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三井上磬已經嘎了,他這一脈也被杜蔚國斬盡殺絕,三井家也因為新家主的寶座,無可避免的陷入了內鬥。


    而藤源新田雖然貴為東瀛內務大臣,權勢滔天,但是即便如此,他想把三井家一口吞下也是癡人說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井家作為幾百年的傳承的壟斷財閥,可不是幾家公司,幾間工廠那麽簡單的。


    不過,以藤源新田的權勢,想在三井家的奪嫡變局中撈到足夠的好處,還是大有可為的。


    無非就是多方下注,左右逢源這些政治套路,最後確保上位者一定是自己的盟友。


    石黑桓成並不想參與其中,一來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遠遠不夠,二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是煞神。


    他不確定三井家這塊肥得流油的巨大蛋糕,貪婪且暴虐的煞神是不是也盯上了,但是不管如何,這灘渾水,他都不想趟。


    他活得通透,懂得不能覬覦遠超能力以外的利益,會死人的。


    想了好一會,直到臉都被冷風吹疼了,石黑桓成這才搖上車窗,搓搓臉下了車。


    「石黑先生,您回來了」


    家裏燈光明亮,溫暖如春,才剛進門,一個利落的女人就迎了上來,恭敬的遞上拖鞋。


    「嗯,末子呢?」


    石黑桓成一邊拖鞋,一邊朝客廳瞥了眼。


    「小姐正在樓上洗澡,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壽喜鍋,馬上就可以吃了。」


    壽喜鍋就是東瀛這邊的簡略版清湯火鍋,石黑桓成喜歡的食物之一,尤其今天這麽冷,這玩意格外符合他的心意。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被身後的敲門聲打斷了。


    「當當當」


    石黑桓成頓時悚然一驚,下意識的轉身掏槍,語氣低沉:「誰?」


    「是我。」


    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石黑桓成瞬間瞳孔地震,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鍾之後,看著站在門外,豐神俊朗,麵帶微笑的杜蔚國,石黑桓成徹底懵比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原本應該已經遠遁千裏之外的煞神,居然會出現在他的家門口,甚至還彬彬有禮的敲門。


    「怎麽?石黑部長,才幾天沒見,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


    杜蔚國語氣揶揄的打趣道,石黑原田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瞬間回神,他下意識的一把關上房門,自己走了出來。


    他是個單身爸爸,家裏除了保姆,就隻有一個才剛上中學的小女兒,這可是他的心肝寶貝。


    石黑原田可不想也不敢讓眼前這個恐怖的萬人斬,極度危險的人物進到他家裏。


    雖然以他的本事,說出龍叫也是攔不住天下無敵的杜蔚國,但是,出於父親的本能,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擋在了前麵。


    「衛,衛斯理先生,請問您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石黑桓成的這點小動作和小心思,杜蔚國自然是洞若觀火,不過嘴上卻壞笑著的調侃道:


    「確實是有點事,怎麽?石黑部長,咱們也算老相識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我也想吃壽喜鍋。」


    「呃家裏,不是太方便,您就別開玩笑了,衛斯理先生,要不我請您去喝一杯,咱們邊喝邊聊。」


    石黑桓成畢竟也不是普通炮,也是人老成精的存在,擺脫了最初的驚恐之後,迅速鎮定下來。


    他十分敏銳的發現了杜蔚國眼裏的揶揄之意,也猜到了他沒有惡意,隻是在開玩笑,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杜蔚國輕笑,不置口否的點了點頭:


    「嗬嗬,行吧,正好我也有點餓了,那就找個幽靜味道好的去處,咱們邊


    吃邊聊。」


    十幾分鍾之後,距離石黑家不遠,隻隔兩條街,一家非常不起眼,有些破舊的居酒屋,大門緊閉,還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居酒屋裏邊空空的,隻在角落裏的一桌客人,當然是杜蔚國和石黑桓成兩個人。


    桌上,除了幾瓶普通常見的燒酒外,就擺了一盤各色鳥燒,說白了就是雞肉串,還有兩碗照燒雞腿飯。


    杜蔚國扒了一口蓋飯,味道還不錯,他環顧四周,含糊不清的吐槽道:


    「石黑桓成,同樣都是內務省的部長,你這排麵也太寒酸了吧?之前,高橋涼太招待我,可是在海邊豪華別墅,請我吃最頂級的牛肉,還有生猛海鮮。」


    「嗬嗬,人家可是特高課出身,神通廣大,當然比我吃得開,我也不像他那麽野心勃勃。


    我老了,隻想平安的混到退休,陪末子長大就好,再說了,高橋涼太最後不是也沒得著什麽好下場?」


    石黑桓成輕笑著端起酒杯,小小的呷了一口,語氣幽幽的。


    此刻,他已經完全確定杜蔚國是肯定沒有惡意的,不僅恢複了一貫的鎮定,甚至還敢壯著膽子調侃兩句。


    「石黑部長,你是聰明人,懂進退,知進退,深諳明哲保身的道理,也難怪你能在內務省這種人吃人的地方,混得四平八穩,如魚得水。」


    杜蔚國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半真半假,意味深長的誇讚道。


    像內務省這種風口浪尖的地方,猶如逆風行船,不進則退,苟是肯定苟不住的。


    尤其像石黑桓成這種,已經爬到如此高度的職位,要麽再進一步,否則想全身而退都難。


    「嘿嘿嘿,衛斯理先生,我就是個邊緣人,等著熬到退休,沒用的老頭子,您想做大事,恐怕是找錯人了。」


    很顯然,石黑桓成秒懂了杜蔚國的暗諷,雖然不知道他的具體謀劃是什麽,但是依然毫不遲疑的拒絕了。


    杜蔚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三兩口就把麵前的蓋飯扒拉進嘴裏,又吃了幾串鳥燒,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直到此刻,他才抹了抹嘴,指了指自己,語氣揶揄的問道:


    「石黑部長,你知道我多少?」


    石黑被他問得怔愣了一下,隨即虛扶了一下眼鏡框,還算老實的回道:


    「我知道閣下的大部分事跡,尤其是發生在東瀛境內,基本都知道。」


    杜蔚國點點頭:


    「既然你這麽了解我,那你應該很清楚,我這人一向都是蠻不講理,行事肆無忌憚,是很難被拒絕的。」


    赤裸裸的威脅,這段話簡單翻譯過來就是,你丫要麽老老實實的跟我合作,要麽就死。


    對上杜蔚國波瀾不驚的目光,石黑桓成的額頭冷汗瞬間爆出,連聲音都結巴了:


    「衛,衛斯理先生,您不能強人所難啊,我,我真的不是理想的人選,我在內務省職權有限,我……」


    此刻,杜蔚國的耐心耗盡,十分粗暴的打斷了他:


    「行了,別廢話,我特麽在東瀛也不認識別人了,就是你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略微停頓之後,杜蔚國突然話鋒一轉,表情變得陰測測的,語氣也陡然陰冷:


    「石黑桓成,你也知道,我這人根本就沒人性的,殺人無數,惹毛了我,別說是你,連著你的全家老小,還有你最在乎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一聽這話,石黑桓成的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其實他心裏清楚,杜蔚國大概率是在嚇唬他,逼他低頭。


    但是,他卻不敢賭,要知道,杜蔚國可是煞神,殺人盈萬的恐怖存在,萬一他真的惱羞成怒


    石黑桓成像川劇變臉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隔了許久,他的鏡片下閃過了頹唐之色,仿佛認命了似的,啞聲說道:


    「所以,你到底想幹什麽?」


    目的達到,杜蔚國頓時嘴角微揚,換上了一副笑臉,還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就對了,石黑部長,你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選擇。」


    「嗬」石黑桓成訕笑,虛扶了一下眼鏡架,心裏卻瘋狂的咒罵著:


    「選你***戈壁,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你」


    杜蔚國才不管他豐富的心理活動呢,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其實呢,我要做的事情也沒多大,三井上罄爺倆都被我弄死了,三井家現在應該是亂套了,我想趁機,扶持一個聽話懂事的新家主。」


    「三井家的新,新家主」


    石黑桓成眼神都直了,嘴巴長得老大,雖然已經早有預料,但是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渾身戰栗。


    聽話懂事的新家主,這段話的意思非常好理解,就是杜蔚國想要把三井家一口吞下。


    不過杜蔚國卻並沒有停下,依然在說著夢話一樣的計劃:


    「另外,我最近跟大阪城的土佐岩崎家,多少也有點矛盾,想趁機搞他們一下子,順便也換個頭領。」


    「納尼?」


    因為過於激動,石黑桓成的臉色瞬間漲紅,忍不住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珠子都差點冒了出來。


    三井家和岩崎家可是東瀛國內數一數二的壟斷財閥,兩家加起來,控製了東瀛起碼25以上的經濟命脈。


    如果按照杜蔚國表達出來的意思,分明是想把這兩家全都吞掉,這可太恐怖了,簡直就特麽是大口吞天啊。


    要知道,在花旗爸爸不遺餘力的扶植下,東瀛現在已經徹底從戰敗的陰霾中徹底走出來了。


    因為原本就有相當雄厚的工業基礎以及科技積累,東瀛的經濟,現在正在以無可比擬的速度飛速增長,騰飛在即。


    十幾年後,80年代,在毛熊解體前,東瀛就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甚至當時都有快要趕超主子花旗的趨勢。


    哪怕在眼下,東瀛的富庶和繁華,也能排在全世界的前幾名,經濟體量龐大無比。


    杜蔚國原本自身的實力還有他掌控的勢力都已經非常恐怖了,讓很多人都坐立不安。


    如果再讓他在幕後掌控了三井和岩崎這兩個門閥,等於是間接掌握了東瀛25以上的經濟。


    再加上,杜蔚國現在就已經實際控製的兩個黑幫,以及手裏攥著的黑色產業。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特麽都是動搖東瀛國本了,屆時,他將成為東瀛的無冕之王,再無人能製掣。


    甚至都能在經濟領域,憑借一己之力跟花旗和毛熊掰掰手腕了。


    空間瞬間靜的可怕,針落可聞,好在居酒屋已經被清場了,上了食物之後,連老板都帶著店員躲出去了,倒是不渝被人聽到兩人的機密談話。


    「怎麽?有難度?」杜蔚國點了根煙,語氣悠然。


    石黑桓成終於回神了,紅頭漲臉的憋出了一句:「不是有難度,而是不可能!」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語氣斬釘截鐵,表情也異常嚴肅,還帶著一抹視死如歸的堅定。


    杜蔚國撇撇嘴,慢條斯理的點了根煙,緩緩的呼出煙氣,朝他壓了壓手:


    「石黑桓成,你淡定點,別那麽激動,我沒你想象的那麽貪婪,也沒想過要徹底吞並這個巨無霸。」


    杜蔚國說得是實話,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三井家和岩崎家都是巨無霸,已經在東瀛根植了


    幾十上百年,樹大根深,跟各方勢力在各個領域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兩個古老且龐大的家族,不像三角地,無根浮萍,無主之地,也不是他能一口吞下的。


    如果用強,會適得其反,甚至引發整個東瀛舉全國之力跟他死磕,這一點,看石黑桓成剛剛的表情就知道了。


    聽到杜蔚國的解釋,石黑桓成的麵色稍霽,語氣也不由的軟化了些,不過依然悶悶的,充滿警惕:


    「那你想幹什麽?勞心費力的,總不可能毫無所圖吧?」


    杜蔚國點了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


    「當然,我這人可是一向雁過拔毛的,才不會白幹呢,我就想討點好處,順便讓自己少幾個敵人,多幾個盟友。」


    石黑桓成馬上追問道:「什麽好處?」


    杜蔚國抽了口煙,語氣隨意:


    「很簡單,比如說,一些非機密的機械工業核心技術,海外的礦產,零售渠道,還有比較優惠且友好的合作政策之類的。」


    雖然依然是獅子大開口,不過勉強能接受,石黑桓成的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對他的說法半信半疑:


    「真的?就這麽簡單?」


    杜蔚國彈碎煙頭,有些不耐煩的回道:


    「廢話,你以為我找你幹嘛?我就是要找個人從中幫我牽線搭橋,來實現這些計劃。


    而你,就是我選的人,你將親自執行監督全過程,自然也就知道我到底都幹了什麽。」


    「真的?」


    「嗯。」


    這次,石黑桓成沉默了好久才重新說話,語氣變得異常鄭重:


    「衛斯理先生,如果您的目的,真的隻是剛剛您說的這些事,我願意做這個中間人。」


    石黑桓成其實想的挺通透的,就算他抵死不從,甚至是以死明誌,杜蔚國也能找到別人來幹這個活計。


    死亡威脅外加無法拒絕的利誘,總會有軟骨頭的,比如,內務大臣藤源新田。


    這個怕死又貪財的老東西,大概率就會屈從,不,是屁顛顛的夥同。


    而就像杜蔚國說得,他來做,起碼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把把關,阻止他真的掘了東瀛的根。


    嘿嘿,終於上鉤了,這可是一條不歸路,沒有回頭的機會,隻有邁出第一步,立場就扭曲了,以後會越陷越深,直到難以自拔。


    杜蔚國的眼中,頓時露出一抹難以抑製的狡黠和得意:


    「好,那咱們的第一步,就是先選出來一個願意跟我化幹戈為玉帛,比較合作也比較聽話的三井家家主。」


    一聽這話,石黑桓成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什麽叫比較聽話的三井家家主?如果不聽話那怎麽辦?


    答案不言而喻,不聽話就幹掉。


    不過,這可沒完,杜蔚國的下一句話,讓他的臉色更黑,連額頭和脖頸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至於岩崎家的家主,人選我已經選好了,不過想讓他上位,估計有點困難,聽說岩崎家的子孫特別多,我實在不想殺這麽多人!」


    聽聽,這特麽說得還是人話嗎?


    石黑桓成更是都快氣炸了,忍無可忍,連拳頭都硬了,二話不說,起身就走,隻冷邦邦的扔下一句話:


    「幹不了,您另請高明吧,要殺要剮都隨便!」


    午夜,鐮倉山深處,風雪中,破敗的獵人小屋。


    見到杜蔚國,椎名翔太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像極了撒歡的哈士奇,就差搖尾巴了。


    尤其聽到仇人已經***掉,大仇得報,更是痛哭流涕,深深的拜俯在杜蔚國的腳下。


    不過,神樂和神舞倆姐妹


    可就沒他這麽幸運了。


    她們原本就都有傷,又在冰天雪地之中苦熬了幾天,此刻形銷骨立,肉體和精神都已經瀕臨崩潰。


    不過神舞這娘們性子是真的裂,遠隔幾十米,還沒見到麵,她就朝著杜蔚國一口氣連甩了十幾條無形細絲。


    輕而易舉的斬斷了所有細絲之後,杜蔚國已然閑庭信步似的走到了她的麵前。


    此刻,神舞油盡燈枯,沒了氣力繼續攻擊,隻能喘息著,恨恨的瞪著杜蔚國,聲音嘶啞,淒厲。


    「你,你把家主怎麽樣了?」


    和她相比,神樂更加不堪,她之前大腿就挨了一發子彈,雖然子彈已被杜蔚國粗暴的摳出來了,她的體質超凡也沒感染。


    但是她畢竟隻是肉體凡胎,沒有自愈的能力,創後應激性高燒卻是在所難免。


    此刻,神樂的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兩腮卻異樣的坨紅,眼睛隻能勉強能睜開一條縫隙,別說操縱影子攻擊了,連動動手指都費勁。


    杜蔚國語氣淡淡的:「三井上磬,三井瀧澤都被我弄死了,你們都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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