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p>
鄭皇後見他執白子落下，捏了顆黑子出來。</p>
猶豫著正要落子時，乍然聽了這麽一句，咦了聲：“是你大兄同你說什麽了？他是心裏有了中意的人嗎？叫你回宮來試探我的口風？”</p>
趙行搖頭說沒有：“大兄一門心思都在朝政上，我今兒出宮去，還被他拘在書房陪著他看那些折子，無聊得很, 他哪有心思考慮這個。”</p>
鄭皇後眼中閃過失落，旋即瞪他：“叫你陪著看會兒折子，你就直喊無聊，可見如今是越發不長進了！”</p>
這話趙行是不接的，還是打岔：“我也就貪玩這一兩年了，再過兩年，還有這麽清閑的時候啊？您也別罵我了, 大兄為這個都說我好幾回了, 我這不是躲懶偷閑嗎？”</p>
他語氣澹澹, 說的卻理直氣壯。</p>
鄭皇後還是拿白眼往他身上丟：“你大兄的婚事是暫且不急的，我跟你父皇也商量過，如今與你大兄年紀相彷的這些女孩兒裏，出挑的無非那幾家。</p>
他才封了王，先安定些日子吧。</p>
你也知道，你大兄肩上扛著的是大鄴重擔，他的正妃，是不能出半點差錯的。</p>
當年你父皇成婚，先帝也是千挑萬選，拖了好幾年才定下來。</p>
你父皇自有考量，便是再過一兩年，也沒什麽。”</p>
趙行心中一沉。</p>
再過一兩年，大兄正好冊太子，然後順理成章迎娶太子妃。</p>
珠珠說南苑兵亂便是這一二年之內發生的事情, 她約莫猜測著是如此。</p>
眼下便正好同母後所說對上了。</p>
那汝南陳氏——</p>
趙行沒再兜圈子，再落下一子, 悶聲道：“我聽袁子明說, 他這次回汝南去祭祖，還去了陳氏拜訪，見過陳家幾位娘子，個個出挑。</p>
好像陳氏嫡長女，那位陳大娘子，今歲快二十了吧？”</p>
他抬眼去看鄭皇後：“袁子明如今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倒去打聽人家的私事兒。聽說是十六歲時候就定了親的，結果她祖父過身，要斬衰三年，不想耽擱了人家，兩家議過，退了婚事。</p>
就去年十一月裏才出了孝，現如今婚事還沒個著落。</p>
大兄還打趣袁子明呢，說他別是對陳大娘子動了心思，倒把人家這些事情都打聽的一清二楚。”</p>
鄭皇後眉心一動，眼皮也跟著跳了兩跳：“那袁道熙是怎麽說的？”</p>
趙行心中越發緊了一瞬，暗道有門兒：“他隻笑著不吭聲，大兄私下裏與我說, 八成是真的, 反正沒見過他那樣。</p>
汝南陳氏與他家門楣相當，陳大娘子與他年紀也相彷，說起來也合適的很。”</p>
他一麵說，一麵留意觀察著鄭皇後神情。</p>
果然那句合適才出了口，就見鄭皇後臉色微有變化。</p>
趙行幾不可見一皺眉：“母後覺得有什麽問題嗎？”</p>
鄭皇後也沒了下棋的心思，棋子扔回棋盒裏去，往三足憑幾上靠。</p>
她手肘撐在憑幾上，笑容多少有些掛不住：“你既說起來，又沒外人在，我跟你說，實際上去年定了日子要給你大兄封王，我就在考慮他的正妃人選。</p>
他都二十多的人了，你父皇當然不著急，我也知道急不得，但我當娘的，跟你父皇想的又不同，心裏肯定還是著急的。</p>
思來想去，把這些士族小娘子考慮了個遍，最合適的，還真就是陳氏嫡長女。”</p>
鄭皇後又重重歎氣，可見她心裏頭實在是煩悶得很：“那個女孩兒在汝南也是賢名在外的，就像當年的裴清沅一樣，她是家中嫡長女，家裏頭把她教的很好。</p>
才貌雙全，品行也好，家世門楣樣樣不輸人，她阿娘也是士族出身，曾祖母還是宗室女，實則貴重。</p>
她定親那個事兒我也知道，還派人去打聽過，的確是為著她祖父的孝期，兩家和和氣氣的退了婚，所以也不值什麽，倒可見陳氏一族人品貴重，也別平白耽誤人家幾年不是？</p>
如今不到二十歲，比你大兄小了不到一歲，再合適也沒有了。</p>
別人家的也不是不成，隻是看來看去，都沒有她這樣好。</p>
可你說這袁道熙要是也——”</p>
她把尾音拖長了些，然後聲音戛然而止：“袁道熙是你大兄的伴讀，兩個人感情又好，他要是看中了陳家大娘子，我再跟你大兄說這門親事，你大兄是斷然不肯了。</p>
二郎，這事兒你替我上點兒心，回頭去探探袁道熙的口風，看他是不是真看上了人家。</p>
若然是，隻怕我又得上愁頭疼好些日子了。”</p>
趙行心裏想的卻絕不是這個。</p>
震驚鋪天蓋地而來，迅速蔓延至於周身。</p>
是真的。</p>
珠珠做的那場夢，竟然又是真的！</p>
袁道熙那就是他信口胡謅，拿來試探母後口風的。</p>
而且大兄私下裏也跟他提起過，袁家早看上了太原溫氏的娘子，兩家私下裏也商量過，基本上是定下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後半年就正式過六禮了。</p>
</p>
隻不過是袁氏與溫氏都不曾對外聲張，所以母後不知道罷了。</p>
既然如此，那汝南陳氏女，十有八九便是未來的皇嫂。</p>
至少母後是真選中了她。</p>
而在這些事上，隻要她自己不折騰出什麽敗壞名聲的幺蛾子，父皇多半是聽母後的。</p>
趙行努力克製著，才沒把一張臉拉下來。</p>
鄭皇後卻還是看出些端倪：“二郎，二郎？”</p>
她叫了兩聲，趙行才驟然回神。</p>
鄭皇後眉頭緊皺：“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麽？我瞧著你臉色不大好，神情不對勁，袁道熙和陳大娘子之間……”</p>
趙行忙說沒有：“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這都還是大兄跟我說的。不過這是大兄自己的婚事，母後也不好去問大兄。</p>
反正這些日子我也總要出宮去大兄那兒，袁子明也常去，時常能見著，回頭我替您探探袁子明的口風吧，看看他對陳大娘子到底是怎麽個心思，若真是有意，您也好盡早替大兄考慮考慮別家小娘子們。”</p>
鄭皇後愁容滿麵，幽幽歎道：“行，這事兒你放在心上，別叫我催著你去辦，盡快弄弄清楚去。”</p>
鄭皇後見他執白子落下，捏了顆黑子出來。</p>
猶豫著正要落子時，乍然聽了這麽一句，咦了聲：“是你大兄同你說什麽了？他是心裏有了中意的人嗎？叫你回宮來試探我的口風？”</p>
趙行搖頭說沒有：“大兄一門心思都在朝政上，我今兒出宮去，還被他拘在書房陪著他看那些折子，無聊得很, 他哪有心思考慮這個。”</p>
鄭皇後眼中閃過失落，旋即瞪他：“叫你陪著看會兒折子，你就直喊無聊，可見如今是越發不長進了！”</p>
這話趙行是不接的，還是打岔：“我也就貪玩這一兩年了，再過兩年，還有這麽清閑的時候啊？您也別罵我了, 大兄為這個都說我好幾回了, 我這不是躲懶偷閑嗎？”</p>
他語氣澹澹, 說的卻理直氣壯。</p>
鄭皇後還是拿白眼往他身上丟：“你大兄的婚事是暫且不急的，我跟你父皇也商量過，如今與你大兄年紀相彷的這些女孩兒裏，出挑的無非那幾家。</p>
他才封了王，先安定些日子吧。</p>
你也知道，你大兄肩上扛著的是大鄴重擔，他的正妃，是不能出半點差錯的。</p>
當年你父皇成婚，先帝也是千挑萬選，拖了好幾年才定下來。</p>
你父皇自有考量，便是再過一兩年，也沒什麽。”</p>
趙行心中一沉。</p>
再過一兩年，大兄正好冊太子，然後順理成章迎娶太子妃。</p>
珠珠說南苑兵亂便是這一二年之內發生的事情, 她約莫猜測著是如此。</p>
眼下便正好同母後所說對上了。</p>
那汝南陳氏——</p>
趙行沒再兜圈子，再落下一子, 悶聲道：“我聽袁子明說, 他這次回汝南去祭祖，還去了陳氏拜訪，見過陳家幾位娘子，個個出挑。</p>
好像陳氏嫡長女，那位陳大娘子，今歲快二十了吧？”</p>
他抬眼去看鄭皇後：“袁子明如今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倒去打聽人家的私事兒。聽說是十六歲時候就定了親的，結果她祖父過身，要斬衰三年，不想耽擱了人家，兩家議過，退了婚事。</p>
就去年十一月裏才出了孝，現如今婚事還沒個著落。</p>
大兄還打趣袁子明呢，說他別是對陳大娘子動了心思，倒把人家這些事情都打聽的一清二楚。”</p>
鄭皇後眉心一動，眼皮也跟著跳了兩跳：“那袁道熙是怎麽說的？”</p>
趙行心中越發緊了一瞬，暗道有門兒：“他隻笑著不吭聲，大兄私下裏與我說, 八成是真的, 反正沒見過他那樣。</p>
汝南陳氏與他家門楣相當，陳大娘子與他年紀也相彷，說起來也合適的很。”</p>
他一麵說，一麵留意觀察著鄭皇後神情。</p>
果然那句合適才出了口，就見鄭皇後臉色微有變化。</p>
趙行幾不可見一皺眉：“母後覺得有什麽問題嗎？”</p>
鄭皇後也沒了下棋的心思，棋子扔回棋盒裏去，往三足憑幾上靠。</p>
她手肘撐在憑幾上，笑容多少有些掛不住：“你既說起來，又沒外人在，我跟你說，實際上去年定了日子要給你大兄封王，我就在考慮他的正妃人選。</p>
他都二十多的人了，你父皇當然不著急，我也知道急不得，但我當娘的，跟你父皇想的又不同，心裏肯定還是著急的。</p>
思來想去，把這些士族小娘子考慮了個遍，最合適的，還真就是陳氏嫡長女。”</p>
鄭皇後又重重歎氣，可見她心裏頭實在是煩悶得很：“那個女孩兒在汝南也是賢名在外的，就像當年的裴清沅一樣，她是家中嫡長女，家裏頭把她教的很好。</p>
才貌雙全，品行也好，家世門楣樣樣不輸人，她阿娘也是士族出身，曾祖母還是宗室女，實則貴重。</p>
她定親那個事兒我也知道，還派人去打聽過，的確是為著她祖父的孝期，兩家和和氣氣的退了婚，所以也不值什麽，倒可見陳氏一族人品貴重，也別平白耽誤人家幾年不是？</p>
如今不到二十歲，比你大兄小了不到一歲，再合適也沒有了。</p>
別人家的也不是不成，隻是看來看去，都沒有她這樣好。</p>
可你說這袁道熙要是也——”</p>
她把尾音拖長了些，然後聲音戛然而止：“袁道熙是你大兄的伴讀，兩個人感情又好，他要是看中了陳家大娘子，我再跟你大兄說這門親事，你大兄是斷然不肯了。</p>
二郎，這事兒你替我上點兒心，回頭去探探袁道熙的口風，看他是不是真看上了人家。</p>
若然是，隻怕我又得上愁頭疼好些日子了。”</p>
趙行心裏想的卻絕不是這個。</p>
震驚鋪天蓋地而來，迅速蔓延至於周身。</p>
是真的。</p>
珠珠做的那場夢，竟然又是真的！</p>
袁道熙那就是他信口胡謅，拿來試探母後口風的。</p>
而且大兄私下裏也跟他提起過，袁家早看上了太原溫氏的娘子，兩家私下裏也商量過，基本上是定下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後半年就正式過六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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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是袁氏與溫氏都不曾對外聲張，所以母後不知道罷了。</p>
既然如此，那汝南陳氏女，十有八九便是未來的皇嫂。</p>
至少母後是真選中了她。</p>
而在這些事上，隻要她自己不折騰出什麽敗壞名聲的幺蛾子，父皇多半是聽母後的。</p>
趙行努力克製著，才沒把一張臉拉下來。</p>
鄭皇後卻還是看出些端倪：“二郎，二郎？”</p>
她叫了兩聲，趙行才驟然回神。</p>
鄭皇後眉頭緊皺：“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麽？我瞧著你臉色不大好，神情不對勁，袁道熙和陳大娘子之間……”</p>
趙行忙說沒有：“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這都還是大兄跟我說的。不過這是大兄自己的婚事，母後也不好去問大兄。</p>
反正這些日子我也總要出宮去大兄那兒，袁子明也常去，時常能見著，回頭我替您探探袁子明的口風吧，看看他對陳大娘子到底是怎麽個心思，若真是有意，您也好盡早替大兄考慮考慮別家小娘子們。”</p>
鄭皇後愁容滿麵，幽幽歎道：“行，這事兒你放在心上，別叫我催著你去辦，盡快弄弄清楚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