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之後。


    唐江東現在一看到齊安親自端著菜出來,心裏就有些犯怵,生怕齊安又拿他試驗什麽新菜。


    不怪他反應太過誇張,實在是那天的三道菜反差太大,他至今對那道青菜稀爛的口感還記憶猶新。


    所以他對齊安又愛又恨,看到齊安端著盤子微笑著朝自己走來,他就像正在等待彩票開獎一樣,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齊安微笑著走過來放下盤子,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轉身走開,而是解下了圍裙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坐在了唐江東對麵。


    “我說齊老板,旁邊那對小情侶的下場我可是親眼瞧見的。”唐江東向一旁瞥了一眼,那對小情侶剛剛離開,隻剩下桌上一盤顯眼的三不沾,“好歹也是老主顧了,你可不能坑我啊。”


    “放心吧。”齊安微笑著,自己拿過一個勺子挖了一勺往嘴裏送,“你看我,這不是吃得好好的嘛。”


    唐江東這才不疑有他,也用勺子擓了一大勺送進嘴裏,還沒來得及咀嚼就想吐掉,這個味道……齊老板果然是在惡作劇啊!


    齊安見他眼神瞄向了桌上的紙巾盒,知道他想吐在紙巾裏,用手一把把紙巾盒搶了過來,戲謔道:“老唐,你可不要吐在桌子上哦,那樣可太不雅了。”


    唐江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衝齊安一瞪眼,掙紮著勉強嚼了兩口咽了下去。


    還別說,被忽悠著吃的這一勺三不沾,除了味道是黑椒味道的很是奇怪之外,竟然還真的嫩滑軟糯,口感極佳。


    齊安這才伸手把膝蓋上的餐布拿了起來,給唐江東看了看自己並沒有吃掉的那一勺味道奇怪的三不沾。


    唐江東被齊安捉弄,但也沒有生氣,畢竟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兩人交上了朋友,他也知道齊安是個愛玩鬧的。


    他隻得喝了一大口水漱了漱口,恨恨地衝齊安說道:“齊安啊齊安,沒想到你看著挺傳統一人,也湊這個愚人節的熱鬧。”


    齊安樂嗬地看著他,把紙巾盒遞過去讓他擦擦嘴,又轉過頭衝後廚瞧熱鬧的小夥計招了招手。小夥計立刻就端出了一盤三不粘擺上桌,撤下了那盤黑胡椒味道的。


    “嚐嚐,這次真沒有捉弄你了。”齊安伸手示意唐江東下筷子,臉上換上了正經的表情。


    唐江東這次也學精了,要求必須齊安先試吃一口,否則他今天可不敢再吃齊安做的東西了。


    齊安一怔,試吃?他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當年要求他替自己試吃那位,如今早已化為塵土,徒留史書上一個名號而已。


    搖了搖頭,甩開這些思緒,齊安這次真的吃了一塊咽了下去,臉上的笑意一直沒變。


    唐江東這才相信了他,但也隻是小心地用筷子夾了一小塊送進嘴裏。


    “好吃。”唐江東讚歎道,“就是單純的好吃,味道有點像蛋烘糕,但是口感上更像濃稠一些的稀飯,入口即化,好吃!”


    “我說齊老板,有好東西你幹嘛不直接拿出來,非要捉弄一下朋友。你這樣可不地道啊,不地道!”


    齊安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也不是成心的,你看你現在吃起來是不是更好吃了?我發現隻有先刺激一下你的味覺,才能更好地品嚐這道三不粘樸素的味道。”


    吃得正香的唐江東抬頭看了齊安一眼,有些半信半疑:“你說的是真的?”


    齊安鄭重地點了點頭,說的卻是另一套:“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捉弄你。”


    沒等老唐反應過來,齊安起身回了後廚。


    留下唐江東坐在那兒搖了搖頭,這個齊老板哪,怎麽最近行事越來越活潑了?


    齊安也發現了自己最近心境的開朗,說不上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但心裏總是開心的。


    好久不曾這麽開心過了。


    在後廚裏又練習著炒了幾次,。炒出來的成品已經趨於完美,這令王成都有些驚歎。


    別看十幾次不算少了,可是對於一個真正以此為生的炒菜師傅來說,對一道菜十幾次練習隻是勉強踏入了門檻而已,哪個廚師做菜不得練上個一年半載才能出師?


    即便是自己老爺子,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頭看老爺子練習新菜也是每天都會炒個十來次的,哪像齊安這樣輕鬆。


    在王成看來,齊安或許就是那種老天爺賞飯吃的天賦型選手,稍微一努力就能達到其他人畢生追求的目標。


    齊安可不知道王成內心活動這麽豐富,他隻是忙中偷閑地站在王成一旁偷師,在偷師的同時順便指點王成,讓他的調味、勾芡的濃稠度甚至炒菜的生熟程度都往一個標準上靠。


    就這麽過了一個小時,他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麵寫著嚴仲景前來赴約的時間,用詞很是客氣。


    下午五點,他就會前來赴約。


    齊安看了看時間,現在還不到中午十一點,離嚴仲景來還有老長一段時間,心裏就有了偷懶的想法。畢竟他已經做了幾十份三不粘,手藝已經純熟,也犯不上再呆在這兒消磨時光。


    和王成打了聲招呼,讓他們過了三點就馬上打烊,把桌子收拾幹淨。


    雖然嚴仲景並不是什麽朋友,但是請人吃飯的規矩還是要有的,不能讓人家在一個髒亂而且喧鬧的地方吃飯不是?齊安從古至今在登州生活了大概六七十年,深知這片土地上的人對於規矩的看重。


    作為一個登州土著居民,雖然齊安對於規矩看的不是那麽重,但是對於飯桌上的規矩還是有些讚同的。


    在等待嚴仲景的這段時間裏,齊安決定去找嚴薇了解一下情況。齊安雖然知道嚴家已經開始了內鬥,卻並不知道嚴仲景之流在內鬥裏扮演著什麽角色。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嚴薇是嚴九鼎的孫女,同時也是玉彌勒的繼承者。既然嚴九鼎想要齊安保護她,那齊安怎麽會拂了老友的遺願呢?


    在手機裏輸入了嚴薇給自己的號碼,等了幾秒就聽見嚴薇的聲音:“你好。”


    “嚴老師,還記得我嗎?”


    ——————————


    二人約在了理工大附近一家咖啡廳見麵。


    其實齊安不太熟悉那家咖啡廳,本想約在那天那個籃球場的,卻被嚴薇拒絕了。


    等到齊安三拐兩拐找到了這家小咖啡館,進門就看到嚴薇坐在那兒無聊地玩著手機,麵前擺著一小盤曲奇餅幹。


    “嚴老師,久等了吧?”齊安坐到了她對麵。


    嚴薇笑了笑,臉上有些疲憊的神色。今天的齊安看起來倒是沒有昨天那麽猥瑣了,不過也可能是昨天誤會他變態所以才覺得他猥瑣。


    她放下手機對一旁櫃台招了招手,示意服務生點單。


    “一杯美式,加兩倍濃縮,多放糖,謝謝。”嚴薇對服務生道了聲謝,然後看向齊安,“你喝些什麽?”


    齊安對咖啡倒是不太熟悉,隻知道喝起來又酸又苦,有些不太適應。


    嚴薇看出了齊安不太熟悉,就對服務生說道:“給他上一杯摩卡吧,多加牛奶。”


    服務生微微彎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你之前在電話裏說,你要見我二叔?”嚴薇開門見山地問道。


    齊安點了點頭,伸手拿了一塊曲奇吃著,味道還不賴,奶香味很濃。


    “那也就是說,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家的事?”嚴薇不知不覺地身體前傾,眼神銳利地問。


    “當然知道,一直都知道。”齊安有些理所當然,都鬧到要綁架你了,這件事還有什麽隱秘可言?


    嚴薇低下頭,用手輕撫著額頭,聲音中有著疲憊和失望:“你是來讓我交出玉彌勒的?”


    這句話剛說出來,齊安就知道她誤會了自己,這也怪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


    “不,我當然站在你這邊。”齊安又拿起一塊餅幹,“你要相信嚴九鼎的眼光。你爺爺把你托付給的,會是一個壞人嗎?”


    嚴薇抬起頭,沒反應過來齊安說的嚴九鼎是誰,眼神裏有些迷茫:“嚴九鼎是?你!你竟然……”


    意識到自己表現得有著不敬,齊安笑著解釋道:“你不知道我跟你爺爺的關係,我不怪你。”


    “你和我爺爺,什麽關係?”嚴薇追問道。


    “這不是重點,”齊安搖了搖頭,“重點是我站在你這一邊。”


    他轉過頭對走過來的服務生道了聲謝,看著擺在身前這一杯深褐色聞起來香氣撲鼻的液體,有些好奇。


    嚴薇顧不得對服務生道謝,問齊安:“那你的意思是?”


    “我會負責解決掉嚴仲景,但是你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我聽。”齊安拿著杯子的手停在了嘴邊,說道。


    他輕抿了一口咖啡,品嚐著苦澀和甘甜的混合,咖啡獨特的焦香氣縈繞在口中。


    不過他沒有再喝第二口,這東西有些甜了,齊安喝不太慣。


    嚴薇聽到齊安的話,有些猶豫該不該信任他。她這段日子過得不太好,總是要謹慎地讓自己始終和學生們在一起,以免被二叔的人抓走。


    聽到齊安的話,她明顯動搖了。即便認識齊安才一天,即便不知道齊安可不可以信任,她仍然有種想對齊安傾訴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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