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失笑:“可以放過你,不過,本宮上一句的問話,你必須要如實回答,不得隱瞞。”


    宮女連著又磕了幾個響頭,嘴裏不停道是。既然婉貴嬪能不計前嫌放過她,她還有什麽資格不說出來呢?


    “蘇貴嬪……蘇玉讓奴婢在婉貴嬪您身邊打聽消息,為的就是時常關注這邊的消息,可奴婢愚鈍,什麽也沒打聽到。唯一的一次聽到了……聽到了錦雀姑姑跟您說起容華殿的事情……”


    容華殿……


    顧清神情稍一緊繃,又聽見宮女繼續說道:“說容華殿什麽太監男人之類的……奴婢愚鈍想不通,將此事稟告給蘇玉後,她隻吩咐奴婢不要四處亂說,奴婢也就……貴嬪饒命,貴嬪饒命,奴婢是為了年邁的父母著想……”


    “你這妮子,吃裏扒外!”沒想到竟是將容貴嬪跟太監私會一事給說了出去,這叫錦雀怎麽能忍?她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不是如此,恐怕蘇貴嬪並不好遭人誣陷。


    一想到此,錦雀更是難忍,一個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宮女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對,可沒想到會是錦雀姑姑動手打她,小小的身軀哪裏遭受的住一巴掌的狠勁?愣是被扇倒在地。


    “錦雀!”顧清驀地開口,擺擺手讓宮女下去。


    錦雀心裏仍然有氣,抱怨道:“貴嬪,咱們宮裏出了這麽一個吃裏扒外的家夥,難道就不該教訓嗎?今兒她是替蘇玉賣命。明兒呢?萬一又冒出來誰誰該怎麽辦?而且貴嬪,您對我們是什麽心思我們都明白,可出現了這種人,就該罰!狠狠的罰!”


    顧清總算是明了,蘇玉能有今天,還是因為她自作自受。想必聽了眼線稟告的消息後,蘇玉一刻也沒能歇著就想著找容貴嬪的麻煩,中途一定是哪裏露出了馬腳,讓容貴嬪有所察覺,要不然……是不會有人動手陷害她的。


    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阿姐。


    “貴嬪,這事……”


    “暫且不管,先等皇上那邊,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而我們,隻需要裝傻充愣就可。那些妄圖裝太聰明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錦雀沒有搭話,她現在跟著主子,算是一隻腳已經進入渾水池子了。


    寧興宮內傳來了劈裏嘩啦的花瓶聲,地上散落的全是價值可連城的青花白玉瓷器。


    一地的碎片全是顧寧一人摔碎的,她為了發泄內心的不滿,找不到其他更好的釋放方法。


    “她到底有什麽好?出人命這樣的大事都不足以定她的罪!本宮看這個皇上也是昏君!”


    此話一出,小玉後怕的趕緊將殿內的宮女全趕出去,接著勸道:“哎喲我的皇後娘娘,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小心隔牆有耳啊!”


    “本宮管她哪裏有耳?這裏是寧興宮,是本宮的地盤,難道還有鳳凰宮的人來搶風頭嗎?”顧寧是真的怒了,滿臉的慍色幾乎爬上了她臉上每一個角落,目光裏都是帶著震懾人的威力。


    “皇後娘娘!您現在是一宮之主,怎麽能因為一點小事情就發大火?那婉貴嬪即使再得皇上寵愛也隻是個貴嬪啊,您才是皇後才是正宮?對付她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本宮曾經真心待她,姐妹之情可不是假的!可你看看,她就是用跟本宮爭寵來報答本宮的!叫本宮如何不氣?”顧寧嘶吼道,更可恨的是,她的肚子幾個月來一直沒有動靜,要是因為之前的流產而有生育影響的話,她恐怕……


    “皇後娘娘稍安勿躁,好東西好事情都在後麵發生著,咱們再耐心等等也不遲。上次奴婢見一個侍衛鬼鬼祟祟跟錦雀塞了什麽東西,後麵用銀兩打通了關係才問清楚,原來是前任慕丞相寄來的書信。娘娘您想,那信要是被皇上發現了,可不得出大事?”


    慕容二字一說出口,顧寧才稍稍安靜下來,她靠在身後的椅子上,似乎來了興趣,問:“慕容來信?給她看過了?”


    “應該是看過了,都過去了好幾天,奴婢找不到詢問的人才挨了那麽久。”


    顧寧的眼睛忽忽閃著幽暗的光芒,她一手隨意搭在椅子扶手上,“本宮的性子從來都是柔軟的,娘親以前告訴過本宮,要將皇後的風範拿出來,本宮也一直在學著。”


    小玉很疑惑她為何忽然轉移了話題,默默聽了半晌又聽見她道:“自從清兒成為才人以後,本宮跟她的關係就漸漸變得僵硬了,甚至現在連家常的話都不曾說過一句。按照道理來說,是她對不起本宮,應該向本宮賠禮道歉的……”


    “婉貴嬪沒安好心,皇後娘娘您也一再縱容,以後的日子也斷斷不能再這樣了。”小玉是見不得自己的主子受委屈,所以一再的勸說顧寧。


    似乎是懂了她的話,顧寧沒有再反對什麽,拿起一旁的金絲鳳蓮手鐲套在腕上,淡淡道:“今兒晚上,將她請來寧興宮用晚膳。”


    “皇後……”


    “本宮要攤牌了。”


    說到底顧寧心裏還是軟的,即使經曆過喪子之痛後也還是帶著當初少女未出閣時的柔軟。


    她想要跟顧清說清楚,而顧清也正有相同的想法。


    為了不在晚膳上奪了顧寧的風頭,顧清的梳妝打扮一切從簡,臉上連脂粉都不塗抹,就這樣素淨的一張臉去了寧興宮。


    路上錦雀不放心問:“貴嬪,這怕是鴻門宴啊……”


    顧清淡然一笑,“這是一個跟阿姐溝通清楚的好機會,不用擔心,不會出什麽事的。”


    縱然如此,錦雀心頭還是有一絲疑慮,見顧清沒有什麽意見也就默然不再講話。


    寧興宮內張揚著一股子熱鬧的氣息,顧清由小玉領進宮門,隨後進入大殿,再轉到內室。


    就在這裏,看見了顧寧。


    她端正笑著坐在主位上,那樣舒適的笑容真讓顧清以為回到了從前時候。


    “臣妾參見皇後。”


    偏偏臣妾二字打散了顧寧臉上堆積的笑容,她不漏痕跡的掩飾過去,起身親切的拉過顧清的手臂,含笑道:“清兒你可來了?快來坐,來人啊上菜!”


    “這……”


    “今晚咱們都扔掉頂上的頭銜,我不是皇後,你也不是貴嬪,用過晚膳咱們好好的說一說體己話,如何?”


    難得一次顧寧還能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跟她講話,顧清本就對顧寧沒什麽警惕之心,這樣一來,心頭更是完完全全的放鬆下來。


    “好,就依阿姐所言。”


    阿姐……這個稱呼,顧寧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聽到,她臉上有一絲的不自然,隨即很快消失散去。


    由顧寧吩咐下去的晚膳菜樣都很豐富,滿滿的一桌硬是給湊成了滿漢全席。期間,顧寧不停跟顧清夾菜,還一同說著小時候的各種趣事,說著說著兩人各有感歎。


    內室隻有她們兩人,加上昏黃的燭火,顧清在一刹那間仿若回到了顧府後院。


    晚膳過後,顧寧將顧清拉到床榻邊,兩人說著各自的小秘密,歡笑聲不禁透過珠簾飄向殿外。


    聊著聊著,顧寧忽然正色拷扣說道:“清兒,你知道嗎?玉娘病了。”


    “什麽?我娘她……”顧清下意識問道。


    顧寧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安慰著:“索性不是什麽大病,你不用擔心,本宮已經將功力醫術最高超的太醫請到了府上。”


    “我娘她得了什麽病?我怎麽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顧清是完全不知道,就在前幾天,慕容不是還寫信給她說家裏一切安好嗎?


    “不過是秋來受涼罷了,爹和我娘都在家呢,就不用擔心了,真的。”


    “可是……”


    顧寧問:“可是什麽?還是擔心嗎?”


    “我很想娘親,很想回去看一看。”


    顧寧沉默了,這個問題並不好決斷,她也很猶豫:“想回去看看沒什麽不好,隻是皇上那邊……皇上是不會允許我們出去的,要不……”


    “要不什麽?”


    說話時顧寧聲音放低了些,靠近她一字一句仔細說道:“我有出宮令牌,可以保你出宮,隻不過你要快去快回,行嗎?我怕皇上一旦怪罪下來……”


    “阿姐,你真心幫我?”至親生病還不能侍奉左右,這讓顧清倍感無力,此刻顧寧的話就像是救命的稻草,支到了她麵前。


    “我是你阿姐怎麽能不幫你?隻是我的話你不要忘了,喏,這個就是令牌。”她順手從床榻下拿出一塊準備好的令牌遞給顧清,上麵明黃的大字標注著禁的字眼。


    顧清手拿著令牌有些猶豫。


    顧寧當即又道:“清兒實話告訴你吧,玉娘的病已經很嚴重了,今日我請你來就是想讓你回家看一趟。做母親的做女兒的,心裏都是相互疼的,你說呢?”


    是這樣……


    病重的字眼一說出口,顧清立馬坐立難安,她哪裏還肯待在這裏一分一毫?恨不得馬上飛奔回去。


    “其他事情別想了,現在我還有能力保你出宮回府看看,要是今兒一過,本宮光明正大放你回去,恐怕你也見不到……”顧寧欲言又止,話鋒已經說出,顧清又如何不懂?


    娘親是不是已經已經……


    簡直想都不敢想,顧清果斷將令牌放進懷裏,極其肯定道:“那就有勞阿姐操心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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