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p>
趙行隻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來，而後就再也抑製不住。</p>
心愛的女孩兒站在他麵前，笑靨如花，問他……問他——</p>
“珠珠，你方才說，你方才是說——”</p>
是激動，是雀躍，從心底翻湧而起，蔓延到眼中去，又迅速爬滿眼角眉梢。</p>
他甚至語無倫次。</p>
薑莞心頭一酸。</p>
這是趙行啊。</p>
清談策論，無人能出其右者。</p>
少時於學堂，長成立金殿，他何曾激動無措到這般地步。</p>
才思敏捷，舌燦蓮花，那才是趙行。</p>
薑莞彎著眉，眼也化作月牙狀，她鬆開趙行廣袖，退半步，行半蹲禮，正經八百的拜了他一回：“二殿下，你的皇子妃，我成嗎？”</p>
他沒聽錯！</p>
他的姑娘，是在問他，願不願意娶她！</p>
趙行身形一動，幾乎下意識伸出長臂去，要將人帶入懷中，然而在將要碰到她肩膀時候，猛地收回來。</p>
哪裏能這樣唐突了她。</p>
也本不該叫她先把這話說出口的！</p>
趙行一雙手重新垂回身側，極力的壓製下滿腔喜悅，也頓時有了莫大的勇氣：“我今日來，原是想問你，願不願做我的正妃，你卻這樣鬼靈精怪，小姑娘家，怎麽好意思先拿這話來問我的？”</p>
薑莞本就明豔大氣的那張臉，此刻連眼下的烏青也變成了最燦爛的顏色。</p>
她張開雙臂，叫著二哥哥，撲上去，把趙行抱了個滿懷。</p>
可趙行明顯僵了一瞬。</p>
他抬手，到底沒忍住，在她背上輕撫了下：“讓人看見，不像話。”</p>
薑莞撇著嘴從他懷裏退出來：“二殿下這樣小氣，抱一下都不給的嗎？”</p>
趙行皺眉：“叫我什麽？”</p>
她閃著星星眼，揚起小臉去看他，卷密的長睫輕輕扇動，便又蝴蝶飛滿整個堂屋中。</p>
今日這功是練不成了。</p>
趙行拉了她去坐下，後來想了想，還是問她：“珠珠，你何時……是因為父皇母後把我的婚事提上了章程，你怕以後多個阿嫂霸著我嗎？”</p>
薑莞的笑容霎時收斂起來：“我年紀雖然小，但不是個傻子，你這話問的，是沒自信，還是不信我？”</p>
趙行搖頭說都不是：“隻是我的確沒有這個準備……我方才甚至一度在糾結，到底要怎麽跟你開口。”</p>
薑莞坐在官帽椅上，她坐的靠後，把自己整個丟在椅子上，是以腳尖能離開地麵一些距離，兩條小腿晃動著，一下下的踢著自己裙擺：“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並不喜歡趙奕吧？”</p>
提起趙奕，他頓時沉默。</p>
薑莞側目看他，秀眉微蹙：“二哥哥，你總不會也在心裏想，我是跟趙奕賭氣，才跟你說這話的吧？”</p>
她還沒等趙行回答，嘖了聲，先發製人：“我私下與你提及婚假事，一沒稟明爺娘，二沒告知長輩，正經論起來，這是私定終身。我就是再混賬，再嬌縱，也不至於拿這個來跟人賭氣，何況他也不配！”</p>
“我沒那麽想。”</p>
趙行眉心微凜：“我說過信你，就是信你。隻是十幾年來，我看著你長大，你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比跟著你親兄還要多些。”</p>
他呼吸稍頓：“先前許是因你年紀小，自己分不清情愛與別的，弄混了，外人看著，隻當你對三郎情根深種。可你既與我說了不是，我自然信你的。</p>
但也正因如此，你突然跟我說這個，我心裏才害怕……”</p>
他說害怕，薑莞神色就更鄭重了些：“就是因為有了趙奕的前車之鑒，我才學會了認清自己的真心。</p>
你說得對，我年紀小，從不曾經曆這些，自幼長在盛京，身邊這些都算我的兄長，誰又曾認真分辨過，原來青梅竹馬也有不同呢？</p>
我曾以為隻把你當兄長看待，可在柳國公府落水醒來後，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p>
她幾乎一字一頓：“二哥哥以為討厭別的小娘子靠近你，不愛看你對別家姑娘和顏悅色，甚至於汝平行宮時我都還是總針對韓令芙，皆因我霸道嗎？”</p>
“我沒……”</p>
薑莞知道她自己是理虧的，真的給趙行一路追問，她其實心虛。</p>
她愛趙行嗎？</p>
昨夜心頭泛起的酸澀讓她認清現實，弄明白今生這顆心隻為他一人而跳動。</p>
可與前世她給予趙奕的相比，差的太多了。</p>
她每每想起，仍然有愧，隻恨不能每天多喜歡趙行一點，滿心滿眼，都隻有他一個。</p>
無他時，她有最堅硬的外殼，誰也別想傷她分毫。</p>
他在時，她能為他生，為他死。</p>
趙行卻自己收了聲，沒有打算繼續追問她。</p>
小姑娘的心思是最難猜的，他長這麽大，也從沒有試著去弄懂別家女孩兒的心意，從來都隻有一個她。</p>
她說的做的，他看在眼裏，以前並不是這回事，如今又好像都跟她所言對上了。</p>
</p>
他本就不是個貪心的人，又何必追著她非要問清所有呢？</p>
於是他笑著遞手過去，在她頭頂輕揉了一把：“你是最和氣的小娘子，從來不會橫行霸道。”</p>
薑莞低頭躲了下：“你怎麽還像哄孩子似的哄我呀！”</p>
可她這幅神情，這樣的語氣，不就像個孩子一樣嗎？</p>
趙行沒吭聲。</p>
“那二哥哥你呢？”</p>
“我什麽？”</p>
“你又是什麽時候，有了以我為正妃的心意呢？”</p>
薑莞歪頭，仿佛真的不懂：“是因為聖人要你娶妻，你搪塞不過去，外麵那些小娘子不熟悉，不知根底，不願意接納，所以選擇了我嗎？”</p>
她平靜發問，可眼眶積蓄著水霧，大有他敢點頭說對，她立馬哭給他看的架勢。</p>
趙行隻能在心裏罵她一句小沒良心，麵上笑笑帶過去：“很早之前的事了，已經久到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楚。”</p>
但這種事，生生世世，他也忘不了的。</p>
那年他十歲，大兄帶他到皇叔府上聽學，他在郡王府後花園西牆的桂花樹上看見了一身肉粉的珠珠。</p>
她露出兩顆小虎牙，說摘桂花給他泡茶喝，讓他別告狀。</p>
他說好，怕她摔著，哄她先下來。</p>
小姑娘膽子那樣大，又那樣信任他。</p>
她站在樹上，短短的兩條胳膊大大張開，有恃無恐說了句“你要接好，不然就沒有珠珠啦”。</p>
然後在他的震驚中，一躍而下，撲進了他的懷裏。</p>
那個秋日晨間，金光粼粼閃耀，小姑娘身上的奶香混著桂花香氣填滿他整顆心，從此後再也沒能放下過一日。</p>
趙行隻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來，而後就再也抑製不住。</p>
心愛的女孩兒站在他麵前，笑靨如花，問他……問他——</p>
“珠珠，你方才說，你方才是說——”</p>
是激動，是雀躍，從心底翻湧而起，蔓延到眼中去，又迅速爬滿眼角眉梢。</p>
他甚至語無倫次。</p>
薑莞心頭一酸。</p>
這是趙行啊。</p>
清談策論，無人能出其右者。</p>
少時於學堂，長成立金殿，他何曾激動無措到這般地步。</p>
才思敏捷，舌燦蓮花，那才是趙行。</p>
薑莞彎著眉，眼也化作月牙狀，她鬆開趙行廣袖，退半步，行半蹲禮，正經八百的拜了他一回：“二殿下，你的皇子妃，我成嗎？”</p>
他沒聽錯！</p>
他的姑娘，是在問他，願不願意娶她！</p>
趙行身形一動，幾乎下意識伸出長臂去，要將人帶入懷中，然而在將要碰到她肩膀時候，猛地收回來。</p>
哪裏能這樣唐突了她。</p>
也本不該叫她先把這話說出口的！</p>
趙行一雙手重新垂回身側，極力的壓製下滿腔喜悅，也頓時有了莫大的勇氣：“我今日來，原是想問你，願不願做我的正妃，你卻這樣鬼靈精怪，小姑娘家，怎麽好意思先拿這話來問我的？”</p>
薑莞本就明豔大氣的那張臉，此刻連眼下的烏青也變成了最燦爛的顏色。</p>
她張開雙臂，叫著二哥哥，撲上去，把趙行抱了個滿懷。</p>
可趙行明顯僵了一瞬。</p>
他抬手，到底沒忍住，在她背上輕撫了下：“讓人看見，不像話。”</p>
薑莞撇著嘴從他懷裏退出來：“二殿下這樣小氣，抱一下都不給的嗎？”</p>
趙行皺眉：“叫我什麽？”</p>
她閃著星星眼，揚起小臉去看他，卷密的長睫輕輕扇動，便又蝴蝶飛滿整個堂屋中。</p>
今日這功是練不成了。</p>
趙行拉了她去坐下，後來想了想，還是問她：“珠珠，你何時……是因為父皇母後把我的婚事提上了章程，你怕以後多個阿嫂霸著我嗎？”</p>
薑莞的笑容霎時收斂起來：“我年紀雖然小，但不是個傻子，你這話問的，是沒自信，還是不信我？”</p>
趙行搖頭說都不是：“隻是我的確沒有這個準備……我方才甚至一度在糾結，到底要怎麽跟你開口。”</p>
薑莞坐在官帽椅上，她坐的靠後，把自己整個丟在椅子上，是以腳尖能離開地麵一些距離，兩條小腿晃動著，一下下的踢著自己裙擺：“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並不喜歡趙奕吧？”</p>
提起趙奕，他頓時沉默。</p>
薑莞側目看他，秀眉微蹙：“二哥哥，你總不會也在心裏想，我是跟趙奕賭氣，才跟你說這話的吧？”</p>
她還沒等趙行回答，嘖了聲，先發製人：“我私下與你提及婚假事，一沒稟明爺娘，二沒告知長輩，正經論起來，這是私定終身。我就是再混賬，再嬌縱，也不至於拿這個來跟人賭氣，何況他也不配！”</p>
“我沒那麽想。”</p>
趙行眉心微凜：“我說過信你，就是信你。隻是十幾年來，我看著你長大，你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比跟著你親兄還要多些。”</p>
他呼吸稍頓：“先前許是因你年紀小，自己分不清情愛與別的，弄混了，外人看著，隻當你對三郎情根深種。可你既與我說了不是，我自然信你的。</p>
但也正因如此，你突然跟我說這個，我心裏才害怕……”</p>
他說害怕，薑莞神色就更鄭重了些：“就是因為有了趙奕的前車之鑒，我才學會了認清自己的真心。</p>
你說得對，我年紀小，從不曾經曆這些，自幼長在盛京，身邊這些都算我的兄長，誰又曾認真分辨過，原來青梅竹馬也有不同呢？</p>
我曾以為隻把你當兄長看待，可在柳國公府落水醒來後，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p>
她幾乎一字一頓：“二哥哥以為討厭別的小娘子靠近你，不愛看你對別家姑娘和顏悅色，甚至於汝平行宮時我都還是總針對韓令芙，皆因我霸道嗎？”</p>
“我沒……”</p>
薑莞知道她自己是理虧的，真的給趙行一路追問，她其實心虛。</p>
她愛趙行嗎？</p>
昨夜心頭泛起的酸澀讓她認清現實，弄明白今生這顆心隻為他一人而跳動。</p>
可與前世她給予趙奕的相比，差的太多了。</p>
她每每想起，仍然有愧，隻恨不能每天多喜歡趙行一點，滿心滿眼，都隻有他一個。</p>
無他時，她有最堅硬的外殼，誰也別想傷她分毫。</p>
他在時，她能為他生，為他死。</p>
趙行卻自己收了聲，沒有打算繼續追問她。</p>
小姑娘的心思是最難猜的，他長這麽大，也從沒有試著去弄懂別家女孩兒的心意，從來都隻有一個她。</p>
她說的做的，他看在眼裏，以前並不是這回事，如今又好像都跟她所言對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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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不是個貪心的人，又何必追著她非要問清所有呢？</p>
於是他笑著遞手過去，在她頭頂輕揉了一把：“你是最和氣的小娘子，從來不會橫行霸道。”</p>
薑莞低頭躲了下：“你怎麽還像哄孩子似的哄我呀！”</p>
可她這幅神情，這樣的語氣，不就像個孩子一樣嗎？</p>
趙行沒吭聲。</p>
“那二哥哥你呢？”</p>
“我什麽？”</p>
“你又是什麽時候，有了以我為正妃的心意呢？”</p>
薑莞歪頭，仿佛真的不懂：“是因為聖人要你娶妻，你搪塞不過去，外麵那些小娘子不熟悉，不知根底，不願意接納，所以選擇了我嗎？”</p>
她平靜發問，可眼眶積蓄著水霧，大有他敢點頭說對，她立馬哭給他看的架勢。</p>
趙行隻能在心裏罵她一句小沒良心，麵上笑笑帶過去：“很早之前的事了，已經久到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楚。”</p>
但這種事，生生世世，他也忘不了的。</p>
那年他十歲，大兄帶他到皇叔府上聽學，他在郡王府後花園西牆的桂花樹上看見了一身肉粉的珠珠。</p>
她露出兩顆小虎牙，說摘桂花給他泡茶喝，讓他別告狀。</p>
他說好，怕她摔著，哄她先下來。</p>
小姑娘膽子那樣大，又那樣信任他。</p>
她站在樹上，短短的兩條胳膊大大張開，有恃無恐說了句“你要接好，不然就沒有珠珠啦”。</p>
然後在他的震驚中，一躍而下，撲進了他的懷裏。</p>
那個秋日晨間，金光粼粼閃耀，小姑娘身上的奶香混著桂花香氣填滿他整顆心，從此後再也沒能放下過一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