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定的口吻和眼神，與當年小男孩驚恐地問：“這個大哥哥好可怕，他會不會揍我們？”時，小女孩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說：“阿傑才不會揍我。”如出一轍。</p>
十年前的小江陵如此堅信阿傑不會揍她，一如十年後的江陵相信阿傑會來救她。</p>
林寒澗沉默了。有些事情久到他以為自己忘記的時候，記憶又如此清晰浮現在腦海。</p>
是啊，阿傑不會不去救她。</p>
江陵也是後來才發現這個事實，就算江曄不會去，阿傑也會去。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但她就是這樣覺得。</p>
如此想來，當初覺得沒有人會去救她倒顯得有些好笑。</p>
“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兩位再見。”</p>
江陵離開的時候和來的時候一樣的自然灑脫。這種從江曄身上學到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平靜。</p>
“江小姐真是個好人。”林寒肅鬆了口氣，還以為會是個任性自私的刁蠻大小姐。沒想到那麽懂事替人著想。</p>
“這樣看來你在江家的七年過得應該還不錯。”林寒肅淺淺笑著補充了一句。</p>
林寒澗不願意提及以前的事，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林寒肅也不去逼他講。</p>
三年東躲西藏，顛沛流離，一邊躲避追殺，一邊想辦法謀生。十九歲的大男孩已經成為了二十二歲的男人。能夠頂天立地的男人，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p>
他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姓名，代號“林”。從零散雇傭兵變成有組織有紀律的天陰雇傭兵。</p>
林寒澗經曆了很多，刀口舔血、槍林彈雨都不及人性醜惡，越發能體會到為什麽金阿傑一個冷酷無情的職業殺手願意對江陵那麽好。</p>
“哥，我回不去了。”</p>
過了許久，他突然迷茫地說出這句話。</p>
哪怕江陵原諒他，哪怕江曄不再追殺他，哪怕沒有人責怪他，他們也回不去了。</p>
林寒肅走近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是哥對不住你。以後哥陪著你。”</p>
林寒澗被叔叔嬸嬸拋棄七年，林寒肅從沒有放棄找他。七年後，兄弟倆好不容易相認。林寒肅卻染上賭癮欠了一屁股債。</p>
賭場魚龍混雜，有人聽說他弟弟在替江家做事，替他還了債，卻扣了他一條命。要林寒澗幫忙綁架江陵，否則就殺了林寒肅。</p>
後來林寒肅看見中了槍的弟弟咬著牙來救他，痛哭流涕改過自新，戒了賭癮，陪著弟弟相依為命。</p>
天地之大，隻有他們倆是血濃於水的家人。此後山高水長，不離不棄。</p>
林寒澗回家了。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p>
聽說弋叔和斷刀吵了一架，弋叔被氣得口不擇言，放話說有本事斷刀就帶著人離開天陰。</p>
這個消息一出，天陰的氛圍更加詭譎。</p>
斷刀一派少說兩三百人，如果全部脫離天陰，對天陰的實力肯定是巨大的打擊。而這也就是斷刀的底牌。</p>
若隻為了一個江陵，天陰就要撤離兩三百人。剩下的人多多少少會不滿。</p>
江陵坐不住了，跑去安撫了弋叔，並談了一陣。然後又去找了荊棘。</p>
這行的好處就在於，不太計較輸贏，隻要沒死，就是贏了。所以荊棘輸了之後也沒有怎麽樣，甚至對張四隱隱有些敬佩。</p>
張大他們十年前也是天陰傳說級人物，銷聲匿跡十年，實力依然。</p>
“你想見斷刀找我做什麽？”荊棘一手夾著煙，一臉莫名其妙。</p>
江陵唇角一抽，“要是能見著他我也不用找你。”</p>
“斷刀不見你我有什麽辦法？”荊棘抽了口煙，不以為意地坐在台階上。</p>
江陵想不通男人怎麽那麽喜歡抽煙呢，不知道有害健康嗎。抽一支煙，少活14分鍾。還容易得肺癌。</p>
“在斷刀陣營裏我認識的也就你一個。為表誠意，身為晚輩的我隻能由人引見。”</p>
“我要是不幫你，你是不是得叫人揍我？”荊棘一臉警惕。</p>
“不至於，幫不幫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看，弋叔和斷刀一直吵吵吵的也不好吧？難不成你真想離開天陰？”江陵曉之以理，動之以情。</p>
荊棘冷笑，彈了彈煙灰，“要不是你哪來那麽多事。”</p>
“要不是斷刀對首領之位有非分之想哪來那麽多事？”江陵不甘示弱，人性不外乎一個貪字。</p>
當然，貪本身沒有錯。因為貪錢，所以拚命掙錢，並無不妥。不妥的是方式。</p>
斷刀用離開天陰這種方式威脅弋叔，是錯的。雇傭兵不是商人，沒那麽清醒的頭腦辨析利害關係，很多時候自尊麵子高於一切，容易頭腦一熱。</p>
更何況“天陰”二字就是招牌，別人不會管你是自己離開天陰，還是被天陰驅逐，隻會說天陰容不下你。</p>
雇傭兵這行，除了實力，招牌也很重要，不然為什麽零散雇傭兵都千方百計想找到團體組織。</p>
“斷刀不想，難不成真讓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當首領？你打的過誰？會玩槍嗎？懂策略嗎？能好好領著天陰發展嗎？”</p>
荊棘一字一句條分縷析，句句見血。</p>
這正是斷刀一派最大的不滿之處。</p>
“我大哥十六歲就成為了少東家，我二哥十八歲就獨自出去闖蕩，阿傑十四五歲就在殺手圈小有名氣，二十歲名聲大噪。我現在十八，你跟我說毛都沒長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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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樂了，她好歹也掛著江家的名頭，就這麽被小瞧的嗎？</p>
荊棘輕蔑地說：“你是女的。”</p>
“瞧不起女的？”江陵挑眉。雇傭兵還搞性別歧視？</p>
荊棘把煙蒂按在地上弄滅，然後站起身瞄準遠處的垃圾桶扔了過去，一邊說：“誰不知道江家小小姐嬌生慣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裏懂得人間疾苦。”</p>
“你們是雇傭兵，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需要什麽人間疾苦。我就算再不行，也不至於把你們都賣了好吧？”</p>
江陵說的都口渴了，吞了幾口唾沫滋潤一下喉嚨。</p>
“你為什麽想要當首領？覺得好玩？”</p>
荊棘審視地看著她。他覺得江陵這種小公主不應該在別人的保護下快快樂樂的嗎？為什麽非得自己給自己找苦吃。</p>
十年前的小江陵如此堅信阿傑不會揍她，一如十年後的江陵相信阿傑會來救她。</p>
林寒澗沉默了。有些事情久到他以為自己忘記的時候，記憶又如此清晰浮現在腦海。</p>
是啊，阿傑不會不去救她。</p>
江陵也是後來才發現這個事實，就算江曄不會去，阿傑也會去。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但她就是這樣覺得。</p>
如此想來，當初覺得沒有人會去救她倒顯得有些好笑。</p>
“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兩位再見。”</p>
江陵離開的時候和來的時候一樣的自然灑脫。這種從江曄身上學到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平靜。</p>
“江小姐真是個好人。”林寒肅鬆了口氣，還以為會是個任性自私的刁蠻大小姐。沒想到那麽懂事替人著想。</p>
“這樣看來你在江家的七年過得應該還不錯。”林寒肅淺淺笑著補充了一句。</p>
林寒澗不願意提及以前的事，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林寒肅也不去逼他講。</p>
三年東躲西藏，顛沛流離，一邊躲避追殺，一邊想辦法謀生。十九歲的大男孩已經成為了二十二歲的男人。能夠頂天立地的男人，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p>
他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姓名，代號“林”。從零散雇傭兵變成有組織有紀律的天陰雇傭兵。</p>
林寒澗經曆了很多，刀口舔血、槍林彈雨都不及人性醜惡，越發能體會到為什麽金阿傑一個冷酷無情的職業殺手願意對江陵那麽好。</p>
“哥，我回不去了。”</p>
過了許久，他突然迷茫地說出這句話。</p>
哪怕江陵原諒他，哪怕江曄不再追殺他，哪怕沒有人責怪他，他們也回不去了。</p>
林寒肅走近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是哥對不住你。以後哥陪著你。”</p>
林寒澗被叔叔嬸嬸拋棄七年，林寒肅從沒有放棄找他。七年後，兄弟倆好不容易相認。林寒肅卻染上賭癮欠了一屁股債。</p>
賭場魚龍混雜，有人聽說他弟弟在替江家做事，替他還了債，卻扣了他一條命。要林寒澗幫忙綁架江陵，否則就殺了林寒肅。</p>
後來林寒肅看見中了槍的弟弟咬著牙來救他，痛哭流涕改過自新，戒了賭癮，陪著弟弟相依為命。</p>
天地之大，隻有他們倆是血濃於水的家人。此後山高水長，不離不棄。</p>
林寒澗回家了。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p>
聽說弋叔和斷刀吵了一架，弋叔被氣得口不擇言，放話說有本事斷刀就帶著人離開天陰。</p>
這個消息一出，天陰的氛圍更加詭譎。</p>
斷刀一派少說兩三百人，如果全部脫離天陰，對天陰的實力肯定是巨大的打擊。而這也就是斷刀的底牌。</p>
若隻為了一個江陵，天陰就要撤離兩三百人。剩下的人多多少少會不滿。</p>
江陵坐不住了，跑去安撫了弋叔，並談了一陣。然後又去找了荊棘。</p>
這行的好處就在於，不太計較輸贏，隻要沒死，就是贏了。所以荊棘輸了之後也沒有怎麽樣，甚至對張四隱隱有些敬佩。</p>
張大他們十年前也是天陰傳說級人物，銷聲匿跡十年，實力依然。</p>
“你想見斷刀找我做什麽？”荊棘一手夾著煙，一臉莫名其妙。</p>
江陵唇角一抽，“要是能見著他我也不用找你。”</p>
“斷刀不見你我有什麽辦法？”荊棘抽了口煙，不以為意地坐在台階上。</p>
江陵想不通男人怎麽那麽喜歡抽煙呢，不知道有害健康嗎。抽一支煙，少活14分鍾。還容易得肺癌。</p>
“在斷刀陣營裏我認識的也就你一個。為表誠意，身為晚輩的我隻能由人引見。”</p>
“我要是不幫你，你是不是得叫人揍我？”荊棘一臉警惕。</p>
“不至於，幫不幫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看，弋叔和斷刀一直吵吵吵的也不好吧？難不成你真想離開天陰？”江陵曉之以理，動之以情。</p>
荊棘冷笑，彈了彈煙灰，“要不是你哪來那麽多事。”</p>
“要不是斷刀對首領之位有非分之想哪來那麽多事？”江陵不甘示弱，人性不外乎一個貪字。</p>
當然，貪本身沒有錯。因為貪錢，所以拚命掙錢，並無不妥。不妥的是方式。</p>
斷刀用離開天陰這種方式威脅弋叔，是錯的。雇傭兵不是商人，沒那麽清醒的頭腦辨析利害關係，很多時候自尊麵子高於一切，容易頭腦一熱。</p>
更何況“天陰”二字就是招牌，別人不會管你是自己離開天陰，還是被天陰驅逐，隻會說天陰容不下你。</p>
雇傭兵這行，除了實力，招牌也很重要，不然為什麽零散雇傭兵都千方百計想找到團體組織。</p>
“斷刀不想，難不成真讓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當首領？你打的過誰？會玩槍嗎？懂策略嗎？能好好領著天陰發展嗎？”</p>
荊棘一字一句條分縷析，句句見血。</p>
這正是斷刀一派最大的不滿之處。</p>
“我大哥十六歲就成為了少東家，我二哥十八歲就獨自出去闖蕩，阿傑十四五歲就在殺手圈小有名氣，二十歲名聲大噪。我現在十八，你跟我說毛都沒長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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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樂了，她好歹也掛著江家的名頭，就這麽被小瞧的嗎？</p>
荊棘輕蔑地說：“你是女的。”</p>
“瞧不起女的？”江陵挑眉。雇傭兵還搞性別歧視？</p>
荊棘把煙蒂按在地上弄滅，然後站起身瞄準遠處的垃圾桶扔了過去，一邊說：“誰不知道江家小小姐嬌生慣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裏懂得人間疾苦。”</p>
“你們是雇傭兵，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需要什麽人間疾苦。我就算再不行，也不至於把你們都賣了好吧？”</p>
江陵說的都口渴了，吞了幾口唾沫滋潤一下喉嚨。</p>
“你為什麽想要當首領？覺得好玩？”</p>
荊棘審視地看著她。他覺得江陵這種小公主不應該在別人的保護下快快樂樂的嗎？為什麽非得自己給自己找苦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