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菲律賓海峽上空,伊爾式運輸機上,剛剛雲收雨散的杜蔚國,正摟著娜塔莎抽事後煙。


    他最近殺人無數,戾氣積得很重,也幸好有娜塔莎可以幫他瀉火,要不然都容易魔障了。


    “當當當~”


    起居室的門口突然響起急迫的敲門聲。


    娜塔莎之前分明已經叮囑過手下,沒事不要過來打擾,現在有人敲門,必然是有事,聽這節奏,還是急事。


    不過杜蔚國依然懶洋洋的躺著,紋絲未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人家克格勃的急事,關他屁事?


    娜塔莎騰得一下翻身站了起來,一邊披起外衣,一邊沉聲問道:


    “什麽情況?”


    門外有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響起:“處長,有南美洲的緊急電報。”


    “嗯?”


    娜塔莎的眉頭皺起,快步朝門口走去,杜蔚國依然麵無表情,門外那女人說得是俄語,他丫的一句都聽不懂。


    幹掉蘇阿脫,杜蔚國的執念已了,意滿躊躕,多少有點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感覺。


    娜塔莎拉開房門,把電文扯在手裏,隻是匆匆一瞥,臉色驟變。


    “衛斯理,奎亞那出事了!”


    她的話音未落,杜蔚國就已經鬼魅似的出現在她的麵前,眼中精光四射,攝魄鉤魂。


    “怎麽回事?”


    娜塔莎手上的那份電文,杜蔚國已經看過了,既不是英文,也不是俄文,全都是成竄的阿拉伯數字。


    這是人家克格勃內部使用的聯絡密碼,杜蔚國根本就不明其意,娜塔莎的語氣有些凝重:


    “昨晚,奎亞那自貿區,麒麟酒店頂樓,有人實施了自殺性炸彈攻擊,造成了十幾名遊客傷亡,樓體破損。”


    娜塔莎停頓了一下,杜蔚國臉色鐵青,身上的煞氣不受控製的升騰盤旋,咬著後槽牙問道:


    “還有呢?”


    杜蔚國心裏很清楚,如果隻是酒店受損,遊客傷亡,娜塔莎不可能如此緊張。


    麵對凜冽如刀的煞氣,雖然不是針對她的,娜塔莎仍舊感覺如墜冰窟,渾身都豎起了雞皮疙瘩。


    根本不敢賣關子,老老實實的回道:


    “同一時間,郭芙在住處也遭遇了狙擊手的襲擊,她沒事,不過杜蘭受了傷。”


    杜蔚國的語氣愈發冰寒:“小蘭的傷勢如何?”


    娜塔莎搖頭:


    “具體傷勢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致命傷,衛斯理,你~”


    “嘎巴!”


    娜塔莎的勸說,被拳頭攥起發出的滲人爆響打斷了,杜蔚國怒極反笑:


    “好,好,好膽!果然有不怕死的,炸我的樓,傷我的人,這特麽是騎在我的脖梗上屙屎啊!”


    杜蔚國話鋒一轉:“娜塔莎,立刻改變航線,直飛奎亞那。”


    “呃~”


    娜塔莎神色一窒:


    “衛斯理,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約南海域,沒辦法臨時改變航線,隻能先飛到港島,再重新安排航線。”


    約南的空域,現在可是人家花旗鷹的天下,這架隸屬於克格勃的飛機膽敢突然調頭,必然會被擊落,這一點毫無懸念。


    杜蔚國知道娜塔莎不是在找借口,隻能生悶氣,臉色漆黑,娜塔莎試探著說了一句:


    “衛斯理,你先別急,奎亞那煞神眾的戰力不俗,人手也充足,現在有了防備,短時間內肯定自保無虞。”


    她這話說的老成中肯,杜蔚國的麵色稍霽,深呼吸了幾口,主動斂了煞氣,不過還是忿恨的罵了一句:


    “哼!什麽戰力不俗,分明就是一群廢物,那麽多帶把的爺們,居然讓小蘭受傷了!”


    娜塔莎麻利的穿好衣服:


    “衛斯理,我現在馬上聯係古巴,我們在那邊有人手,我讓他們組織精銳力量,立刻飛去奎亞那支援。”


    杜蔚國此刻已經恢複了平靜,搖了搖頭,語氣幽幽:


    “不用了,他們也不是弱不禁風的溫室花朵,有些風浪甚至是血淋淋的教訓,也應該經曆一下。”


    隨後,杜蔚國按住娜塔莎的肩膀:


    “娜塔莎,馬上以我的名義給奎亞那發電,告訴他們自行其事,自己把仇報了,把場子找回來!”


    娜塔莎點頭:“好。”


    此時此刻,奎亞那還沒有亮天。


    麒麟酒店的火勢已經熄滅了,奎亞那民團連同預備役1800人全員出動,全副武裝的湧進了自貿區。


    奎亞那官方也極力配合,派出了全部軍警,不僅封鎖了整個自貿區,還封鎖了聖治敦的全部出口,正在進行地毯式搜查。


    自貿區獨立醫院,三樓手術室門口。


    蘇離,瀚文,郭芙,杜鐵,杜難,春生,還有杜哈妮都在,手術室的門口亮著正在進行的燈,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郭芙灰頭土臉,目光幽幽的:“瀚文,狙擊手找到了嗎?”


    瀚文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這家夥已經逃了,我們擔心小蘭~~”


    郭芙怒不可遏,扯著脖子喊道:


    “屁話!你特麽是大夫嗎?還是你會做手術?現在小蘭挨了兩槍,你居然把凶手放跑了!你是不~~”


    “郭芙,你冷靜點。”


    蘇離突然伸手按住了郭芙的肩頭,打斷了她瘋狗似的亂噴,隨即扭頭看向瀚文:


    “瀚文,郭芙說得也不無道理,你現在確實不用留在醫院這邊,醫生說了,小蘭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現在馬上回自貿區,把隱藏的釘子挖出來,另外,也要防止這些雜碎進行二次破壞!”


    此刻,瀚文眼珠子都紅了,他是煞神眾的大哥,孤兒出身的他,一直都把杜蘭當成了親妹妹,最為寵溺。


    他的語氣凜冽:


    “好,不管是那個偷襲打黑槍雜碎,還是酒店自爆的幕後主使,我都會揪出來,千刀萬剮!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郭芙又發飆了,忿忿的吼了他一句:


    “發什麽瘋!什麽千刀萬剮!活抓,明白嗎?現在還敢朝咱們伸爪子的,背後必然隱藏著陰謀。


    你以為他們想對付的咱們?還有這間破賭場?頭才是他們的目的,務必弄清原委才行,瀚文,你清醒點,別特麽傻乎乎的!”


    “我,我知道了~”


    瀚文恍然大悟,羞赧的低下了頭。


    他剛剛確實因為暴怒失了理智,郭芙的提醒雖然罵罵咧咧的十分難聽,但是卻著著實實的切中了要害。


    非常及時。


    看著驟然成熟起來,已經能夠更深層次的思考問題,逐漸有了大將風範的郭芙。


    蘇離老懷大慰,覺得這次杜蘭受傷,還有自貿區遇襲,倒也不算壞事,吃一塹,長一智嘛。


    代價不大,可以接受。


    片刻之後,瀚文領著杜鐵,杜難,春生殺氣騰騰的離開了,以他們的本事,不僅自保無虞,肯定也能追查到凶手。


    瀚文是正一教嫡傳,精通奇門遁甲追蹤術,比九叔還要正宗,還有春生的預知能力,杜鐵,杜難也都是極其強力的能力者,攻守兼備。


    如此奢華的配置,別說是抓人自保,真配合好了,就算是杜蔚國都得暫避其鋒。


    足以橫行天下了。


    直到瀚文他們遠去,郭芙這才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捂著臉抽泣起來,蘇離揉了揉她的腦袋:


    “怎麽了?”


    郭芙抱著蘇離,哽咽道:


    “師,師傅,小蘭是為了救我,才挨了槍子,她的一條胳膊估計保不住了,我,我就是個廢物~~嗚嗚~~”


    郭芙哭得很傷心,蘇離寵溺的幫她捋了捋蓬亂的頭發,語氣深沉:


    “郭芙,你要清楚,既然你選擇了跟著衛斯理,那麽你今後的生活,就是要不斷的麵對無窮無盡的腥風血雨,生離死別。”


    蘇離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郭芙,你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你現在後悔了嗎?”


    郭芙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略顯迷茫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用力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


    “不,我不後悔,百死無悔!”


    蘇離點了點頭:


    “那就好,既然不後悔,那就收起你的軟弱,你記住,你是煞神的女人,沒資格軟弱。”


    蘇離的語氣凜冽起來,字字如刀:


    “酒店被炸了,小蘭傷了殘了,這些都沒關係,我們可以打回去,讓敵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我們不能墜了煞神眾的名頭,要殺得他們肝膽皆裂,成為他們的夢魘,每每想起都會瑟瑟發抖的存在!”


    郭芙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語氣淩厲:


    “好,我一定要殺光所有敵人,成為他們的夢魘!”


    “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年輕亞裔麵孔女孩快步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份電文。


    這個女孩叫亞娜,奎亞那土著,是個孤兒,跟郭芙同歲,也是她培養的心腹。


    “郭總,電報,衛斯理先生發來的!”


    亞娜一邊喊著,一邊把電報塞在郭芙的手裏,她看不懂杜蔚國跟郭芙之間的數字密碼,不過煞神的獨特編碼,見的多了,她倒是知道。


    郭芙連忙展開電報,一目十行,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即又重新犀利,嘴唇也緊緊的抿了起來:


    “師傅,他收到咱們這邊的消息了,跟您說得一樣,他說他沒空回來,讓我們自己打回去,把場子找回了!”


    蘇離笑了:


    “郭芙,你用不著失望,他肯定正急吼吼的往這趕呢,不過,就這點小事,幾個跳梁小醜,你總不能讓煞神親自出手吧?”


    郭芙眼睛瞪得溜圓:“師傅,你說他要回奎亞那?”


    蘇離點頭:“嗯,百分百。”


    郭芙將信將疑:“可是電報上,他明明說他沒空回來?”


    蘇離笑的像個老狐狸似的:


    “要是他真的沒空回來,一定會給你們派遣強力助手,又或者直接隻會我,這分明是激將你們的!要讓你們曆練曆練,經曆點風雨。”


    “真的嗎?”


    郭芙還是不敢信,臉都漲紅了,蘇離賤嗖嗖的調侃道:


    “真的,郭芙,你男人馬上就要回來了,你這小媳婦,是不是已經急不可耐了?”


    郭芙羞赧的拉了長聲:“師傅~”


    正好這會手術室的燈也轉成了綠燈,隨即,一個穿著手術服的白裔醫生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他叫安德烈,德國人,是杜蔚國讓郭芙用重金挖來的外科醫生,安德烈也沒廢話:


    “小姑娘的命保住了,手臂也保住了,慢慢的可以恢複功能,隻是以後再也不能做劇烈運動了。”


    “太好了!”郭芙喜極而泣。


    幾個小時後,港島,啟德機場。


    當杜蔚國從運輸機走下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列路虎車隊等在機場了,雷娜渾身纏滿紗布,拄著拐迎了過來。


    看見挽著杜蔚國胳膊的娜塔莎,雷娜眼中生寒,語氣冷冽:


    “竹麻杆,你立刻馬上開著你的破飛機,給我離開港島!”


    她們兩個本來就是冤家對頭,如今又都借助杜蔚國得了天大的好處,爭風吃醋也就更甚了。


    娜塔莎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反唇相譏:


    “切!大奶牛,你這是險死還生又抖擻了,就不走,這架飛機可是衛斯理要用的,怎麽?你還敢攻擊我的飛機不成?”


    雷娜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用不著你個竹麻杆獻殷勤,衛斯理,我已經幫你準備好飛機跟航線了,4小時以後起飛,隻需要2天就能抵達奎亞那。”


    說完,雷娜又傲嬌的補了一句:


    “衛斯理,我安排的這架貝爾法斯特c-1運輸機可是屬於你的,是你之前私人訂製的那架專機。”


    “嗯?”


    杜蔚國劍眉一挑,來了興致:


    “我的飛機已經做好了?走,趕緊帶我去看看。”


    娜塔莎見不得雷娜耀武揚威,酸酸的來了一句:


    “切,一架破飛機算什麽,衛斯理,我為你申請的那艘船,高層已經通過了,目前已經開始打造,最快6個月,最遲一年就能下海。”


    她說的“船”可是核動力潛艇,雖然隻是小型的,還不能搭載武器,但也足夠意義非凡了。


    杜蔚國興奮了,眼神鋥亮:“真的?”


    娜塔莎揚起下巴,得意的斜了雷娜一眼:“當然,而且還是免費饋贈!”


    杜蔚國笑了,克格勃之所以如此大方,也是饒有深意的,無非就是想把他綁定關係,休戚與共。


    短短4個小時的時間裏,杜蔚國先是趙英男見了個麵,言簡意賅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隨後,他又抽出時間見了從大澳趕來的阿唐一麵。


    阿唐全名唐陸安,他是賀先的頭馬,這次來港島,給杜蔚國帶來了一對用冰塊保鮮著,血淋淋的眼珠子。


    這是新花園賭場疊碼仔馬克的招子,之前杜蔚國跟血獠拚命的時候,馬克並沒有在飛機上,躲過了一劫。


    斬草必除根!


    後來杜蔚國去新花園賭場,也是為了徹定弄死他,偶遇賭聖葉寒,則是意外收獲。


    再後來,陸岩突然在雅加達出事了,杜蔚國決定親自去印泥刺殺蘇阿脫,沒空理會馬克,就把這件事委托給賀先了。


    這不,他才剛剛返回港島,馬克的一對招子就呈到了他的麵前。


    一言可決他人生死!


    杜蔚國如今已經混成了言出法隨的大人物,曾幾何時,他還隻是軋鋼廠裏的一個小保安。


    平時在大院裏混活,雞毛蒜皮,還得看幾位管事大爺的臉色,甚至吃頓肉改善夥食都得遮遮掩掩。


    想想還真是世事無常,往事如煙啊!


    奎亞那,天光大亮,喬治敦城南郊的雨林中,正在爆發一場小規模的衝突。


    “砰!”


    杜難手裏的合金盾牌,間不容發扛住了一發鋼芯破甲彈,盾牌後邊瞬間被打出了一個凸起,穿甲彈。


    瀚文他們遭遇的這個狙擊小組相當厲害,兩個人都能做主狙,互相策應,槍法又快又準,而且經驗老辣,滑不留手。


    他們拚命逃跑,每每被逼近,就抽冷子停下來開上幾槍,始終跟瀚文他們保持著幾百米的安全距離


    僅僅一個狙擊小組,就遠遠的壓製住了瀚文他們,典型的放風箏戰術。


    這要是平時,煞神眾裏有杜蘭這個透視眼兼神槍手,他們一早就被打爆腦袋了,不過現在杜蘭缺席,倒是讓他們逞了威風。


    “混蛋!這倆個狗雜碎是欺負咱們沒有狙擊手嗎?”


    杜鐵躲在盾牌的翼護下,眼中閃爍著戾芒,恨得牙癢癢,他有點沉不住氣了:


    “瀚文哥,要不我跟阿難直接頂著子彈衝過去吧,隻要拉近了距離~~”


    “阿鐵,別亂動!”


    一向悶葫蘆似的春生居然突然說話了:“前麵的樹林裏,埋了很多雷,這是個陷阱!”


    春生可是預知者,他的話,沒人敢輕視。


    不過他的變化實在太大了,短發刀臉,眼神犀利,身材精悍,說話條理分明,簡直就像是換個人,估計杜蔚國都認不出來了。


    聞言,瀚文也飛快卜了一卦,收起手裏的幾枚古錢,眼神晦澀的遙望著前方,沉聲說道:


    “刀光之災,眼前這個吊著咱們的狙擊小組,應該隻是誘餌,樹林裏還埋伏著重頭戲!”


    杜鐵火了:“那怎麽辦?咱們就這麽縮了?小蘭的仇不報了?”


    瀚文冷笑:


    “縮?嗬,怎麽可能,不把這些狗雜種的蛋黃都捏碎,老子可沒臉回去見小蘭,更沒臉見頭了。”


    “瀚文哥,要不我衝過去把雷都趟了,我皮糙肉厚的,不礙事~”


    杜難甕聲甕氣的說道,瀚文卻擺了擺手:


    “不用,傻子才特麽硬衝陷阱呢,你們是不是忘了,這是奎亞那,這兒特麽可是咱們的地盤!”


    隨即,瀚文掏出步話機,對著話筒厲吼道:


    “我是瀚文,所有炮班,全體都有,4門135榴彈炮,60門130迫擊炮立刻校正坐標。


    維度4.860416,緯度58.93018,6輪急速射,隨即延伸向前火力,給我轟它丫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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