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女少校的擔憂是有道理的,那個在發泄*的過程中被她一刀刺死的日軍大尉,正如他證件上寫的那樣,是瀨名師團加藤旅團的旅團部電訊參謀。而加藤旅團部的人,在發現這名電訊參謀一行外出遲遲不歸之後,立即上報了旅團的參謀長;很快,日軍就在臨汾城內和近郊展開了大搜捕。


    此次進占臨汾,瀨名師團的師團部設在了縣城內,加藤旅團的旅團部,則設在城外南郊的一個小村子裏。那名電訊參謀,是奉命進城向師團長瀨名中將報送幾份文件的,內容均與加藤旅團下一步的南下進軍計劃有關。


    當時,該電訊參謀搭乘一輛三輪軍用摩托車進城,他本人坐在車鬥裏,另有一個駕駛員和一個衛兵同行,他們將文件送至位於東關火車站附近的師團部後就離開了。但是,離開了師團部的他們,並沒有立即順原路出城回報,電訊參謀指使駕駛員在縣城的街頭兜兜風——早聽說臨汾是晉南重鎮,又是支那軍二戰區的長官部所在地,想必有些繁華。


    結果這一兜風,就在城中心一帶的那個巷子口,撞見了那對夫婦。偏偏這個電訊參謀是好色成性的,早在去年隨師團攻擊太原近郊的榆次的時候,他就曾經有過劫掠當地婦女淫樂的經曆。這時借助摩托車車燈發現了那個支那女人的姿色,頓時難以抑製獸心,當即讓摩托車追進了巷子、直至入室對女主人實施了性侵。隻是,這個日軍大尉做夢也沒有料到,自己竟會在肆無忌憚地*支那女人的時候,被另一個突然闖入的支那女人揮刀索去了性命!


    加藤旅團部的人,足足過了兩個多小時,才意識到電訊參謀的失蹤可能——部隊剛剛占領支那軍的戰區司令部駐地,敵軍望風而逃,瀨名師團的官兵們興高采烈,從上到下的情緒都很輕鬆放縱,所以這個電訊參謀進城報送文件遲遲未歸,並未及時得到發現和重視。直到熄燈就寢時間已過,才有人意識到了不對頭;旅團部直接用剛剛架起線路的電話詢問師團部的人,卻被告知送文件的旅團參謀早就離開了。


    於是整個旅團部頓時緊張起來。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參謀長,親自向加藤旅團長少將做了匯報,旅團長當即指示,沿該名電訊參謀一行走過的路線,從近郊到城內,組織兵力實施搜尋:雖然來自師團部的消息是,文件已經安全收悉,但是該電訊參謀係旅團部的骨幹軍官,知曉旅團乃至整個師團的核心情報,並掌握部隊電訊密碼,倘若他落入支那軍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瀨名師團上下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為之牽腸掛肚的這名電訊參謀,竟是在執行軍務的途中溜號去玩弄婦女,更不會想到此人還因此而暴屍小巷深宅。


    隨著時間的推移,搜尋的力度也在加大。此次瀨名師團沿著南同蒲路進攻,加藤旅團是步兵主力,他們的兩個步兵聯隊,此刻一個駐在城內、一個駐在南郊。旅團參謀長親自下令,先後動用了城內城外的六個步兵中隊,展開拉網式搜索。後來,師團部更是派出了騎兵聯隊的一部分人馬加入到搜尋行列中。


    臨汾全城,風聲鶴唳。


    旅館裏已經就寢的軍統特工們,發現了外麵的異常動靜,即刻暗中做了提防。王穗花他們都意識到,午夜時分突然出沒在街頭巷尾的大批荷槍實彈的日本兵,應該就是衝著那被殺死的電訊參謀而來的。


    天快亮的時候,一股日本兵進入了旅館,顯然,在之前的搜尋中仍一無所獲,所以鬼子擴大了搜索目標。仗著天津漢奸政權報紙的記者身份,軍統特工們沒有受到懷疑,搜查他們的房間時,針對的也隻是有可能藏住人的大物件,王穗花和李彥二人的短槍、匕首,則都提前藏在了細微之處。


    但這仍讓軍統女少校感到了心驚肉跳,她開始痛恨李彥這個家夥節外生枝。在王穗花接受特工培訓的時光裏,她被教導的重要一條,就是必須少惹事端,遇上一切與執行任務無關的事情,都不得觸碰糾纏,以便以最快效率達到目的、同時爭取保全自身。而李彥夜間的衝動之舉,恰恰觸犯了這一禁忌,導致了不必要危險的逼近。


    等日後順利混出了臨汾城,必須再給他一些教訓——連刀子都不敢捅的人,竟然還固執地大言不慚地要幹掉幾個日本鬼子,真他媽可笑、可恨!


    不過,此刻的穗花卻也開始後悔一件事情,那就是夜裏直接出手殺死了那個日軍大尉參謀:這個畜牲軍官,竟然是加藤旅團的電訊參謀;剛才,在旅館內參與搜索的鬼子官兵之間有一些對話,被王穗花聽到了,從他們的對話裏已經可以印證,他們挨門逐個房間搜尋不到的,正是那個證件上標名為羽田的大尉。


    如此興師動眾地連夜搜尋,豈不恰恰證明了那個家夥的重要性?!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過早地下死手,而至少應當審問他一番,說不定會從其嘴裏撬出有用的情報!


    可是——軍統女少校又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也是在幹掉了他之後,才從證件上發現其身份的。當時並沒有太留意,直到日本人大動幹戈地滿城行動,羽田大尉參謀的價值才浮現到腦海裏。


    自己責怪男下屬衝動,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是衝動!


    軍統女少校和衣躺在旅館的床上,懊惱地自責著。貿然出手搭救中年夫婦屬於衝動,進了屋子之後貿然殺人也屬於衝動。當時,看到那個禽獸那麽野蠻無恥地*著無助的女主人,王穗花想也沒想就手起刀落了。


    倘若先擒住他,再根據他的電訊參謀的身份加以審訊,必要時還可以動用刑罰——通常,這類好色之徒是沒有什麽硬骨氣的——不愁不從他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這豈不是比自己原來計劃的、冒冒失失翻進瀨名師團部要強過百倍?!


    王穗花用力槌著自己的大腿,追悔莫及。


    直到黎明時分,一小隊日軍才終於在那個巷子裏麵,發現了被兩床棉被蒙蓋得嚴嚴實實的軍用三輪摩托車,繼而在旁邊的民宅內發現了電訊參謀一行三人冰冷的屍體。


    加藤旅團部的參謀長親臨現場做了勘察,從三個死去官兵屍體上發現的刀痕,被確定係軍用刀具造成,其中羽田大尉與摩托車駕駛員,均為一刀刺中致命要害,手法極為專業,疑為支那軍的老兵出手所為。


    由於臨汾城內的政府機構早已經全部逃散解體,日本人無法找到顯然是已經逃走的了屋主的任何信息,他們從屋子內有不少年輕女人的衣物用品、以及羽田大尉光裸著的下體做出判斷,很有可能是這位電訊參謀闖入屋內強奸女戶主,結果遭到意外的殺害。


    但是殺人者,絕非普通居民——無論是從三名皇軍官兵同時遇害來看、還是從行凶者手法上來看,凶手顯然是有支那軍方背景,且人數眾多。


    並且,日軍無法確定羽田電訊參謀是否在生前泄露了什麽軍事機密。加藤旅團參與並指揮搜尋的一個步兵大隊長甚至推斷,是支那軍殘留在城內的武裝分子,暗中發現了進城報送文件的羽田參謀的重要身份,於是派出支那女人*他們到此宅中,實施抓捕和審問,然後殺人滅口。


    疑神疑鬼之下,整個瀨名師團的指揮係統都陷入了抓狂態勢,最終出於穩妥起見,全師團被迫緊急更換、啟用了備用電訊密碼。


    這個意外的插曲,導致駐紮在臨汾城內外的瀨名師團大軍,整整多耽誤了兩天的時間,才重新開始了繼續沿著同蒲鐵路南下進軍的腳步。


    瀨名中將與加藤少將以及師團、旅團兩級高層軍官,於此期間,就在臨汾城裏召開了一次軍事會議。最新情報顯示,之前從臨汾城出逃的支那軍,已經分為兩路;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和他的晉軍,向西逃往了吉縣,很有可能要西渡黃河退入陝西;副司令長官衛立煌,則率中央軍殘部,沿鐵道線逃往了侯馬、運城方向,不排除其繼續退入河南的可能性。如此不出意外,皇軍接下來用不了幾天,就會將支那軍的殘餘全數驅逐出山西境內,完滿實現戰前的預定目標。


    同時,瀨名師團還被告知,華北方麵軍司令部派遣出來的一個獨立戰車聯隊的兩個戰車大隊,正沿著河北邯鄲到山西長治的公路急行軍,星夜趕往南同蒲路沿線會師,支援瀨名師團下一步作戰,這也是此前協調好了的計劃。


    自負的瀨名中將則下令,不必等待那兩個戰車大隊到位,加藤旅團即刻動員前鋒出動,沿南同蒲路追擊敵軍。一俟進占到風陵渡,便啟動同蒲鐵路太原至運城之間的全線通車!


    同在臨汾城內,軍統特工們當然無從得知這些內幕,他們在那天上午試圖駕車出臨汾城的計劃遭到了擱置——日軍為防止襲殺電訊參謀的支那軍士兵出逃,封鎖了縣城四門,隻有瀨名師團的軍方人等才被允許進出——好在,日本人並沒有懷疑到這兩男一女的頭上,王穗花索性提出呆在旅館裏靜觀其變。


    這一等,就是好幾天。軍統女少校算計著,距離西北區與山西站交待給自己的追查大限,所剩時日已經寥寥無幾了。而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風計劃”,則徹底沒有了任何蛛絲馬跡,線索在這裏宣告完全中斷。


    王穗花想,上峰究竟會給我什麽樣的懲處呢?


    罰薪?撤職?還是關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寸山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作家李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作家李珂並收藏一寸山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