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帶著薑莞往前廳去,人還沒進門臉就先垮了。</p>


    好歹也是有爵的人家,高門顯貴的當家主母,人前行走,誰不尊上一句國公夫人?</p>


    這大過年的,倒跑到王府來哭鬧。</p>


    因成國公夫人她的確是坐在正廳堂屋中嚎啕大哭起來的。</p>


    仔細聽時,方才發覺,那樣刺耳的聲音裏,透著虛假。</p>


    薑氏透黑著一張臉提步進門,薑莞就跟在她身邊。</p>


    成國公夫人聽見門口腳步聲,哭聲一時收斂了不少,轉過身來就準備要開口求人,結果看見薑莞,到了嘴邊的那些話,全都被噎了回去。</p>


    當著個晚輩叫她丟這個麵子,今後真是不用做人了!</p>


    而且薑莞這丫頭,也沒比薑氏好對付到哪裏去!</p>


    上回跟裴清沅退婚那事兒,就是這鬼丫頭不陰不陽的一番話,弄得她家貼進去好幾千兩的銀子,偏偏嘴上還什麽都不能說,大家仍舊客客氣氣。</p>


    後來大郎被她追問的煩了,才跟她道出實情。</p>


    從頭到尾都是薑莞在搗鬼!</p>


    叫韓家吃了一個天大的啞巴虧,有苦說不出。</p>


    鬼心眼一肚子,就不是個好的!</p>


    薑氏明知道她過來,方才又啼哭一場, 想底下的丫頭也會仔細回話,怎還帶著薑莞一道來?</p>


    成國公夫人神情微變:“王妃, 我有些話, 實在是不得不求到您的跟前來, 阿莞還是個孩子,不好給她聽, 您是不是叫她先……”</p>


    “你有事情來求我,倒不能叫我侄女聽,這是誰家的道理?”</p>


    薑氏當然沒有好氣。</p>


    反正上回退婚那次, 她跟成國公夫人跟撕破臉也沒什麽區別,一次白眼和兩次白眼,本質上來說都一個樣。</p>


    成國公夫人那些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本來就難受,結果她剛開口, 又被薑氏往回噎了一把, 反倒把那些話往她肚子裏塞了塞, 叫她更難受!</p>


    “王妃, 這事兒實在是……”</p>


    她麵露為難之色, 似乎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不好開口。</p>


    薑氏冷嗤:“若是這麽難開口, 倒不如不要說了?”</p>


    別說她現下知道成國公夫人是因何而來, 即便是她不知內情,也最不耐煩別人支支吾吾,吞吞吐吐。</p>


    成國公夫人隻能把心一橫,眼淚又簌簌掉下來, 半遮半擋的把韓沛昭的事情說給薑氏聽。</p>


    等說完了,她連抬頭看看薑氏臉色的勇氣都沒有,就一個勁兒的嚎喪:“我真想跪下來求求您, 王妃,大郎是個糊塗的混賬, 可他素日裏也是個好孩子,他在盛京長大,又是三殿下的伴讀,孩子們是什麽樣的心性, 您也看在眼裏的。</p>


    今天這事兒, 真是一時糊塗。</p>


    薛家那個小娘子, 既是薑二郎心愛之人,總歸是大郎對不住他。</p>


    要打要罰,我們都認了。</p>


    但不能報官啊……王妃, 大郎如今還被押在京兆府大牢之中,因有兩位郎君作證,薛小娘子又一口咬定是大郎他……他無狀,黃府尹不敢草草結案,已經把人給收監了。”</p>


    她越往後說,哭聲就越是大:“如今是閉門審理,倘或鬧開了,大郎可就真是沒法做人了。</p>


    按《大鄴律》,他少說得服十年以上的苦役。</p>


    王妃,我膝下雖不是隻有大郎一個兒子,可妾生的記在我名下,養在我屋裏,跟大郎終究是不同的。</p>


    您就發發善心,替我勸勸……”</p>


    “你說完了嗎?”</p>


    成國公夫人洋洋灑灑說了一大車的話,薑氏一直都冷眼看她,也聽著她說。</p>


    至此才寒著一把嗓子把成國公夫人的話給打斷了。</p>


    她聞言一怔:“王妃……”</p>


    “你這不是難以啟齒,是本就不該開這個口。”薑氏嗤道,“原來你還知道丟人?還曉得這種事情得逼著珠珠?你也明白你兒子幹的是什麽混賬事!”</p>


    薑氏咬重了話音,又重重拍在扶手上:“你一句混賬糊塗就打算了事,豈不知他禍害了人家女孩兒一輩子?虧你也是高門裏養大的,做了這麽多年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我看你的腦子是讓狗給吃了!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還敢求到我跟前來!”</p>


    連薑莞都覺得十分無語。</p>


    說句實心話,她真沒想過事發之後成國公夫人敢到她姑母麵前來求情告饒。</p>


    </p>


    國公府立足盛京,總有些人脈和門路的,要保全韓沛昭,許還有別的法子, 端看他家預備怎麽樣。</p>


    可無論是哪種,總歸不是跑到郡王府來大言不慚的求情!</p>


    偏她就這麽做了。</p>


    薑莞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p>


    成國公夫人那裏稍緩了神,倒真像是為了韓沛昭豁出去一般:“您說的是, 打死他都不解恨!可我就這麽一個親生的兒子, 您叫我怎麽辦呢?是打死他, 給薛小娘子償命,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去服苦役呢?”</p>


    她還是哭,不過因為薑氏太不留情麵,也很不吃這一套,轉換了法子,不再像先前那樣放聲哭,就低低的抽泣:“黃府尹跟我說,薑二郎說了,您和顧大人也都見過薛小娘子,我想既默許了薑二郎之事,大抵對薛小娘子很中意才對。</p>


    大郎這樣作踐了人家……</p>


    王妃,現如今就算是真的責了大郎,按律法處罪,薛小娘子的清白也已經毀了。</p>


    您知道了此事,是斷斷沒有再叫她進沛國公府門楣的道理。</p>


    她將來也沒法子嫁別人。”</p>


    說到此處,成國公夫人一咬牙,不敢停頓半分,緊接著就說:“我家願以正妻之位許她,三書六禮,三媒六聘,風風光光把她迎娶進門,等將來大郎襲爵,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國公夫人,當家主母。</p>


    您既心疼薛小娘子,哪怕是不看在我這張老臉,就看在薛小娘子的份兒上,替她的將來想一想,為她謀個好前程,也求您去跟薑二郎說一說,高抬貴手,放過大郎吧。”</p>


    薑氏眉頭緊鎖,盯著成國公夫人看,似在瞧什麽怪物。</p>


    連薑莞也沉下臉來,望向薑氏一眼,見她頷首,心中了然,沉聲問國公夫人:“當日與我表姐退婚,說是韓大郎君為雲黛算計,心有餘悸,兩年內都不考慮婚事,不願意耽誤我表姐,才將婚事作罷。</p>


    結果你家現在轉頭就風光大聘薛小娘子,我年紀小,許是不懂這其中的事情,便要多問兩句,成國公府倒是保全了韓大郎君,可我表姐的臉麵,河東裴氏的尊嚴,您置於何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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