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西米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尤其在這熱騰騰的地麵上坐著,更是焦躁。她摸了摸瞑童身上的鱗片,果然是冷血動物,溫度霎時降下來了。


    隨即是意識再度恢複,聽到不遠處的水池中有男女嬉笑的的聲音。“小花是跟他們在一起吧。”不知怎地,心中就擔憂起來。是擔憂花九溪,還是擔憂什麽天外亂七八糟的事,她是說不清的。隻是自己一個人被這樣晾在一邊,滋味並不好受。


    可叫她這樣一個女孩子突然闖進那樣一個水池——她可不是朱音姐姐那樣的妖怪。進退維穀的時候,花九溪悄悄地走了過來。


    “你是說,叫我接受西王母附身?”拉克西米在聽完花九溪的複述後回了一句。


    “一切看你的意思。”花九溪的聲音罕見地柔和起來。


    “無條件同意……”拉克西米吐了吐舌頭說道。


    花九溪倒是有些驚訝:“這麽痛快?”


    “嗯,我想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如果有機會的話。”拉克西米說,“西王母是巫教的創立者,如果能和她接觸再好不過——這樣就能搞清楚很多學術問題了。”


    花九溪見她眼中仿佛閃現出星星點點的聖光來,一副女孩子的天真爛漫。


    另一方麵,蹲伏在樹枝上的朱音長舒一口氣:“這小姑娘還是很識大體的嘛。”


    “那接下來怎麽辦呢?”花九溪與拉克西米齊齊在朱音麵問她。


    “你們知道西王母的廟宇是什麽樣的麽?”朱音故作神秘地反問二人。


    “不就是尋常的廟宇麽,小四合院……”花九溪一撓頭說。


    “錯!”朱音在花九溪頭上來了一記暴栗,“那些破廟的不靈的,祭祀西王母隻能在隱秘的山洞中——作為大母神,洞穴對應著大地的子宮,女媧娘娘,後土娘娘也是一個道理。”


    “可這附近也沒有岩洞啊,隻有樹林……”花九溪問。


    “有類似岩洞的地方的。”朱音說,“之前不是提到了?”


    花九溪是個極聰明的人,馬上明白了。他一撇嘴,道:“這也太離譜了。”


    “一點不離譜。”朱音見多數人都泡舒服了,忙把他們從水裏趕出來,吩咐幾個男性狐仙在外守候。


    而那洞穴,就是火龍的血盆大口。


    雖然有霧,但花九溪能看到火龍山羊似的碩大頭顱,真如一座小山堆在那裏。而它赤紅色的眼睛,其瞳孔也跟山羊一般是長方形的,看著有些癡傻,花九溪不禁捂嘴笑了起來。


    硫磺味的熱氣不斷從一個無光的暗淡處襲來,那暗處自然是火龍的大嘴了。拉克西米不禁用雙臂抱了抱自己,提醒她不要害怕。


    朱音見了忙摸了摸她頭,說:“沒事,有姐姐在呢。”


    “請問——我可以進去麽?”花九溪舉手問,看樣子似乎隻有女性能進入西王母的祭祀處。


    “沒問題。”朱音說,“赤銅你也跟著進來吧,萬一出事你就采取措施。”她輕描淡寫地說。


    采取措施是殺了拉克西米麽?花九溪皺了皺眉。


    花九溪隨著朱音進入火龍的大嘴才知道,這是被兩根巨柱頂住上下顎的。火龍的口水則如小溪一般滾滾流出,和那眼淚混合到了一起,越往深處走,紅光就越盛。


    “到了。”朱音突然停住說。


    肉做的石頭,這是花九溪的第一感覺。隻見也不知是火龍的喉管還是食道深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佛龕形的東西,這東西的材質,恰似肉做的石頭。


    朱音示意幾人鑽入那佛龕的門裏。


    花九溪不怎麽費力就進去了,佛龕內部原來也有不小的空間——眼見得擺放了大大小小許多雕像。而遠處的牆壁上也有精美的壁畫。


    “小花你看,貝斯特女神!”拉克西米突然興奮地喊道,她手一指,花九溪就看到了一尊貓首人身的黑色雕塑。


    “果真是埃及的貓神。”花九溪不成想在這裏見到了。


    又隨便看看,看到一尊騎老虎,手持數十樣兵器的女神。


    “這是難近母杜爾迦……”花九溪馬上反應過來,然後又碰到了雅典娜的雕塑。


    “什麽意思,是說這些神其實都是……西王母?”拉克西米瞪大眼睛看著朱音。


    “並不是——因為解釋起來很複雜——所以我就不解釋了。”朱音巧妙地躲開了拉克西米的盤問,“這都不是重點,你看那有一把椅子。”


    在室內的中心處果真有一把椅背極長的石(?)椅,上麵有很複雜的圖案和古怪的浮雕。而兩側的扶手,都塑造成一排七隻非獅非虎的神獸。


    “坐上去吧,小妹妹。”朱音輕輕說。


    “就這樣——坐上去?”拉克西米再次確認了一下。


    得到朱音的肯定後,拉克西米才緩緩坐到那椅子上,整了整褲子上的褶皺。


    沒什麽反應,花九溪歎了口氣。朱音則麵無表情,說:“西王母需要先接收椅子發出的訊號,她的靈力才會降臨——然後測試這小姑娘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她的力量。”


    花九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忽見那椅子上有幾個圖案亮了起來,拉克西米的身體則鬼壓床一般不能動彈了。而在花九溪和朱音兩人眼中看著,她的萬千發絲都過電一般被吸到了椅子頂端一個長方體的部分。


    “以頭發作為媒介麽?”花九溪馬上明白了。


    拉克西米的神色倒是很平靜,不是所謂“上身”那樣狂吼亂叫,她漸漸進入一種昏睡的表情——待到生開眼時,花九溪見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


    “小虎牙……”朱音在旁邊輕輕說。


    要不是她提醒,花九溪還不能發現拉克西米此時有短短的兩截犬齒外露出來——有一種奇怪的可愛。


    “妖力風暴,赤銅準備!”朱音話音未落,一股金色的旋風馬上彌漫了室內,力道之大仿佛要摧毀一切。赤銅再次現出巨狐的原型,擋在朱音兩人身前。


    花九溪一陣睜不開眼,就聽赤銅來了一句:“大姐頭你也變,我快扛不住了!”


    等花九溪睜了眼,見麵前有個超大的紅色毛團。再看才知道是兩個狐仙的尾巴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肉盾。


    朱音見花九溪看她,馬上恢複人形,說:“怪不好意思的……”


    花九溪摸了摸自己臉,倒是毫發未傷,對兩人連連道謝。


    當然眼下最主要是要看看拉克西米怎麽樣,隻見她神情倒是並沒什麽變化,依舊一臉天真溫和的表情。


    失敗了麽?


    “朱音。”拉克西米忽然這麽一問,當然她不可能這樣直呼其名的。


    “哦?”朱音漫不經心地迎著。


    迅雷不及掩耳!花九溪沒想到的是,拉克西米的腿一下子就掃到了朱音的頭上!後者反應也很迅速,先用手格擋了一下,又籍著對方妖力帶來的勁風翻到遠處。


    在一瞬間完成這些動作之後,朱音就把背後的大槍取下來,抬手一槍。


    拉克西米悶哼一聲,那子彈就直接擊中了她眉心。爆炸,這聲巨響把花九溪也嚇著了。但拉克西米結結實實吃了這一下,卻毫發無損。


    “手臂的力量還可以,看來沒把鍛煉落下。”拉克西米又說,花九溪看額上多了一個金色的符號,是一雙菱形結合的簡單圖案。


    “弟弟你快跪下。”朱音聽了這句後麻利兒地單腿跪地,口中念念有詞:“一切無常者,隻是一虛影;不可企及者,在此事已成;不可名狀者,在此已實有;永恒之女性,引領我們走。”


    花九溪自然是跟著他們跪下,照樣念了這套詞。


    “嘻嘻,看見孩子們這樣茁壯成長,我真是開心。”西王母大大咧咧地把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看起來比朱音還不靠譜。


    “小男孩,你是誰?”花九溪聽到對方叫他,隻是伏地不語,並不知道西王母要對他做些什麽。


    “你覺得事情很複雜,所以一時間不從說起?”西王母先自言自語地說,“沒事,我很聰明的,你閑聊三五句我就能聽出大概來——否則我就要掃視你腦子咯。”


    “不敢,我這就說。”花九溪力求把這場紛爭的來由用很簡單的語言講述清楚——而西王母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花九溪往往話說了半截,她就抬手說“懂了。”


    過程持續了大約十分鍾。


    “關於牟尼泥,您老還知道更多的事情嗎?”花九溪壓低話音說,因為西王母的性情看起來十分難測——應對最好穩健一些。


    “唔,用你你我我的稱呼就可以了。所謂禮俗,那是人類發明出來的。這座城裏的狐兔妖怪似乎也染上了這些粗劣風氣,講究起品秩尊卑了。”西王母微笑著說,花九溪意識到在拉克西米那種未脫卻小丫頭稚氣的臉上出現一種成年人式的狡黠來。


    “是,你怎麽看?”


    “你沒有質問我的資格,年輕人——雖然你我的人格是平級的,但不代表我必須回答你的一切問題。”西王母慢悠悠地說,“當然,這次我決定說實話——那些肉塊是其他大神贈給我的玩具,而那人去了很遠的地方,不知多少年後才會重新降臨。祂並不像我這樣能用靈力隨時往返,這位大神將紅土又交給了三位其他神——我跟他們不是很熟。”


    “哦,我還以為你們都互相認識呢。”花九溪說。


    “在一起工作的人也老死不相往來——目前你們人類社會已經有這個苗頭了。”西王母笑著說,“我和其他神,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來源,主宰地上世界的時段也不一樣。”


    花九溪點點頭。


    “那麽,這次請我回來,是要做什麽呢?”西王母又問,“你們為我準備的這副身體還不錯,雖然有些單薄。”她說著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也就是說,我無法運用自身的全部力量——你們是要我消滅某個城池、國家?”她一邊搖頭一邊說。


    “西王母降神對身體有什麽要求麽?”花九溪好奇。


    “雌性、活的,都可以。”西王母說,“附著在動物身上有時還要多一個變成人的過程——當然我最喜歡的動物是大貓。”


    “有沒有必須是處女的說法?”花九溪更深入地問了一句。


    西王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這是人類流傳的歪理嗎?好多男人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花九溪即刻曉然:“哦哦,是我錯了——朱音姐姐,她老人家是你召來的,有什麽事你就同她說吧。”


    “嘿嘿,你小子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廢話,我早不耐煩了。”朱音輕哼了一聲:“主上,我就單刀直入地說了——他們可能會造出很難對付的怪物,危及少廣城的安危,我想求你把天厲或者五殘的使用權限賜予我。”


    西王母聽罷,微笑道:“能有多難纏呢?估計也就我一根手指頭的事……”


    “呃……”朱音頗為尷尬,西王母確實有那種可怕的能力——她曾經在上古時期消滅過不少魔國。


    “人家……偶爾也想用一下……可不可以。”朱音居然咬著衣角撒起嬌來。


    西王母皺眉凝視,下座過來拍了拍朱音頭——實則朱音比拉克西米高多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西王母柔聲道,“那就許你使用三次吧。”


    “真噠?!”朱音高興地兩腳跳了起來。


    花九溪在旁看得尷尬,“西王母…娘娘,你老還真是遊戲三昧啊。”


    “怎麽?”西王母不解。


    “少廣城發生了這種內戰,而且基本是一邊倒的戰局。你卻不怎麽上心——或者說對狐仙很偏心。”花九溪說。


    “有些事你可能搞錯了——朱音你來解釋解釋。”西王母擺擺手說。


    “唔,好。”朱音對花九溪娓娓道來:“長耳朵所有人都長得一樣……這話你明白嗎?”


    “孤雌繁殖?”花九溪說了這麽一個詞。


    “是這個意思吧。她們像蜜蜂或者螞蟻一樣,所有人都是同一隻母兔的後代,或者說這隻母兔的複製體。而且這些家夥部分程度能共享一個意識——其實就是兔後的意識。所以說,殺死她們任何個體,並沒什麽罪過。”朱音說。


    花九溪依舊感覺怪怪的,但也並不說什麽。


    “而且,兔子的繁殖能力是很強的。”朱音說,“隻要願意,一年能生十七八窩。”


    “我對你們這些狐兔之爭沒什麽興趣……隻要不把少廣城這座行宮毀了就可以。”西王母慢條斯理地說,“小朱音,你是打算就這樣滅掉那些肉塊嗎?”


    朱音點點頭:“是,這樣故事就結束了。”


    “簡直跟故事編不下去的機械降神一樣。”花九溪在旁說,西王母應聲看了他一樣。


    “沒錯,這樣挺沒意思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合身的巫女,正好借機四處看看。我有個提議,不知你們同不同意。”西王母用一種講鬼故事般的語氣對幾人說。


    “你……又要任性了嗎?”朱音有不好的預感。


    “沒錯,我要把四塊泥巴合為一體,製造出最終的怪物。你們不是說那會是一個很完美的男子嗎,我就想見識一下會是什麽樣子的。”西王母說。


    花九溪一陣驚慌,眼睛瞪得大大的,“別,別。”


    “算了吧,小花。”朱音按住他,說:“這個人隻要想做什麽事,基本沒人能攔住她。不過,以她的力量,不會出任何事的。”


    “我就耍弄那小怪物一下,最後讓朱音你消滅他,如何?”西王母摟著朱音脖子說。


    朱音感到自己任性的舉動換來了一個更為任性的家夥,本就理虧:“當然……”


    “現在最主要的一點是,把最後一塊牟尼泥弄來。”西王母說:“你們知道它在哪麽?”


    “當然不知。”朱音搖搖頭,“在小花弟弟那吧。”


    “不,在很遠的地方。”西王母說,“氣息還在東北方,靠近你姐姐朱實那裏。”她說著,搖了搖右手,花九溪看見那天青石戒指閃了一下。


    “我記得,這是極西的神眾製造的戰鬥甲蟲——”西王母說著,邊把五指對天張開,“這東西自己的飛行速度比較慢,我給他添一把力。”


    話說完不及一刻,耳聽得轟隆一聲,一大團血水落了下來。朱音忙施展狐火,將這些穢物燒光。聖甲蟲就出現在幾人眼前了。


    “這東西的殼,是鐵做的嗎?”方才許久未說話的赤銅忽然摸了摸聖甲蟲肚子。


    並沒人應和他,西王母緩緩走過來,聖甲蟲仿佛得了什麽令,身體驀地僵直了起來,腹部的殼打開了。


    西王母將那金字塔盒取出,說:“精妙的盒子,連少廣城都做不出——這幾千年來也沒一個裂縫啊。”這種滄桑的話從一個小女孩嘴裏說出來,別有一番風味。


    花九溪長歎一口氣,說:“您老真厲害!為了這東西,我們幾個人命都隻剩半條了……”


    “嘻嘻,這不是還沒死咩。”西王母笑著說,“其實你們這個小門派能存活這麽久,我已經很奇怪了。而且還真一直守著這塊沒什麽用的泥巴……”


    “啊,不是你老讓我們祖師爺看著這泥巴麽?”花九溪問。


    “我就隨口這麽一說罷了……”西王母說,“其實當初是你們祖師爺四處找仙藥,看我這正好有些製造不死藥剩下的材料,我就順手贈送了。”


    “下一步怎麽做?”花九溪先放過了這個問題。


    “簡單,惡作劇。”西王母說,“我現在用這個小丫頭的身份,故意被小兔子們俘虜,然後一亮身份,謔謔!”


    “正好,我老姐不是還給你們指派了一個潛伏的任務麽?”朱音提示花九溪說。


    “潛伏,所以你和這小丫頭才穿這種緊身的黑衣服麽?”西王母說,“其實你隻是想用這樣的法子看小丫頭身子吧。”


    花九溪一笑,“你老怎麽憑空汙人清白?”臉並沒有紅。


    “赤銅,回去告訴兄弟們,強攻的計劃暫時終止了。”朱音吩咐道,“按照朱實的原計劃,我們轉到外圍戰場。”赤銅響亮地應了一聲,居然使用了近代的軍禮。


    本來預想僅是從西王母那裏獲得強大的武器,不成想請神容易送神難,西王母決定自己參一腳。這是背離朱音借機殲滅長耳一族本意的。


    她這樣想著,並不擔心西王母看穿心思。因為西王母的靈力過強,很容易讀出周圍人的心思——這其實是很無趣的。她便在狐仙與兔精額頭上都添了一個符號,這樣就能抵禦任何人“他心通”的能力了。


    在武周時期,發生過狐仙和高僧讀心鬥法的故事,但如果主角是少廣城的金色九尾狐,那麽失敗的必然是高僧了。


    商量妥當,幾個人魚貫走出火龍之口,西王母命花九溪用牟尼泥治療剛才被聖甲蟲擊穿的火龍後背。花九溪好容易爬上去,見那大洞血肉狼藉,實在令人作嘔。


    隻看行走中的西王母,那種天真的姿態確實跟拉克西米很相似——除卻動作幅度很大之外。


    而朱音手下的那些狐兵,正在打撲克取樂。西王母笑嘻嘻地跳到了眾人麵前,“大家!好久不見,在玄帝那吃喝還好嗎?”


    這話說完,幾個人一臉茫然。不一會,就有一個眼眶濕潤,哇哇哭了起來。眾人即刻下跪羅拜,西王母抄手自立,神氣得很。


    受了他們禮拜,西王母就盤腿坐到一處大石之上,跟眾人攀談起來——說的都是幾百年跨度的事情。西王母一臉溫柔,靜靜地聽大家訴說牢騷苦悶。


    忽然一個白衣小童闖入了這些高大男女之間,望著西王母:“媽媽?”


    “你是古蛇瞑童?”西王母一陣欣喜,“又有人把你收服了麽?我記得上一次你的化身是一個虯髯大漢呢。”


    “嗯,不過我現在是——爸爸來了。”他見花九溪忙完,一把迎上去。


    “原來是你從把這孩子從寂鄉放出來的。”西王母喃喃說。


    “寂鄉?”


    “對,這是夢中生物居住的空間。瞑童是其中的最強者。”西王母悠悠說,“看起來這個時代流失的知識還真不少……連寂鄉的存在都不為人知了。最初,寂鄉有很多住民——都是人類中有大功業的,被選入這個製造美夢的空間。但最後人們還是陷入爭鬥,隻能被神鎮壓,這些人的意誌被集中到大禹身邊的一條靈蛇身上——那靈蛇的牙齒就是寂鄉的入口。”


    “如果有機會,或許你能碰到其中一兩個遊蕩的英靈呢?”西王母嘻嘻一笑,“可惜沒機會了,一個人一生隻能踏入寂鄉一次——選擇帶走瞑童或者跟那些英靈作伴。”


    隻看臉花九溪都忘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大神西王母,她果真什麽都懂——和這種說話一套一套的人溝通其實是很費力的——-雖然花九溪平時正是此類人。


    “瞑童平時保持沒有心的嬰兒狀態,你知道是為什麽嗎?”西王母又問他。


    “不懂。”花九溪實話實話。


    “這是方便讓其他英靈借助這個肉身降世——如果出現不可阻止的危機,而大神們又不想直接幹預的情況下。”西王母說。


    “類似——奪舍術?”花九溪想到了這個詞。


    “兩千年前,就是我和其他幾位神,讓一個英靈以這大白蛇之身,混一四海……”


    “你別說了……我不信。”花九溪搖搖頭。


    西王母莞爾道:“隨便你……就當個故事聽。小朋友,剛才的話你聽懂了麽?”她摸了摸瞑童的頭。


    “瞑兒不懂啊,那是別人的事又不是我……就像阿姨你占用我媽媽的身體一樣。”瞑童借機說,一邊黏著西王母大腿。


    “我當然是你媽媽咯,你們在座的誰不是我的孩子呢?”西王母說,“當然,如果女媧娘娘在,我就不敢這麽自誇了。”


    “好了好了,你老人家故事講夠了,該進行下一步了。”花九溪催促她,“然後好從小丫頭身上出來,不然孩子都不開心了。”


    “年輕人你居然對西王母下逐客令,可以。”西王母語氣平淡地說,花九溪背後一冷。


    “她嚇唬你的,別當真。”朱音賠笑道。


    “我們少廣城待你不薄……連瞑童這種魔神都送你了,我在小丫頭身上附幾天當然算不了什麽。不過,既然你們小兩口這樣如漆似蜜,我就快事快辦吧。”西王母說。


    “好,我們怎麽潛入。你老對路線熟,應該是輕而易舉吧。”花九溪說。


    “我猜你們可能低估了小兔子的能力,這麽長時間,他們應該鼓搗出不少怪物,正準備反擊呢。”西王母說,“沒人感覺出有很多蠕動的魔物在那城裏麽?”


    朱音則是嗤之以鼻:“那算什麽,驅邪院可是天天跟魔界大軍作戰呢。”


    “如果我兩不相幫,你們雖然會贏,但肯定不輕鬆,朱音。”西王母嚴肅地說,“好了,如果一下子把所有事都看穿,那還有什麽意思呢?我和這位小花就去城中走一趟。”


    花九溪長舒一口氣,對朱音說:“請姐姐把瞑童交給我師兄蟲天子照顧……”


    朱音大嘴一笑:“這孩子好歹也是我們少廣城的編製,不用你說我們也會好好照看的。”


    花九溪一陣安心,就隨西王母走了。


    少廣城的一處城門已然被破壞,但並不見人修補——幾乎是不設防的。花九溪和西王母很輕鬆就進入了其內部——一如其他恢弘的古建築,少廣城內部的陳設其實不多。


    巨大的雕塑,五顏六色的壁畫,各種類似儀器的東西——然而無人操作。


    “以前來過麽?”西王母問花九溪。


    “沒有,我最多到多四座邊城。”花九溪說,“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啊,我還以為城裏會有很複雜的結構……”


    “複雜的是地穴,兔子們喜歡居住在那種黑黢黢的地方,畢竟屬陰。這上麵空空蕩蕩的部分,是儀式性的,之所以三層,是因為要容納最核心的一個神柱——等看見了我再給你介紹。我們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弄清楚他們製造出了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有那麽龐大的數量。”西王母說。


    “我似乎也感到了,一種淡淡的妖氣——倒不如說是,人類的氣息。”花九溪說,“少廣城內部除了狐兔之外,不是隻允許人類朝覲麽?”


    “嗯,確切說基本是女人——這就是個培養巫女的地方。”西王母說,“朱實他們當時放小丫頭走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她是個很好的巫女材料。”


    “有聲音——”花九溪仿佛聽到了類似鳥類的長鳴。


    西王母眉毛一揚:“這些奴才,居然把火鳥給捉來了。”


    “火鳥?”花九溪見西王母罕見地有些怒意。


    “火鳥可是地位極高的神獸,強大且不死——當初製造她們的時候,就是作為這片大陸曆史的見證者存在的。所以我們給了它能飛到任何地方的能力,並且不允許任何人捕捉它——小兔崽子居然就這樣違背我的禁令……”西王母說。


    就聽那鳥叫聲有些類似公雞,卻是越發得急促哀涼,仿佛是向二人求救一般。西王母顯然著急多了,拉著花九溪手說:“隨我來!”


    花九溪的腕子好像被一把鋼鉗夾住,沒想到拉克西米那小小的肉體居然能迸發出這種力量來——當然,即使一般的薩滿在“降神”的時候,也往往能爆發超越常人的膂力,更何況西王母呢?


    “您…您老輕點,我胳膊快斷了。”花九溪氣喘籲籲地說。


    “不這樣你跑不快啊。”西王母一邊說,一邊往花九溪嘴巴上湊,花九溪忙往後縮:“什麽?”


    “別亂想,往你身上灌點神力。”西王母就這樣在離花九溪嘴唇一寸的地方輕輕嗬了口氣:“行了。”


    花九溪隻覺得那道氣息有些清冽,但又有百花的香氣,衝入自己體內就不見了——但是手上腳上的力氣卻頃刻增長,眼下正飛毛腿似得跑了起來。


    兩個人撒丫子狂奔,途中就遇見了兩個穿紫袍的女子。花九溪略掃了一眼——果真長得同紫蕪一模一樣!


    “等會!你們——”那女子喊了一聲。


    “去你的!”西王母即刻就朝她麵門來了一拳,花九溪見那女子白皙的臉上立馬多了一團血跡,原來鼻梁被打斷了。


    西王母如法炮製,一腿把另一個女子掃倒,那人後腦勺重重敲在地上,聽著都替她疼。花九溪來不及唏噓,就繼續被西王母抓著跑了。


    “留了一個活口,她肯定要通風報信的。”花九溪提示西王母。


    “不,兩個都是活口,西王母下手一向仁慈。”西王母說,“如果她們派人來搜捕我們,正好玩一下捉迷藏。”


    花九溪不及答話,驀地被什麽東西絆倒,身子飛一般往前冒出來,西王母一騰身,五指像老鷹一般死死把他揪住才安穩落地。


    “是什麽?”花九溪問。


    “線。”西王母說著,指了指地上。


    花九溪就看見金色的地麵上有好多一般粗細的、顏色光澤都好像粉腸一樣的長線。這些線路密密麻麻的,但顯然都連接著同一個地方。


    “順著線走,小心別再絆倒了。”西王母拍了拍花九溪的背,花九溪一陣臉紅。


    兩個人就這樣順著走了一會,逐漸進到一處幽深的走廊,而那走廊盡頭卻又有著熊熊的紅色光焰。花九溪馬上明白:“我們要找的火鳥就在裏麵?”


    西王母點點頭,一邊撥開越來越密集的紅線,一邊進入走廊盡頭的房間。


    “這光好刺眼。”花九溪見被西王母扒拉開的縫隙中滲出尖刺一般的光芒來,說著。


    “火鳥的力量跟太陽是一樣的……”西王母說,跟我念:“出震入離,無不利。”


    “出震入離,無不利。”花九溪催動靈力念這咒語,再看那光,霎時間就不難受了。


    以西王母的性子,當然想一下就把這些線路盡數破壞掉,但她知道,它們無一不連接在火鳥身上——這樣會傷到火鳥的。所以心細地將雜線分開,直到看見火鳥赤色的眸子。


    “娘娘!”花九溪聽到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別聽他說話是這個聲音,其實是雄性……”西王母瞧瞧對花九溪說,花九溪一陣別扭。


    隻見火鳥的體型奇大,大概有一頭水牛的分量。它的身形很類似鶴,但是頭頸又類似畫上的鳳凰,一朵大大的冠子加長長的尾部,都是赤紅色的,有淡淡的火光覆蓋在火鳥身上。


    他當真是一陣“雀躍”:“不成想您來了!”


    西王母摸摸他頭,說:“是了,憑你的身手,怎麽會被抓到這裏呢?”


    “自然是被她們誆來的……”火鳥的聲音極為悠長有力,“說有個事關少廣城生死存亡的大事,邀我商討。我一來,就從四麵出來三十六麵羅天大網,我就被她們製住了……”


    西王母“哦”了一聲,說:“你遊曆四海列國,什麽樣的惡人沒見過,卻還是這麽天真。”說罷,也是一歎。


    “我這性子,不就是你們希望的麽?”火鳥嘎嘎一聲,有些自傲。


    “這些紅線,是做什麽的?”西王母問道。


    “能量……你知道我身上的力量是幾乎使不完的,這些線路就是用來吸收我身上的力量——她們似乎在用這些來哺育什麽可怕的怪物。”火鳥答道,“雖然傷不到我,但這侮辱可是不小。”


    “別急,我這就放你出來。”西王母說,“直接切斷可以麽?不知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無所謂——不過可別用‘五殘’那鬼東西。”火鳥點點頭。


    “好。列缺——不周摧折。”西王母說完這幾個字,纖手揮出一記手刀。


    隻看那些紅線即刻就碎成無數段,如落花般撒落一地。火鳥翅膀恢複自由,閃了兩下,頓時掀起一陣烈風。那些碎線就打在了花九溪身上。


    他捱了幾下,心想這場冒險實在太苦。西王母見火鳥細長的雙腳還有金色的腳鐐,就嘖嘖道:“這是當年禹王送我的寶具,能鎖住諸天鬼神,這東西居然都翻出來了。”


    “這個很難打開麽?”花九溪問。


    “是,即使西王母也要用一天的時間破解咒力——不過等不及了。”西王母說罷,就出朝地麵狠狠來了一拳。


    “地震?!”這是花九溪能想到的最可怕自然力,而西王母這一拳的力量就不亞於一場小型地震。


    火鳥兩道腳鐐所連接的石柱被擊碎了,花九溪看見那石柱上也有很多古代銘文——應該也是什麽神物吧。


    火鳥能夠自由行動了,他在小小的室內飛了一圈,四周即刻燃燒起熊熊大火來。看來火鳥氣性不小,要摧毀囚禁他的房間。


    “想報複嗎?”西王母問他。


    “不,毀一些東西消消氣罷了。”火鳥答道,“娘娘有何吩咐?”


    “嗯……好像也沒有了。你把這些線路都燒光吧。”西王母吩咐道。


    “領懿旨。”那火鳥翻滾一下,就看通往一處幽深地穴的無數紅線,像線香一樣快速燒光變短,火勢極大。


    “這是三昧真火?會不會把底下的人燒死啊?”花九溪疑問道。


    “你見過三昧真火?”西王母問題。


    花九溪搖搖頭。


    “這是九曜真火。”西王母說,“你更沒聽說過了,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清理一下,我們要探地穴了。”


    “好,我得準備點繩子什麽的。”花九溪的執行力一向不錯。


    “不,不用繩子,就直接跳下去。”西王母說。


    “啊?”


    “這個地穴有千丈深,每隔一段距離,都有突出的台子,那台子後麵就是石室,我們就找那些地方落腳。然後第二點,地穴裏有很多小兔崽子造的妖魔巡視,你得準備點武器。”西王母說。


    “有您老在,我看不必了吧。”花九溪問。


    “不,我累了,在凡人的肉身上待久了是很累的,我想休息會。所以下井這段時間就由你來背我——聽到了麽,小家夥。”西王母說。


    “當然當然,您老說話我不敢不聽。”花九溪嘴上這樣說,實則肚裏老大不滿意,“準備什麽武器呢?”


    “你背後不是有東西麽?機械手陸吾,它能變化百種武器,我教你念咒——取出一個叫‘銃靴’的東西來。”


    西王母就教了花九溪一句聽不懂的咒文,倒是感覺與歐洲語言有些類似。花九溪背狀如箱子的陸吾就變成兩隻鐵靴了——花九溪試穿了一下,格外沉重——但是居然合腳。


    “用力跺腳、蹬地。”西王母告訴他。


    花九溪很聽話,蹬了一下,西王母告訴他不要停。


    “麻了嗎?”


    “麻了。”花九溪老實回答。


    “好,剛才逗你玩的,熱熱身。”西王母說,這次重複我剛才的咒語再試試。


    花九溪有些不耐煩,這次一踩地,隻覺有股熱氣從腳底冒出來,花九溪就被某種怪力頂上了半空——而他發力的右腿爆發出一大串妖力散彈,將下方土地轟平了。


    西王母點點頭:“威力不錯,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用,看見有魔物出來就轟死它——有兔子精出來也格殺勿論。”西王母輕描淡寫地下了一道指令。


    花九溪當然全盤接受,西王母就不知從哪找來一條金色繩索,把拉克西米的代扣和花九溪身上的帶子係在了一起。


    西王母雙腿僅僅纏繞住了花九溪腰際,一雙胳膊也摟在了花九溪胸前,顯得很親密。


    “喂,您老這也太放得開了。”花九溪假惺惺地說。


    “哈哈,母親對嬰兒做什麽動作,不都很正常嗎?”西王母笑著說,“而且你很希望這小姑娘也這麽對你吧。”說著,就朝花九溪耳畔吹氣。


    “話是這麽說。”花九溪感到耳朵一陣癢。


    拉克西米的身體,花九溪其實很熟悉——但那是在寂鄉的夢中,眼前的現實裏,他跟拉克西米並沒有很多親密動作發生。


    “我好累哦,要睡了……”西王母的聲音淡淡的,花九溪想她真是個怪人,舉止其實很天真,仿佛一個小孩子,但又狠戾無常。


    “嗯,你這副身體本來就是個貪睡的。”花九溪費力地摸了摸她的頭,說。


    不一會那種熟悉的呼嚕聲就響起來了,花九溪穩了穩她,吞了下口水,毅然決然跳下了深井。


    一陣無限墜落的感覺,持續了很長時間後,花九溪就適應了。他學會了通過甩腿放槍來抵消重力影響。


    時不時有類似水母的巨大浮動生物冒上來,花九溪試著踩到這些東西頭上。有時會成功,有時卻會被對方吞噬。最後,花九溪無一例外地轟殺了它們。


    另外還有些類似寄居蟹的怪物,外殼上長滿了許多長刺。這東西足夠可怕,花九溪看見一次就要下一次冷汗,最後形成條件反射,一見到長刺就提前放槍。


    花九溪一邊消滅怪物,一邊計算數量。當消滅掉第五百六十九個怪物的時候,拉克西米的身體動了一下。


    “小花怎麽了……”這語氣是拉克西米的,雖然迷迷糊糊地。


    花九溪又驚又喜,馬上就要找一個落腳點。在滅掉幾隻水母怪後,他找到了一處突出點,落地,進入裏麵的小屋。隻見有一個紫袍長耳女在炮製什麽藥劑。


    “你們——”


    “少廢話。”花九溪學著西王母那種毫不猶豫的樣子,一拳就朝兔精臉上擊來。


    “人類小子,你有病麽?”不想對方輕易接住了他的老拳,有那麽一刻,花九溪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有病就來看大夫,姐姐我恰巧是好大夫。”那女子悶哼一聲,長長的指甲刺破了花九溪拳頭。


    “我跟人對打還沒流過這麽多血!”花九溪吼了一聲,眼看手腕變成一截紅腕子了,一陣眩暈。


    “那是,姐姐的指甲蓋兒裏有毒,能讓人流血不止。”那女子說,“我聽說人類奸細已經攻破了外麵的防線,闖進地宮了。我在這活捉了你們,正好是大功一件。”


    花九溪飛快地想著如何應對,但現在的武裝隻在腳上,發動攻擊怕是比較困難的。


    兩人正僵持著,忽見拉克西米在那女子額上點了一下。


    這是始料未及的,那女子一驚:“小…小丫頭,你!”說罷捂住額頭,花九溪看她臉上一陣奇怪的膨脹,隨即是一聲悶響,她倒地,死了。有殷紅的血液從口中流出。


    花九溪以為西王母再次附在了拉克西米身上:“幸虧你老來的及時!”


    “什麽‘泥老’?是我拉克西米啊。”拉克西米自行從花九溪身上掙脫下來,“我是成功被西王母附身了吧?”


    花九溪點點頭。


    “太好了!”拉克西米一陣拍手,“那她是不是很有威嚴,說出的話都很有哲理那樣子?”


    “並不是……”花九溪一皺眉,“或者說恰恰相反。”


    “我感覺抑製我的那道力量在減弱,我就醒過來了。然後就看你有危險——也不知哪來的念頭,就鬼使神差地要點那女人一下,沒想到就這樣把她害了……”說著,十分惋惜。


    “她是咎由自取。”花九溪安慰道,“恐怕,是西王母留在你體內的力量在保護我們。”


    “嗯,我也這麽認為。西王母去哪了呢?”拉克西米問。


    “睡覺去了。”花九溪撓頭說,“睡夠了可能就回來了。”


    “那,她——對我有沒有什麽評價?”拉克西米紅著臉問。


    “嗯,她說你是個頂漂亮的女孩子——然後資質天分也很高。”花九溪說的基本屬實。


    拉克西米聽了十分高興,“我剛才,看見我……那樣纏在你身上——怪不好意思的。”


    花九溪搖搖頭,“那又不是你做的,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嗯,是我也無所謂,畢竟——”拉克西米欲言又止,“能告訴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麽?”


    花九溪就一五一十地講明了,拉克西米聽完沉默了一陣:“好滑稽——我們千方百計看守的紅土,現在反而要親自送到敵人手上。”


    “那個無所謂啦,拉克西米。”花九溪說,“我也有些乏了,能盡快解決這事是最好。小米,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呢?”他在猶豫要不要牽住她的手。


    “我說過很多次了吧,我要在你左右。”拉克西米微笑著說。


    “你的同伴們呢?”花九溪有些擔憂。


    “不知道……也許,我們能求西王母她老人家。”拉克西米突發奇想。


    有那麽一瞬間,花九溪有了一個邪惡的念頭:拉克西米同行的三人中,已經有兩個見過了——分別是胖子和瘦高個,還剩一個領隊的老者。如果這三人出了什麽人為的意外,當然是再好不過。不過,強烈的道德感馬上讓他打住了。


    總之,解決了這樁事。花九溪一門就能落下無數寶物,而且還添了好幾個同伴——尤其是一個美少女。花九溪恨不得立刻穿越到不久的將來。


    正在兩人要繼續說些話時,耳聽得洞外嘈嘈雜雜的人聲:“在裏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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