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榆樹山的小寨村內,中央軍391團的指揮官們,終於在團部結束了爭執,團長秦忠孝最終一錘定音,各部的緊急出山作戰方案即刻開始執行:


    鑒於豐店縣城的日偽軍突然在夜半時分大舉出城,封鎖小榆樹山東麓的大小山口,為確保正在小榆樹山內偵查摸襲的特務連四個小隊的安全,及早將其接應出山,391團第二營和炮連,馬上發起對豐店縣城的火力打擊。


    炮連的兩門克虜伯七五山炮、一門九四式七五山炮以及一門九二式步兵炮,秘密潛出到豐店縣城北郊三裏外,依托大榆樹山西麓構建炮兵陣地,轟擊豐店北城牆。


    第二營的4連就近保護炮兵陣地,5連則在炮兵陣地後方的君豐公路上建立警戒陣地,嚴防日軍從小榆樹山北麓以及君陵縣城方向趕來援軍。


    第一營主力繞到小榆樹山東麓附近隱蔽,炮擊開始後,立即從背後攻擊封鎖小榆樹山山口的日偽軍,至少奪占兩處山口的控製權並據守之。


    特務連第一排已經派出二十人組成偵查小隊潛入了小榆樹山,一排餘下的人再組成三個小組,在第一營主力拿下山口之後,立即進山尋找由連長趙木頭率領的各偵察小隊,迅速將其接應出山。


    特務連第二排由副連長鄧壽山率領,分散在豐店縣城東門外的大榆樹山西麓一帶,巡邏警戒。


    391團團部派出通訊兵,前往關門山西麓河口村,向八路軍徐旅關門山支隊通報小榆樹山一帶突發的軍情,同時通知先期到達那裏的391團第二營6連:首先堅持配合當地友軍作戰任務不變,如果徐旅支隊已經放棄遭到進攻的西坪村、不再需要中央軍的援手,則第二營6連可返回,抵近到豐店縣城南郊一帶,監視縣城南門。


    391團團長秦忠孝親臨第一營作戰;參謀長張宏親臨第二營以及炮連作戰。


    軍統女少校王穗花曾經提出隨軍攻擊小榆樹山東麓山口——她想第一時間與從小榆樹山裏麵出來的趙木頭偵察小隊會麵——但遭到中央軍上校以及參謀長的堅決反對,最後隻得留在小寨村的團部內,守著電台等候消息。


    與此同時,遠在文城西郊臨時兵營裏的日軍西條聯隊第二步兵大隊,也被急令連夜動員起來了,萩原旅團兵站集中了所有能調動的卡車,開進臨時兵營,搭載第二大隊兩個中隊的步兵,先行出動。


    他們浩浩蕩蕩開進嚴加防守的小榆樹山西山口,運兵卡車沿山內公路直奔東山口,出山後,兩個步兵中隊從眼下大塚聯隊以及蒙疆軍騎兵團封鎖控製的幾個山口,進入小榆樹山的中北部,展開拉網式搜索。


    沒有卡車搭載的西條聯隊第二大隊的另一個中隊,步行進入小榆樹山軍事封鎖區,抵達今夜支那軍潛入的位置,沿其逃逸的地方翻牆而出(工兵中隊已經緊急在牆的兩麵堆設了沙袋坡,可供步兵順利通過),實施追捕。


    西條聯隊第二步兵大隊的最後一個中隊,則搭乘部分卡車以及軍用摩托車,沿著小榆樹山西麓和北麓巡邏,對所有有可能從那一帶出山的人立即抓捕。


    文城城內的萩原旅團司令部,出於對宋家溝慰安婦密營萬無一失的保險起見,旅團長少將在與參謀長河邊大佐和特務機關長小島正雄商議後,給進山實施拉網式搜捕的西條聯隊官兵,下達了秘密命令:除重點搜捕支那軍以及反日組織人員,要對山內為數不多的原住民,一律實施滅口,並搗毀焚燒其宅院。總之,要將小榆樹山的軍事封鎖區之外的地帶,徹底變成無人區!


    河邊參謀長親自跑到西郊的西條聯隊臨時兵營、動員部署參與搜捕的部隊去了。旅團司令部內,萩原晃與小島正雄焦慮不安地等待著消息。


    此時,西條聯隊第一步兵大隊已經從關門山腳下發來多份戰報,部隊擊潰八路軍據守的西坪村外圍,攻入了村內,正在解決殘敵;搜救騎兵聯隊高木準尉等戰俘的便衣隊,也已經混入村莊。同時,聯隊長西條大佐則親率另外一部、向青龍河下遊追殺八路軍外線作戰部隊。


    看到電文的萩原晃感到一定程度的滿意:盡管還沒有最後的戰果,但總算給盤踞在關門山腳下的那股八路軍送去了狠狠一擊。比起兄弟部隊的加藤旅團佐佐木聯隊一部眼下被攔阻在沁源縣外、難以前進,西條聯隊第一步兵大隊的表現還是不壞的。


    然而,剛剛發生在小榆樹山軍事封鎖區內的驚人一幕,則徹底打亂了萩原旅團繼續參與第一軍司令部九路合圍計劃的步驟,原定於就要投入進攻大榆樹山中央軍的西條聯隊第二步兵大隊,現在被迫轉為進入小榆樹山、搜捕闖入軍事封鎖區後又逃逸的支那軍小股部隊。


    直到此刻,旅團長萩原晃也沒有拿定主意是否現在就將小榆樹山內的突發事件上報給師團長瀨名中將——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夠迅速抓捕到闖入小榆樹山軍事封鎖區的支那人,同時完成對山區內原住民的徹底絞殺,在這之後再行上報。如此,將會在師團長那裏挽回一些顏麵。


    但一個無法繞過去的問題卻是:如果不馬上上報這個突發事件,西條聯隊的第二步兵大隊不能繼續執行九路合圍作戰計劃的內情,便沒有了合適的理由。而一旦坐鎮太原的第一軍司令官追問起來,自己這裏顯然是吃不消的。


    “將軍,我建議還是暫緩向師團長上報,”同樣心懷鬼胎、擔心受責的特務機關長說道:“在小榆樹山內的搜捕和清除任務,明天一個白天或許會見到成效;但不管是否會抓到闖入者,我們都要將上報時間限定在明天天黑之時。如果第一軍司令部在明天早些時候催問參與九路合圍的最新進展,我們也可模糊地報告成西條聯隊第二步兵大隊已經抵達豐店縣外圍備戰。”


    萩原晃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這個謊撒得不算小,但願不要被戳破。


    “三個步兵中隊,要搜索那麽大麵積的中北部山區,難度可想而知。瞞的話,也隻能瞞明天一個白天。但願在那期間能夠抓住該死的闖入者!”


    小島正雄抬起手,比劃了一個砍刀的手勢,表示如果搜捕實在困難,就索性不要活口,來它一個斬盡殺絕,隻要在搜索區域內發現有人,一律格殺勿論,以絕隱患。萩原晃聽罷特務機關長不無狠毒的招數,並沒有流露出不忍之情——為了保護宋家溝慰安婦密營的機密,也隻有出此毒招了。一旦將小榆樹山變成了無人區,軍事封鎖區內的慰安婦密營,無疑會變得更加安全。


    可是,坐在旅團司令部裏麵的這兩個人,都失算了。他們派出的計劃進入小榆樹山搜捕的部隊,還未能踏入豐店附近的山口,那裏就突然爆發了新的激戰。


    中央軍391團的炮連,頗為艱辛地到達了指定地點,臨時的炮兵陣地搭建了起來。給炮連的指示是,四門大口徑的平射炮,壓低炮口,集體轟擊豐店縣城北城牆。之所以如是安排,秦忠孝也是出於對炮連的不信任,暗黑的夜色中轟擊不下萬名人口的縣城,稍有閃失、炮彈落入城內,後果不堪設想。當前,這一帶的日偽基層政權,正在大肆散播謠言,誣指包括中央軍391團在內的國軍抗戰部隊軍紀渙散,借著抗戰交火的實際殘害襲擾百姓居民。因此絕對不可以再給對方以任何口實。


    “壓低了炮口,猛轟北城牆,爭取將城門打塌,給城牆也開上幾道口子!”


    親臨炮連陣地督戰的參謀長張宏,一再叮囑著炮連連長。於是,三門七五口徑的山炮,一門九二式步兵炮,將炮管幾乎壓到與地麵平行的角度,隆隆開火了。


    突如其來的猛烈炮火,瞬間驚動了方圓十幾裏之內。彼時,日軍大塚聯隊的聯隊長大塚康介,正在小榆樹山東麓布置山口的封鎖線;剛剛開到的西條聯隊的兩個中隊,則亂哄哄地準備著進山搜捕。炮聲響起,大塚聯隊長險些驚掉了下巴。可是,還未等他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大批敵軍,就猛然出現在他們的背後,發動了疾風暴雨般的突襲。


    突襲的部隊當然便是中央軍391團第一營,他們瞄準了最近的一大一小兩個山口,暴起攻擊。其中一個山口附近擠滿了偽蒙軍的騎兵,攻擊他們的是391團一營1連,隻一個衝鋒,偽蒙軍的騎兵就被打得崩潰了,在戰馬嘶鳴聲中四散奔逃,有部分騎兵慌不擇路甚至跑進了山口之內。


    2連和3連聯合攻擊的是稍遠一些的一個大山口,大到可以進出卡車,守在那裏的除了部分偽蒙軍騎兵團,還有日軍大塚聯隊的步兵,但猛然爆發的背後急襲,很快就將這些日偽軍也逼得步步後退了。


    十五分鍾不到的時間,在不遠處隆隆炮聲的掩映下,391團第一營就幹淨利落的拿下了兩個小榆樹山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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