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公路已經到了盡頭,前麵就隻剩一片灰撲撲的土路了,杜蔚國的車隊慢慢的停在了路邊。


    杜蔚國皺著眉頭,下令原地修整10分鍾,不修整實在是不行了,五髒六腑都快顛移位了。


    就連體質過人的杜蔚國都已經感覺顛簸的有些不適,就更別說手下的這些兒郎了,隻是憑著鋼鐵般的意誌硬挺不吭聲而已。


    這會,太陽西沉,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就要徹底天黑了,遠處是一片蒼莽的原野。


    此時夕陽把地平線暈染得一片通紅,更是如同是鮮血潑灑在了天空之上一樣。


    場麵看起來格外的詭異且淒厲!


    杜蔚國此時皺著眉頭,揉了揉肚子,慢慢的走到公路和土路的邊緣,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如今這土路的路況可就更是一言難盡了。


    去年冬天的雪大,最近由於開春,冰雪消融導致土層變得格外鬆軟,這土路被過完的車轍,壓得肉眼可見的坑坑凹凹的,一片狼藉。


    精通追蹤,擅長痕跡追蹤的葛滿倉,此時從土路上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湊了過來。


    此時此刻,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興奮無比的光芒,這大概是獵人找到獵物之前的那種感覺:


    “頭,我們追擊的方向沒有錯,一台吉普車,2台卡車,大概1個小時前,才剛剛經過!”


    杜蔚國幫他拍打了一下腿上蹭到的泥土,輕輕的點了點頭,靠在車邊點了一根煙。


    杜蔚國目光幽遠的看著遠處蒼莽一片的草場,此時還隻是早春時分,北方的氣候偏冷。


    草地上的草皮還沒有長出綠色,隻是一片灰蒙蒙的無邊無際,在夕陽的印染之下一片血色,雖然豪邁雄壯但是卻有些蒼涼蕭索。


    過了一會,杜蔚國收回了目光,熄滅了手上的煙頭,沉聲說道:


    “老葛,一會我走頭車。”


    葛滿倉先是愣了一瞬,然後他神色鄭重的點頭答應了一聲:


    “是。”


    老葛他是個倔驢一樣的性格,這要是放在以往,必然會硬頂幾句,但是他和杜蔚國混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習慣了。


    眼前這位杜閻王,他在工作當中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乾坤獨斷,言出法隨一般。


    而且他從來都是衝鋒前期,撤退在後,這可是閻王小隊的鐵律,關鍵是他的命令從來都沒有出錯過。


    之前在訓練場和杜蔚國演練的時候,他也親自見識到了杜閻王的本事,算是徹底被折服了!


    4米多高將近5米的圍牆,人家杜蔚國隻是簡單隨意的助跑了幾步之後,輕輕借力蹬一腳,就如同狸貓一樣,輕鬆的直接就翻了過去。


    武裝拉練的時候,閻王小隊的成員負重30公斤,而杜蔚國負重一倍,30公裏無間歇極限速度急行軍。


    到達目的地時候,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癱倒在地,爬不起來了,而杜閻王隻是將將才出了點汗,風輕雲澹的。


    至於徒手格鬥,閻王小隊裏最厲害的巴特和王離一起上,也才勉強能招架幾個回合而已。


    器械格鬥的時候,杜蔚國的動作更是快如閃電一般,不管來多少人,都是被他輕鬆的抹脖子的下場。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最牛皮還是杜蔚國的槍法,他的槍法都已經不能用神槍手來形容了。


    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槍法,和閻王小隊共同合練的時候,杜蔚國曾經小露過一手。


    在高速移動的吉普車上,無論是30米,50米,還是120米快速移動靶,杜蔚國依然是百發百中,無一脫靶。


    杜蔚國的戰鬥力之彪悍,絕對稱得上是勇冠三軍!


    重新上路之後,土路就變得更加顛簸了,吉普車的極限速度也就是30公裏的時速了。


    這種路況情況下,反而是大卡車才更加輕鬆一下,畢竟卡車的底盤足夠高,軸距也長,車輪也要更大一些。


    向前繼續行駛大概一小時的時候,天色才剛剛擦黑的時候,杜蔚國乘坐的頭車突然之間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隨即就是三聲急促無比的汽車鳴笛聲。


    這是閻王小隊下車迎敵的信號,閻王小隊的弟兄們訓練已久,自然反應極快。


    頭車刹車鳴笛之後還不到3秒鍾,閻王小隊所有人都已經跳下了吉普車,槍栓上膛,弓著身體,依靠著車體,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就在這時,最先跳下車的杜蔚國,他手裏的自動步槍已經開始發出轟響,吞吐火線,首先發難!


    其實早在大概300多米之外的時候,杜蔚國超凡無比的視野能力,就已經發現端倪了。


    路邊的草叢當中有埋伏,這些魑魅魍魎還特麽挺陰險的,居然還想故技重施,再次半路伏擊一次。


    不過這次他們遇見的可是杜閻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戰術都是花拳繡腿紙老虎,根本就不值一提。


    杜蔚國之所以靠這麽近才發難,純粹是為了練兵,閻王小隊的弟兄們打熬已久,也需要見血才行。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杜衛國的麾下想成為真正的精銳,不淬火是不行的,不僅要見血,而且還要見足夠多的血,打足夠硬的仗,不能淪為他的啦啦隊!


    “塔塔塔!塔塔塔!塔塔塔!”此時杜蔚國手裏的56式自動步槍,已經歡快的奏響了死亡樂章!


    如同閻王拿起了勾魂筆,翻開了生死簿!


    就在此時,20米之外,路邊的枯草叢中,瞬間暴起了2朵血花,緊接著轟隆的爆炸聲響起。


    三顆手榴彈在空中幾乎同時被子彈淩空打爆,草叢之中,頓時就響起了陣陣淒厲的哀嚎聲。


    果然,閻王小隊的虎狼們也不是吃素的,其中王離反應最快,當杜蔚國淩空打爆手榴彈的時候,他就已經怒吼了一聲:


    “前方20米,左右路邊,手榴彈,自由投擲!”


    須臾之後,十幾顆手榴彈,無比精確的投擲到了路邊的草叢當中,劇烈的爆炸聲頓時不絕於耳,甚至連杜蔚國都不得不彎腰低頭隱蔽起來。


    20米雖然說在理論上已經超過了手榴彈的殺傷半徑,但是世事無絕對,這種範圍性的殺傷武器,根本就不分敵我,還是躲著點比較好。


    萬一不幸中招被削掉了腦袋,那樂子可就大去了!


    當手榴彈爆炸結束的瞬間,杜蔚國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閻王小隊的同誌們如同出閘猛虎一般,幾個人負責火力壓製,另外幾個人負責繞路包抄。


    “留活口!”


    杜蔚國看著這些家夥如狼似虎的樣子,不由的大聲高喊了一聲。


    很快,短暫的激烈的槍聲過後,王離他們架著著一個雙腿都已經被手榴彈炸爛,而且胳膊上還挨了一槍的家夥走到了杜蔚國的麵前。


    這家夥現在滿臉滿嘴都是鮮血和泥土,都已經看不清長相了,隻是勉強還能分辨出年齡,大概30歲左右。


    “頭,草叢裏一共埋伏了10個人,這家夥是唯一的活口,他剛剛想拉手榴彈殉爆,被我打斷了胳膊,口腔已經檢查過了,沒有毒囊!”


    王離幹淨利索的匯報著,杜蔚國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滿意,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點了一根煙,剛想說話,突然揮了揮手。


    杜蔚國嘴角此時微微一揚:


    “王離,我把他交給你了,我要盡快知道我想知道的所以信息!”


    “是!”


    王離的眼神當中,閃過了一絲興奮的光芒,手腳非常麻利的把人帶了下去。


    很快,淒厲的哀嚎聲就在空曠的黑夜之中響了起來,如同厲鬼索命一樣,格外的滲人。


    沒錯,杜蔚國的目的還是要練兵,不能啥事都是他杜蔚國親力親為,閻王小隊的精銳們不是擺設,這是老郝教他的,絕對不能做獨夫!


    大概10分鍾之後,杜蔚國的車隊,重新上路,繼續朝著蘇尼特右旗趕路,杜蔚國的車上可是有便攜式電台的。


    很快,遠在四九城的胡斐收到了現場匯報,頓時激動的老臉通紅,興高采烈的狠狠拍了一下辦公桌:


    “好樣的,杜蔚國這小子幹活就是特麽的提氣!”


    然後他點了一根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馬勒戈壁的,那個不開眼的狗東西,居然敢吃裏扒外,老子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隨即,他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內部電話:


    “老常,你馬上抽調2個行動小隊連夜去張北縣醫院,聽侯5處雷千鈞科長的調遣!


    另外,你再讓人給雷千鈞捎句話,不要害怕任何的阻力,務必給老子一查到底,就算是天大的事情,老子也給他托底!”


    入夜之後,杜蔚國的車隊車速不得不驟降!


    不僅僅是因為路況不好,因為本來就是凹凸不平的路麵,隨著入夜之後視線受阻,就變得更加難行了。


    最關鍵的是,杜蔚國命令車隊,已經全部關閉了車燈,此時此刻,整個車隊像是幽靈車隊一樣,僅憑著朦朧的月光趕路!


    這個行進方式,特別的陰間。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夜裏5台吉普車開著大燈前進,在如此空曠平坦的環境裏,就特麽成了活靶子一樣。


    對方的隊伍裏有個極其擅長伏擊戰術的老銀幣,杜蔚國對此不得不防,他永遠也忘不了周震北的教訓。


    萬一對方的隊伍裏也有個擅長夜戰的神槍手呢?


    杜蔚國雖然擁有閃爍能力,首先這能力不能輕易展露,其次,他也不想和子彈比速度啊!


    還是那句話,凡事都有萬一呢?


    車隊行進到夜裏8點鍾的時候,杜蔚國目光突然一凝,他扭頭和坐在後排的一名隊員輕聲說道:


    “周凡,馬上給後車發信號,發現敵人,所有人準備戰鬥!”


    “是!”


    這名隊員接受命令之後,馬上掏出手電筒,對著後車駕駛室打出了信號!


    這是杜蔚國設置的第二套行進通訊方式,當車隊不能發出聲音的時候,使用光源發送信號!


    很快,後車就做出了回應,收到!


    然後信號依次傳遞下去!閻王小隊的這些虎狼一般的戰士,頓時又開始整理裝備,摩拳擦掌的!


    2公裏之外,一台吉普車打著車燈開路,其餘的兩台卡車抹黑跟著前行。


    吉普車上此時隻有三個人,坐在副駕駛的是一個禿頂的中年人,他的身材非常魁梧,眼神犀利,此時他非常煩躁的衝著駕駛員吼道:


    “老驢!到底還有多久才特麽能到地方啊?我特麽總有一股非常不祥的預感,這個杜閻王恐怕已經摸上來了!”


    那個叫老驢的駕駛員果然是人如其名,是個大長臉,而且還是鞋拔子臉型,他的聲音沙啞難聽,他沒好氣的回道:


    “操!燈泡,你特麽慌雞毛啊!不是已經讓小武他們去伏擊了嗎?小武外號可是響尾蛇,這小子可是最特麽擅長偷襲伏擊了!


    放心吧!什麽狗屁杜閻王啊,挨了槍子手雷還不是一樣倒!也就你們,被他嚇破了膽子!”


    那個光頭老被懟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瞪著眼睛,高聲喝罵道:


    “我特麽日你祖宗!傻皮大驢臉,你特麽管誰叫燈泡呢?我特麽弄死~”


    此時,後排座一道陰蟄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了,你們別吵了,老呂,你在前邊稍稍減速一下,我先下車辦點事情,你們繼續前進就行。”


    開車的老驢一聽這話,頓時就是眉頭一緊,本來他還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吱聲,鬆了一下油門,車速立刻就減慢了。


    光頭老語氣焦急的問了一句:“夜叉,你要去哪?”


    後排的夜叉眼神一冷,語氣凜冽:“不該問的事情別問!你們繼續按照計劃前進就可以了。


    說完之後,他就直接打開車門就跳了下去,一個敏捷的前滾翻,隨後就站了起來,朝著一個小土坡跑了過去。”


    光頭老此時惡狠狠的盯著即將消失的夜叉的背影,語氣惶急的說到:


    “我草!夜叉這比,他是見勢不妙想獨自逃跑了吧!他肯定是想讓我們做餌,繼續吸引那個該死的杜閻王!”


    老驢才剛想說話,突然“塔塔塔,塔塔塔!”清脆的槍聲炸響,擊碎了夜晚的寂靜。


    光頭老眼睜睜看著夜叉剛剛要翻越小山坡的時候,身形一顫,腦袋上綻放出一朵妖異無比的血花,他被爆頭了!


    幾乎就是在與此同時,老驢的腦袋也如同西瓜一樣,鮮血腦漿把擋風玻璃噴了個滿滿當當。


    失去了控製的吉普車頓時就是一個急轉彎,衝到了路邊的排水溝裏!


    清脆的步槍聲並沒有停止,如同閻王索命一般,極其富有節奏的不斷響起,很快,而兩台卡車也相繼趴窩。


    杜蔚國此刻如同獵豹一樣,從吉普車上跳了下來,幾戶在他站穩的瞬間,就舉槍點射幹掉了卡車上一名舉起衝鋒槍企圖還擊的家夥。


    之後他用力的揮了一下手,非常冷酷的命令到:


    “肅清殘敵,不要俘虜!”


    他的身後,閻王小隊的同誌們,在月光的印襯之下,如同群狼一樣猛撲了過去!


    激烈的槍聲瞬間就如同爆豆一樣響起,須臾之間就已經結束了,王離一路小跑過來:


    “杜處,報告!敵匪9人已全部擊斃!我方無人受傷。”


    杜蔚國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迅速打掃戰場,然後我們一起去草地上吃手把肉!”


    “是!”


    第二天中午,到杜蔚國一行人重新回到九龍城鎮的時候,居然遇見了雷千鈞他們。


    昨天半夜的時候,胡斐就支援了他兩個行動隊,所以處理完張北縣的一幹事宜之後。


    他就火速的趕來了九龍城鎮,一是要把這裏的釘子拔了,順便準備隨時支援杜蔚國。


    杜蔚國之所以在路上遇襲,必然是這裏有人通風報信,他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雷千鈞。


    而這個釘子百分百就在九龍城鎮,丫的,這些人實在是太猖獗了!


    簡直就是明目張膽了!


    看見雷千鈞,杜蔚國連忙從車上跳了下來,非常緊張的問道:


    “老郭他咋樣了?”


    雷千均此時滿眼都是笑意,這才是他喜歡的領導,永遠都把自己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他的語氣輕快的說道:


    “頭,您放心吧!郭處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他已經沒事了!早上我準備出發的時候,他還醒了一會,聽說你來了,他才放下心,重新睡了過去。”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忐忑不安的心,才全是放了下來,他真的特別害怕聽到噩耗。


    杜蔚國輕輕拍了拍老雷的肩膀,給他遞了一顆煙,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語氣唏噓的感慨道:“還真是萬幸啊!老雷,一處裏邊的內鬼找到了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老雷不禁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這才輕聲說道:


    “嗯,頭,我已經找到了,就是2科長林榮先,不過他應該是被動泄密的,按照我的初步推測,他媳婦才是~”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就皺起眉頭,他昨天見過林榮先,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而且他也非常配合支持杜蔚國的工作,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就徹底完蛋了。


    即時他不是主動泄密,而是被人利用的,但是由於後果嚴重,他也一樣難逃罪責。


    早知道,泄密罪可是同樣嚴重的!林榮先他最輕也是會被判刑的,杜蔚國不由的歎息了一聲。


    這個要命的特勤工作,還真特麽是刀尖上跳舞的職業啊!躲過了明槍,卻躲不過暗箭啊!


    雖然他非常同情林榮先,但是法不容情,他是絕對不會徇私的。


    “人已經控製起來了嗎?”杜蔚國的目光幽遠,語氣沉悶的問了一句。


    “嗯,放心吧,頭,已經控製起來了。”


    雷千鈞平靜的回答了一聲,杜蔚國隻是輕輕的點了點,沉吟了一瞬,扔掉了手裏的煙頭,用腳狠狠的碾了一下,吐氣揚聲:


    “走!我們打道回張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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