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擺擺手作罷,又不是什麽大事,就當小孩子貪玩吧。


    不過,行為有錯,該罰還是要罰的。


    他沉聲道:“雖然你是我的女兒,但是府裏的規矩不能亂,從今日起,你就在梅院裏好好思過,禁足半月。”


    “半月?”


    別說是半月,就是十天她也不想悶在府裏。更何況,柳二老爺答應允諾的時間隻剩下短短幾天,她務必要到柳府去給他們一個交代。


    “半月都嫌多了麽?”顧老爺斜眼一瞥。


    顧清忙道:“不多不多。隻是父親,飄飄不是生病了嗎?我答應過這幾天要去看望她的,禁足在家我沒有怨言,隻是到時候在別人麵前失信就不太好吧?”


    表麵上看是試探的詢問,可顧清小腦袋瓜裝的都是些機靈。顧老爺尤其看重一個人的品行是否優良,在朝堂上做事,信譽是不可缺少的東西,所以他也時常教導自己的兒女不能失信於別人。


    顧清把問題扔給他,叫他如何回答?一麵是自己剛說出口的話,若是反悔,不是啪啪打他臉嗎?日後傳了出去,讓他在府中何以立威嚴?可若是不答應她的話,那他往日的教導不是就作廢了嗎?


    見顧老爺沒有吭聲,顧清聳肩輕鬆一笑,道:“父親,您看這樣可好?您就禁足我五日,這五日裏,我哪裏也不去,就算是廚房都不會多跑一趟,一定乖乖的在房間裏學習女戒,抄寫古詩文等,父親如不放心,大可排查就是。等到五日之後,就是我與飄飄約定的日子,兩不幹擾。父親您看如何?”


    顧老爺輕摩挲著下巴,照她這麽一說也是可行的,既保全他的麵子又留了活路。


    遂答應。


    顧清一樂,問道:“那……女兒這就回梅院禁足了?”


    嗯?顧老爺覺得自己好像被玩了,他什麽時候見過有人被禁足是樂嗬嗬的?


    顧清轉身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繼而走出書房,看見於管家正迎頭走上來,本想就告嘴一事,給他點顏色看看,可還在扣例錢期間,恐怕她還得恭恭敬敬的說生好話。


    “喲,是於管家呀!”她微笑著走上去,於管家手上端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湯盅,裏麵是給顧老爺熬的魚湯,他微微一閃,喊了句小姐好。


    顧清掀開盅蓋看了看,濃濃的湯味撲鼻而來,她有點饞了,舔舔嘴巴看著魚湯沒有說話。


    倒是於管家,一手護著魚湯,一手把盅蓋拿回來好好蓋上,生怕被顧清截胡走。


    顧清沒好氣道:“怎麽?跟防賊似的。切,誰稀罕呀?”


    扭過腦袋挺胸抬頭朝前走去,走了兩步覺得心裏憤憤難平,又轉回來,輕輕拍了拍背對他的於管家。於管家正尋思著是誰,剛一回頭,顧清突然大叫一聲,嚇得他連連抖三下,盅裏的湯也隨之灑了出來。


    “三小姐你……”


    “我我我我怎麽了?天都黑了,於管家走路也不看著點,差點撞上我。你看,湯灑那麽多,幹嘛呀,是嫌端在手上太沉,想減輕重量嗎?你說呀!”


    顧清完全沒有給於管家說話的機會,自己嘰裏呱啦說完一大堆,將責任全推給於管家,搞的他站在原地莫名其妙不知其意。


    “下次小心點啊。”


    顧清故意逗他,隨意丟下一句後,心情甚好,大搖大擺的走了。


    外麵的聲音顧老爺一字不漏的都聽見了,他扶額,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顧清原本也大字不識一個,偏偏愛聽書,愛看記敘類的雜文,為了這些才開始慢慢學習起來。


    那丫頭,腦子轉變的忒快,他這種老年人貌似有點跟不上她的邏輯。


    咦?顧清剛剛說要去看望飄飄?之前不是說不認識飄飄嗎?


    ——————


    閑閑蕩蕩在院裏過了五天生黴的日子,顧清終於可以不用再被禁足。這不,一大清早的,起床後精力十分充沛,站在床上還裝模作樣練了一下她所謂的“功夫”。


    就是提提臀,壓壓腿之類的。


    早飯過後就與阿浣乘坐馬車準備到柳府。


    已經九月了,萬裏無雲的天空顯得灰蒙蒙,街道旁的樹葉好些都開始泛黃起來,顧清在馬車裏,想著等會該如何對付柳府裏那些難纏的口舌。


    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柳府裏麵好像除了飄飄脾氣要柔弱一些,其他人都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就拿柳葉來說,她那個火爆脾氣,沒人敢惹,就連父親都要畏懼她三分。


    時而一陣風過,吹起半麵簾子,她的麵容一霎被暴露在外,顧清隻顧腦海裏有理有序的思考,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什麽危險。


    街邊的小茶館,一個彪形大漢眯著眼看向那輛馬車,那模樣恍惚見過的。


    身旁另一個大漢也看向馬車裏,有點不確定問:“那不是讓老大被砍了手臂的女子嗎?”


    “你看清了?可真是那女子?”彪形大漢問道。


    “看清了,是她。”


    收到肯定的回答後,又想起那晚老大慘叫在地上翻連打滾都那種疼痛,彪形大漢眸子一狠,從腰上拔出匕首,在桌子底下暗暗發力,鋒利的匕首直直飛向馬車。


    而他的目標不是馬車裏的人。


    隻聽見一聲仰天的淒慘馬叫聲,馬兒揚起前蹄,又突然癱倒在地,後腿鮮血橫流。


    顧清此時還在狀況之外。


    隻感覺,馬車一下子搖來晃去,最終傾倒半仰在地上,裏麵的人連番倒下。顧清忍不住直吆喝,倒不是因為有疼痛感,而是體重約有一百三十斤的阿浣趴在她身上。


    她隻有八十來斤,阿浣有一百三十斤,差距啊。


    “你你給我起開!”顧清差點被壓的吐血,她勉強喝道。


    阿浣好像一下子閃了腰,五官都疼的皺在了一起,隻有覺得趴著才最舒服。聽到顧清的斥聲,她才慢吞吞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一手支撐著腰,一手扶著正爬起來的顧清。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不見顧清人,先聽到她的聲音傳來:“我沒事。”


    車夫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來回檢查馬車是哪裏出了問題,發現馬兒後腿上的匕首後,抬眼望了望四周,正好看見茶館邊兩個大漢眼神恍惚,後匆匆離去。


    顧清從顛簸的馬車去爬出來,理了理發髻,馬車壞在大街上,圍觀人數眾多,她可不能給顧府丟臉。


    “小姐,你看。”車夫遞上匕首,匕首尖端還帶著溫熱,血跡還是鮮紅的。


    顧清接過匕首,瞬間明白過來,好端端的,馬車在大街上行走怎會飛來一隻知道方向的匕首?原是有人暗中針對她!


    車夫又道:“我拔出匕首後,四處看了看,發現兩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有點奇怪,一直盯著咱們這兒看,被我發現後他們就藏進人群裏了。”


    “魁梧的大漢?”顧清蹙眉,她可沒有得罪過什麽大漢,大概是將那晚的情形忘了。


    “小姐,我們現在怎麽辦?還去柳府嗎?”阿浣靠在馬車上,仍然一手扶著腰,她真的是閃了腰,都沒法挺直身子,應該去開幾服藥,然後讓玉娘給她批準病假。


    街上看客眾多,顧清朝車夫吩咐說:“柳府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先想想辦法把馬車移過去,不要擋了道路。阿浣,你隨車夫一起吧,安置好後就回府休養,還有,千萬別忘了,看病的錢不能在府裏的開銷裏麵報銷,因為是你自己實在太胖壓到的腰,不能算是工傷。”


    顧清說了一大堆話,阿浣隻聽到後麵的部分,要她自己付藥錢請大夫那可不幹,連忙問道:“小姐,我知道院裏錢財緊張,可是我好歹也是為了保護你才受傷的,你心疼一下我嘛。”


    這下顧清有話說了,一百三十斤的重物壓在她身上,她可一句話也沒抱怨,到頭來還找她要醫藥費?


    於是問道:“阿浣呐,你知道的,我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小氣。這樣吧,你也可以報在日常開銷裏,我就隻能麻煩點,在你工錢裏麵扣,行不行?”


    說來說去,不還是她有理嗎?阿浣不依,正要開口辯解,顧清忙搶話道:“好就這樣安排,車夫你記清楚沒有?我得去柳府了。”


    車夫道:“記清楚了小姐。”


    “小姐……”阿浣帶著哭腔再次喚道。


    顧清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掂了掂,十分不舍看了看,然後甩給她。阿浣立馬接住,一下子腰也不疼了。


    “記得要還我。”顧清白眼她。


    “嗬,真有意思?”身側傳來冷不丁的嘲諷。


    顧清看到是衛采後,目光轉移到他身後的轎子,不禁問道:“你們怎麽在這?”


    衛采無語遞給她一個眼神,擺擺手道:“我們也不想在這,如果貴府的馬車沒有躺在路中央,我們可能已經走到了前麵的巷子裏。”


    “實在抱歉,擋了丞相的馬車,民女已經安排下人移開馬車了,還望丞相見諒。”顧清低眉道。


    對麵馬車傳出一句清脆的女聲:“無妨。”


    顧清呆住,這聲音……不會是流蘇吧?


    很顯然,眾人跟她一樣充滿疑問,在底下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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