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大陸科米爾王國北方的邊界重鎮——提凡頓,此刻已經完全從陰影位麵的影響中脫離出來重新回到物質世界。


    確切地說,自打那件古老的神器被格雷亞吸收之後,籠罩在這片區域內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便迅速消散,絕大部分幽影生物都在明亮炙熱的陽光照射下灰飛煙滅。


    隻有極少數像影龍、影王、高階幽影之類能夠抵擋陽光的強大生物,得以成功逃進房屋內部或下水道成功逃過一劫。


    不過它們苟延殘喘並未持續多久,便被返回的黑暗王子全部收入囊中。


    在那來自托瑞爾星球所在晶壁誕生之初最純粹的黑暗與虛無力量麵前,無論多麽強大的陰影生物都隻能噤若寒蟬,跪在地上向這位年輕的新主人表達臣服,根本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意誌。


    解決了最麻煩的陰影位麵生物,其餘像散塔林會和陰魂城安插在城內的餘孽完全不叫個事,直接一次性全部殺光拉倒。


    那些比較幸運沒死的平民自然是各回各家,平叛的科米爾王國軍隊也正式進駐其中,防備可能來自埃諾奧克大沙漠的威脅。


    由於整個提凡頓都被強大的陰影魔網力量送上了半空,成為一座隻有格雷亞才能控製的浮空城,因此他在地麵上設置了一個與陰影位麵鏈接的傳送門。


    如此一來,不管是平民還是商人,隻需要在陰影位麵進行幾秒鍾的穿梭就能實現快速的出入。


    要是敵人想要利用這個傳送門發起攻擊,那黑暗王子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他們完全迷失在陰影位麵之中,被各種恐怖的幽影生物活生生撕成碎片。


    尤其是位於城市中心突然拔地而起的尖塔,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完全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光是看著都會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


    而這座尖塔就是格雷亞給自己打造的臨時居所,同時也是提凡頓的統治中心。


    在結束了對整個科米爾王國的征伐掃蕩之後,他沒有立刻返回首都蘇薩爾去迎接母親為自己準備的鮮花、掌聲和凱旋儀式,反倒是選擇留下來消化自己獲得的力量、學習如何使用旅法師火花所賦予的神奇能力。


    更何況格雷亞非常清楚,自己殺了一名陰魂王子之後,泰拉曼特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必須要在戰爭中給予對方一次無法承受的重創。


    眼下,他就在為了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偷偷已經把那些東西埋藏在了城市周圍的地麵之上。”


    女軍官單膝跪地向自己宣誓效忠的王子匯報。


    此時此刻的她,早已不再是單純的人類,而是全身上下籠罩在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黑暗與陰影之中。


    任何見過陰魂城那些半生命、半幽影體質居民的人都不難分辨出,這個女人已經在強大魔法力量的作用下轉化成了類似的形態。


    隻不過她比幽魂形態更進一步,還與夜之女神莎爾的陰影魔網緊密融為一體。


    也就是說,除了保留擁有的戰士能力之外,她還是一名類似術士一樣的天生施法者。


    最重要的是,這個叫做科琳娜的女人已經被成為旅法師的黑暗王子製作成了第一張隨從卡牌,所以她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並且對死亡沒有一丁點的畏懼。


    格雷亞滿意的點了點頭:“非常好,讓你的人保持戒備,因為我能感覺到陰魂城肯定會選擇不宣而戰。對了,伊爾明斯特、風暴·銀手和那些豎琴手高層還沒走嗎?”


    “沒有。


    他們想要和您當麵談談。


    尤其是伊爾明斯特,明顯察覺到了在這片區域內陰影魔網所占據的壓倒性統治地位。


    作為魔法女神的選民,這顯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而且之前陰魂城與散提爾堡之間的明爭暗鬥,以及科米爾王國內部發生的變化,也嚴重威脅到了穀地的安全。


    以伊爾明斯特的性格肯定會想要試探一下您的態度。”


    科琳娜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與傳說中的人見人愛不同。


    事實上陰影穀的大賢者伊爾明斯特在許多地方都不太受歡迎,而臨近的科米爾王國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效忠於王室的戰法師組織,更是對這位魔法女神的第一選民嗤之以鼻。


    相比之下,反倒是深水城的萊拉和凱爾本更受尊敬。


    “哼!


    父親說過,伊爾明斯特不過是個守舊、喜歡多管閑事且傲慢自負的老頑固。


    他總以為自己是對的,是在幫助這個世界維持某種平衡。


    但實際上連自己身為選民最重要的職責——推廣魔法都沒有做好,整天居然推崇能少用魔法就盡量少用。


    如果所有的施法者都變成這樣,那學習和研究魔法的意義又何在?


    魔法正確的使用方式應該是像父親做的那樣,讓盡可能多的人享受到它所帶來的便利。”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黑暗王子的語氣中充滿了赤裸裸毫不掩飾的鄙夷。


    確切地說,伊爾明斯特那套暮氣沉沉的荒謬理念壓根就不可能受到年輕人的歡迎。


    別說是年輕人了,就連稍微有點野心和求知欲的施法者都不太看得上他。


    科琳娜深以為然的點了下頭:“您說的沒錯。伊爾明斯特活得太久了,他那套早就已經適應不了現如今局勢的變化。不過您就這麽幹晾著他也不是個辦法。”


    可格雷亞卻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無所謂,就這麽先晾著好了。


    反正我現在沒工夫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另外記得警告那些豎琴手高層,假如他們敢在提凡頓城內安插間諜,誰參與就幹掉誰。


    哪怕是伊爾明斯特和風暴·銀手也不例外。


    我不是父親,更不是魔法女神的選民,可不會慣著他們。”


    伴隨著這番話殺氣騰騰的話脫口而出,黑暗王子緩緩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著足以讓萬物凍結的冰冷,以及吞噬一切的虛無。


    他跟左思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人狠話不多,當起殺心的時候必然會在下一秒就立刻采取行動。


    無論是陰魂王子也好,還是陰影穀的大賢者也罷,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如您所願……”


    科琳娜深深地低下頭不敢與主人那雙宛如黑洞一樣的眼睛對視。


    就在她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傳來格雷亞的聲音。


    “等等!我讓你派人去給不死者奧沃送信,難道還沒有回應嗎?”


    科琳娜趕忙轉過身回應道:“不,這位大奧術師已經做出了回應,表示已經做好準備隨時都能配合您給泰拉曼特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


    聽到這句話,黑暗王子頓時便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潛台詞,抿起嘴角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定下一個小目標,即在這場戰爭中殺掉至少三分之二的陰魂王子,讓陰魂城明白誰才是真正的黑暗主宰。與我相比,他們那可笑的陰影魔法不過是小醜的雜耍罷了。”


    話音未落!


    高塔頂層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猛然間冒出成千上萬團散發著灰色的暗淡火焰。


    隻見格雷亞抬起自己的右手,直接將所有的火焰聚集到自己掌心緩緩塑造出一隻渡鴉的形狀。


    在渡鴉體內燃燒的火焰中,依稀可以看到拉莫萊克·坦舒爾那已經被扭曲到麵目全非的痛苦靈魂。


    ……


    與此同時,遠在埃諾奧克沙漠超級人工湖——幽影海上空的陰魂城大廳內。


    至高城主泰拉曼特正坐在屬於自己的王座上,臉上鐵青盯著自己的副手和兒子們,過了好一會兒才用略帶低沉的聲音開口說道:“就在剛才我已經親自確認過,拉莫萊克已經死了,而且就連靈魂也遭到了囚禁或是摧毀。任何神術乃至許願魔法都沒辦法將其複活。”


    “什麽?那個家夥怎麽敢!他這簡直就是在向我們宣戰!”


    麥勒剛特在短暫的震驚過後發出了怒不可遏的咆哮。


    因為在所有陰魂王子中,就屬他跟拉莫萊克的關係最好。


    在得知後者被殺的消息並且沒有在克隆體內複活時,他就隱約察覺到了情況有點不對勁。


    可誰能想到,就連自己無所不能的父親都沒辦法將其複活。


    那種憤怒中混雜著恐懼的情緒令這個家夥內心受到了極大衝擊。


    畢竟陰魂城的強大就在乎陰魂王子和一眾高階乃至傳奇法師都明裏暗裏給自己準備了不止一種複活的手段。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他們遭遇到強大的敵人不小心被幹掉,也能迅速複活將對方的信息和情報一股腦上報給至高城主泰拉曼特,然後再召集更多強大的法師製定計劃聯手將敵人絞殺。


    可現在,有人居然能讓所有這些複活手段都失效,自然會不可避免的引發恐慌。


    “父親,您還在猶豫什麽?


    對方這次敢殺死拉莫萊克,下次就敢殺死我們中的任何一個。


    無論是為了奪回拉莫萊克的靈魂,還是為了一勞永逸的消除隱患,都應該立刻想辦法除掉黑暗王子格雷亞。


    畢竟他已經對陰魂城表現出了足夠的敵意,是不折不扣的敵人。”


    陰魂王子中唯一一對雙胞胎中的瑪提克站出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的雙胞胎兄弟瓦提克也跟著附和道:“沒錯。是時候發動一場戰爭讓所有人知道耐瑟瑞爾最後一座浮空城所擁有的底蘊。不就是區區一個剛誕生的類神力嗎?我們完全可以使用那張底牌來殺掉他。”


    眼見在場的陰魂王子們一個個表現得都同仇敵愾,哈傑霍納忍不住提醒道:“諸位,我能理解拉莫萊克的死亡讓你們感到憤怒,但請不要忘記黑暗王子格雷亞可是西海岸帝國皇帝索斯的子嗣。後者才是最難對付的。”


    “那又怎麽樣?


    難道這就是你做懦夫的借口嗎?


    我們高貴的耐瑟瑞爾文明的唯一繼承者!


    更何況還有偉大的夜之女神莎爾在庇佑著我們!”


    瑞瓦蘭抓住政敵言辭上的疏漏就是一通嘲諷加窮追猛打。


    而且作為一名狂熱的信徒兼選民,他堅信自己所侍奉的女神是整個國度內最強大的,沒有第二個神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所以你的意思是,偉大的莎爾會在戰爭中現身幫助我們對付索斯?”


    哈傑霍納顯然並沒有被最年長的陰魂王子嚇倒,更無視了現場其他人的不懷好意的眼神,反倒十分冷靜的發出了質疑。


    他之所以敢這樣做,究其根源在於自己現如今的權力和地位全部源自於至高城主泰拉曼特。


    所以隻要泰拉曼特還仍舊信任他,就算得罪所有的陰魂王子也無所謂。


    “你竟然膽敢妄自揣測偉大女神的意圖?這是何等的不敬跟褻瀆!”


    瑞瓦蘭下意識握住了掛在腰間的武器,眼神中更是透露出強烈的殺意。


    “不,當然不是,我隻是想要站在客觀理性的角度去分析發動戰爭失敗後所需要承受的後果。”哈傑霍納寸步不讓的反駁道。


    眼見兩人又吵到了要動手的程度,泰拉曼特立刻不耐煩的嗬斥道:“夠了!


    這種時候你們難道就不能放下私人恩怨聯手合作嗎?


    我意已決!


    從此刻起將黑暗王子格雷亞視作陰魂城最大的敵人。


    無論使用何種手段都必須要將其除掉。


    否則又何談複興耐瑟瑞爾。”


    “既然如此,那我建議您把那件東西拿出來。


    畢竟對付一個強大的類神力,無論怎樣小心都不為過。


    更何況殺死黑暗王子格雷亞極有可能僅僅隻是戰爭的開始。


    接下來麵對索斯瘋狂的報複才是最可怕的。”


    哈傑霍納盯著那個擺放在至高城主王座旁邊桌子上的盒子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泰拉曼特顯然知道自己這位副手指的是什麽,直接打開了那個密封的盒子。


    瞬間!


    一顆看上去仿佛像是肌肉和泥團混合而成的心髒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它看上去並不大,但卻包裹著黑暗的神力,上邊甚至還插著一把神器品質的匕首。


    僅僅是一次輕微的觸碰,內部都會流出大量散發惡臭的黑色泥漿與粘液。


    更不可思議的是雖然隻是一顆單獨的心髒,可它卻每隔三十秒中就會微弱的跳動一次。


    “波瑞姆的泥沼之心……”


    陰魂王子科拉瑞博納斯低聲念出了這件神器的名字。


    不用問也知道,這玩意就是當初莎爾交給瑞瓦蘭,然後又由瑞瓦蘭交到泰拉曼特手上用來對付左思的底牌。


    作為可能是費倫大陸上知名度最高的荒神之一,波瑞姆當年被還是凡人的死亡三神用劄斯曼匕首所弑殺,而眼前的這顆心髒就是他僅剩的殘骸。


    也正因為如此,在死亡三神教會的典籍中都或多或少提到了這件事情,所以許多人都知道有這麽一位古老的荒神。


    但要是你以為波瑞姆完全死透了那可就大錯特錯。


    事實上荒神這種類神力生命,即便其中最弱小的那一批也是很難被真正殺死的。


    隻要將插在心髒上的武器拔出來,那麽上邊的洞便會瘋狂湧出溫暖渾濁的水把周圍環境改造成沸騰的泥漿湖。


    持續三十天之後,波瑞姆就會徹底複活並無論在哪個位麵都能憑借自身力量返回托瑞爾。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這顆心髒就承載著荒神的力量本質。


    任何持有它的人都能獲得微弱的類神力加成,在防禦等級和豁免方麵大幅提升。


    注意!


    這可是類神力防護,而不是普通的魔法防護,即便是神力攻擊也依舊可以進行削弱。


    其物理防禦提升基本相當於額外穿戴了一件堅固的鎧甲。


    除此之外還能賦予佩戴者自由呼吸、在沼澤和泥濘地區如履平地的能力。


    如果有施法者或神明將其製作成武器裝備,必然是一件相當強大的神器。


    不過從心髒所散發出來的黑暗神力很容易就能看出,夜之女神莎爾必然對其進行了某種不知名的影像乃至改造。


    “你確定在這種時候釋放它會是個好主意嗎?”


    泰拉曼特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哈傑霍納毫不猶豫給出了肯定答複。


    下一秒……


    泰拉曼特便將插在上邊的利器拔了出來。


    瞬間!


    黑色的汁液伴隨著濃煙迅速噴湧而出籠罩了整個大廳。


    迅速變得陰冷無比的環境溫度證明了其內部蘊含著驚人的負能量。


    這要是換成普通人,但凡沾染上一丁點都得得一場大病乃至當場被吸幹生命能量導致死亡。


    可在場這些陰魂王子們早就已經獲得了幽魂體質,所以他們壓根用不著躲,就這樣站在原地注視著荒神波瑞姆的重生過程。


    盡管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但卻沒有誰願意錯過任何細節。


    毫無疑問,從這一刻開始起,陰魂城與黑暗王子格雷亞的戰爭就算正式打響了。


    ……


    另外一邊,離開漫威宇宙的左思也來到了艾澤拉斯星球西部卡利姆多大陸的上空。


    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來帶走部落大酋長薩爾的靈魂。


    隨著庫爾提拉斯海軍上將戴琳死在了獸人的手中,其女兒吉安娜就率領聯軍向艾薩拉發起了猛烈進攻。


    盡管在薩爾的運作下,部落一方獲得了來自半人馬、食人魔和熊怪部落的加入。


    雙方一度在灰穀與艾薩拉的交界處反複拉鋸爭奪那些重要的據點。


    可隨著巫妖王耐奧祖與阿爾薩斯的消失,以及天災軍團被成批成批拉去血戰前線當炮灰,東部大陸的局勢一下子變得好了不少。


    所以洛丹倫女王——佳莉婭·米奈希爾抽調了很多的兵力、武器和裝備幫助自己的好姐妹打贏這場複仇之戰。


    再加上暗夜精靈盟友提供的援軍,以及瑪法裏奧、泰蘭德等強大領袖親自帶隊,整個過程基本就是摧枯拉朽。


    盡管視財如命的地精們竭盡所能想要幫助部落頂住,好從這群優質客戶身上賺到更多的錢,但在壓倒性的火力麵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勞的。


    先後幾次決定性的戰役打完之後,損失最慘重的半人馬甚至丟下了超過十萬具的屍體,熊怪和食人魔更是損失過半,隻有獸人和暗矛巨魔的死傷尚在可控範圍。


    尤其是帶著極少數精銳神出鬼沒靠群體傳送魔法打突襲的吉安娜,讓薩爾首次領略到一名強大法師能夠怎樣輕而易舉的左右戰局。


    隻要吉安娜願意,隨時可以出現在戰場上任何一個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潰守軍撕開缺口,甚至是深入大後方燒毀糧倉、破壞運輸補給路線。


    這讓原本就食物供給不足的部落格外雪上加霜。


    正麵戰場打不過,後勤補給又出了大問題,戰士們根本填不飽肚子。


    最終部落內部積累的矛盾終於徹底爆發出來。


    有人開始質疑薩爾的領導能力,還有人認為薩爾是造成眼下困境的罪魁禍首,應該把他交出去換取與聯盟的停戰。


    最開始的時候,薩爾還能借助獸人種族的力量將反對聲壓製下去。


    直到有一天,連他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伊崔格都選擇了背叛,與其他獸人一起聯合吉安娜發動政變,將自己作為換取部落和獸人生存權的籌碼交給了對方。


    盡管在理性上,薩爾能夠理解伊崔格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看不到任何贏得戰爭勝利的希望,所以必須犧牲他來換取獸人種族的未來。


    但在感情方麵,自己為種族的延續和發展殫精竭慮付出了那麽多,可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要說一點憤恨與怨念都沒有肯定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當他被押赴刑場準備砍頭的時候,台下那些獸人所發出的歡呼聲、咒罵聲和臉上解脫的表情,簡直刺耳到了極點。


    很顯然,饑餓、疲憊、困頓和接二連三的失敗,讓這些原本嗜血好戰的家夥對於戰爭感到了厭倦。


    或者說包括獸人在內的所有智慧種族,之所以會喜歡發動戰爭究其根源還是能夠從中獲得好處。


    有了正反饋,民眾才會狂熱的支持戰爭,士兵才會覺得自己戰無不勝能夠擊敗任何敵人。


    可要是結果反過來獲得的是負反饋,那麽對戰爭的狂熱迅速就會冷卻下來,最終從好戰變成厭戰。


    隻可惜,薩爾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眼下他隻能跪在處刑台上,將腦袋放進凹槽內等待被鋒利的斧頭斬首。


    至於逃跑……


    不是他不想這樣做,而是手腳都帶著堅固的魔法鐐銬,旁邊還有一位強大的法師在盯著自己,壓根不可能跑得了。


    “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親自來做劊子手的吉安娜扛著斧頭徑直走到近前詢問道。


    薩爾輕輕搖了搖頭:“不,我沒有任何遺言,你現在可以動手了。畢竟我當初殺了你的父親。你現在殺死我也算是天經地義,沒什麽好抱怨的。”


    “很好,那就讓我來送你上路吧。”


    說著,吉安娜高高舉起了那柄鋒利的斧頭,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砍了下去。


    下一秒……


    噗!!!!!!


    伴隨著噴湧的鮮血,薩爾那碩大的綠色腦袋直接落到下來,無頭的屍體也在抽搐兩下之後徹底不動了。


    至此,這位新部落的建立者終於徹底結束了自己從奴隸到角鬥士、再到大酋長的傳奇一生。


    他的死亡既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結束,同樣也預示著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始。


    在這個時代的艾澤拉斯,將不會再有聯盟與部落的激烈對抗,而是聯盟完全一家獨大的情況。


    至於由殘存獸人、暗矛巨魔、半人馬、熊怪和食人魔組成的部落,隻能在前者的監視下小心翼翼的生存。


    親手完成了替父報仇的壯舉,吉安娜繃緊嚴肅的臉上終於變得放鬆下來,轉過身對部落現如今的領袖伊崔格說道:“我們的交易完成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獲得了在艾澤拉斯生存下去的權力。


    不過請記住,如果有誰再敢與燃燒軍團勾結或喝下惡魔之血,那我們之間的停戰協議就會立刻作廢。”


    “請放心,我們已經受夠了給惡魔當狗,絕不會再犯下類似的錯誤。”


    伊崔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與悲哀直截了當給出保證。


    因為他知道,部落已經經不起任何戰爭的摧殘了,哪怕拋棄尊嚴跪在地上向敵人祈求寬恕也必須要休養生息。


    否則伴隨著人口的衰減,用不了多久便會走向滅亡。


    “希望如此。”


    一臉冰冷的吉安娜撂下這句話之後便直接帶著人轉身離開。


    因為那種強烈的仇恨並未因為薩爾的死亡而消失,反而變得更加熾烈。


    再留下來她怕自己忍不住會食言,下令讓聯軍對整個艾薩拉進行掃蕩,直接把這裏的獸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目送這支由矮人、侏儒、人類和暗夜精靈組成的聯軍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之中,伊崔格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點,迅速將目光投向那些充滿迷茫的同胞。


    他明白,真正的挑戰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自己既然背叛薩爾換取了這來之不易的和平,自然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帶領獸人生存下去。


    不過根本沒有人知道,在薩爾被斬首的那一刻起,他的靈魂就已經被強大的力量吸進到了左思的身邊。


    眼下兩人正漂浮在艾澤拉斯星球的外太空,居高臨下注視著這顆孕育著最強星魂的美麗星球。


    “你現在感覺如何?是不是有一種遭到最信任同胞背叛後的巨大痛苦與憤怒?”


    左思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薩爾微微歎了口氣回應道:“是有那麽一點。


    但我能理解伊崔格這樣做的理由。


    在他眼中,獸人的生存高於一切。


    而我這個大酋長則並非無可替代。


    你在上次提出跟我玩以靈魂為賭注的遊戲,是不是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左思輕笑著點了點頭:“嗯,是的。


    因為任何凡人種族對於痛苦、饑餓、失敗和死亡的忍受能力都是有上限的。


    即便是最嗜血、最好戰的獸人也不例外。


    這一點在前兩次獸人戰爭中已經被證實過了。


    不然你以為那些喝下惡魔之血的獸人突然失去戰鬥意誌變得渾渾噩噩就隻是惡魔之血失效的結果嗎?


    不!


    更多的是他們的精神和意誌崩潰了。


    同樣的道理,你以為自己憑什麽能夠建立新部落?


    因為恢複了傳統和薩滿教義的引導?


    又或者是那些可笑的榮耀?


    答案顯然都不是。


    這些獸人之所以願意追隨你,是由於你在襲擊收容所解放同胞的過程中贏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通過掠奪村莊和城鎮的糧食填飽了他們饑腸轆轆的肚子。


    所以當他們開始忍受饑餓的時候,當你再也無法帶領他們贏得勝利隻有失敗和死亡的時候,就是你作為大酋長政治生命終結的時刻。


    畢竟權力這種東西永遠都是來自於下層,來自於究竟有多少人願意信任和追隨你。”


    或許對於其他智力低下且沒有接受過教育的獸人來說基本不太可能理解這番話,可接受過人類精英教育的薩爾卻聽懂了,一臉苦澀的感歎道:“是啊,你說的沒錯,從不斷戰敗的那一刻起,我其實就失去了繼續擔任大酋長的資格。那麽現在你打算用我的靈魂來做什麽呢?”


    “很簡單。我要帶你去另外一個世界,利用你出色的領導能力將這個世界的獸人帶上另外一條道路。”


    話音未落!


    左思抬起手直接打了個響指,借助旅法師火花的力量直接傳送回了費倫大陸。


    透過下方震天的喊殺聲,靈魂形態的薩爾看到了成群結隊外形跟自己同胞差不多的獸人,正在不斷衝擊著一座巨大木質堡壘。


    盡管裏邊的蠻族戰士拚死抵抗,但還是抵擋不住宛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最終所有男性包括嬰兒統統都被殘忍的趕盡殺絕。


    而女人則成為了他們發泄欲望和施暴的對象。


    那血腥殘忍的畫麵讓接受過文明洗禮的薩爾感受到了強烈不適。


    由於聽說過舊部落在入侵艾澤拉斯時期都幹過些什麽,所以他一下子就產生了非常多的聯想,同樣也明白為什麽無數的人類在提到獸人時會表現出如此扭曲的憤怒與仇恨。


    左思顯然察覺到了這位大酋長表情細微的變化,非常幹脆的說道:“相信我,在你那些族人第一次跨過黑暗之門所做的事情,要比眼下正在發生的屠殺更加不堪入目。”


    “以你所擁有的強大力量,殺光他們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薩爾沉默了良久之後終於開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直接動手殺光他們?


    不,不,不,那可不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因為在這裏,所有的種族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神明乃至神係。


    在神明的庇佑下,想要通過屠殺來摧毀一個種族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而且我要做的也不是單純的殺光獸人,而是要從根源上斷絕他們與獸人諸神的聯係。


    換句話說,就是將獸人的神完全驅逐出這個世界。”


    左思沒有任何隱瞞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斷絕信仰?”


    薩爾敏銳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沒錯!”


    左思抿起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可以把自己在建立新部落時期的那些手段全部拿出來,用在這些獸人的身上。


    無論是讓他們信仰自然和元素也好,還是把信仰集中到自己身上也罷,總之把獸人諸神的信仰從獸人群體中剝離。


    隻要能做到這一點,我不僅可以讓你的靈魂重獲自由,而且還支持你封神成為這個世界獸人唯一的信仰。


    甚至是與獸人諸神在整個宇宙無盡的位麵中爭奪獸人種族的主導權。


    到時候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去改造野蠻的獸人,讓他們變成自己所期望的樣子。


    怎麽樣,聽起來是不是很有趣?”


    “所以那些獸人的神是你的仇敵?”


    此刻的薩爾終於完全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也意識到自己的價值所在。


    “恭喜你猜對了。


    這個世界的獸人主神是我的仇敵,曾經在我還是凡人的時候就想要殺掉我。


    很不巧,我剛好也是一個比較記仇的人,所以自然要找機會狠狠地報複回來。


    隻不過相比起那些殺來殺去單純製造破壞和混亂的無聊報複並不符合我的性格。


    所以我決定直接去挖他們的根!


    動搖乃至摧毀他們的信仰根基!


    奪走他們的信徒!


    創造一個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敵人!


    而你,親愛的薩爾,就是那個被我選中的幸運兒……”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臉上浮現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兩隻眼睛更是透露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深邃與邪惡。


    “除了接受,我顯然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薩爾強忍著內心之中湧現出的強烈恐懼反問道。


    “是的,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現在是時候讓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


    說罷,左思抬起手直接向薩爾的靈魂中注入了某種不知名的力量,隨後將其擠壓成一個散發著銀色幽光的球體徑直拋向遍布屍骸的地麵。


    僅僅幾秒鍾之後,一具原本已經戰死的年輕獸人戰士突然抽動了一下,緊跟著身上那道恐怖的傷口開始迅速愈合。


    大概過了五分鍾之後便重新睜開眼睛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


    “你……你不是死了嗎?”


    一名正在處理掩埋屍體的老獸人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死?”


    獸人戰士仰起頭注視著天空,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回答道:“也許是有某個偉大的存在不想讓我死吧。對了,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老獸人趕忙搖了搖頭:“不知道。這裏聚集了從整個大陸各個角落數以百計的部族,誰知道你叫什麽又隸屬於哪個部落。不過無所謂,反正現在所有的酋長都在招募身強力壯的戰士,既然你已經活了那就隨便找個部落加入就好。”


    “是麽,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從今以後就叫薩爾好了。”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天空中突然轟的一聲降下一道明亮刺眼的閃電。


    那駭人的聲勢與恐怖無比的威力,頓時將搬運掩埋屍體的老獸人連帶肉體和靈魂一起撕得粉碎。


    在他焦黑色的骨頭上,赫然屹立著一把電光環繞的戰錘。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


    剛剛完成轉世重生的薩爾一眼就認出了這柄曾經陪伴自己多年的傳奇武器,二話不說便上前將其拿起並抗在肩上,轉身朝正在營寨內狂歡的獸人走去。


    由於天性混亂的關係,獸人部落內部的組織結構一直都非常鬆散,而且伴隨著永無休止的內鬥與相互吞並。


    尤其是在眼下這種數以百計部族混雜在一起的情況,基本是誰都不認識誰。


    所以薩爾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一名叫做奧伯德·眾箭的獸人酋長接納,正式加入後者的部落。


    緊跟著他便在獸人傳統的摔跤娛樂中大殺四方,輕輕鬆鬆擊敗了一個又一個挑戰者,將自己的力量與戰鬥技巧表現得淋漓盡致。


    畢竟與這些壓根沒有接受過任何係統性訓練的蠻子相比,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冠軍角鬥士。


    “這就是用來對付獸人主神的秘密武器?”


    就在左思居高臨下饒有興致欣賞著薩爾的表演時,一個擁有俊美容貌和消瘦身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精靈種族的創造者與守護者——科瑞隆。


    很顯然,像此類針對整個獸人種族的巨大陰謀想要不被察覺的實施,前期條件就是幹擾和屏蔽格烏什乃至整個獸人神係的神力感知。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且不會令其產生懷疑,最佳人選就是阿梵多的精靈諸神。


    所以科瑞隆是這個計劃最重要的盟友。


    “你覺得他怎麽樣?”


    左思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


    科瑞隆觀察了片刻回答道:“這個獸人的靈魂很特別,確切的說是非常非常的特別。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傳統獸人的混亂、殘暴、野蠻和嗜血,反倒是充滿了冷靜和睿智。最重要的是,他似乎非常容易受到元素力量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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