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陪著老朱吃過午膳就要開溜,想要去宮外看看自己的希望學堂,看看那幫國子監的生員是不是懈怠了,有沒有認真完成自己布置的作業。</p>
然而,他剛要趁著老朱打盹的時候溜掉,就被門口的太監給攔住了。</p>
“三皇孫,皇爺有命,說今天你哪兒都不能去!”</p>
“啊……”</p>
“為啥?”</p>
小太監哪知道為啥,反正皇爺是這麽吩咐的。</p>
朱允熥見溜不掉,就隻能爬到床上睡午覺。正在打盹的老朱見到大孫爬上來,順勢往裏邊挪了挪,多給小逆孫留點位置。</p>
</p>
老朱的覺很輕,迷瞪一會兒就再也睡不著了。見到大孫也沒睡,當即對著他說道。</p>
“既然不睡覺,那就跟咱出去抄折子去!”</p>
“那我還是睡覺吧!”</p>
朱允熥確定老朱身體不僅沒事,還能去後宮郭奶奶屋裏折騰後,就隻想擺爛。</p>
老朱見大孫趴下去裝睡,對著他的屁股就“啪”地一下,拍得逆孫“嗷嗷”直叫。</p>
“皇爺爺,你不講武德!”</p>
“我都把作坊給你了,你咋還打我!”</p>
老朱聞言嘿嘿怪笑道。</p>
“趕緊給咱起來,要不然咱還把你吊起來打!”</p>
朱允熥滿臉鬱悶地爬起來,跟著老朱去了外間。</p>
老朱一指禦桉前邊的小桌子道。</p>
“你早晨不是挑了一堆奏折嗎,才抄了幾個就不抄了?”</p>
“趕緊給咱抄完!”</p>
“我早晨的時候是……”</p>
老朱聞言饒有興致地盯著小逆孫。</p>
“是什麽?”</p>
“是裝給咱看的?”</p>
朱允熥心說,你都知道為啥還問?</p>
雖然朱允熥心裏一萬個不樂意,但在老朱的淫威下,依然不情不願地跪在小桌子前抄著奏折。</p>
好在他早晨挑折子的時候,就專挑字少的拿。看上去厚厚一摞子,可全加一起也比不上“茹素”那囉裏囉嗦鬼的一個折子字數多。</p>
老朱看大孫乖乖地跪下抄折子,隻感覺心裏無比地欣慰。</p>
真應了郝文傑那句話,這逆孫在曆練幾年,真能替咱分憂了!</p>
隻是這張邋遢,既然已經夢中點化了咱大孫,為何卻不願意來見咱哩?</p>
莫不是嫌棄咱出身低微,看不起咱這個土包子皇帝?</p>
那為啥能看得起這鱉孫,這鱉孫有啥出奇的嗎?</p>
老朱想到這兒,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火大,從批過的奏折裏又抽出來幾份扔給大孫。</p>
“把這幾個也順便抄了!”</p>
朱允熥接過來一看,正是自己早晨挑剩的那幾個又臭又長的奏折,氣得差點哭出來。</p>
“皇爺爺,孫兒的手都要抄斷了……”</p>
老朱卻不搭理大孫的抱怨,隻是給了他個威脅的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p>
朱允熥見狀隻能乖乖地閉嘴,然後委屈巴巴地抄寫奏折。</p>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老朱破天荒地帶著大孫一起上了朝。</p>
這才是他把大孫扣在宮裏一整天的原因,生怕把這孫子撒出去,第二天再找他的時候找不到。</p>
雖然文武百官早就見過老朱抱著朱允熥坐肩輿了,但是抱著朱允熥上朝還是頭一次見。</p>
因為上朝之時,皇帝的肩輿是要從丹墀上抬過去的。</p>
此為天子之路,隻有天子才能在上邊經過,就連太子都沒這個資格!</p>
在滿朝文武震驚的目光中,朱允熥被老朱放下來,隨手指了個位置,讓他去邊上站著去。</p>
一陣山呼萬歲中,老朱走上禦階,坐到了自己的龍椅上。</p>
茹常又是第一個跳出來,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老朱就搶先說道。</p>
“咱昨天已經跟大孫商量過了,大孫表示願意將新作坊獻出來,交給朝廷管理!”</p>
老朱這話一出,所有文武百官再次一震,比之剛剛看到老朱抱著朱允熥從丹墀上經過還震驚。</p>
這怎麽可能?</p>
那作坊一看就是付出了巨大心血,朱允熥怎麽可能心甘情願交出來?</p>
隻有站在人堆裏的齊泰暗暗發笑,想著皇帝陛下肯定是用鞭子讓三皇孫心甘情願的,哈哈哈……</p>
老朱看到眾人不信的表情,趕忙望向站在禦階之下的大孫。</p>
“大孫,你親自來說!”</p>
“回稟皇爺爺,孫兒確實是心甘情願獻出作坊!”</p>
兵部尚書茹常聞言趕忙問道。</p>
“吳王殿下可有什麽條件?”</p>
“沒有條件!”</p>
“這……”</p>
茹常聽了這話,趕忙將袖子裏的奏疏往回推一推。</p>
本來他今天是想上書皇帝陛下,讓皇帝陛下加封朱允熥為親王爵位的。</p>
然而,朱允熥如此大公無私,他倒是不好意思再開這個口了。</p>
一旦上了這個奏疏,不僅皇帝不喜,朝臣也會認為他太過刻薄。</p>
“吳王殿下賢明!”</p>
“臣為吳王賀,為陛下賀!”</p>
“大明有此等賢王,實乃大明之幸,江山社稷之幸!”</p>
大殿上的官員聽到茹常給此事定了調子,也趕忙躬身稱賀。</p>
老朱要的就是他們稱讚大孫賢明,否則他就不拉著這孫子上朝了。</p>
“咱大孫高風亮節,但朝廷也不可言而無信,本來說好了將兵器局交付給咱大孫的,現在才過去一個月就要收回,總得表示表示吧?”</p>
茹常聽到陛下這般說,趕忙躬身回複道。</p>
“陛下此言有理!”</p>
“臣等定不讓吳王殿下吃虧,肯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補償!”</p>
老朱得到茹常這般肯定的答複,也就不在此事上糾纏了。</p>
“那好!”</p>
“你們幾個商量下歸屬兵部還是工部,然後跟咱大孫議定個補償方案呈上來!”</p>
“諾!”</p>
老朱在聊完這件事,當即對著大孫擺擺手,將其給打發出去。</p>
替這孫子揚名的目的已經達到,再讓他留在這兒就有點礙眼了。</p>
朱允熥見狀趕忙溜出大殿,奔著自己的希望學堂而去。</p>
雖然朱允熥走了,但大殿上議事並未結束。</p>
在見識了新作坊的生產效率後,誰都知道這是個能下金蛋的公雞,都想將這個作坊攬到自己手裏。</p>
因此,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什麽同盟統統瓦解,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隻有一個字,那就是爭爭爭!</p>
老朱看到他們三個爭來爭去非但不打斷,反而單獨給他們找個地方,讓他們獨自去討論去。</p>
事實上,這也是老朱樂意見到的景象。</p>
底下的臣子不爭不鬥,就該輪到他這個當皇帝的頭疼了。</p>
他故意拋出這個肉骨頭,不明確歸屬於哪個部門,不就是想看到六部尚書打得死去活來嗎?</p>
偏殿內,戶部尚書陳宗禮大聲的駁斥著。</p>
“你們倆有啥資格跟我爭!”</p>
“原來兵器局就歸你工部管,可你看看自己管成什麽樣啦?”</p>
“還有你兵部,你兵部已經有了調兵之權了,再把兵器局給你,你莫不是想造反?”</p>
秦逵算是被踩到了短處,聽到陳宗禮這話登時閉嘴不談。茹常可是個火暴脾氣,他身為兵部尚書,沒點脾氣也鎮不住那些大老粗啊。</p>
“陳宗禮,你們倆都是帶著枷鎖的戴罪之人,哪來的臉跟我爭!”</p>
茹常這話一出,陳宗禮和秦逵齊齊低下頭。</p>
昨天陛下讓兩人枷號示眾三月,雖說為了不耽誤辦公,兩人隻是搞了個紙湖的小枷鎖戴上,但也足夠丟人現眼了。</p>
現在見茹常罵人專揭短,兩人齊刷刷閉嘴,在心裏恨恨地罵著此人不是東西。</p>
“我兵部咋了,兵部也是直接對陛下負責,忠誠於陛下的衙門,憑啥我兵部不能管?”</p>
“這新作坊,我兵部還管定了!”</p>
“行行行,歸你兵部管!”</p>
“到時候缺錢別找我戶部,我戶部沒錢!”</p>
“缺工匠也別找我工部,我工部也沒人!”</p>
茹常一聽這倆人的話當場就慌了,沒錢沒工匠,他光有個作坊能幹啥?</p>
“兩位大人息怒,咱們重新商量……”</p>
三個老頭經過了又一輪磋商,終於在早朝結束之時,給了老朱一個最新方案。</p>
“啟稟陛下,臣等三人商量之後覺得,新作坊歸屬兵部為好,但同時要接受工部和戶部的監管。”</p>
“工部負責查驗質量,戶部負責查賬,確定兵器流向……”</p>
老朱本來就不想將新作坊單獨交給哪個衙門,聽到這個方案當即開心地同意。</p>
三個衙門互相牽製,在配合錦衣衛暗中監管,實在是再完美不過了。</p>
三個人得到陛下的應允,當即乘坐馬車來到位於通濟河邊上的新作坊。</p>
然而三人一進入作坊就齊齊傻眼,隻見昨天還熱火朝天的作坊,此時竟然冷冷清清,隻有寥寥十幾人在清理機械,那些幹活的工匠全都消失不見了。</p>
茹常當即叫過一個手上纏著繃帶,坐在門口的一個老頭。</p>
李三指滿臉惆悵地看著徒工們幹活,在兩天之前,他還是號稱李鐵手的巧匠,更是在菩薩皇孫的新工匠等級考核中,考了個七級鉗工,距離頂級隻差了一級。</p>
然而,隻因為鋸木頭之時,自己一時大意,手指被飛快旋轉的鋸片鋸掉了兩個手指,於是他就多了個李三指的新外號。</p>
雖說菩薩皇孫並未責怪他,承諾會一直養著他,讓他當吳王府的門人,還讓他當作坊的管事,但他一直耿耿於懷,感覺自己是個廢人了,再也不能給菩薩皇孫幹活……</p>
正在李三指滿懷心事之時,突然感受有人踢了踢自己。他回頭一看,隻見三個穿著仙鶴補服的大官,正齊刷刷站在自己身後。</p>
若是放在以前,貿然看到此等大官,他早就嚇得跪在地上磕頭了。</p>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是菩薩皇孫家的門人,完全不用鳥這幫官員。</p>
“人呢?”</p>
“幹活的人都去哪兒了?”</p>
李三指看著暴跳如雷的大官,澹澹地說道。</p>
“放假哩!”</p>
“俺們作坊每隔十天放兩天假,前段時間作坊裏趕工,一直沒得閑,現在忙完了連著放六天哩!”</p>
“放假?”</p>
三個官員聽到這話齊齊酸了,他們當官的一年到頭都撈不到幾天假,憑啥這些低賤的工匠每個月都有六天假!</p>
“憑什麽給工匠放假!”</p>
李三指聽到大官的咆孝並未生氣,反而附和道。</p>
“誰說不是哩,沒事放什麽假哩,俺們匠人不就是幹活的命嗎?”</p>
“然而三皇孫非得堅持放假,每個月放六天假還不算,每天還隻讓俺們幹四個時辰的活。”</p>
“還說什麽四個時辰幹活,四個時辰睡覺,剩下四個時辰留給俺們自己,讓俺們聞聞花香,讓俺們曬曬太陽……”</p>
三個尚書聞言更酸了,他們都沒這麽好的待遇!</p>
不過三人聽李三指這樣說,心下更加好奇了。莫不是他們這一個月都是這麽過來的吧,每天隻幹四個時辰,就把全年的兵器打造完了?</p>
“你們平時也隻幹四個時辰嗎?”</p>
李三指聞言翻了個白眼道。</p>
“哪能哩!”</p>
“俺們這些天都是三班倒,人停機器不停。”</p>
“要不是這麽玩命幹,咋可能這麽快就把兵部的兵器打造完?”</p>
“不過菩薩皇孫說了,俺們也就忙這一段時間,以後就全是好日子哩!”</p>
李三指說到這兒,臉上明顯露出憧憬和期待之色。</p>
“真不知道菩薩皇孫說的是不是真的,俺們工匠也能當人,還能成為什麽工人?”</p>
幾人正說話的工夫,作坊內響起了“鐺鐺鐺”的聲音。</p>
李三指當即拋下三個大官,招呼下正在幹活的十幾個學徒。</p>
“都別幹了,趕緊跟俺去吃飯哩!”</p>
學徒們聞言歡呼一聲,趕忙跟著李三指走出作坊,來到作坊不遠處的一個大窩棚裏吃午飯。</p>
兵部尚書茹常跟其他兩位尚書也跟了出去,看到此地工匠午飯隻是糙米飯,鹹菜,外加一大鍋燉菜,幾人無不暗暗搖頭。</p>
他們聽到匠人一口一個菩薩皇孫,還以為朱允熥天天給他們吃得多好呢。就算不是頓頓山珍海味,起碼也得吃點肉吧,敢情就這麽粗鄙的飯菜啊。</p>
陳宗禮捏著鼻子瞅了瞅大鍋,甕聲甕氣地道。</p>
“這夥食不咋樣嘛,好像還比不上兵仗局那邊吧?”</p>
正在領著學徒吃飯的李三指聞言回道。</p>
“比那邊差遠哩,聽說那邊頓頓都有肉哩。”</p>
“俺們這兒三天能吃一回肉都算不錯哩,平時也就舀一大勺子葷油,讓菜鍋裏有點油花。”</p>
“那你們為何不去兵仗局那邊幹活,非得死守著兵器局?”</p>
陳宗禮此言一出,正在窩棚裏吃飯的眾人哄堂大笑。他聽到這笑聲更加不解了,皺著眉頭問道。</p>
“本官說的有啥問題嗎?”</p>
“本官可是聽說,那邊不僅頓頓有肉,還給匠人們分房子哩,難道你們就不動心?”</p>
陳宗禮話音一落,窩棚裏的人笑得更大聲了,李三指更是笑出眼淚來。</p>
“你這個大官是不是傻哩,那些貴人的話能信哩?”</p>
“實不相瞞,兵仗局那邊的管事也來挖過老漢哩,還開出一天一百文的高價。但俺就是不去,俺寧願賺著菩薩皇孫的八十文,也不稀罕那邊的一百文。”</p>
這回不僅是陳宗禮懵逼了,就是茹常和秦逵也露出不解之色。</p>
明明朱允炆那邊的條件更好,為何這些工匠還要留在朱允熥這邊,難不成朱允熥讓錦衣衛威脅他們了?</p>
“為啥呀,難道你們是傻了不成?”</p>
李三指聞言橫了陳宗禮一眼,沒好氣地道。</p>
“你才傻了哩!”</p>
“二皇孫那邊明顯是哄人哩,俺們傻了才過去!”</p>
“天上哪有白掉的白麵饅頭?”</p>
“不過是把俺們忽悠過去,等幹完了活,就又把俺們扔一邊。”</p>
“相對來說,還是菩薩皇孫這邊好。菩薩皇孫話說得也明白,他就給俺們提供個幹活的地兒,想要啥就自己掙。”</p>
“幹得多掙得多,幹得少掙得少!”</p>
“哪像兵仗局那邊,烏泱泱看著人很多,可實際上幹活的沒幾個,每個人都磨樣工,剛一上工就眼巴巴地等著吃午飯。那就是專門養懶鬼的地方,正經人誰去那邊混日子!”</p>
“俺估摸著,他們也就混個把月吃喝,等把貴人磨得不耐煩了,遲早把他們從房子趕出去。”</p>
“還是菩薩皇孫說的實誠,不拿俺們當傻子湖弄。人家直接就把話挑明了,頂多給俺們一塊地,再送俺們點磚頭,想要房子自己掙錢蓋,他才不管俺們哩!”</p>
李三指說完這話就不再搭理幾個大官,而是坐在條凳上,大口大口地扒著飯。</p>
雖然隻有幾樣鹹菜,外加一鍋飄著些許油花的菜湯,但他依然吃得香甜無比。</p>
陳宗禮等人見狀,也知道問不出啥有用的東西了,就打算回城找三皇孫嘮嘮這事。</p>
然而,他們剛走出窩棚,就看到幾個武將勳貴走進作坊。</p>
馮勝大搖大擺地走進作坊,一邊走一邊嚷嚷。</p>
“咱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收咱家的作坊!”</p>
傅友德在一旁冷言冷語道。</p>
“啥就是你家的作坊了,這裏也有老夫的股份!”</p>
兩人話音剛落,晉王朱棡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同樣騎馬的朱椿和朱柏。</p>
“你們兩家加一起都沒本王的一個零頭多,哪來的臉在本王麵前爭來爭去?”</p>
朱棡下了馬,隨手將韁繩扔給身後跟著的隨從,然後走進作坊四處打量起來。</p>
“孤王的大侄子說給咱建了個作坊,孤還一次沒來看過呢,就聽說有人想將作坊收回去啦?”</p>
這話明顯是對陳宗禮等人說的,聽得陳宗禮等人一陣頭皮發麻。</p>
大明藩王中,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最為難纏,這倆人誰沾上誰倒黴。</p>
“晉王殿下,將新作坊收回乃是陛下旨意,我們也是奉命行事!”</p>
朱棡大手一揮,根本不聽對方的解釋。</p>
“孤不管!”</p>
“孤真金白銀都掏了,誰想空口白牙的把作坊收回去,甭管是誰都得給咱個交代!”</p>
陳宗禮等人一聽朱棡這蠻不講理的話,就知道今天沒法善了來,他們仨若是不扒層皮,休想讓這貨滿意!</p>
然而,就在三人頭疼之時,作坊裏又駛進一輛馬車。都不用看馬車的奢華程度,光是看衝進來的護衛數量,就知道此人身份不俗。</p>
郭惠妃在秦德順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冷冷的看向三位尚書。</p>
“本宮倒是要看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夥,敢搶本宮的作坊!”</p>
“要知道,本宮也是在作坊裏投了銀子的!”</p>
陳宗禮等人看到三個王爺聯袂而來,就已經快要崩潰了,現在又跳出個郭惠妃,讓他們三個簡直是欲哭無淚啊。</p>
不是說好了是朱允熥的作坊嗎,咋突然跳出來這麽多人!</p>
現在他們仨的腦子裏隻有一個疑惑,這到底是誰的作坊啊!</p>
然而,他剛要趁著老朱打盹的時候溜掉,就被門口的太監給攔住了。</p>
“三皇孫,皇爺有命,說今天你哪兒都不能去!”</p>
“啊……”</p>
“為啥?”</p>
小太監哪知道為啥,反正皇爺是這麽吩咐的。</p>
朱允熥見溜不掉,就隻能爬到床上睡午覺。正在打盹的老朱見到大孫爬上來,順勢往裏邊挪了挪,多給小逆孫留點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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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的覺很輕,迷瞪一會兒就再也睡不著了。見到大孫也沒睡,當即對著他說道。</p>
“既然不睡覺,那就跟咱出去抄折子去!”</p>
“那我還是睡覺吧!”</p>
朱允熥確定老朱身體不僅沒事,還能去後宮郭奶奶屋裏折騰後,就隻想擺爛。</p>
老朱見大孫趴下去裝睡,對著他的屁股就“啪”地一下,拍得逆孫“嗷嗷”直叫。</p>
“皇爺爺,你不講武德!”</p>
“我都把作坊給你了,你咋還打我!”</p>
老朱聞言嘿嘿怪笑道。</p>
“趕緊給咱起來,要不然咱還把你吊起來打!”</p>
朱允熥滿臉鬱悶地爬起來,跟著老朱去了外間。</p>
老朱一指禦桉前邊的小桌子道。</p>
“你早晨不是挑了一堆奏折嗎,才抄了幾個就不抄了?”</p>
“趕緊給咱抄完!”</p>
“我早晨的時候是……”</p>
老朱聞言饒有興致地盯著小逆孫。</p>
“是什麽?”</p>
“是裝給咱看的?”</p>
朱允熥心說,你都知道為啥還問?</p>
雖然朱允熥心裏一萬個不樂意,但在老朱的淫威下,依然不情不願地跪在小桌子前抄著奏折。</p>
好在他早晨挑折子的時候,就專挑字少的拿。看上去厚厚一摞子,可全加一起也比不上“茹素”那囉裏囉嗦鬼的一個折子字數多。</p>
老朱看大孫乖乖地跪下抄折子,隻感覺心裏無比地欣慰。</p>
真應了郝文傑那句話,這逆孫在曆練幾年,真能替咱分憂了!</p>
隻是這張邋遢,既然已經夢中點化了咱大孫,為何卻不願意來見咱哩?</p>
莫不是嫌棄咱出身低微,看不起咱這個土包子皇帝?</p>
那為啥能看得起這鱉孫,這鱉孫有啥出奇的嗎?</p>
老朱想到這兒,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火大,從批過的奏折裏又抽出來幾份扔給大孫。</p>
“把這幾個也順便抄了!”</p>
朱允熥接過來一看,正是自己早晨挑剩的那幾個又臭又長的奏折,氣得差點哭出來。</p>
“皇爺爺,孫兒的手都要抄斷了……”</p>
老朱卻不搭理大孫的抱怨,隻是給了他個威脅的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p>
朱允熥見狀隻能乖乖地閉嘴,然後委屈巴巴地抄寫奏折。</p>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老朱破天荒地帶著大孫一起上了朝。</p>
這才是他把大孫扣在宮裏一整天的原因,生怕把這孫子撒出去,第二天再找他的時候找不到。</p>
雖然文武百官早就見過老朱抱著朱允熥坐肩輿了,但是抱著朱允熥上朝還是頭一次見。</p>
因為上朝之時,皇帝的肩輿是要從丹墀上抬過去的。</p>
此為天子之路,隻有天子才能在上邊經過,就連太子都沒這個資格!</p>
在滿朝文武震驚的目光中,朱允熥被老朱放下來,隨手指了個位置,讓他去邊上站著去。</p>
一陣山呼萬歲中,老朱走上禦階,坐到了自己的龍椅上。</p>
茹常又是第一個跳出來,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老朱就搶先說道。</p>
“咱昨天已經跟大孫商量過了,大孫表示願意將新作坊獻出來,交給朝廷管理!”</p>
老朱這話一出,所有文武百官再次一震,比之剛剛看到老朱抱著朱允熥從丹墀上經過還震驚。</p>
這怎麽可能?</p>
那作坊一看就是付出了巨大心血,朱允熥怎麽可能心甘情願交出來?</p>
隻有站在人堆裏的齊泰暗暗發笑,想著皇帝陛下肯定是用鞭子讓三皇孫心甘情願的,哈哈哈……</p>
老朱看到眾人不信的表情,趕忙望向站在禦階之下的大孫。</p>
“大孫,你親自來說!”</p>
“回稟皇爺爺,孫兒確實是心甘情願獻出作坊!”</p>
兵部尚書茹常聞言趕忙問道。</p>
“吳王殿下可有什麽條件?”</p>
“沒有條件!”</p>
“這……”</p>
茹常聽了這話,趕忙將袖子裏的奏疏往回推一推。</p>
本來他今天是想上書皇帝陛下,讓皇帝陛下加封朱允熥為親王爵位的。</p>
然而,朱允熥如此大公無私,他倒是不好意思再開這個口了。</p>
一旦上了這個奏疏,不僅皇帝不喜,朝臣也會認為他太過刻薄。</p>
“吳王殿下賢明!”</p>
“臣為吳王賀,為陛下賀!”</p>
“大明有此等賢王,實乃大明之幸,江山社稷之幸!”</p>
大殿上的官員聽到茹常給此事定了調子,也趕忙躬身稱賀。</p>
老朱要的就是他們稱讚大孫賢明,否則他就不拉著這孫子上朝了。</p>
“咱大孫高風亮節,但朝廷也不可言而無信,本來說好了將兵器局交付給咱大孫的,現在才過去一個月就要收回,總得表示表示吧?”</p>
茹常聽到陛下這般說,趕忙躬身回複道。</p>
“陛下此言有理!”</p>
“臣等定不讓吳王殿下吃虧,肯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補償!”</p>
老朱得到茹常這般肯定的答複,也就不在此事上糾纏了。</p>
“那好!”</p>
“你們幾個商量下歸屬兵部還是工部,然後跟咱大孫議定個補償方案呈上來!”</p>
“諾!”</p>
老朱在聊完這件事,當即對著大孫擺擺手,將其給打發出去。</p>
替這孫子揚名的目的已經達到,再讓他留在這兒就有點礙眼了。</p>
朱允熥見狀趕忙溜出大殿,奔著自己的希望學堂而去。</p>
雖然朱允熥走了,但大殿上議事並未結束。</p>
在見識了新作坊的生產效率後,誰都知道這是個能下金蛋的公雞,都想將這個作坊攬到自己手裏。</p>
因此,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什麽同盟統統瓦解,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隻有一個字,那就是爭爭爭!</p>
老朱看到他們三個爭來爭去非但不打斷,反而單獨給他們找個地方,讓他們獨自去討論去。</p>
事實上,這也是老朱樂意見到的景象。</p>
底下的臣子不爭不鬥,就該輪到他這個當皇帝的頭疼了。</p>
他故意拋出這個肉骨頭,不明確歸屬於哪個部門,不就是想看到六部尚書打得死去活來嗎?</p>
偏殿內,戶部尚書陳宗禮大聲的駁斥著。</p>
“你們倆有啥資格跟我爭!”</p>
“原來兵器局就歸你工部管,可你看看自己管成什麽樣啦?”</p>
“還有你兵部,你兵部已經有了調兵之權了,再把兵器局給你,你莫不是想造反?”</p>
秦逵算是被踩到了短處,聽到陳宗禮這話登時閉嘴不談。茹常可是個火暴脾氣,他身為兵部尚書,沒點脾氣也鎮不住那些大老粗啊。</p>
“陳宗禮,你們倆都是帶著枷鎖的戴罪之人,哪來的臉跟我爭!”</p>
茹常這話一出,陳宗禮和秦逵齊齊低下頭。</p>
昨天陛下讓兩人枷號示眾三月,雖說為了不耽誤辦公,兩人隻是搞了個紙湖的小枷鎖戴上,但也足夠丟人現眼了。</p>
現在見茹常罵人專揭短,兩人齊刷刷閉嘴,在心裏恨恨地罵著此人不是東西。</p>
“我兵部咋了,兵部也是直接對陛下負責,忠誠於陛下的衙門,憑啥我兵部不能管?”</p>
“這新作坊,我兵部還管定了!”</p>
“行行行,歸你兵部管!”</p>
“到時候缺錢別找我戶部,我戶部沒錢!”</p>
“缺工匠也別找我工部,我工部也沒人!”</p>
茹常一聽這倆人的話當場就慌了,沒錢沒工匠,他光有個作坊能幹啥?</p>
“兩位大人息怒,咱們重新商量……”</p>
三個老頭經過了又一輪磋商,終於在早朝結束之時,給了老朱一個最新方案。</p>
“啟稟陛下,臣等三人商量之後覺得,新作坊歸屬兵部為好,但同時要接受工部和戶部的監管。”</p>
“工部負責查驗質量,戶部負責查賬,確定兵器流向……”</p>
老朱本來就不想將新作坊單獨交給哪個衙門,聽到這個方案當即開心地同意。</p>
三個衙門互相牽製,在配合錦衣衛暗中監管,實在是再完美不過了。</p>
三個人得到陛下的應允,當即乘坐馬車來到位於通濟河邊上的新作坊。</p>
然而三人一進入作坊就齊齊傻眼,隻見昨天還熱火朝天的作坊,此時竟然冷冷清清,隻有寥寥十幾人在清理機械,那些幹活的工匠全都消失不見了。</p>
茹常當即叫過一個手上纏著繃帶,坐在門口的一個老頭。</p>
李三指滿臉惆悵地看著徒工們幹活,在兩天之前,他還是號稱李鐵手的巧匠,更是在菩薩皇孫的新工匠等級考核中,考了個七級鉗工,距離頂級隻差了一級。</p>
然而,隻因為鋸木頭之時,自己一時大意,手指被飛快旋轉的鋸片鋸掉了兩個手指,於是他就多了個李三指的新外號。</p>
雖說菩薩皇孫並未責怪他,承諾會一直養著他,讓他當吳王府的門人,還讓他當作坊的管事,但他一直耿耿於懷,感覺自己是個廢人了,再也不能給菩薩皇孫幹活……</p>
正在李三指滿懷心事之時,突然感受有人踢了踢自己。他回頭一看,隻見三個穿著仙鶴補服的大官,正齊刷刷站在自己身後。</p>
若是放在以前,貿然看到此等大官,他早就嚇得跪在地上磕頭了。</p>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是菩薩皇孫家的門人,完全不用鳥這幫官員。</p>
“人呢?”</p>
“幹活的人都去哪兒了?”</p>
李三指看著暴跳如雷的大官,澹澹地說道。</p>
“放假哩!”</p>
“俺們作坊每隔十天放兩天假,前段時間作坊裏趕工,一直沒得閑,現在忙完了連著放六天哩!”</p>
“放假?”</p>
三個官員聽到這話齊齊酸了,他們當官的一年到頭都撈不到幾天假,憑啥這些低賤的工匠每個月都有六天假!</p>
“憑什麽給工匠放假!”</p>
李三指聽到大官的咆孝並未生氣,反而附和道。</p>
“誰說不是哩,沒事放什麽假哩,俺們匠人不就是幹活的命嗎?”</p>
“然而三皇孫非得堅持放假,每個月放六天假還不算,每天還隻讓俺們幹四個時辰的活。”</p>
“還說什麽四個時辰幹活,四個時辰睡覺,剩下四個時辰留給俺們自己,讓俺們聞聞花香,讓俺們曬曬太陽……”</p>
三個尚書聞言更酸了,他們都沒這麽好的待遇!</p>
不過三人聽李三指這樣說,心下更加好奇了。莫不是他們這一個月都是這麽過來的吧,每天隻幹四個時辰,就把全年的兵器打造完了?</p>
“你們平時也隻幹四個時辰嗎?”</p>
李三指聞言翻了個白眼道。</p>
“哪能哩!”</p>
“俺們這些天都是三班倒,人停機器不停。”</p>
“要不是這麽玩命幹,咋可能這麽快就把兵部的兵器打造完?”</p>
“不過菩薩皇孫說了,俺們也就忙這一段時間,以後就全是好日子哩!”</p>
李三指說到這兒,臉上明顯露出憧憬和期待之色。</p>
“真不知道菩薩皇孫說的是不是真的,俺們工匠也能當人,還能成為什麽工人?”</p>
幾人正說話的工夫,作坊內響起了“鐺鐺鐺”的聲音。</p>
李三指當即拋下三個大官,招呼下正在幹活的十幾個學徒。</p>
“都別幹了,趕緊跟俺去吃飯哩!”</p>
學徒們聞言歡呼一聲,趕忙跟著李三指走出作坊,來到作坊不遠處的一個大窩棚裏吃午飯。</p>
兵部尚書茹常跟其他兩位尚書也跟了出去,看到此地工匠午飯隻是糙米飯,鹹菜,外加一大鍋燉菜,幾人無不暗暗搖頭。</p>
他們聽到匠人一口一個菩薩皇孫,還以為朱允熥天天給他們吃得多好呢。就算不是頓頓山珍海味,起碼也得吃點肉吧,敢情就這麽粗鄙的飯菜啊。</p>
陳宗禮捏著鼻子瞅了瞅大鍋,甕聲甕氣地道。</p>
“這夥食不咋樣嘛,好像還比不上兵仗局那邊吧?”</p>
正在領著學徒吃飯的李三指聞言回道。</p>
“比那邊差遠哩,聽說那邊頓頓都有肉哩。”</p>
“俺們這兒三天能吃一回肉都算不錯哩,平時也就舀一大勺子葷油,讓菜鍋裏有點油花。”</p>
“那你們為何不去兵仗局那邊幹活,非得死守著兵器局?”</p>
陳宗禮此言一出,正在窩棚裏吃飯的眾人哄堂大笑。他聽到這笑聲更加不解了,皺著眉頭問道。</p>
“本官說的有啥問題嗎?”</p>
“本官可是聽說,那邊不僅頓頓有肉,還給匠人們分房子哩,難道你們就不動心?”</p>
陳宗禮話音一落,窩棚裏的人笑得更大聲了,李三指更是笑出眼淚來。</p>
“你這個大官是不是傻哩,那些貴人的話能信哩?”</p>
“實不相瞞,兵仗局那邊的管事也來挖過老漢哩,還開出一天一百文的高價。但俺就是不去,俺寧願賺著菩薩皇孫的八十文,也不稀罕那邊的一百文。”</p>
這回不僅是陳宗禮懵逼了,就是茹常和秦逵也露出不解之色。</p>
明明朱允炆那邊的條件更好,為何這些工匠還要留在朱允熥這邊,難不成朱允熥讓錦衣衛威脅他們了?</p>
“為啥呀,難道你們是傻了不成?”</p>
李三指聞言橫了陳宗禮一眼,沒好氣地道。</p>
“你才傻了哩!”</p>
“二皇孫那邊明顯是哄人哩,俺們傻了才過去!”</p>
“天上哪有白掉的白麵饅頭?”</p>
“不過是把俺們忽悠過去,等幹完了活,就又把俺們扔一邊。”</p>
“相對來說,還是菩薩皇孫這邊好。菩薩皇孫話說得也明白,他就給俺們提供個幹活的地兒,想要啥就自己掙。”</p>
“幹得多掙得多,幹得少掙得少!”</p>
“哪像兵仗局那邊,烏泱泱看著人很多,可實際上幹活的沒幾個,每個人都磨樣工,剛一上工就眼巴巴地等著吃午飯。那就是專門養懶鬼的地方,正經人誰去那邊混日子!”</p>
“俺估摸著,他們也就混個把月吃喝,等把貴人磨得不耐煩了,遲早把他們從房子趕出去。”</p>
“還是菩薩皇孫說的實誠,不拿俺們當傻子湖弄。人家直接就把話挑明了,頂多給俺們一塊地,再送俺們點磚頭,想要房子自己掙錢蓋,他才不管俺們哩!”</p>
李三指說完這話就不再搭理幾個大官,而是坐在條凳上,大口大口地扒著飯。</p>
雖然隻有幾樣鹹菜,外加一鍋飄著些許油花的菜湯,但他依然吃得香甜無比。</p>
陳宗禮等人見狀,也知道問不出啥有用的東西了,就打算回城找三皇孫嘮嘮這事。</p>
然而,他們剛走出窩棚,就看到幾個武將勳貴走進作坊。</p>
馮勝大搖大擺地走進作坊,一邊走一邊嚷嚷。</p>
“咱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收咱家的作坊!”</p>
傅友德在一旁冷言冷語道。</p>
“啥就是你家的作坊了,這裏也有老夫的股份!”</p>
兩人話音剛落,晉王朱棡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同樣騎馬的朱椿和朱柏。</p>
“你們兩家加一起都沒本王的一個零頭多,哪來的臉在本王麵前爭來爭去?”</p>
朱棡下了馬,隨手將韁繩扔給身後跟著的隨從,然後走進作坊四處打量起來。</p>
“孤王的大侄子說給咱建了個作坊,孤還一次沒來看過呢,就聽說有人想將作坊收回去啦?”</p>
這話明顯是對陳宗禮等人說的,聽得陳宗禮等人一陣頭皮發麻。</p>
大明藩王中,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最為難纏,這倆人誰沾上誰倒黴。</p>
“晉王殿下,將新作坊收回乃是陛下旨意,我們也是奉命行事!”</p>
朱棡大手一揮,根本不聽對方的解釋。</p>
“孤不管!”</p>
“孤真金白銀都掏了,誰想空口白牙的把作坊收回去,甭管是誰都得給咱個交代!”</p>
陳宗禮等人一聽朱棡這蠻不講理的話,就知道今天沒法善了來,他們仨若是不扒層皮,休想讓這貨滿意!</p>
然而,就在三人頭疼之時,作坊裏又駛進一輛馬車。都不用看馬車的奢華程度,光是看衝進來的護衛數量,就知道此人身份不俗。</p>
郭惠妃在秦德順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冷冷的看向三位尚書。</p>
“本宮倒是要看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夥,敢搶本宮的作坊!”</p>
“要知道,本宮也是在作坊裏投了銀子的!”</p>
陳宗禮等人看到三個王爺聯袂而來,就已經快要崩潰了,現在又跳出個郭惠妃,讓他們三個簡直是欲哭無淚啊。</p>
不是說好了是朱允熥的作坊嗎,咋突然跳出來這麽多人!</p>
現在他們仨的腦子裏隻有一個疑惑,這到底是誰的作坊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