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多起來，周宛寧手裏十個圈兒也全都套完了，得了一隻和薑莞一模一樣的白兔子，一對兒紅珊瑚手釧，一支青玉簪子，外加一把蘇繡宮扇。</p>
套的多，而且她眼力好，挑的全是攤位上最好的東西套。</p>
攤主既在薑莞那兒占了便宜，又在周宛寧這裏吃了大虧，一時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p>
好在眾人臨走的時候，薑元瞻多給了攤主二兩銀子，不算多，就是給他個心理安慰。</p>
街上人多，幾個人商量著找個茶樓喝喝茶說會兒話。</p>
從套圈攤子出來朝右前方走出去約莫一箭之地，三層半高的茶樓生意卻算不得好。</p>
往來行人都在各家攤子上湊熱鬧，少有人靜下心來坐著吃杯茶。</p>
等到上了樓入了雅間坐下來，小二得了吩咐退出去準備茶水點心，順帶把門給關上時，周宛寧才托腮問薑元瞻：“我套圈給了他銀子的，你做什麽多給他二兩？</p>
難不成隻許別人套不準，他白賺人家的錢，卻不許我套得準，他吃些虧嗎？”</p>
</p>
她一麵說著，想了想，放下手，把方才套中被包好的那些東西攤開來。</p>
簪子和宮扇一並給了裴清沅，那對兒手釧她留了一隻，另外一隻戴到了薑莞手上去。</p>
其實往年她也不套這麽多東西。</p>
因為薑莞她相當玩兒不起。</p>
她套不準，自己跟自己生氣。</p>
但她套不準，別人套準了，顯得她沒出息，她更生氣。</p>
周宛寧樂意慣著她，是以也就陪她套著玩兒。</p>
今天是看著這攤位上好東西也算有幾件，且大過年的，圖個喜慶，裴清沅又難得留在盛京過年，彼時她站在攤子前麵搭眼掃過，就覺得那支簪子和那把宮扇極襯裴清沅。</p>
紅珊瑚保平安，既然是一對兒，正好她和珠珠一人一個。</p>
至於那隻胖白瓷兔子，也是因為珠珠誤打誤撞先套走了一個，她和珠珠都是屬兔的，這才把另一隻也給套走了。</p>
大顯身手，發揮實力，本來還想著要拿這些東西好好哄哄人，結果趙策一頭撞進來，倒給了她好多方便。</p>
然後她就看見臨走的時候薑元瞻多給了二兩銀子。</p>
周宛寧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這兩個胖兔子本來就不值錢，玩物而已。我套圈給了他五兩，這對兒珊瑚手串撐死了我算他二兩，簪子和宮扇雖然品相不錯，我覺得襯清沅姐姐氣質，但就這樣的，真難到外麵買，五兩銀子綽綽有餘。”</p>
她挑眉看薑莞：“珠珠那十個圈兒就套了一個胖兔子和一隻小老虎，粉瓷貴點兒，就算一兩吧，這攏共算下來，他本來就還賺我們二兩呢，你還要多給他二兩，憑什麽？”</p>
“人家也是小本買賣，一年到頭難得擺一回攤，這一個月賺的錢怕是要養活一家人一整年，要都照你算得這麽仔細，別人也不去玩兒了。”</p>
薑元瞻無奈，給她倒了杯水，順著她的氣兒哄她：“他才能遇上幾個像是伸手這麽好，套圈這麽準的？咱們也不缺這二兩銀子使，何必為難人家呢？”</p>
周宛寧撇撇嘴，端著茶杯抿了口茶，沒說話。</p>
薑元瞻見狀稍稍鬆口氣：“你們兩個玩兒的盡興不就行了嗎？再說人家方才還要送珠珠五個圈兒拿去玩，固然是他做生意的鑽營，那多給二兩銀子，值得你生氣啊？”</p>
周宛寧也不是一毛不拔的人，更不是心疼那二兩銀子。</p>
單純覺得事情不是這麽辦的。</p>
她橫了薑元瞻一眼。</p>
看似他是個行軍打仗的武將，領兵殺敵不知道有多果決剛毅，偏偏回了京城就是最心軟的小郎君，見著什麽人都願意先想想人家的難處。</p>
薛嬋那個事兒，也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p>
“早知你是這樣想，我幹脆就不玩兒了。”</p>
她聲音低，薑元瞻卻聽得真切，心下一沉，麵色微變：“那不然我陪你下去，再拿他六個圈，反正十個要五兩，六個就算他二兩也不虧，你再套六個。”</p>
周宛寧微訝，抬眼看他，沒由來耳尖一紅：“不去。”</p>
她快速別開眼，捧著茶杯暖手心，卻又一路暖到了心底去。</p>
趙行坐在旁邊隻管給薑莞倒茶添水，趙然跟趙澤都看出些端倪，誰也不說。</p>
偏偏趙策是個最沒成算的，調笑著叫起來：“你耳尖怎麽紅了？”</p>
薑莞在桌下踹了他一腳。</p>
他吃痛，撇嘴去看薑莞：“你踢……”</p>
“從前也沒見三郎這般體弱，外麵的大夫隻怕不靠譜，他病著不舒服，你還縱著四郎，到客棧去住，實在是不像話。”</p>
趙然沉聲攔了趙策的話，不讓他胡說八道。</p>
教訓起弟弟，他倒也有了幾分為兄的氣勢。</p>
趙澤搖頭：“是三郎慣得他。非說不要緊，就是頭疼，我探過，也確實沒有發熱，本來還勸他回家去，他一味縱著四郎，難道我綁了他回去？”</p>
他也不想挨罵，轉頭去看薑元瞻：“才回來就聽說你去了兵馬司任職，如今也有出息了，但外麵傳的那個美貌小娘子，又是怎麽一回事呢？”</p>
薑莞心想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p>
好好的出來玩，非得提那些掃興的人和事。</p>
薑元瞻果然也沒理他，隻嘖了聲：“這事兒等表哥回家後，再細說吧，姑母留了我住在郡王府，沒讓我搬回國公府去，且有說話的日子呢。”</p>
趙澤挑眉，也不追問，好似本就沒有多放在心上。</p>
結果趙策一刻不安生，見他二兄問起薑元瞻與薛嬋之事，他就想問薑莞有關趙奕的那一宗。</p>
回京半個時辰，拎了客棧的小夥計問了個大概，才曉得京中出了這麽多的事。</p>
退婚的退婚，獲罪的獲罪。</p>
他跟著兄長們外出遊曆半年，實在是錯過了好多熱鬧。</p>
他心裏這麽想，嘴上也就真敢問：“阿姐，你跟三堂兄又是怎麽……”</p>
“砰——”</p>
趙行手上的汝窯青瓷盞是重重往桌案上放的，幾乎像是收著勁兒砸下去，發出一聲悶響來。</p>
趙策頭皮一麻，側目過去，正對上趙行晦澀的一雙眼，然後聽見趙行冷冰冰問他：“在外遊曆見錦繡河山，踏名山大川，我且問你，七尺郎君，當以何立足天地間，方能無愧爺娘教養？”</p>
他喉嚨一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趙然。</p>
趙然才不替他說好話。</p>
他沒法，又去扯趙澤的袖口。</p>
趙澤也往外抽手。</p>
趙行搖頭又歎氣，似乎失望：“出去半年，毫無長進，就知道纏著你表姐問些熱鬧八卦，簡直是不成體統。”</p>
套的多，而且她眼力好，挑的全是攤位上最好的東西套。</p>
攤主既在薑莞那兒占了便宜，又在周宛寧這裏吃了大虧，一時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p>
好在眾人臨走的時候，薑元瞻多給了攤主二兩銀子，不算多，就是給他個心理安慰。</p>
街上人多，幾個人商量著找個茶樓喝喝茶說會兒話。</p>
從套圈攤子出來朝右前方走出去約莫一箭之地，三層半高的茶樓生意卻算不得好。</p>
往來行人都在各家攤子上湊熱鬧，少有人靜下心來坐著吃杯茶。</p>
等到上了樓入了雅間坐下來，小二得了吩咐退出去準備茶水點心，順帶把門給關上時，周宛寧才托腮問薑元瞻：“我套圈給了他銀子的，你做什麽多給他二兩？</p>
難不成隻許別人套不準，他白賺人家的錢，卻不許我套得準，他吃些虧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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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麵說著，想了想，放下手，把方才套中被包好的那些東西攤開來。</p>
簪子和宮扇一並給了裴清沅，那對兒手釧她留了一隻，另外一隻戴到了薑莞手上去。</p>
其實往年她也不套這麽多東西。</p>
因為薑莞她相當玩兒不起。</p>
她套不準，自己跟自己生氣。</p>
但她套不準，別人套準了，顯得她沒出息，她更生氣。</p>
周宛寧樂意慣著她，是以也就陪她套著玩兒。</p>
今天是看著這攤位上好東西也算有幾件，且大過年的，圖個喜慶，裴清沅又難得留在盛京過年，彼時她站在攤子前麵搭眼掃過，就覺得那支簪子和那把宮扇極襯裴清沅。</p>
紅珊瑚保平安，既然是一對兒，正好她和珠珠一人一個。</p>
至於那隻胖白瓷兔子，也是因為珠珠誤打誤撞先套走了一個，她和珠珠都是屬兔的，這才把另一隻也給套走了。</p>
大顯身手，發揮實力，本來還想著要拿這些東西好好哄哄人，結果趙策一頭撞進來，倒給了她好多方便。</p>
然後她就看見臨走的時候薑元瞻多給了二兩銀子。</p>
周宛寧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這兩個胖兔子本來就不值錢，玩物而已。我套圈給了他五兩，這對兒珊瑚手串撐死了我算他二兩，簪子和宮扇雖然品相不錯，我覺得襯清沅姐姐氣質，但就這樣的，真難到外麵買，五兩銀子綽綽有餘。”</p>
她挑眉看薑莞：“珠珠那十個圈兒就套了一個胖兔子和一隻小老虎，粉瓷貴點兒，就算一兩吧，這攏共算下來，他本來就還賺我們二兩呢，你還要多給他二兩，憑什麽？”</p>
“人家也是小本買賣，一年到頭難得擺一回攤，這一個月賺的錢怕是要養活一家人一整年，要都照你算得這麽仔細，別人也不去玩兒了。”</p>
薑元瞻無奈，給她倒了杯水，順著她的氣兒哄她：“他才能遇上幾個像是伸手這麽好，套圈這麽準的？咱們也不缺這二兩銀子使，何必為難人家呢？”</p>
周宛寧撇撇嘴，端著茶杯抿了口茶，沒說話。</p>
薑元瞻見狀稍稍鬆口氣：“你們兩個玩兒的盡興不就行了嗎？再說人家方才還要送珠珠五個圈兒拿去玩，固然是他做生意的鑽營，那多給二兩銀子，值得你生氣啊？”</p>
周宛寧也不是一毛不拔的人，更不是心疼那二兩銀子。</p>
單純覺得事情不是這麽辦的。</p>
她橫了薑元瞻一眼。</p>
看似他是個行軍打仗的武將，領兵殺敵不知道有多果決剛毅，偏偏回了京城就是最心軟的小郎君，見著什麽人都願意先想想人家的難處。</p>
薛嬋那個事兒，也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p>
“早知你是這樣想，我幹脆就不玩兒了。”</p>
她聲音低，薑元瞻卻聽得真切，心下一沉，麵色微變：“那不然我陪你下去，再拿他六個圈，反正十個要五兩，六個就算他二兩也不虧，你再套六個。”</p>
周宛寧微訝，抬眼看他，沒由來耳尖一紅：“不去。”</p>
她快速別開眼，捧著茶杯暖手心，卻又一路暖到了心底去。</p>
趙行坐在旁邊隻管給薑莞倒茶添水，趙然跟趙澤都看出些端倪，誰也不說。</p>
偏偏趙策是個最沒成算的，調笑著叫起來：“你耳尖怎麽紅了？”</p>
薑莞在桌下踹了他一腳。</p>
他吃痛，撇嘴去看薑莞：“你踢……”</p>
“從前也沒見三郎這般體弱，外麵的大夫隻怕不靠譜，他病著不舒服，你還縱著四郎，到客棧去住，實在是不像話。”</p>
趙然沉聲攔了趙策的話，不讓他胡說八道。</p>
教訓起弟弟，他倒也有了幾分為兄的氣勢。</p>
趙澤搖頭：“是三郎慣得他。非說不要緊，就是頭疼，我探過，也確實沒有發熱，本來還勸他回家去，他一味縱著四郎，難道我綁了他回去？”</p>
他也不想挨罵，轉頭去看薑元瞻：“才回來就聽說你去了兵馬司任職，如今也有出息了，但外麵傳的那個美貌小娘子，又是怎麽一回事呢？”</p>
薑莞心想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p>
好好的出來玩，非得提那些掃興的人和事。</p>
薑元瞻果然也沒理他，隻嘖了聲：“這事兒等表哥回家後，再細說吧，姑母留了我住在郡王府，沒讓我搬回國公府去，且有說話的日子呢。”</p>
趙澤挑眉，也不追問，好似本就沒有多放在心上。</p>
結果趙策一刻不安生，見他二兄問起薑元瞻與薛嬋之事，他就想問薑莞有關趙奕的那一宗。</p>
回京半個時辰，拎了客棧的小夥計問了個大概，才曉得京中出了這麽多的事。</p>
退婚的退婚，獲罪的獲罪。</p>
他跟著兄長們外出遊曆半年，實在是錯過了好多熱鬧。</p>
他心裏這麽想，嘴上也就真敢問：“阿姐，你跟三堂兄又是怎麽……”</p>
“砰——”</p>
趙行手上的汝窯青瓷盞是重重往桌案上放的，幾乎像是收著勁兒砸下去，發出一聲悶響來。</p>
趙策頭皮一麻，側目過去，正對上趙行晦澀的一雙眼，然後聽見趙行冷冰冰問他：“在外遊曆見錦繡河山，踏名山大川，我且問你，七尺郎君，當以何立足天地間，方能無愧爺娘教養？”</p>
他喉嚨一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趙然。</p>
趙然才不替他說好話。</p>
他沒法，又去扯趙澤的袖口。</p>
趙澤也往外抽手。</p>
趙行搖頭又歎氣，似乎失望：“出去半年，毫無長進，就知道纏著你表姐問些熱鬧八卦，簡直是不成體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