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曹謹行和秦璿璣到了杭州城右衛衛所,趙業霆給他們安排了兩間上好的房間。


    明朝營盤是衛所製,住的都是軍戶,軍中高手駐紮於此,防禦有如銅牆鐵壁,縱然是魔教高手也不敢硬闖。


    兩人美美地睡了一覺。


    翌日清晨。


    秦璿璣內傷恢複八成,換了一身黑裙,背負琴囊,俏生生站在院中。


    人靠衣裝馬靠鞍。


    此時此刻的她,恢複絕色姿容,再配一身黑色衣裙,站在院中宛如一朵盛開的黑蓮,清純中透著妖冶。


    曹謹行推門而出。


    他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即便換臉,一樣是英俊挺秀,穿了一身黑色勁裝,腰間斜插鯨鯊骨笛,手上還多了一把折扇,造型很是騷包。


    “兄長。”


    秦璿璣笑吟吟福身。


    “咳!”


    曹謹行咳嗽一聲:“準備好了?”


    “嗯。”


    “那走吧。”


    曹謹行手中折扇一開,上麵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圖,他大步在前方領路,步態瀟灑,折扇輕搖,很有公子如玉的模樣。


    秦璿璣掩嘴輕笑。


    演的還挺像……


    兩人出了營盤,上了大街,往棋劍樂府所在的千島湖方向走。


    沿途碰見不少攜帶樂器的高手,古琴、橫笛、玉簫比比皆是,隻看內力都有不俗修為,其中不乏名家。


    曹謹行還看到了一個熟人——淮南楊家的那位家主楊林謙。


    曹謹行對他家傳的那支琅琊榜榜上有名的柯亭笛很有印象,畢竟是傳自東漢大儒蔡邕的寶物。


    楊林謙正和朋友一起遞上琴貼進門。秦璿璣注意到他的目光:“認識?”


    “有過一麵之緣。”曹謹行收起折扇:“我們也進去吧。”


    棋劍樂府曆史悠久,前身曾是隋唐名盛一時的問水山莊,大唐知名的風雅之所。


    其內園林清幽澹雅,遠遠一看,薄霧繚繞,霞光掩映,當真是塊寶地。


    “武當千鶴道長前來觀禮。”


    “五台山鳴蟬大師拜會……”


    “白駝山歐陽公子……”


    “藥王穀少穀主……”


    名人越來越多,觀禮的一點不少,可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棋劍樂府就算再日薄西山,號召力依然不減。


    兩人來到山門牌坊下。


    “霧流島秦璿璣,依約拜會。”


    秦璿璣遞上琴貼。


    她身上多了一股別樣的氣度。


    自進門的那一刻起,她代表的就不隻是她自己,還有東海霧流島。


    守門的門人弟子明顯知道這個,神色微變,態度鄭重了不少,抱拳道:“敢問秦小姐可是獨身前來?”


    “家父正閉關精修,無瑕分身,此次由我與會赴約。”


    秦璿璣伸手一引:“這是家兄秦璿樞,隻我兄妹二人。”


    兩個弟子先是意外,接著眼中閃過喜色。棋劍樂府全府上下都知道鎮府之寶九霄環佩琴流落霧流島,一直期盼奪回寶物,今天一看登門的是兩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都覺得贏回寶物板上釘釘,態度和緩不少。


    “二位請進。”


    一個弟子道:“貴客臨門,且先隨便逛逛,待午宴過後,敝府會在春風坪設高台請同道切磋,技壓群雄者,可得五品名琴念奴嬌,還請秦小姐,不吝賜教……”


    棋劍樂府有頂尖斫琴師,十年磨一劍,他們的作品以詞牌命名,是眾多琴師夢寐以求的寶物。


    也是他們遠道而來的最大原因。


    就算獎品與慣用樂器不符,也可以請求進入府庫另選他物,保證不會白來,更別說還有附帶的名聲。


    行走江湖,為的就是揚名立萬。


    一旦奪得盛會魁首,力壓群雄,自然可以名傳天下!


    秦璿璣點點頭進府。


    曹謹行一展折扇,跟在她身後,表明自己隻是陪同。


    那兩個弟子看不清他們的底細,但想這男人既然年紀更大,說不定比這少女還厲害,他不出手,勝算又大一些,當下派人稟告府主和另外兩家家主。


    曹謹行跟著秦璿璣進門。


    裏麵已經有不少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往山莊中心走。


    “財大氣粗啊,不但舉辦大會、提供獎品,還設宴……”


    來參加盛會的少說也有上百人,非富即貴,為他們準備菜肴肯定不能小家子氣。


    曹謹行大概計算了一下花費,很驚人的數字,棋劍樂府說辦就辦,這底蘊當真不凡。


    “這都是值得的。”


    秦璿璣道:“一來,可以提升名氣,穩固地位,二來,棋劍樂府青黃不接的問題很嚴重,如果這次盛會能挖掘幾個好種子收入門下,就還有複起的可能。當年武當勢弱之時,就是因為三豐真人慧眼識珠,找到了李玄宗。人才,才是延續傳承的根本。”


    “這倒是。”


    曹謹行環目四顧。


    棋劍樂府內部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山水相依,充滿詩情畫意。


    秦璿璣也在觀察四周,隨口道:“書上說,這府中園林裏藏了不少過往客卿留下的寶物,其中還有駱賓王、張若虛的……文人墨客最喜歡考驗後輩才智,留了不少謎題,隻要能解開,就能得到相應珍寶。‘兄長’,有興趣嗎?”


    “沒有。”


    曹謹行幹脆答道:“這麽多年的謎題依然存在,說明連他們自己人都解不開,我湊什麽熱鬧?有那個時間不如賞景。”


    “試試唄,萬一能成呢?”


    秦璿璣看他不感興趣,眼珠一轉,道:“反正時間還早,如果找到了不合用,也能換天材地寶啊。”


    然後再做成靈液。


    曹謹行看她一眼:“你找到了就是你的?別忘了,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


    秦璿璣道:“可是,這是他們自己定的規矩啊,就是誰找到歸誰,不論是不是棋劍樂府弟子。這麽多人在,總不能食言而肥吧。”


    曹謹行似笑非笑道:“你這麽熱衷……是惦記上了哪個藏寶?”


    “不是啊。”


    秦璿璣搖頭道:“我就是想知道他們留下了什麽寶物。書上說棋劍樂府有‘三大謎七小謎’,至今未解,其中三個大謎分別關係到駱賓王、張若虛和孟浩然的寶藏,這三位可是大名鼎鼎啊!你真的沒興趣嗎?說不定是稀世珍寶哦!”


    “沒有。”


    曹謹行看她這一幅興致勃勃的樣子,無奈提醒道:“你還有傷,有時間趕緊調息休養,下午還有惡戰,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哦……”


    秦璿璣失望地歎了口氣。說實話,她來的第一天就打探了棋劍樂府二代弟子的實力,怎麽說呢?總結起來大概就是……單手也行。


    反正一點壓力都沒有。


    九門新生代第一人是武當李重樓,也才先天九層而已,她都不怕,何況是棋劍樂府那個七層的大弟子?


    她甚至都忘了他叫什麽……


    不過,經過之前的教訓,秦璿璣對這些人還是很戒備的。


    中原人太陰險了,淨騙人!


    兩人說話間,沿著廊橋穿過“四分五裂”的大湖,來到湖中央的攬月樓。


    這裏是千島湖的中心,攬月樓也是整個棋劍樂府最高的建築。


    樓前空地就是“春風坪”,坪上擺著數十張八仙桌。


    每張桌子上都有上好的糕點,已經有很多人就坐,吃著糕點喝著茶消磨時間,其實也是在等後續的人趕到。


    曹謹行和秦璿璣一到,立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沒辦法,這兩人男俊女美,確實吸睛。


    尤其看向秦璿璣的眼神,有幾個儒生打扮的家夥眼睛都看直了。


    如雪的肌膚在幽暗的黑裙襯托下,白的像美玉,讓本就容色過人的秦璿璣,多了一種神秘的美感,令人沉醉。


    秦璿璣皺眉。


    曹謹行看著那幫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也覺厭煩。


    他打眼一掃,之前在門口碰到的那幾個大名人千鶴道長、鳴蟬大師、歐陽公子還有什麽藥王穀少穀主,全都不在,估計不是找李玉州敘舊,就是去找藏寶解悶了……


    “李玉州不在,想知道他跟誰來往密切也無從下手,與其在這讓人盯著,不如換個地方……”


    曹謹行剛想到這裏,突然看到另一邊廊橋上衝過來一個人,又驚又喜地對著滿坪的人大呼小叫道:“白駝山歐陽公子解開了張若虛的寶藏!”


    瞬間,一片嘩然!


    “張若虛?”


    “真是他?”


    “《春江花月夜》?”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趕緊往藏寶地衝。


    曹謹行看向秦璿璣:“這就是幾百年解不開的謎題?”


    秦璿璣也愣住了,古怪道:“書上說很難的啊,小謎題也就罷了,那三個大謎連黑衣宰相都搖頭……”


    “黑衣宰相姚廣孝?”


    曹謹行一驚,這可是個經天緯地的大仙,想了想道:“走,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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