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城堡的駐軍叫做衛戍部隊,他們大部分時間駐守在控製入口的巨大門樓。門樓堅固的牆內有堅固的城門和機關,門樓同時是也是城堡監牢所在地,結構結實的門樓用來囚禁囚犯,和用來抵禦敵人的進攻同樣有效。


    踩著灰白的石階,德尤蘭帶著薇內走進門樓的監牢裏麵。


    一間監牢門是開的,德尤蘭推開鐵柵門走進裏麵。


    薇內在後麵,她把監牢門一關,笑道:“德尤蘭你被關起來了。”


    德尤蘭隻是瞥了小姑娘一眼,繼續看擺放在監牢裏麵的刑具。一個人自說自話,薇內感覺有點無趣,她搖了搖鐵柵門,走到德尤蘭身邊,問道:“德尤蘭,那是什麽?”


    “刑具。”德尤蘭回答,一一介紹,“十字架。棺材吊籠。這個是拷問台,行刑時把犯人綁在刑具上,然後轉動這邊的棘輪拉緊繩索,加大施於犯人四肢的拉力,可以讓人關節脫臼,最後關節斷裂。”


    薇內想了想那個畫麵,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說道:“好恐怖。”


    德尤蘭說:“你還沒有見過更恐怖的。”


    走出監牢,他們走過過道,薇內突然大喊大叫起來:“骷髏,德尤蘭,那裏有骷髏。”


    咋一看到那具不成人形的骷髏,德尤蘭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了幾分,不過沒有太多動作。他是知道其中曲折的,城堡被敵人攻破之前,指揮官下令士兵把所有犯人、俘虜都被處決了,屍體沒有人收斂變成如今慘白色的骨架。


    “骷髏耶……”一開始被嚇了一跳,現在緩過來了,薇內走過去抓住手指粗的鐵條,臉湊近了,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會不會突然站起來?”她沒少聽吟遊詩人講故事,死而複生的骷髏士兵也沒少出現在故事裏麵。


    德尤蘭抬起頭,隻見陽光從牆壁上高不可及的窗口照進來,微塵在光柱中飛舞,他說道:“不會。除非有亡靈法師操縱,亡靈生物一般隻出現陰暗又潮濕的墓穴或者永遠暗無天日的地宮。這裏沒有條件,陽光克製它們。”


    從監牢出來,薇內說:“沒有密道。”


    “沒有就去下一個地方。”


    德尤蘭沒有帶著小姑娘直奔目的地,蓋因那樣實在太明顯,而且到處轉一下說不定有新收獲,他們又來到廚房,這裏的大灶台、烤肉架、煮菜鍋、平底鍋全部落滿灰塵,仔細看上麵有點點梅花腳印,不知道什麽小動物剛剛光臨,灶台下有一個簍,堆著木柴,壁角的木桶是洗衣服用的。


    他們隨後走進旁邊的倉庫裏麵,除開倒在地上的木架和壞掉的藤籃,這裏空空無也。


    沿著螺旋梯走上哨塔,站在哨塔上麵極力遠眺,遠處是一片墨綠色的幽穀林海。德尤蘭本來還想軍械庫裏麵有什麽發現,哪怕是粗糙級別的武器也好,結果什麽也沒有。他們最後來到書房,德尤蘭露出一絲微笑,就是這裏了。


    盡管知道機關在哪裏,德尤蘭沒有明說,他走來走去:“找一下,有沒有機關。”


    德尤蘭摸了摸書桌厚厚的灰塵,擦了擦櫃子玻璃,書架上麵一本書也沒有,看來早被以前來這裏的冒險者搬空了,包括牆上的掛畫,抬頭看去天花板的吊燈也不見了,象征性找了一下雙手抱胸靠在窗台邊,看著薇內到處亂竄。


    “機關,機關。”小姑娘自言自語。


    “你鑽到桌子底下做什麽?”德尤蘭問。


    “找機關呀。”薇內從桌子底下出來,抓抓頭發,拍拍屁股。


    “找到沒有?”


    “沒有。”薇內問,“機關是什麽樣子的?”


    德尤蘭說:“可能是一個把手,可能是剛好放下什麽東西的凹槽,雕像的眼睛或者是爪子,一塊鬆動的磚頭……”


    “沒有。”薇內說,“我全部都找過了。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德尤蘭問:“真的全部找遍了?”


    “真的。”小姑娘重重點頭。


    德尤蘭說道:“賭上你的晚餐,你肯定還有地方沒有找過。”


    “不賭。”薇內飛快說,“那是我的晚餐……可是我真的都找過了。”


    “所以說你還是新手、菜雞。”德尤蘭搖搖頭,“我一開始就發現了,就等著你找出來,沒有想到你那麽沒有用,失望,真失望。”


    “大話誰都會說。”


    “死鴨子嘴硬。”完全借著腰部的力量,德尤蘭從倚靠的狀態站起來,他走到門邊扶著門框,“你看看,從這裏到那邊牆有多遠?差不多四步。”他又領著小姑娘出了書房,“再看看從這扇門到隔牆那個房間那扇門又有多遠?”數著步子走到旁邊的房間,他們走了十三步,“最後你看看從這裏到牆有多遠?三步。”


    “嗯。”薇內應一聲。


    德尤蘭問:“現在你有什麽感想?”


    “沒有。”


    “真是小笨蛋……兩個房間是挨著的……十三減四減三等於多少?”德尤蘭伸出拳頭,依次翹起大拇指、食指、中指,最後張開五指,“十三減四減三等於六,你覺得這個牆壁可能有那麽厚嗎?”


    薇內微微張開嘴巴,所幸她沒有那麽笨,片刻後恍然大悟,興奮道:“我知道了。”


    “密室。”德尤蘭捶捶牆,“這裏有一個密室。”


    他們回到書房,這次兩個人一起在糊著褪色貼花壁紙的牆壁上麵尋找機關。薇內個子矮,摸不到,還是由德尤蘭找到機關,把一塊磚推進去,隻聽見“哢哢哢”的聲音響起來,牆麵錯開一個洞。


    薇內大喊大叫:“門門門。”


    德尤蘭說:“我厲害吧。”


    “德尤蘭超厲害。”


    微微一笑,德尤蘭最喜歡小姑娘坦誠這一點。


    密室沒有窗戶,隻有窄窄的門陽光照不進去,裏麵有一點黑。德尤蘭從魔法包裏麵翻出一盞燈,那是一盞特別的提燈,它不需要點火,裝著隻要晃一晃就放會光的礦石,如此方便的提燈價格倒不是很貴,唯一的問題就是不夠亮不夠持久,他率先走進密室裏麵。


    密室不大,兩邊擺放著書架,牆邊靠著一張書桌,這裏還沒有冒險者光顧,當初城堡被毀時入侵者也沒有發現這裏,所以一切保持原樣。


    德尤蘭在書桌上麵找到一個盒子,飛快裝進腰包裏麵。他不需要打開盒子,就知道裏麵放著一對紅寶石耳墜,這正是他此行的目標,大部分玩家第一個魔法裝備,有著耐力加一的效果,本來是城堡指揮官準備送給情人的禮物。然後拆信刀也是好東西,碟子裏麵發黴的點心肯定不能吃了,一瓶紅酒還能不能要?舉著提燈轉一圈,書桌上麵的書架上麵的書統統地想要帶回去。


    走出書房,回到城堡寬敞的中庭,德尤蘭懷中抱著一摞書,薇內也抱著一摞書。那間密室裏麵的書太多了,沒有辦法全部帶著,隻能精挑細選一部分,剩下的也不著急,反正隻有自己知道密室存在。


    “大收獲大收獲。”薇內一臉滿足。


    “資深冒險者在這裏,不如說世界第一冒險者在這裏。”德尤蘭不要臉吹噓,當一陣風刮過,樹葉“嘩嘩”地響,他的腳步一頓停下來,“安靜,太安靜了。”這個安靜指的是沒有蟲兒、鳥兒的鳴叫,小動物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德尤蘭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是殺氣?反正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升起來讓人背脊發涼,眼角的餘光瞄到什麽東西,他一把拉住薇內的手臂把她扯到身邊,小姑娘手中抱著的書嘩啦全部掉在地上,這時剛好有一團黑影掠過撲了一個空。


    德尤蘭放下書,抽出劍,等了好久終於出現了,站在他麵前的是一隻大山貓老山貓,它足足有山地獅那麽大,站在花圃上麵,長長舌頭伸出來舔了舔鼻子,躬身,炸毛,低聲咆哮。


    虎卑其勢,將有擊也;狸縮其身,將有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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