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身精舍中，外麵打的天翻地覆也沒有影響道君皇帝安然入睡。按照慣例，道君皇帝休息的時候，在精舍內當值的隻有八名宮女守夜。</p>
這些宮女，還要在外間守候，若沒有皇帝的相召是不能進入寢殿的。</p>
而在皇帝沒有吩咐之前，即便是兩個大太監田輔國和李進忠也不敢隨便闖進精舍。</p>
因為道君皇帝很多疑，在他睡著之後不準任何有武道修為的人進入精舍，這是曆來的規矩。</p>
所以田輔國隻能帶著人在精舍外，小心戒備，老遠望見傅津川和趙元殊帶著繡衣衛過來，他還有些驚訝。</p>
“侯爺，殿下，你們怎麽過來了？”</p>
“來不及解釋了，田公公，快去陛下寢殿，快...”傅津川作勢就要裏闖，田輔國急忙攔下，</p>
“侯爺你們這是要幹嘛？”</p>
“田公公，今日當值的宮女有問題，快去。”</p>
傅津川這一聲，田輔國不敢大意，他隻當是外麵查到了什麽情報，轉身跟著兩人一起推開了殿門，卻不見外間當值的宮女，隻聽寢殿裏麵發生響動和一個女聲。</p>
“掐著脖子，不要放鬆...”</p>
三人急忙奔進寢殿，眼下發生的一幕卻讓幾人肝膽俱裂、</p>
禦床之上，幾個宮女正在用一條黃絹綾勒住了道君皇帝的脖子。還有的宮女在按著手腳，有的在用被子捂住麵部..</p>
若是往常，裏麵稍微有點響動都瞞不過外麵值守大太監的耳朵，但今天外麵鬧刺客，田輔國根本沒有把注意力放下裏麵。這才給了幾個宮女行事的機會。</p>
“大膽..”</p>
傅津川怒喝一聲，把幾個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宮女嚇住了，然後躍上禦床將幾個宮女踢踹下來。</p>
這時候一路上有些將信將疑的趙元殊也回過神，一把將黃絹綾扯斷。“叔父叔父”</p>
萬幸之中，這個黃絹布被宮女們打了個死結，所以道君皇帝雖然麵色已經呈紫色，但還有微弱的氣息。</p>
“田公公，快去吩咐人請禦醫，通知太子殿下，皇後娘娘...”</p>
田輔國已經呆住了，聽到吩咐之後這次語無倫次道：“好好，我我我我這就去，快去快去，你去通知太子殿下，你去告訴皇後娘娘....侯爺...殿下這這樣還要...”</p>
傅津川急忙道：“請禦醫啊！”</p>
“對對對，禦醫禦醫...你們快去啊...”田輔國直接回過身踹了幾個同樣呆住的太監。</p>
一時間，謹身精舍亂成了一團。</p>
因為東宮距離很遠，所以先到的是皇後娘娘，看見道君皇帝已經呈紫色的臉當即就差點暈過去了。</p>
“嬸嬸，叔父還有氣息，但脈搏太弱了。我在給他輸真氣...”</p>
郭皇後一聽人還在，急忙呼喚道，“禦醫呢禦醫呢，快去找禦醫來...”</p>
不多時太醫院判徐伸還有好幾個當值的禦醫都被拉了過來，看到這場景當即就嚇得不清。</p>
一個個直接跪倒在地，甚至過來把脈都不敢。</p>
隻有徐伸硬著頭皮走了過來，搭起道君皇帝的脈，隻感覺道氣息將絕，脈象微弱。</p>
這時候，一路疾行的太子殿下也趕到了。</p>
“這這，父皇，父皇...”</p>
摸完脈的徐太醫，直接從袖子的拿出一根銀針來，“娘娘，殿下，眼下情況萬分危急，臣不得不行萬難之事。”</p>
郭皇後泣不成聲，太子殿下強忍悲痛道：“請院判放手施為。”</p>
見到這種情況，傅津川也是退出寢間，來到外麵的丹室直接坐道爐子旁的癱坐在地上。</p>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此刻就連他也有些後怕不已。</p>
不多時，太子殿下扶著額頭出來了，一同出來的還有趙元殊，眼角還帶著淚痕，武宗早逝，道君皇帝待她如親女，而她自然也視叔父為父，此時的她也方寸大亂，甚至還有些自責，為什麽沒能早些想到...</p>
</p>
“三郎，眼下我心亂如麻，你幫我拿個主意，該如何是好。”</p>
坐在地上的傅津川騰的站起身來，“檀哥兒，陛下現在...你要有心裏準備，現在立刻召李左相和馮老國公還有武定侯進宮，然後封鎖各門隔絕消息，絕不能讓這裏的消息透出去。”</p>
趙元檀點點頭，“就按三郎說的辦。田公公，選幾個可靠內侍，持金牌去宣召馮老國公和李左相還有武定侯進宮。”</p>
一個宰相，一個武將勳貴之首，在加上太子殿下的舅父武定侯，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都是心向朝廷，或者心向太子的。</p>
一旦道君皇帝真有不測，有這些人在，就能保證不至於鬧出大亂子。</p>
“對了，三郎，調你那五團禁軍和那二百藩部武士，值守大明宮。”</p>
“檀哥兒，這...好。”</p>
傅津川本想說，這不合規矩，大明宮值守曆來是禦前班直，但現在非常時刻，作為太子最為信任武將，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p>
隨後傅津川按著詔命和金牌，在田輔國的陪同之下，把尚在禦街之上的宮鞏固和遮普華黎所部共一千七百人調入宮內，值守在大明宮前。</p>
而宮永固和遮普華黎都沒問什麽，他們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出了事情，但什麽事情傅津川不說，兩人就不問。</p>
等傅津川在布置完守衛從新進入精舍的時候，李左相和定國公馮神績，還有武定侯郭保已經到了。</p>
而內間依舊沒消息傳來。</p>
李輔之和馮神績都坐在那裏不動如山，隻有郭保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殿中來回的走著。</p>
傅津川進來之後，跟幾人拱手，李輔之跟馮神績都跟傅津川頷首算是回禮，隻有郭保看見傅津川有些情緒激動道：“傅三郎，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是怎麽保護陛下的？”</p>
傅津川卻沒想到這郭保衝著自己來了，反問道：“郭侯爺這話這是什麽意思？之前大明宮的防務，是我負責不成？”</p>
郭保沒想到傅津川會反駁他：“那你怎麽知道那些宮女有問題？”</p>
傅津川冷冷道：“卻不知道郭侯是奉了誰的命來審我？”</p>
“你...”</p>
郭保本想在傅津川麵前拿拿架子，壓對方一頭，卻沒想道碰了個釘子。</p>
這時候太子殿下又從寢殿中走了出來，神情有些沮喪，“許院判說了，如果天亮了還沒醒，就...”</p>
眾人聞聽，都神色一怔。</p>
傅津川覺得有些壓抑，轉身出了大殿，趙元殊也跟著他一並出來了。</p>
“你是怎麽知道的，那些宮女有問題。”趙元殊在後麵輕聲問道，此時她的情緒極為低落。傅津川歎了一口氣道：“審過了？”</p>
趙元殊點點頭，“其中有兩個是紅蓮道的暗樁，套出了其他幾人籍貫，然後用對方的家人脅迫她們跟自己一起行事，你是怎麽知道他們的有問題的，這幾個宮女進宮最少都有三四年了...”</p>
傅津川道：“白天在這，我不是扶起一個宮女，扶她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她在顫抖。一開始以為是冷的，但後來我們出來的時候，看見很多宮女，發現這些宮女裝束都一樣都挺厚實，並不畏寒。後來我在想可能是畏懼，當時除了陛下，都是國公宰相親王...但很快我就覺得可能不是這樣，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都是在宮裏時間不短的，不應該畏懼成這個樣子，後來我回憶了一下，發現那幾個所宮女好像都有些顫抖...”</p>
“你知道我想起什麽嗎？我想起我在河西第一次去打馬匪的時候，當時生擒了幾個，為了給沒見過血的新人開鋒...這些新兵在動手之前，就會怕...他們會顫抖，即便是他們要去殺人而不是被殺，在動手之前還是會怕，手會抖...你不用想太多，這也不是你的職責之內。”</p>
傅津川安慰道。</p>
其實並不算安慰，因為趙元殊負責的本就是宮外的輿情監察，至於皇城司宮內的事情，關係道各個宮內的妃嬪，皇子公主，這裏麵太多陰私之事，自然不適合讓趙元殊一個雲英未嫁的公主負責監察。</p>
但眼下出了這種事，趙元殊還是覺得難辭其咎。</p>
傅津川也不知道該說下什麽，隻能是陪著她在這邊站著，等候著消息。</p>
等消息的不光是大明宮中的權貴們，城外的道觀，方家兄弟和一眾教眾都齊聚於此。</p>
能脫身的都在這了，至於不能脫身的，幾乎也就意味著被擒或者被殺。</p>
“剛才宮中已經換防了，我還看到有幾個大官的車架進了宮，應該八九不離十。”最後回來的張俠，還沒還得及喘口氣，就把消息告知給眾人。</p>
方蛟一拍手掌道：“太好了，皇帝一死，天下大亂指日可待，到時候我們就能舉起義旗，掀翻朝廷。紅蓮業火，焚魔救世。”</p>
“紅蓮業火，焚魔救世。”</p>
一群教眾跟著一起呼喊道，極為興奮。</p>
這時候聖公方虯卻搖了搖頭，他覺得兄弟方蛟把事情想的樂觀了，大晉立國百年，就算皇帝死了，也還有太子，不會立刻就亂的。</p>
但士氣可鼓不可泄，因此也是沒說什麽。</p>
龐知古沒有說話，看見方虯的反應卻頗為讚同的點點頭。</p>
此時一老一小兩個和尚站在白龍寺門口，望著上京城方向，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無悲無喜。寺中已經亂做一團，許多僧人都在收拾細軟，準備離去</p>
“過了今晚，無論道君皇帝在不在，白龍寺都要沒了，自從祖師東來傳播佛法，已經六百年了。”</p>
圓覺和尚的語氣很平靜，但話中卻透著悲涼。要知道二十年前，白龍寺何等昌盛？</p>
無歸和尚道：“等中原化為地上佛國，何處不是白龍寺？”</p>
圓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無歸大師言之有理，是老僧著相了。”</p>
無歸和尚搖搖頭，“人之常情。不過亢龍有悔而已。”</p>
圓覺和尚聽後卻搖了搖頭，不在言語。</p>
天色將明，漫長的一個上元夜，終於過去了。</p>
東方紅日，依舊照常升起。</p>
這些宮女，還要在外間守候，若沒有皇帝的相召是不能進入寢殿的。</p>
而在皇帝沒有吩咐之前，即便是兩個大太監田輔國和李進忠也不敢隨便闖進精舍。</p>
因為道君皇帝很多疑，在他睡著之後不準任何有武道修為的人進入精舍，這是曆來的規矩。</p>
所以田輔國隻能帶著人在精舍外，小心戒備，老遠望見傅津川和趙元殊帶著繡衣衛過來，他還有些驚訝。</p>
“侯爺，殿下，你們怎麽過來了？”</p>
“來不及解釋了，田公公，快去陛下寢殿，快...”傅津川作勢就要裏闖，田輔國急忙攔下，</p>
“侯爺你們這是要幹嘛？”</p>
“田公公，今日當值的宮女有問題，快去。”</p>
傅津川這一聲，田輔國不敢大意，他隻當是外麵查到了什麽情報，轉身跟著兩人一起推開了殿門，卻不見外間當值的宮女，隻聽寢殿裏麵發生響動和一個女聲。</p>
“掐著脖子，不要放鬆...”</p>
三人急忙奔進寢殿，眼下發生的一幕卻讓幾人肝膽俱裂、</p>
禦床之上，幾個宮女正在用一條黃絹綾勒住了道君皇帝的脖子。還有的宮女在按著手腳，有的在用被子捂住麵部..</p>
若是往常，裏麵稍微有點響動都瞞不過外麵值守大太監的耳朵，但今天外麵鬧刺客，田輔國根本沒有把注意力放下裏麵。這才給了幾個宮女行事的機會。</p>
“大膽..”</p>
傅津川怒喝一聲，把幾個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宮女嚇住了，然後躍上禦床將幾個宮女踢踹下來。</p>
這時候一路上有些將信將疑的趙元殊也回過神，一把將黃絹綾扯斷。“叔父叔父”</p>
萬幸之中，這個黃絹布被宮女們打了個死結，所以道君皇帝雖然麵色已經呈紫色，但還有微弱的氣息。</p>
“田公公，快去吩咐人請禦醫，通知太子殿下，皇後娘娘...”</p>
田輔國已經呆住了，聽到吩咐之後這次語無倫次道：“好好，我我我我這就去，快去快去，你去通知太子殿下，你去告訴皇後娘娘....侯爺...殿下這這樣還要...”</p>
傅津川急忙道：“請禦醫啊！”</p>
“對對對，禦醫禦醫...你們快去啊...”田輔國直接回過身踹了幾個同樣呆住的太監。</p>
一時間，謹身精舍亂成了一團。</p>
因為東宮距離很遠，所以先到的是皇後娘娘，看見道君皇帝已經呈紫色的臉當即就差點暈過去了。</p>
“嬸嬸，叔父還有氣息，但脈搏太弱了。我在給他輸真氣...”</p>
郭皇後一聽人還在，急忙呼喚道，“禦醫呢禦醫呢，快去找禦醫來...”</p>
不多時太醫院判徐伸還有好幾個當值的禦醫都被拉了過來，看到這場景當即就嚇得不清。</p>
一個個直接跪倒在地，甚至過來把脈都不敢。</p>
隻有徐伸硬著頭皮走了過來，搭起道君皇帝的脈，隻感覺道氣息將絕，脈象微弱。</p>
這時候，一路疾行的太子殿下也趕到了。</p>
“這這，父皇，父皇...”</p>
摸完脈的徐太醫，直接從袖子的拿出一根銀針來，“娘娘，殿下，眼下情況萬分危急，臣不得不行萬難之事。”</p>
郭皇後泣不成聲，太子殿下強忍悲痛道：“請院判放手施為。”</p>
見到這種情況，傅津川也是退出寢間，來到外麵的丹室直接坐道爐子旁的癱坐在地上。</p>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此刻就連他也有些後怕不已。</p>
不多時，太子殿下扶著額頭出來了，一同出來的還有趙元殊，眼角還帶著淚痕，武宗早逝，道君皇帝待她如親女，而她自然也視叔父為父，此時的她也方寸大亂，甚至還有些自責，為什麽沒能早些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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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眼下我心亂如麻，你幫我拿個主意，該如何是好。”</p>
坐在地上的傅津川騰的站起身來，“檀哥兒，陛下現在...你要有心裏準備，現在立刻召李左相和馮老國公還有武定侯進宮，然後封鎖各門隔絕消息，絕不能讓這裏的消息透出去。”</p>
趙元檀點點頭，“就按三郎說的辦。田公公，選幾個可靠內侍，持金牌去宣召馮老國公和李左相還有武定侯進宮。”</p>
一個宰相，一個武將勳貴之首，在加上太子殿下的舅父武定侯，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都是心向朝廷，或者心向太子的。</p>
一旦道君皇帝真有不測，有這些人在，就能保證不至於鬧出大亂子。</p>
“對了，三郎，調你那五團禁軍和那二百藩部武士，值守大明宮。”</p>
“檀哥兒，這...好。”</p>
傅津川本想說，這不合規矩，大明宮值守曆來是禦前班直，但現在非常時刻，作為太子最為信任武將，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p>
隨後傅津川按著詔命和金牌，在田輔國的陪同之下，把尚在禦街之上的宮鞏固和遮普華黎所部共一千七百人調入宮內，值守在大明宮前。</p>
而宮永固和遮普華黎都沒問什麽，他們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出了事情，但什麽事情傅津川不說，兩人就不問。</p>
等傅津川在布置完守衛從新進入精舍的時候，李左相和定國公馮神績，還有武定侯郭保已經到了。</p>
而內間依舊沒消息傳來。</p>
李輔之和馮神績都坐在那裏不動如山，隻有郭保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殿中來回的走著。</p>
傅津川進來之後，跟幾人拱手，李輔之跟馮神績都跟傅津川頷首算是回禮，隻有郭保看見傅津川有些情緒激動道：“傅三郎，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是怎麽保護陛下的？”</p>
傅津川卻沒想到這郭保衝著自己來了，反問道：“郭侯爺這話這是什麽意思？之前大明宮的防務，是我負責不成？”</p>
郭保沒想到傅津川會反駁他：“那你怎麽知道那些宮女有問題？”</p>
傅津川冷冷道：“卻不知道郭侯是奉了誰的命來審我？”</p>
“你...”</p>
郭保本想在傅津川麵前拿拿架子，壓對方一頭，卻沒想道碰了個釘子。</p>
這時候太子殿下又從寢殿中走了出來，神情有些沮喪，“許院判說了，如果天亮了還沒醒，就...”</p>
眾人聞聽，都神色一怔。</p>
傅津川覺得有些壓抑，轉身出了大殿，趙元殊也跟著他一並出來了。</p>
“你是怎麽知道的，那些宮女有問題。”趙元殊在後麵輕聲問道，此時她的情緒極為低落。傅津川歎了一口氣道：“審過了？”</p>
趙元殊點點頭，“其中有兩個是紅蓮道的暗樁，套出了其他幾人籍貫，然後用對方的家人脅迫她們跟自己一起行事，你是怎麽知道他們的有問題的，這幾個宮女進宮最少都有三四年了...”</p>
傅津川道：“白天在這，我不是扶起一個宮女，扶她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她在顫抖。一開始以為是冷的，但後來我們出來的時候，看見很多宮女，發現這些宮女裝束都一樣都挺厚實，並不畏寒。後來我在想可能是畏懼，當時除了陛下，都是國公宰相親王...但很快我就覺得可能不是這樣，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都是在宮裏時間不短的，不應該畏懼成這個樣子，後來我回憶了一下，發現那幾個所宮女好像都有些顫抖...”</p>
“你知道我想起什麽嗎？我想起我在河西第一次去打馬匪的時候，當時生擒了幾個，為了給沒見過血的新人開鋒...這些新兵在動手之前，就會怕...他們會顫抖，即便是他們要去殺人而不是被殺，在動手之前還是會怕，手會抖...你不用想太多，這也不是你的職責之內。”</p>
傅津川安慰道。</p>
其實並不算安慰，因為趙元殊負責的本就是宮外的輿情監察，至於皇城司宮內的事情，關係道各個宮內的妃嬪，皇子公主，這裏麵太多陰私之事，自然不適合讓趙元殊一個雲英未嫁的公主負責監察。</p>
但眼下出了這種事，趙元殊還是覺得難辭其咎。</p>
傅津川也不知道該說下什麽，隻能是陪著她在這邊站著，等候著消息。</p>
等消息的不光是大明宮中的權貴們，城外的道觀，方家兄弟和一眾教眾都齊聚於此。</p>
能脫身的都在這了，至於不能脫身的，幾乎也就意味著被擒或者被殺。</p>
“剛才宮中已經換防了，我還看到有幾個大官的車架進了宮，應該八九不離十。”最後回來的張俠，還沒還得及喘口氣，就把消息告知給眾人。</p>
方蛟一拍手掌道：“太好了，皇帝一死，天下大亂指日可待，到時候我們就能舉起義旗，掀翻朝廷。紅蓮業火，焚魔救世。”</p>
“紅蓮業火，焚魔救世。”</p>
一群教眾跟著一起呼喊道，極為興奮。</p>
這時候聖公方虯卻搖了搖頭，他覺得兄弟方蛟把事情想的樂觀了，大晉立國百年，就算皇帝死了，也還有太子，不會立刻就亂的。</p>
但士氣可鼓不可泄，因此也是沒說什麽。</p>
龐知古沒有說話，看見方虯的反應卻頗為讚同的點點頭。</p>
此時一老一小兩個和尚站在白龍寺門口，望著上京城方向，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無悲無喜。寺中已經亂做一團，許多僧人都在收拾細軟，準備離去</p>
“過了今晚，無論道君皇帝在不在，白龍寺都要沒了，自從祖師東來傳播佛法，已經六百年了。”</p>
圓覺和尚的語氣很平靜，但話中卻透著悲涼。要知道二十年前，白龍寺何等昌盛？</p>
無歸和尚道：“等中原化為地上佛國，何處不是白龍寺？”</p>
圓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無歸大師言之有理，是老僧著相了。”</p>
無歸和尚搖搖頭，“人之常情。不過亢龍有悔而已。”</p>
圓覺和尚聽後卻搖了搖頭，不在言語。</p>
天色將明，漫長的一個上元夜，終於過去了。</p>
東方紅日，依舊照常升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