“不良帥？”</p>
京兆府尹麾下的，那不就是整個神都的不良帥，來汝臣的祖宗。</p>
怪不得腦瓜頂的紅氣不俗，雖無官身，但能從市井無賴混到他這位子，氣運可想而知。</p>
可惜，不如猴子那般旺盛！</p>
薑叔夜打量著麵前的不良帥，雙手攏進袍袖，笑眯眯問道：“有事？”</p>
裘韋叉手道：“小的早就仰慕郎君，崇拜之心，猶如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今日一見，果然英武不凡，天縱之才……”</p>
“夠了，說事兒！”</p>
薑叔夜冷著臉，毫不客氣地打斷不良帥。</p>
這貨的台詞，擱哪兒學的？</p>
裘韋臉一紅，抽了抽大鼻子，一副諂媚的樣子道：“郎君，您方才提到的姚娘，可有畫像，失蹤的女子不少，小的有了她的畫像，好第一時間找人呐！”</p>
小侯爺撇撇嘴，心思他舔著臉套近乎，是因為這個聽起來非常合理的借口。</p>
“等著，回頭讓人送去京兆府！”</p>
說罷，薑叔夜一甩袍袖，在眾護衛簇擁下，大步離開。</p>
這樣的神都不良帥，還不如讓來猴兒當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