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原路返回,浮出水麵,天上圓月撒下銀輝,微風拂過,澄澈如鏡的湖麵波光粼粼。


    剛從生死間走過一遭,一切恍如隔世。


    曹謹行先回到湖心島,亭子裏翹首以盼的軒轅十四馬上飛撲過來。


    “沒事吧。”


    曹謹行驅散身上水汽,抱住十四胖嘟嘟的身子。


    “喵喵~”


    十四小腦袋轉了一下,鴛鴦眼掃過東南方,隱含殺氣,半尺長的爪子蹭的彈出來!


    曹謹行挑眉,散出真氣,百米方圓的水汽都在掌握之中,他很快察覺到東南方有人藏在湖堤之後窺視。


    應該是發現他們落水後曾過來查看,讓十四記住了。


    “無妨,小魚小蝦。”


    曹謹行不以為意。


    他的身份已經傳出去,這些人應該不是找他麻煩的,八成是在盯秦璿璣。


    在他身後,秦璿璣已經弄幹了身上的水,乞丐服蓬蓬鬆鬆地穿在身上,說道:“我們走吧。”


    曹謹行一愣:“去哪?”


    秦璿璣柳眉一豎,叉腰道:“這麽快就忘了?”


    “哦……”


    曹謹行想起來了,她要嚐酒神石製造的靈液是什麽味道……


    “行吧,你住哪?”


    “我今天上午剛到杭州。”


    “行李呢?”


    “藏起來了。”


    “先去取行李,然後到青石街館驛找我。我打個招呼,你在那落腳得了。”


    秦璿璣想了想,點點頭,反正都答應幫她提供旅費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兩人分頭行動。


    身後盯梢的人剛要跟上秦璿璣,曹謹行《分身魔影》出現在他們身後,一人賞了一掌。


    整齊劃一的悶響過後,全部倒地!


    “棋劍樂府的人?那不用問原因了。”曹謹行看著手裏搜出的令牌,嗤笑一聲,拍拍領頭那個二代弟子的肩膀,說道:“知道我是誰嗎?跟蹤我?想造反就特麽直說!”


    “不不不!”


    那二代弟子嚇得一抖,連忙說道:“我們……我們是跟著那個會趕海的……”


    “行了!”


    知道李玉州是個什麽貨色,曹謹行對這個門派的觀感直線下降,不耐煩道:“到底是九門之一,我給這招牌一點麵子,再有下次,就不是這麽輕飄飄的一掌了……”


    “是、是……”


    那二代弟子本是李玉塵門下佼佼者,一向清高自許,結果這次連人都沒看清就讓曹謹行打倒在地,哪還敢有別的話說。


    “看著我!”


    曹謹行一聲低喝。


    眾弟子戰戰兢兢抬起頭,就看到他眼中奪目的紅光。


    “我們沒下過西湖,自始至終都在湖心亭釣魚……明白嗎?”


    “明白。”


    所有人齊聲回應。


    “滾!”


    那群人屁滾尿流的離開。


    “為什麽要這樣?”


    秦璿璣從陰影裏走出,她也察覺到了有人跟蹤,隻不過沒有曹謹行下手那麽快。


    “以防萬一。”


    曹謹行說完徑直去了藥鋪買人參、首烏。酒神石能變廢為寶,但不能憑空變出靈材,眼下他身上攜帶的金銀不多,先拿這些普通藥材試試功效。


    身後,秦璿璣看著他的背影,想了一會,總算有了眉目:“……是怕這些人上報,讓李玉州聯係到上官晟的事嗎?私囚魔道中人,圖謀魔功,傳出去可不止身敗名裂那麽簡單,他怕是會狗急跳牆……確實哦,我把這點給忘了……”


    秦璿璣歎了口氣,苦惱地抓抓頭:“突然覺得行走江湖好難啊……什麽時候能像他那麽遊刃有餘呢?”


    曹謹行買完東西,提著大包小包回館驛的時候,秦璿璣已經等在門口,她背後多了一個長條包裹,不出意外,應該是張琴。


    曹謹行帶著她進館驛,幫她安排一間房,然後兩人在房間裏研究那顆酒神石。


    先取一個海碗,倒半碗水,把洗幹淨的人參、首烏放進去,然後放上酒神石。


    兩人緊盯著碗中的變化。


    酒神石一入水,表麵藍光更亮,猶如實質,人參、首烏一碰馬上像烈日下的雪花般迅速消融。


    與此同時,一股獨特的、沁人心脾的香氣從碗中升騰而起。


    這是它的另一個特性,也是酒神石這個名字的由來——它製造的靈液有一股特有的酒香,清冽甘甜,回味無窮,如同美酒。


    “這麽快啊。”


    兩人都是一驚。


    曹謹行另取了碗碟,倒了兩碗,一人一碗嚐嚐鮮,確實是香味醇厚的佳品,十分好喝。


    更難能可貴的是,入腹之後,靈液化為一縷精純真氣,內力多了一絲。


    “味道真不錯。”


    秦璿璣很滿意。


    “剩下的都給你吧,”


    曹謹行搞明白了原理,對這塊石頭很滿意,他拿著石頭,靈液想做就做,也就不計較眼前這點了。


    剩下的全送給秦璿璣。


    “你旅途勞頓,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曹謹行轉身走出房間。


    秦璿璣趴在桌上,看著碗裏的“酒”,有點不舍的喝了,出門跟跑堂要了個葫蘆,把剩下的全裝進葫蘆裏帶著。


    “嗯,真好喝,不夠再跟他要……大不了用錢買……要不兌水?”


    秦璿璣有點不好意思。


    交易都達成了,老要靈液也不合適,何況曹謹行之後做的靈液必然是用高品材料製成,價值不菲……


    秦璿璣苦惱一會,目光放到了那個長條琴囊上,這才想起還有另一件事要頭疼。


    她拿過琴囊,脫下外層布袋,裏麵是一張七弦古琴。


    此琴為伏羲式,千年桐木為麵,杉木為底,琴麵圓厚,腹內突起,中間開一圓溝通貫整體,寬度幾乎同長圓形池沼相仿,琴背龍池上有四字篆書:“九霄環佩”!


    正是唐代名琴九霄環佩琴!


    它還有個特殊的含義,棋劍樂府鎮府六寶之首。


    十年前,上一次名琴盛會召開時,恰逢霧流島島主秦照南應朋友之請到杭州遊玩。


    當時大會正廣召四方琴師與會交流音波武功。


    舉辦方棋劍樂府更推出新製極品古琴臨江仙作為彩頭,獎給盛會力壓群雄之人。


    秦照南和朋友在台下觀看,兩人都沒有出手的意思,但都深感與會之人多華而不實之徒,過度追求技法,而未能深入琴曲意境,在真正的高手看來,這種音波功,破綻百出!


    看多了無趣,秦照南不想再看,搖搖頭就準備離開。


    就是這不經意的搖頭,引出事端。


    當時台上做評委的是李玉州三弟李玉峰,正洋洋得意品評對戰雙方,一看秦照南搖頭,似乎不以為然的樣子,當時就火了,非要他上台“賜教”。


    秦照南本身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一看他出言不遜,非逼著動手,直接應下,但有個條件:


    ——臨江仙不值得我出手,聽說棋劍樂府有稀世名琴九霄環佩,不如以此為賭注。


    李玉峰看他不把自己放眼裏,還敢圖謀鎮府之寶,怒上加怒,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結果一招慘敗!


    而後秦照南以一敵三十,大殺四方,憑一曲《龍翔操》擊敗了所有與會者,就連李玉州下場都未能擊敗,隻是戰平。


    這下棋劍樂府的臉算是丟大了。


    ——車輪戰暫且不說,群攻暫且不說,就連壓軸的都沒能把人拿下……


    作為中原音波功的執牛耳者,讓東海海外來客一人血虐,這要是傳出去還怎麽有臉頂著這個牌子?


    幸好李玉州機智,慷慨將九霄環佩相贈,並訂下十年之約,十年後,再較高低,再論輸贏,棋劍樂府會光明正大拿回鎮府之寶——實力不夠,人品來湊,憑著過人的人格魅力,這才轉危為安。


    他演的太好,就連秦照南都沒看出來,反而有點後悔全力出手,害的棋劍樂府下不來台。


    十年之後,他閉關參悟《鯨息功》,脫不開身,特命小女兒送琴過來,一為曆練,二也是幫棋劍樂府挽回名聲。


    到了大會召開之時,秦璿璣是晚輩,李玉州必然不會親自下場,可能會派二代子弟較技,到時無論打不打得過,都做敗,這樣琴還回去了,於兩家名聲也無大損,皆大歡喜。


    但現在……


    秦璿璣看著琴發愁:“把琴還給這樣的人……算不算助紂為虐?九霄,你要回去嗎?”


    錚——


    琴弦自動,發出一聲悅耳琴音。


    “你也不想回去啊……那難辦了……”


    秦璿璣趴在桌上,愁眉苦臉。


    曹謹行回到自己房間,開始領悟《吸功大法》。


    此《吸功大法》並非太平宗嫡係傳承,而是第三十二代教主得自天山天池下一個千年玄冰洞裏,是一個世外高人所創的絕世武功,塵封古洞百餘年,一經現世就被評為四品絕學!


    此功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八字心訣為基,可以吸收他人真氣、真元為己用。


    自身功力越強,吸力越大!


    更關鍵的是,它可兼容天下武功,更像攻擊手段,而非內功心法。


    《吸功大法》無懈可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吸來的真氣駁雜不純,固此還需主修一門錘煉真氣的絕學——昔日天山隱世高人就另有一門《金剛不壞神功》與《吸功大法》正邪相輔。


    曹謹行看重的就是這個。


    他以《寒蟾功》為基,如果修煉《吸功大法》需要散功,那還真不一定學,畢竟他本人的速度就不慢。


    更何況,《吸功大法》雖圖一時之便,進境極快,但有得必有失,積累真氣過程中“粘性”不足,與通幽注重的“入微”背道而馳,要用它突破更高境界的法象境,遠比逐步積累來的慢。


    先天隻是初級階段,通幽是“入微”的過程,仍是積累,隻有突破法象,錘煉出“道體”、“金身”,才能舉手投足,驚天動地!


    魔教邪功劍走偏鋒,多的是此類快速積累的手段,但通幽巔峰是個大門檻,在此之前魔道快,在此之後,邪功後勁不足,難以破境,丹田儲量有其上限,再能吸也容納不了,隻能再行錘煉,若非如此,九門早讓魔教給平了。


    “錘煉真氣?這不正是《寒蟾功》擅長的?還有什麽真氣比至陰至寒更凝練?”


    曹謹行暗想:“就看這兩種心法能不能融匯了……世間所有武功都是人創的,我的悟性舉世無雙,如今境界不夠,要無中生有很難,但站在巨人的肩膀,取長補短,強化《吸功大法》還是可以試試的……


    這個念頭一起,頓時一發不可收拾,這一次,他靜坐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整整三個時辰,腦中不斷模擬強化《吸功大法》的煉化階段。


    三個時辰後,曹謹行微微一笑。


    新的《吸功大法》已然成型!


    它完美融匯了《寒蟾功》的煉氣法門,可直接將外來真氣吸收、轉化成寒蟾真氣,與丹田已有內力無縫融合。


    曹謹行心情不錯,挑了挑眉:“就加個過濾器而已,也不是很難嘛……”


    與此同時。


    西湖底,地下溶洞。


    除了死掉的上官晟、李玉州,洞中多了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身白衣,臉上蒙紗,依稀可見傾城容顏,手上帶著天蠶絲手套,正在檢查屍體。


    “如何?”


    李玉州開口問道。


    “有點古怪。”


    那女人聲音很好聽,冷淡中帶著一絲溫情:“他中了毒,聽風泣、十香軟筋散,雖然難得,但流通甚廣,不足為憑;刺瞎眼睛的是七殺針,類似暴雨梨花,但似是而非,能做出如此火器,不是唐門就是霹靂堂;封脈手法像是《點穴截脈針》,他身上有寒毒,另外中了兩掌,看傷口,兩套掌法並不相同,前一掌應該是攜帶寒毒的掌力,可惜痕跡被後一掌掩蓋了……殺人者至少有兩人,這兩套掌法我都沒見過。”


    “沒見過?”


    李玉州皺眉:“連你也沒見過?”


    “慕容世家見識廣博,但並非無所不知,我沒見過有什麽好奇怪的。”


    那女人神色淡淡道:“如果你想找殺人凶手,其中一個我已經知道了,倒果為因,第一套掌法也不難猜。”


    “哦?!”


    李玉州眼中閃過激動之色:“是誰?上官晟死前受過折磨,那人很可能已經得到了心法!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勸你到此為止。”


    那女人正色道:“第一,這人你惹不起,第二,他是聰明人,就算逼迫上官晟說出心法,也不會是《大乘往生經》。《吸功大法》對你無用,你死了這條心吧!”


    李玉州同樣是聰明人,一聽這話再看一眼鐵球犁出的痕跡,也知道其中一人是誰了。


    “《乾坤大挪移》……《八荒刑劍掌》……”


    李玉州喃喃自語。


    那女人歎了口氣。


    李玉州輕聲道:“你說……他知道了多少?”


    那女人告誡道:“他就算全知道了,你也不能動他!除非你想棋劍樂府八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李玉州閉上了眼睛。


    那女人一看又心軟了,放緩了語氣道:“上官晟已死,死無對證,抓緊時間填掉這個地方!棋劍樂府位居九門,你的名聲又遠近皆知,縱然是鎮撫司,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會貿然動你……杭州離倭巢太近了……你不必過於擔心。”


    東南倭寇作亂,萬一逼急了,棋劍樂府反戈相向,內外聯合,東南將陷入戰火。


    朝廷不會賭,就算要動,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點。


    李玉州臉色略微恢複。


    那女人寬慰道:“上官晟一麵之詞而已,他沒有證據,放寬心。一切如常,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專心籌備名琴盛會,繼續演你仁義無雙的大俠。”


    “我明白。”


    李玉州點點頭。


    “我走了。”


    那女人轉身,憑空消失。


    李玉州站在原地,竭力調勻呼吸。


    那女人出了山洞,站在棋劍樂府後山山頂,伸手一招,天空中衝下一隻純白色玉爪矛隼。


    萬鷹之神,玉爪海東青!


    “告訴她,人在青石街館驛。”


    “唳!”


    海東青振翅,一飛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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