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如潑鬆的口供裏,杜衛國明顯可以感覺到,他對王三梅其實依然心存憐憫。


    即使到了最後動手的時刻。


    陸如鬆的口供原話是這樣說的:“我其實並不太恨她,她也隻是個可憐的女人,但我必須殺了她,因為是她親手毀了我!我這也算是幫她解脫了。”


    至於她的家人,老的老,小的小,還有就是殘疾人,陸如鬆表示他下不去手,即使他深惡痛絕也下不去手。


    估計也許王三梅的本意也並不是如此趕盡殺絕一般的壓榨吧,或許她也是心中還始終保留著一絲做人最起碼的底線,多少有點被逼無奈。


    隻不過,她的家人實在是貪得無厭,她最終也變成了身不由己的工具人,最終成了她們無限貪欲的祭品,命喪黃泉。


    不管怎麽說?陸如鬆肯定是完了,區別就在於是死刑立即執行還是緩期執行。


    即便是後者,緩期兩年之後,變成無期徒刑,沒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話,靠普通減刑,最低35年起步。


    其實大概率他會死在西北的戈壁灘或者東北的大荒野,帶著勞改犯的身份,以客死異鄉的結局作為人生最後的休止符。


    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毀了!和王三梅同歸於盡!


    杜衛國合上了卷宗,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桃木煙嘴,雙目投向遠方,良久,他才點燃一根香煙,思緒隨著陽光下氤氳四散的青煙飄蕩著。


    呃,其實就是在發呆。


    這時候正好郝科長回來了,進門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涼茶,看見悠閑自在的杜衛國,他就氣就不打一出來。


    老郝頭陰陽怪氣的說:“杜大少爺,你現在像個二大爺似的,坐在辦公室裏抽煙喝茶躲清閑,反倒指使我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跑上跑下的幹活?合適嗎?”


    杜衛國趕緊點頭哈腰的賠著笑臉:“郝叔,您看,這謀殺案我都已經破了,剩下對付那對喪心病狂的母子的活,那可是攻心的套路,這是您老的專長,我不行。”


    郝山河嗤笑一聲,一臉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嗬嗬,你小子少拿這些屁話搪塞我,就她們那種土鱉,也配攻心?不就是你自己心裏犯擱應不願意沾手嗎?奶奶的,埋汰活你倒是都特麽甩給我了。”


    杜衛國沒敢馬上接這個話茬,滿臉笑容的起身給郝山河的茶杯裏填上熱水,又麻溜的給上他了一根煙,還殷勤的把火給點上。


    杜衛國嬉皮笑臉的說:“嘿嘿,郝叔,您老受累了,這種需要功夫的腦力活還真得您來,有需要費力氣的跑腿活我來。”


    郝山河被他的無賴勁給打敗了,沒好氣的說:“嗬!行了,別臭貧了,今天中午我去小食堂吃,招待市局的同誌,你去不去?”


    杜衛國連忙擺手,態度非常堅決:“不去不去,一事不煩二主,您老受累就都一勺燴了吧!”


    “嗬!行,您是二大爺,躲清閑,我這老頭給你賣命去,對了,說起小食堂,那個廚子你想咋整?”


    “呃~”


    說真的杜衛國都已經把傻柱這事給徹底忘了,傻柱在他眼裏根本就沒啥存在感,簡直就是輕於鴻毛一般,杜衛國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略微思索之後才說:


    “郝叔,這個何雨柱,我覺得還是小懲大戒吧。”


    “哦?說說,這是為啥?你是怎麽考慮的?”


    郝山河稍稍有些意外,嘴角一揚,用考較的眼神看著杜衛國。


    杜衛國把手裏的煙頭熄滅,聲音平靜的解釋:


    “郝叔,從根源上來說,何雨柱的這個錯誤並不是啥大問題,隻是廚子這個行業的積年陋習而已,其他食堂的廚子估計也都是一樣,我們把他辦了,這個問題容易擴大。


    另外就是他前腳剛得罪了我,後腳就進了監獄,多少就顯得咱們有點仗勢欺人,以權某私的感覺了,會落人口舌,完全沒必要。”


    郝山河眼中的讚賞簡單都開滿溢出來了,他笑著問:“嘿嘿,小子,你現在考慮問題確實是已經成熟了很多了,可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你不明白嗎?”


    杜衛國放聲大笑:“哈哈哈,郝叔,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了,不過還真不是我托大,不管是明槍還是暗劍,這個何雨柱在我眼裏就是根蚯蚓,蛇,嗬嗬,他還真不配。”


    郝山河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真把他嚴辦了,確實是有點上綱上線了,而且其它食堂的炊事員基本上也都差不多,一勺燴全辦了這事影響不好,要是隻辦他確實就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


    杜衛國也跟著點頭:“是啊!郝叔,所以何雨柱這個事,不如小懲大戒,板子高高舉起,然後輕輕落下,針對他個人是這樣,但是在在廠裏食堂幹活的人,不管啥崗位,往家裏帶飯盒這個毛病,從今以後必須徹底杜絕掉。”


    郝山河琢磨了一下就開懷大笑了:“哈哈哈,小子,你可以啊!這一招可是有點厲害啊!殺人誅心,從今以後,這個何雨柱在食堂裏那可就是千人嫌萬人恨,再無立錐之地了。”


    杜衛國腆著臉說:“郝叔,我這天天和您老泡在一起,多多少少也是學到了兩手嘛。”


    郝山河嗤笑了一聲:“嗬,你可得了吧,別給我臉上貼金了,這事你考慮的非常周全,咱就這麽辦。”


    郝山河異常滿意的看著杜衛國,心中讚歎,除了命犯桃花女人緣旺盛這一點有點糟心之外,這小子其它各個方麵都已經趨於完美了。


    可是,對於男人來說,桃花運旺盛好像也不算啥壞事吧?


    其實除了以上的考慮之外,杜衛國還有一點非常擔憂或者說恐懼的理由,那就是蝴蝶效應。


    傻柱可是四合院這個影視劇裏當之無愧的男一號,他如果真的蹲了監獄,被強製下線了,後果真的很難預測。


    按照杜衛國的估計,他最少得麵臨一次奉天城槍戰那種級別的危機,才算是渡過了這次蝴蝶效應。


    杜衛國對此表示自己很怕怕,不太想搞。


    另外雖然說對何雨柱實施小懲大誡,但是目的其實已經完美的實現了,所謂小懲那是相對於開除和蹲監獄來說的。


    死罪可免,活罪難容,最起碼的工廠內部懲罰的三件套,罰款,降級,全廠通報評批都得安排上,這何雨柱從今以後,名聲就徹底完犢子了。


    之前就已經說過了,眼下這個時代,名聲有時候真的比命都重要。


    而且保衛科還把一位食堂副主任送進去了,從今以後杜絕任何後廚的人從食堂夾帶剩菜剩飯。


    這件事如此處理,絲毫不會顯得保衛科或者杜衛國軟弱,反而是公事公辦,雷霆萬鈞,既展示了肌肉,又不會落人口舌。


    整體非常完美。


    至於何雨柱,他雖然躲過了牢獄之災,但是也是被狠狠被扒了一層皮下來,罰款降級不說,名聲盡毀,不僅以後他在後廚寸步難行,而且大風到來之時,嗬嗬,就是他身處的無間地獄的時刻了,根本就沒跑。


    解決了四合院戰神的問題,杜衛國哼著小曲,叼著小煙,神態悠閑的下樓找王洋一起吃午飯。


    到了一樓,杜衛國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一趟關押室。


    看看陸如鬆。


    他精神狀態遠遠不如昨天了,一是熬了一夜有些憔悴,胡茬已經都冒了出來,另外昨天的一腔血勇已經退散,麵對死亡,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坦然。


    他此刻正靠著牆,雙手抱著腿坐在地上,眼神發呆的望著窗外,自由這個詞語從今以後就和他無關了。


    杜衛國走到關押室的鐵柵欄外邊,走路的聲音驚動了他,他扭頭看見杜衛國,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大概是他最後的倔強了,不願意在杜衛國麵前表現的太落魄。


    陸如鬆站起身走了過來:“杜科長,您來看我了?”


    “嗯,來看看你。”


    杜衛國點了一根煙,透過鐵柵欄的空隙遞給他,陸如鬆接過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謝謝您,始終把我當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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