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蘇俄西北部,腹地的奧卡河畔,梁讚城,古欽察汗國的地盤。


    這裏已經屬於寒帶地區,早早就黑了下來,陰雲密布的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陣馬達的轟鳴聲。


    不過因為飛機隱藏在雲層之上,所以隻聞其聲,未見其物。


    轟鳴遠去,雲層下方突然顯露出幾個肉眼不可見的小黑點,當然是傘降的杜蔚國一行。


    娜塔莎出身克格勃燕子,頂尖特工,受過最嚴苛的訓練,傘降自然不在話下,杜蔚國也跳過幾次了,駕輕熟就。


    不過剩下的幾位,連同胡大姑娘在內,都是頭一回,而是一上來就是難度爆表的夜間高空傘降。


    雖然大家都是能力者,體質遠超常人,不過如果從近萬米的高空砸在地麵上,結果卻都是一樣的,摔成肉泥,粘都粘不起來的那種。


    高空傘降,尤其是集體傘降是非常高端的技術活。


    其中,最難把握的就是開傘時間,過早開傘,彼此的落點會距離非常遠,如果不小心降落到城區,那可就不好玩了。


    但是,任憑身體在重力的牽引下持續自由落體,挑戰求生本能,這種極限的體驗簡直不要太刺激了。


    腎上腺素狂飆,心跳瞬間達到了200下!


    神舞,神樂,翔太她們幾個就是這樣,臉色幾乎肉眼可辨的慘白如紙,因為過於緊張,身體也不受控製的輕微哆嗦。


    別說她們了,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大姑娘,此刻也是眼神飄忽,小嘴抿得緊緊的。


    為了強裝鎮定,她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手背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半空中,看著六神無主的眾人,尤其是倔強要強的胡大姑娘,杜蔚國心裏又好笑又心疼。


    他張開手臂,抬起雙腳,像飛鳥似的借助風阻減緩了下降速度同時也穩住身形。


    所有人都一瞬不眨的盯著杜蔚國呢,見到他的動作,立刻有學有樣,不過因為沒有經驗同時也過於緊張,大家都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尤其是心理素質最差的翔太,身體更是直接失去了平衡,在天上陀螺似的轉了起來。


    唉,能力者也不是真的無所不能,幸好上次去西裏古裏的時候沒帶他們跳傘,要不然都容易造成非戰鬥減員。


    杜蔚國心中暗歎,朝做得最好,已經穩住身形的胡大姑娘飛快比了一組手勢。


    他伸出一隻手,先是指了指她,然後把手指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最後又指了指翔太他們。


    胡大姑娘雖然緊張得不行,但是頭腦還是清明的,瞬間就會意了杜蔚國的手勢。


    下一瞬,她的眼中驟然閃過一抹妖異的暗紅色光芒。


    與此同時,翔太他們的眼神頓時就空洞起來,臉上也露出無懼無畏的麻木表情。


    然後他們幾個動作略顯機械但是非常準確的校正了降落的姿勢,迅速的穩住了身形。


    毫無疑問,他們都被胡大姑娘硬控了,此時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任由擺布。


    這番極限操作,看得杜蔚國心馳神往,忍不住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牛皮!真是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


    同為能力者,可是翔太他們在胡大姑娘的麵前,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此時,胡大姑娘已經恢複了鎮定,甚至還朝杜蔚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傲嬌的小表情。


    等高度下降到差不多1500米的時候,下墜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迎麵而來的罡風像刮刀似的,吹得臉頰生疼。


    杜蔚國果斷的對著胡大姑娘比了個開傘的動作,她毫不遲疑,立刻拉動傘繩,打開了自己的傘包。


    大概五分之一秒後,翔太也不約而同的開了傘,同時也恢複了自主意識。


    聽起來好像沒什麽難度,事實上,夜間高空跳傘,如此高的同步效率,就算是眼下最頂尖的空降部隊,也很難完成。


    片刻之後,所有人都抱著展開的降落傘聚集到了一起,沒人受傷,也沒人掉隊。


    新奇又刺激的體驗,甚至讓翔太和神樂表現的有些興奮,不過神舞的臉色略微有點難看。


    剛剛,猝不及防被胡大姑娘控製了,雖然隻有短短的十幾秒,而且還是出於好意,但她依然非常不爽。


    不過神舞也不敢跟胡大姑娘或者杜蔚國炸毛,隻能歪著嘴默默地生悶氣。


    杜蔚國人情練達,倒是看出來神舞的小情緒了,不過現在也沒空安撫她,果斷的下達著命令。


    “我們先去河邊,把傘處理掉,翔太,把傘給我,你馬上聚集烏鴉,偵查一下附近,看看有沒有可以搭乘的車輛。”


    “好的,先生。”


    翔太馬上把降落傘遞給杜蔚國,他的眼睛瞬間就變得漆黑如墨。


    就在此時,一股無形的,肉眼無法察覺的詭異“力場”,猛然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飛快的散溢在夜色之中。


    “嗯?”胡大姑娘突然停下腳步,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椎名翔太。


    注意到胡大姑娘的反應,杜蔚國挑起了眉頭:“胡大,怎麽了?”


    胡大姑娘又盯了翔太足以十幾秒鍾,這才扭過頭,饒有興致的問道:


    “嘖嘖,杜大,翔太這家夥是你從哪劃拉來的?居然能發出唯有烏鴉才能感應到的腦波。”


    杜蔚國怔住了:“啥?唯有烏鴉才能感應到的腦波,胡大,這是什麽意思?”


    胡大姑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輕聲解釋道:


    “腦波,可以理解為電台的調頻電波,我的腦波比較強,範圍也比較寬泛,所以能控製人類和大多數動物。


    而你的腦波也非常罕見,自成天地,所以才能隔絕同步和操控,甚至遭遇攻擊的時候還能反噬。”


    聽胡大姑娘猶如科學普及一樣的介紹精神控製,甚至還妄想解析係統爸爸賦予的技能。


    杜蔚國心中生出一種荒唐感,連忙岔開了話題:“胡大,那翔太呢?”


    “嗯,翔太的腦波也很獨特,他能且隻能控製烏鴉,雖然單一,不過強的可怕,基本上可以理解為烏鴉的共主了,嘖,真是天賦秉異啊。”


    “杜大~”說到這裏,胡大姑娘的聲音突然變得甜膩起來。


    杜蔚國心裏瞬間咯噔一下,他太清楚胡大姑娘的脾氣秉性了,瞬間就猜到了她的盤算,無非是想把翔太收入自己的麾下。


    想想看,翔太如果是烏鴉的共主,而她又能控製翔太,等於她可以間接控製全世界數以億計的烏鴉。


    屆時,她將成為精怪界當之無愧的第一,甚至連杜蔚國都未必是她的對手了,光是想想都毛骨悚然!


    杜蔚國毫不猶豫直接打斷道:


    “不行!胡大,你想都別想,翔太是我的直屬手下!還有神舞神樂也是一樣,我絕不會分出去的。”


    他的語氣異常堅決,斬釘截鐵,毫無回圜餘地,胡大姑娘倒也沒再繼續,隻是撇撇嘴,嗤了聲。


    “切!真小氣。”


    短暫的插曲過後,眾人迅速把降落傘團起來,跟石頭捆在一起沉進水裏,隨後開始摸黑跑步朝市區進發。


    杜蔚國他們的速度異常迅速,大概25公裏每小時,這個速度遠超職業長跑運動員的速度,無限趨近於人類極限。


    這還因為地麵滿是冰雪,路況很差,杜蔚國他們都背著負重,同時還要照顧娜塔莎這個普通人。


    否則,速度起碼還能再提升一倍。


    現在雖然已經入春,但是梁讚這邊地處寒帶,到了晚上依舊是滴水成冰,冷的邪乎。


    所以,壓根就沒有汽車停在戶外,會爆缸的,郊外也沒有路燈,黑漆漆,空蕩蕩,冷風吹的跟鬼叫似的,天然的鬼片取景地。


    “先生,前麵不遠有個奶牛養殖場,倉庫裏停著一台卡車,足夠咱們幾個人乘坐了。”


    奔跑中,翔太語氣興奮,獻寶似的匯報道,這個速度對他來說相當輕鬆,臉不紅心不跳。


    卡車?杜蔚國無奈的咂了咂嘴,丫的,翔太這家夥,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啊。


    此時,胡大姑娘突然加速,鬼魅似的欺身上前,一個暴栗敲在翔太頭上,毫不客氣的斥道:


    “翔太,你這個笨蛋,咱們有六個人,一輛卡車最多隻能坐三個人,再找別的車,懂了嗎?”


    翔太捂著生疼的腦袋,委屈吧啦,弱弱的解釋道:


    “呃,那個,那個胡小姐,其實我和神舞,神樂可以待在車後鬥裏,我們不怕冷~”


    “還敢頂嘴!”胡大姑娘又飛起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不容分說打斷了他的辯解。


    “翔太,你動動腦子,你們三個東瀛人,還有兩個是千嬌百媚的小娘們,一起擠在後鬥裏,你是怕咱們不夠顯眼嗎?


    就算我能幫你們遮掩身份,一輛奶牛場的卡車,突然出現在千裏之外的城市裏,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被胡大姑娘一頓連珠炮似的搶白,椎名翔太啞口無言,臉色紅的跟豬肝似的。


    此刻除了羞愧之外,還有驚駭。


    腦袋和屁股上傳來的劇烈痛感正在提醒他,這位霸道的胡大姑娘不僅擁有近乎無敵的精神控製力,就算是徒手肉搏,他同樣不是對手。


    胡大姑娘剛剛雖然隻是教訓性的出手,小懲大誡,並沒有展現出她的全部實力。


    但她展現出的速度仍然快得無與倫比,反正翔太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


    神舞神樂兩姐妹同樣瞳孔地震,她們都算是半體術性質的能力者,更明白胡大姑娘這恐怖速度的含金量。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


    “受,受教了,我明白了,非常抱歉,胡小姐,之前是我欠缺考慮了,我一定會改正的。”


    翔太的優點不少,其中最讓杜蔚國喜歡的就是知錯能改,這不,他馬上就誠懇無比的認錯道歉。


    或許是覺得翔太認錯態度相當不錯,胡大姑娘的麵色稍霽,不過她也沒有就此罷休,反而是語氣嚴肅的教訓道:


    “翔太,你以後要常伴在先生左右,做事之前務必要多考慮,要盡量周詳才行。


    否則,一個細小的失誤,就可能引發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甚至是無數顆人頭落地。”


    胡大姑娘這話還真就不是危言聳聽,杜蔚國現在不出手則以,但凡出手都是石破天驚的大場麵。


    “是,是,我明白了,胡小姐,多謝您的教誨。”


    翔太心悅誠服,語氣異常真摯鄭重,胡大姑娘點點頭,隨即就扭頭看向神舞,神樂,語氣冷冽:


    “你們兩個也是一樣的,以後做事的時候,務必要帶著腦子,知道了嗎?”


    在胡大姑娘雌威滔天的壓迫之下,神舞,神樂壓根不敢反駁,隻能老實回道:


    “是,我知道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杜蔚國,此刻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恨不得抱著胡大姑娘啃上兩口。


    大狐狸實在是太貼心了,簡直就是他的現實嘴替,每字每句都是他想說又不好自己說的話。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兩台轎車,一前一後的行駛在梁讚城北的公路上。


    這兩輛車,一輛是墨綠色的嘎斯吉普,另外一台是奶白色的伏爾加轎車,都是梁讚警局的公務車。


    眼下,毛熊這邊執行的是社會主義製度,基本上沒有私家車的概念,而警局的車輛,做起事情便利些。


    雖然胡大姑娘可以遮掩混淆目擊者的所見所聞,但她也不是永動機,不能事事靠她。


    兩世為人,杜蔚國還是第一次踏上蘇俄的土地,尤其現在還是鐮刀斧頭,紅旗招展的巔峰時代,心中難免有些新奇。


    不過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行駛了幾十分鍾之後,杜蔚國有些失望,唯一的感覺就是荒涼。


    該說不說,眼下毛熊國力正強,公路設施整體還是相當不錯的,平坦,寬闊,可以雙向6車並行。


    但是開了這麽久,不僅沒在公路上遇見一輛車,甚至連個村莊都沒經過,仿佛行駛在無人的世界中。


    漆黑,死寂,讓人心中發毛。


    要知道,梁讚距離首都莫斯科不到300公裏,算是蘇俄人煙最稠密的地帶了,由此可見,這邊究竟地廣人稀到什麽地步?


    “娜塔莎,這是什麽情況啊?你們現在不是有2億多人口嗎?怎麽空蕩成這副鬼模樣,路上連一輛車都沒有?”


    又往前開了一段距離,杜蔚國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問道。


    “拜托,衛斯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既不怕冷,還可以夜視的超人嗎?”


    此刻,縮在後座,身上披著一件棉大衣的娜塔莎搓了搓手,語氣無奈的回道。


    “現在這個溫度,路麵狀況以及能見度,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開車走夜路的,非常容易出事,就算不出事,也得凍出毛病來。”


    娜塔莎不是胡謅,現在室外的溫度是零下25攝氏度左右,而眼下大多數汽車都是沒有空調的。


    齁冷,坐在車廂裏,跟室外區別不大。


    此刻,公路上方還飄著零星的小雪,配合光滑的冰雪路麵,外加沒有路燈和護欄,對普通人來說,妥妥的死亡公路。


    現在他們乘坐的這台嘎斯吉普就是由杜蔚國親自駕駛的,而後車則是胡大姑娘開,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杜蔚國點點頭,表示認同了娜塔莎的說法,不過他又問道:


    “那村鎮呢,咱們走了快一個小時了,沿途連一個村莊都沒路過?這也不科學啊?”


    娜塔莎耐心的解釋道:


    “因為現在我們正在跟花旗對峙,所以,村莊,工廠,學校,田地這樣的設施都會遠離道路,以防被轟炸波及。”


    “哦,原來是這樣。”


    杜蔚國瞬間了然,原來是冷戰造的孽。


    其實現在的花旗也是這個逼樣,時時刻刻都準備著第三次世界大戰,人心惶惶的,到處修防空洞,所有的村鎮都遠離公路。


    此刻,這台嘎斯吉普上隻有杜蔚國和娜塔莎兩個人,至於翔太他們,則繼續接受胡大姑娘的悉心教誨呢。


    “衛斯理,你說咱們來得及救援主席嗎?”


    娜塔莎緊了緊身上的棉衣,突然語氣幽幽的問道,她的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杜蔚國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把車窗搖下一條縫,點了根煙,緩緩的呼出煙氣:


    “應該來得及,至少在2小時前,咱們降落梁讚的時候,尼科諾夫還沒死!”


    “你怎麽知道?”一聽這話,娜塔莎頓時瞳孔收縮,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杜蔚國語氣不緊不慢的:


    “除了克格勃,我現在還有其他的情報來源,如果尼科諾夫已經被幹掉了,羅德那邊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娜塔莎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有些頹喪的說道:


    “也是,現在軍情六處,共濟會現在都成了你的耳目,甚至連中情局都態度曖昧,克格勃已經不再是你唯一的選擇了。”


    “嗬~”


    杜蔚國輕笑,隨即搖了搖頭:


    “不,克格勃依然是我的唯一選擇,否則,我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入境你們北極熊的地盤。


    娜塔莎,利益固然重要,但我同樣看重交情,隻要沒遭遇背叛,我是不會輕易舍棄盟友。”


    “謝謝,衛斯理。”良久,娜塔莎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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