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沛昭根本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開始的,又是怎麽結束的。</p>


    隻知道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成了。</p>


    薑元瞻在罵他,趙霖也氣的罵人。</p>


    他竟也聽了薑元瞻的,替薛嬋收拾幹淨,穿好衣裳,甚至把人抱去了禪椅上。</p>


    薛嬋麵色發白,歪在椅上,胡大夫才被帶進屋中去給她診脈。</p>


    “姑娘是身子虛弱,不大受得住,兼受了些驚嚇,又傷心,不要緊的,一會兒就能醒過來。”</p>


    薑元瞻陰沉著臉:“你開個方子留下就可以走了,胡大夫,你也在回春堂坐堂十幾年的人,最好別出去亂說。”</p>


    胡大夫鬢邊直往外冒汗。</p>


    要知道會遇上這樣的事,打死他他也不來啊。</p>


    他忙去開方子,又連連說是,聲音都在發顫:“您放心,你隻管放心,我一定不會說的。”</p>


    韓沛昭嘴角一動,似要問什麽,可到了嘴邊,終究收回去。</p>


    薛嬋那個孩子, 是個禍害。</p>


    既然她體弱,方才他動作又大, 絲毫沒顧著她, 那會兒便想著, 若就此落了胎,豈不了卻一樁心事, 乃是正好的事情嗎?</p>


    於是更沒了顧忌。</p>


    他很想問問胡大夫,薛嬋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樣。</p>


    但不能說。</p>


    韓沛昭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p>


    若讓薑元瞻知曉他與薛嬋之間的關係……薑元瞻不是趙霖,事情的是末緣由, 他立馬就能反應過來。</p>


    現下薑元瞻隻是格外憐惜薛嬋,那件事兒,費了這麽多心思,恐怕也不成了。</p>


    但後續如何,姑且還有得商量。</p>


    鬧開了, 就什麽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p>


    他和薛嬋, 薑元瞻全都不會放過。</p>


    “此事是我今日一時糊塗……”</p>


    韓沛昭滿臉懊悔, 聲音低沉:“我會負責。”</p>


    這跟之前在行宮那回不一樣,</p>


    那次他是被算計的,今天……今天實打實叫薑元瞻與趙霖撞破, 且他的確幹了這樣的事,若眼下再要推諉抵賴, 薑元瞻的性子,隻會更惱怒。</p>


    趙霖裝模作樣的罵他:“你是瘋了嗎?這是什麽地方?是酒樓!來來往往都是人, 你就敢……這是什麽人?你認得她嗎?”</p>


    薑元瞻在旁邊陰惻惻接過話來:“她姓薛, 就是我前些時日隨手救下的那個姑娘。”</p>


    趙霖倒吸口氣:“那她……”</p>


    “是我約她到風客來吃朝食的, 她人很好,是個柔善的小娘子。”</p>


    薑元瞻麵色鐵青,說到此處,忽而動手, 照著韓沛昭臉上重重一拳打過去。</p>


    韓沛昭哪裏是薑元瞻的對手, 且於此事上他明麵上看來是理虧的,連還手都不能。</p>


    薑元瞻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韓沛昭連退好幾步,身形不穩, 還是撐著桌麵,才勉強站穩:“我不知道她是你的……”</p>


    “她是她,我是我,你用不著急著給我扣什麽帽子。”</p>


    薑元瞻沒讓他把那些惡心人的話說出口:“我與薛小娘子清清白白,事無不可對人言。倒是你——上次在行宮,你說是遭人算計陷害,回了京城之後,極力要與我表妹退婚,如果我沒記錯,姑母與我說,國公夫人登門去說時,隻一味說你心靜如水,再不願親近小娘子,這兩三年恐怕都沒有成婚的心思了!”</p>


    </p>


    他又把話音咬重:“好啊,你無故要退我表妹的婚,冠冕堂皇的借口找的倒是好,一轉臉,在外麵這樣胡來,作踐清白人家的小娘子!”</p>


    正說話時,薛嬋悠悠轉醒。</p>


    她一眼看見韓沛昭,眸底最先掠過的仍舊是驚恐。</p>


    可她太害怕了,連哭鬧都不敢。</p>


    趙霖在旁邊看著,不免心驚。</p>


    真是好演技,好手段啊。</p>


    別說是二表兄,就算是他,要真遇上這樣有心算計的小娘子,八成也的栽在她手上啊。</p>


    “大人……”</p>


    薛嬋紅著眼眶隻叫大人。</p>


    薑元瞻並不去接近她,隻沉聲回應:“我在。”</p>


    韓沛昭見狀不對,尤其是薛嬋那副神色,還有她臉上的絕望,這全都不對!</p>


    他心口一緊:“娘子,今日是冒犯唐突, 你大約也識得我, 等將來我娶妻, 一定給娘子一個……”</p>


    “我不要!”</p>


    豈料韓沛昭話沒說完, 薛嬋受了刺激一般,尖叫出聲:“我不要做妾!也不要跟著你!”</p>


    那樣撕心裂肺的聲音, 又尖銳,劃破每個人的心尖。</p>


    韓沛昭臉色驟變,心道壞了。</p>


    果然薛嬋已經掙紮著起身,又撲通一聲跪在薑元瞻跟前,抬手隻敢拽上薑元瞻長衫下擺出:“大人,我要告官,我要報官!大人,您幫幫我,救救我吧!”</p>


    “你……”</p>


    “他是個禽獸,我怕,大人,您救我!”</p>


    ·</p>


    京兆府官署大門緊閉,無人知府衙內正發生著何等令府尹黃為鬆心驚肉跳之事。</p>


    堂下站著的,一個郡王府嫡子,兩個國公府嫡子,那韓沛昭還是嫡長,將來要承爵位,繼承家業的。</p>


    如今他成了被告,且告的還是這般不恥的事情。</p>


    黃為鬆抬手抹去鬢邊冷汗,問薛嬋:“你所告發之事,有何憑證?”</p>


    這話問出口他自己都心虛。</p>


    堂下跪著的是薛嬋,若放在從前,這號人他聽都沒聽過。</p>


    然則如今不成。</p>


    這半個月以來,薑元瞻又是救她,她又天天往兵馬司官署送吃食,聽說連二殿下和薑大姑娘也見過了,薑元瞻還為了她特意去戶部討了個人情,陪著她到戶部去開立女戶。</p>


    沒人敢揣測這意味著什麽。</p>


    畢竟昌平郡王妃和顧大人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壓根兒不管。</p>


    盡管門楣不相當,薛嬋這樣的女孩兒怕是到國公府為妾都差了點兒意思,可萬一薑元瞻真喜歡,說服了家中長輩呢?</p>


    保不齊這姑娘一步登天,搖身一變,做了國公府正經八百的兒媳也未可知。</p>


    結果鬧出這種事情。</p>


    且薑元瞻和趙霖還陪著……</p>


    他要憑證,那能有什麽憑證?</p>


    最好的人證,就在堂上站著呢。</p>


    果然他才問完,薑元瞻冷嗤反問:“我和趙霖皆是人證,連韓沛昭自己的小廝也親眼所見,黃府尹還想要什麽證據?是要找人來給薛嬋驗身不成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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