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p>


    聽聞此言,除了許廣白,眾人不禁皆是脊背發涼,一個不好的想法,從大家的心底湧了上來。</p>


    雖然嘴上說著不可能,但是仔細一想,越發覺得有這個可能。</p>


    畢竟從現場的痕跡看,孩子就是徑直爬上陽台護欄,然後一頭栽了下去。</p>


    但是一個4、5歲的小孩,他怎麽可能會自殺?</p>


    孩童墜落身亡,最常見的就是一個人在家,想找家長,然後翻窗戶、翻陽台。</p>


    但是這種常見的墜亡方式,它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如此果斷、直接。</p>


    大多數幼童墜樓,他是要抓住什麽東西,堅持一段時間再墜下去,甚至會在外麵走動,想抓住下水管道,從而下到樓下去,然後墜樓。</p>


    像今天的這種情況,實在是詭異中包含著蹊蹺。</p>


    “但是,這個孩子,確實是一個人在家啊。”一名痕檢道。</p>


    眾人聞言,一時都不禁陷入思索。</p>


    突然,許廣白抬起手,指向頭上焊在陽台頂棚上的那根晾衣杆:“你們看這裏。”</p>


    “什麽?”</p>


    眾人聞言,連忙抬頭,順著許廣白的指向看去。</p>


    隻見在那根焊在陽台棚上的晾衣杆的正對著男孩墜亡位置處,有一圈纏繞的鐵條,而那鐵條的一端,還固定著一截已經熄滅的蚊香。</p>


    最關鍵的是,在這圈鐵條旁邊,還有一根圓柱筆芯粗細的細繩,一頭打成死結,係在晾衣杆上,餘出的一小段細繩上,還有被火燒斷的痕跡。</p>


    “老白,這…有什麽嗎?”趙原不解問道。</p>


    畢竟他沒見過屍體背後衣服上的那兩個破孔,不過既然許廣白指了出來,他還是連忙墊著腳,貼上比例尺,端起相機拍了照。</p>


    不過對於檢驗過屍表的張亢和葉瑤來說,一看到許廣白所指,很快就明白過來。</p>


    “亢哥,亢哥你看你看那個繩,還有孩子衣服上被拉扯出來的洞!”葉瑤不禁激動道。</p>


    “嘶——”</p>


    張亢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隨即眉頭倒豎,雙拳緊攥,粗壯的胳膊上,一條條青筋都凸了出來,感覺有點想打人的前奏。</p>


    “不會,真是個禽獸吧!”張亢咬著牙道。</p>


    聽著張亢的話,幾名痕檢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張法醫,你們在說什麽?”</p>


    “我們剛才在檢驗屍表時,在孩子背部的衣服上,發現了兩個有被拉拽過的破洞。”許廣白沉聲道。</p>


    話音落下,陽台上一時陷入沉默。</p>


    半響,才有一名痕檢壓低聲音道:“所以,這是故意營造出的假象!”</p>


    畢竟門口有派出所的同事把守,現場除了他們這些現堪,再無他人,樓上樓下也都是封閉的陽台,聲音小點,也沒什麽不能說的。</p>


    “感覺像。”</p>


    許廣白鄭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如果在孩子睡著,或不清醒的時候,故意在欄杆上留下這些腳印掌紋,然後用一根細繩,一頭係在晾衣杆上,一頭拉住孩子,放上蚊香,等蚊香燒到頭之後,自然把繩子燒斷。這樣孩子沒了繩子的拉力,在陽台上無法保持平衡,就自然的墜下去。”</p>


    “但是我們沒在孩子衣服上,發現被燒斷的繩子。”葉瑤道。</p>


    許廣白道:“保潔發現孩子的時候,肯定不會注意到小孩身上的細繩。而孩子的父親,是早派出所一步回來的,還衝到了屍體邊,他完全有機會把繩子取下來。”</p>


    </p>


    “大爺的!”</p>


    趙原幾人聞言,忍不住義憤填膺,低聲罵道:“要真是這樣,這得是什麽樣的禽獸,才會幹出這樣的事!虎毒不食子啊!”</p>


    眾人沉默了一陣,接著又對墜落地點進行了一番徹底檢查。</p>


    “如果真如許法醫你說的那樣,僅憑這些反常的痕跡,並不能成為證據證明這是一個有預謀的桉件。最後結論隻能是無他殺依據。”</p>


    一名痕檢想起孩子墜亡時的慘狀,不禁咬了咬牙道。</p>


    “現在隻是勘查了現場,我們屍檢還沒做。而且刑偵大隊還都沒開始幹活呢,還得看他們後續查的怎麽樣。”張亢邊走邊道。</p>


    一行人下了樓。</p>


    此時,單元樓前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了大半,隻有兩名警員在看著現場,而孩子的父母,也被請去最近的幕府街派出所,詢問情況了。</p>


    “老白,那我們先回去了。”</p>


    趙原打了聲招呼,便與眾人拎著勘查箱和提取的檢材,回了技術院。</p>


    許廣白三人則去了派出所,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這是一場他殺,想要對屍體進行解剖,還要取得親屬的同意。</p>


    再次來到幕府街派出所,還沒進詢問室,便看到推門出來的常自明。</p>


    “常隊,了解的怎麽樣?”許廣白上前問道。</p>


    “我們剛才調查了,那個墜亡的男孩名叫吳浩,年輕男子就是他爸爸,名叫吳溫,女的是他媽媽,名叫陳美琳。”</p>


    常自明道:“吳溫和陳美琳,前年就離婚了,孩子判給了陳美琳,一直跟著陳美琳住,偶爾會回到吳溫處住兩天。今天就是這樣。</p>


    吳溫說,早上的時候,他把孩子接回來,準備下午帶孩子出去玩,今天是星期六嘛,然後中午的時候孩子午睡,他就下樓去買包煙,結果就發生了這個事。”</p>


    “那這個吳溫和陳美琳為什麽離婚?”張亢問了一句。</p>


    常自明搖了搖頭道:“這個沒怎麽細說,好像是因為孩子的事,似乎是有什麽治不好的病。”</p>


    聞言,許廣白與張亢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p>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孩子病的太重太久,有時候父母也是會耗盡對孩子的愛的。</p>


    許廣白與張亢推門走進詢問室,正聽見城中分局刑偵副大隊長肖唯源,對死者父親吳溫道:“麻煩你把你手機交給我們一下,我們要走個程序,做一個常規的檢查。”</p>


    “誒,好。”</p>


    那吳溫並沒有多問什麽,隻是緩緩地掏出手機,交給肖唯源身邊的警員,隨後被封進物證袋裏。</p>


    “張法醫,許法醫,你們是有什麽事?”看到許廣白和張亢進來,肖唯源點頭致意,問道。</p>


    “是這樣。兩位,我們是刑事技術研究院的法醫。之前我們對孩子的體表進行了初步檢查,情況是比較符合高墜的征象的。”</p>


    張亢說著,從許廣白手裏接過‘屍體解剖知情同意書’,放在吳溫和陳美琳二人麵前,道:</p>


    “不過後續如果要出詳細的屍檢報告的話,還需要征得二位意見進行解剖,不知道二位是否同意。如果同意的話,請在這上麵簽……”</p>


    “我不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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