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那麽多,她依舊是這種態度。


    無禹見無法令她轉變心思,狠狠說了四個字:“冥頑不顧!”


    說完便化作一陣風從窗口一躍而出。


    流蘇看著銅鏡前的紅妝,靜默不語。


    ————


    第二日相府大喜之日,水泄不通的街道密密滿滿都是看熱鬧的人。


    世人都知流蘇和慕容皆無父母長兄,所以此次親事未有任何高堂在場。先是慕容身著新郎官的喜慶服飾,騎著白馬,身後跟著浩浩湯湯的新娘轎子,一路前行,硬是將京城給繞了一整圈。


    今日的慕容,與往日並無很大的差異,但看的出來,他在成千的京城子民前,正玩著唇微笑。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的。


    他們說,是流蘇姑娘感化了丞相,讓他從一個清冷如謫仙般的人物變得平凡。


    流蘇頭帶翡翠紅冠,麵容被珠簾所掩。


    她可以透過穿行而過的人群看見前方那個挺拔的身影,此後就算有風風雨雨,跟了他,一樣也能活的痛快。


    慕容的眼神深邃而綿長,望向飄渺的天際,離得很遠的皇宮隻剩下一團迷蒙的印象。


    那宮裏的人兒,以後再與他無關。


    ————


    顧清迷迷糊糊睜開眼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淡紫色的床幔,身旁坐了一個人,微微側目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連城。


    他的眼睛有些泛紅,帶著些許血絲。一聽到身後有動靜,急忙轉過頭查看原因。


    “你醒了?來太醫!”他對外高聲喚道。


    顧清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一巴掌甩過去,卻覺輕飄飄的,毫無力道。


    連城抓住她伸出的手,“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打朕?”


    “我……什麽樣子?”


    怨恨似的看她一眼,連城起身端來一碗蓮子羹,試了試溫度,接著舀了一小勺遞到她嘴邊。


    “這……”傻皇帝沒出毛病吧?無緣無故的,竟然給她喂蓮子羹?


    “張嘴!”沉沉一吼,顧清跟不聽使喚似的,嘴巴自動張開,一勺溫熱的蓮子羹瞬間下喉,暖了肚子。


    不吃還好,一勺進肚,才發現她早已饑腸轆轆。


    “我……我自己來。”她實在不習慣這樣的連城,總覺得他少了根筋。


    連城把瓷碗遞給她,學著怨婦說話的語氣:“朕都禁你足了,還管不住你想要跑出去的欲望?自己中暑了都不知道?你可真是頭豬,一睡就睡那麽久,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了。”


    “……我睡著了怎麽知道時間?”她嘀嘀咕咕一句,連城凶狠的眼神立馬殺過來,嚇得顧清抱著瓷碗一直啃飯不敢吭聲。


    一碗蓮子羹幹幹淨淨下肚後,她滿意擦了擦嘴巴,隨手就把瓷碗遞過去,沒想到連城乖乖接過碗後,一句怨言也沒有。


    他好不正常啊。


    顧清在心裏想著,難道是天氣太炎熱,腦子壞掉了?


    “太醫拿了些清熱的中藥,晚些時候,錦雀會端過來讓你喝,你可一定要喝下肚子。”


    她又鑽進被窩,隻露出一個腦袋來與他對視,接著呆呆點頭。


    自她醒來後,覺得殿內明顯涼快了許多,同時也注意到了最角落裏的冰塊。難道是聽說她中暑後,連城特意交代放置的冰塊消暑麽?


    他……竟會這樣有心?


    趁她胡思亂想著,連城已跨步到她跟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麽?”


    顧清反應過來,“沒……沒什麽。”


    連城顯然不相信她,可是現在要去禦書房整理一些文件,他居然帶著一絲不舍?


    “朕晚點再來看你。”


    顧清忽地抬眼,對上他的眸子,又急忙躲避開。


    耳邊傳來一聲連城的輕笑,像是在嘲笑她的窘迫一樣。


    接著,迎著無限好的夕陽,起駕到禦書房。


    夏日的夜晚帶著些許悶熱,趙公公遣人送了碗綠豆湯給連城,禦書房裏沒有其他人,趙公公想了半天歎道:“皇上也真是的。這些公務白日裏就能處理完的,可非要去看顧才人,。這不,堆了那麽多公文,又得忙到深夜了。”


    連城滿不在乎:“無事,馬上就完了。”


    “皇上,你可別嫌奴才話多,凡事啊,還是以政務為主。”


    批改奏折的手一頓,連城歎息一聲,“聽聞她中暑昏迷不醒的消息後,朕很擔心。尤其看的她那雙靈動的眼睛緊緊閉著,就會想,如果……她跟父親母親一樣,就這樣永遠閉上了眼睛,朕該怎麽辦?”


    這算是他的心裏話了。


    趙公公聽在心裏,也是一陣感慨,父母的雙亡在他心裏留下了陰影。


    “說起顧清,朕好像真的對她動心了,不是一見鍾情,是那種由漫長日子而衍生出來的愛意。”他喃喃道,目光望著微閃的燈火,這種感覺他從來不曾有過。


    “皇上?”趙公公第一次見皇上為一個人失神,也不由感歎道,兒女情長之事,擾人心思啊。


    看完最後一本奏折,連城可謂是輕鬆歎了歎氣,他起身淨手,心思早已藏不住,想要往鳳凰宮去。


    內殿裏還亮著燈盞,一踏進來,就能感覺到撲麵的冷氣。顧清中暑之後,他立馬差人取來一桶又一桶的冰塊,隻想著能夠降低溫度,讓她減少炎熱。


    殿內隻餘錦雀一個宮女,連城未發出聲響,為了不打攪顧清,更是在殿外脫下長靴,隻留下微微被汗浸濕的襪子,悄悄走了進來。


    錦雀見狀,正要行禮時,被連城一把攔下。隨後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錦雀出去。


    錦雀打量著背對著看書的顧清,緊接著走出了內殿。


    ————


    從身後莫名其妙伸出一雙手臂來,緊緊纏繞著顧清,眼前明黃的衣袍讓她不敢有所動作。她拿著書抵在胸前,弱弱問了句:“皇上你這是?”


    她隻覺得身後貼著一個龐然大物,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別動。”輕輕呼出的氣息吐在她的耳畔,嗬氣如蘭,擾的她心癢癢。


    顧清不敢動彈,任由他環著自己。


    “你可還記得,朕說過要罰你?”


    慵懶的聲音響起。顧清沉眸想了想,她記得,皇上的確說過要罰她,可要如何罰?


    侍寢!


    這兩個字,她想都不敢想。


    “愛妃可還記得?”


    一聲愛妃可謂是喚的顧清起雞皮疙瘩,她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冷顫,腦袋僵硬搖了搖頭。


    她聽見身後人傳來的輕笑。


    身子被打橫一抱,書本嘩啦啦的掉在地上。顧清驚呼出聲,奮力拍打連城,想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他又怎會聽顧清的話?抱著顧清就往床榻上走去。


    “皇上,你快放開我!”顧清掙紮著就要逃離,反被連城緊緊鉗住,他的聲音低沉:“別動,朕不會對你做什麽。”


    顧清半信半疑,屆時,他靠的很近,衣服上龍延香的味道很淡很淡,莫名的好聞。


    輕輕把她放在床榻上,連城吃吃一笑:“是你自己脫鞋子,還是朕來幫你?”


    顧清忙道:“我……我自己來。”


    快速利落脫下鞋子,顧清有些尷尬說道:“那個……我還沒有洗漱。”


    言下之意就是,她連腳也沒有洗過。大熱天的,即使再沒有走動,捂在鞋子裏還是會有輕微的味道。


    連城瞥她一眼,故作嫌棄道:“你怎麽那麽不愛幹淨?起來,洗漱去。”


    皇命不可違啊!顧清乖巧應了聲,光著腳丫子就跑了出去。她跑出去的身影像一隻翩翩而過的蝴蝶,連城低聲一笑。


    院子裏灑過水,清涼許多,顧清打了一桶井水,坐在石階上,將雪白的腳丫子泡在木頭裏。今天的連城好生溫柔,特別是他靠近的時候,她的心裏竟沒由來的悸動了一下。


    嘖嘖嘖,她不會思春了吧?可這是夏天啊。


    “怎麽還沒洗漱完?”他高聲喚道,顧清立馬回了句:“洗好了洗好了,這就來。”


    可顧清剛一踏進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呆住,這哪裏還是一個皇上所為?隻看見地上的黃袍,和一個遮住下半身的……男子。


    揉揉眼睛,沒看錯吧?顧清腳步慢慢走過來,床上的人也正凝視著她,還招了招手,聲音輕柔:“過來。”


    過來……


    顧清咽咽口水,“皇上,你這是……”


    “愛妃,過來。”


    比起之前的種種,顧清對他的看法改變許多,至少心裏沒有芥蒂。她唯一介懷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自覺爬上床榻,從連城身上踏過去,期間注意了下他的神情,見他並未介意,顧清心裏一鬆。


    還有就是,她的眼神總是若有似無瞟過他的上半身,不是她思想不健康,而是……連城的肉感真的不錯,光是看看就覺得超級有料,如果再摸摸的話……


    “你眼神在看哪裏?”


    顧清身子一僵,慌忙撇過去,裝作若無其事:“什麽哪裏?有些困了,我想睡覺了。”


    她睡在裏側,背靠著牆壁,麵朝連城。而連城是靠在床榻上的,她正麵所朝的實際位置,其實是他的……屁股。


    頭頂半天沒傳來聲響,顧清閉上眼也睡不著,不禁拿眼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偷看被捉個正著,趕緊心虛閉上眼。


    “清兒,到我懷裏來。”


    “什麽?”顧清吃驚一問,去他的懷裏,天哪,要跟飽滿厚實的腹肌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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