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沈棠棣待到崔渡瑜睡熟,悄然掩過自己的聲息,下床去往山洞外麵。


    他閉了眼,測了測自己體內,隨後是掩蓋不了的失望。


    八年。


    他之前其實騙了崔渡瑜。


    自那結界允許他通過開始,他便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內靈力的飛速流逝,他經常拋下崔渡瑜,在這山林之間隱去蹤跡,不過是在修煉,想要靈力恢複。


    但是擁有人類感情這樣的事,對於神來說,是禁忌——是違背了神格,失去了做神的資格,他再怎麽修煉,也不過是延緩那靈力流失的速度罷了。


    他閉上眼,盤腿坐下,如今的靈力隻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靈力流失速度越來越快,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年,會流失殆盡。


    他其實也想著,等到過兩年,就帶著崔渡瑜下山,這山神之位自然有人來頂替,到時候與崔渡瑜就這樣過一輩子,也不失一個好選擇。


    隻是現在……


    不過是閉了眼半晌,一陣冷風襲來,沈棠棣睜開眼,一抹危險劃過他的眼中。


    “出來吧,洛山吹。”頓了頓,他道,“好久不見。”


    一女子忽然在沈棠棣麵前顯了形,白發碧眸,赫然是方才那女子。


    沈棠棣這麽不客氣的當麵拆穿她的偽裝,她也不惱,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溫婉的弧度,“是啊,好久不見。”


    “是來代替我當山神的吧?”沈棠棣皺皺眉,問道。


    有人代替他接下這個職位,還是自己自小便認得的人,他倒是放心。


    可是不知為何,他總能感覺到,洛山吹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殺心。


    ——果然,就在下一秒,異變突生!


    “是啊,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除掉老不死的餘孽!”


    洛山吹說著,執劍朝沈棠棣砍來。


    沈棠棣雖有所防備,但靈力不敵,雖然躲開了,但手臂上依舊留下一道傷口,瞬間血流如注。


    “老不死?你是說我爹?”


    洛山吹冷笑一聲:“除了他,還有誰?”


    沈棠棣眼底微不可查閃過一絲震驚,“他是你的養父。”


    “我從來沒有對他產生過恩情,沒有他,我也不會是這般性子。”


    “這是在幹什麽?”


    崔渡瑜迷迷糊糊間能聽到外麵的對話聲,當即清醒過來,一模床榻,沈棠棣不在了,驚覺出事的她起身便朝外麵飛身而去。


    不曾想會看到沈棠棣這般狼狽模樣——要說狼狽也並不狼狽,非但那宛若月華灼灼的氣質一點沒有損害,更是因傷多了一些殘酷的美感。


    見崔渡瑜走出來,洛山吹麵色不變,伸手一道綠光朝著崔渡瑜而去,崔渡瑜險險躲開,跳到了一邊。


    “倒是像個跳梁小醜。”洛山吹帶著嘲諷的口吻,使劍又虛虛在半空之中劃了一道。


    瞬間,山頂的山洞被橫著對半切開,崔渡瑜所站的地方,搖搖欲墜,而那後麵,便是萬丈山崖。


    “再見,在黃泉路上等著你的情郎吧,小姑娘。”


    又是一道鋪天蓋地的綠光朝著崔渡瑜而來,崔渡瑜無力避開,五髒六腑皆是劇痛,身體也隨著山洞墜落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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