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裏當差服侍的宮人全都換掉了，晉和帝特意點了貴妃著手料理的。</p>
她無措，但不敢違抗聖意。</p>
就連含章女官，那位跟著中宮陪嫁到王府，再一路入宮的貼身姑姑，都沒能幸免。</p>
貞貴妃不敢擅自發落，派人去禦前回稟，晉和帝卻隻有澹澹一句隨你處置，後來大概平複了心情，想貴妃為難，才重新派了旨意，讓她去內府當差，又交代下去，不許厚待，不許高看。</p>
這是活生生在作踐鄭皇後的體麵。</p>
貞貴妃害怕，後宮眾人更是膽戰心驚。</p>
隻有趙禹兄弟，見如此陣仗，方知帝後離心，就在今日。</p>
而為的，也隻能是鄭家事。</p>
福寧殿是沒有再去的，含章殿眼下也進不得。</p>
晉和帝從含章殿離開之後就調了一隊禁軍，把手在含章殿外，任何人無聖旨不得出入。</p>
他把鄭皇後給軟禁了。</p>
趙奕著急，趙禹和趙行其實也覺得這樣不妥，但眼下不能勸，也不想勸。</p>
“大兄與二兄也該想想辦法，母後還病著……”</p>
“父皇聖心獨裁，母後若不是做得過分，父皇何至於此？”</p>
趙禹冷聲斥斷趙奕的話：“素年來你在母後身邊挑唆，母後本就偏護鄭家，自你歸來，越發厲害。</p>
父皇今日在福寧殿中斥你，非但不知規勸，反還從旁相幫，這話一點都沒錯！</p>
如今弄得這樣，父皇惱怒，連母後都不肯原諒，你叫我想辦法？”</p>
趙奕被噎的半句話也說不出。</p>
趙行冷冷也他：“父皇和母後的事情，我們誰也插不上手。三郎，近些時日你最好安分些，安生住在大兄府上，否則這種時候你再生出什麽事端來，可沒有人再像從前那樣護著你！”</p>
趙奕咬緊牙關，不再說話。</p>
趙禹見不得他那副模樣，打發他出宮回王府，又叫人跟他一道，看著他回去，不叫他在外頭亂跑。</p>
等把趙奕打發了，趙行才麵露擔憂之色：“隻恐怕母後的病情愈發要加重的。”</p>
</p>
趙禹為人子，實在沒辦法說出自作自受四個字。</p>
但咎由自取，不就是如此嗎？</p>
他眸色沉沉：“父皇若非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又怎麽會狠下這樣的心對待母後？</p>
二郎，你也這麽大的人了，們心自問，你對薑家阿莞的感情到了何種地步呢？</p>
我做阿兄的看在眼裏，隻恐怕將來你比父皇有過之無不及。</p>
若換做是你，得多失望，多寒心，才能對心愛之人如此狠心？”</p>
趙行頓時就無話可說了。</p>
他不敢想，也想象不出來。</p>
好像珠珠做什麽都能接受，都可以包容，是無條件無底線的。</p>
父皇對母後，從前也是如此。</p>
所以被大兄這樣一點，好像又豁然開朗。</p>
趙行垂眸：“阿兄的意思我懂了，我不會去勸父皇的。”</p>
趙禹這才放下心來。</p>
這個弟弟，從小被教得好，保護的也好。</p>
他嘴硬心軟，別看前些日子對母後有諸多不滿，現在真鬧成這樣，他又不知心疼成什麽樣子，若不與他好好說清楚，到時候頭腦一熱，真到父皇麵前去勸，那才是給自己找麻煩，也給父皇添堵。</p>
·</p>
昭陽宮中貞貴妃拘著趙曦月不叫她出宮門半步，她鬧騰了半天，貞貴妃後來也急了，縝著臉讓宮人關閉宮門：“你要鬧什麽？”</p>
“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父皇肯定是氣壞了才會如此，我想去福寧殿看看父皇！”</p>
“你給我安生些吧！”</p>
貞貴妃氣的頭疼，鬢邊青筋突突的跳著。</p>
她如今做了一品貴妃，真正的錦衣華服，頭頂上的小冠垂下的鳳珠熠熠生輝，這會兒她氣急，背著手在廊下來回踱步。</p>
往常多溫平的一個人，今天是真的被趙曦月給氣著了。</p>
翡翠站在旁邊兒想勸和，又不敢去說貞貴妃什麽，隻能踱下台階去拉趙曦月：“好公主，娘娘也是擔心您，官家正在氣頭上，您這時候一頭撞進去是何必呢？</p>
官家和聖人置氣，連肅王殿下都管不了，娘娘方才不是派人去問過了嘛，三殿下是先離宮的，肅王和蜀王兩位殿下也前後腳的就出了宮去。</p>
人家都不到福寧殿去勸官家，也不管聖人身上不好被軟禁在含章殿中，您何苦去招惹這個大麻煩呢？</p>
真去了，也未必討得上什麽好處。”</p>
趙曦月一把甩開她的手：“可是母妃……”</p>
“你不用跟我說！”</p>
貞貴妃橫眉冷目：“你能去說什麽？去看官家好與不好又有什麽用嗎？</p>
我說了，官家在氣頭上，連聖人都被軟禁了。</p>
阿月，這幾十年，我看得比你多，見得比你更廣。</p>
官家與聖人亢儷情深二十載，若不是忍無可忍，官家怎麽可能如此行事！</p>
還有，軟禁聖人之外，含章殿內當差服侍的宮人全都換了一批，連聖人身邊陪嫁的女官都被官家金口送去了內府，特意交代了不許內府高看她，更不許厚待她。</p>
這意味著什麽，你心裏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p>
趙曦月頓時無言。</p>
她也不是傻子，自是不會不明白。</p>
皇後的麵子今天全都叫落完了，且是父皇親手落下的。</p>
過去二十年內給了皇後多少尊貴體麵，一天之內，就能叫她跌落泥潭。</p>
雲泥之別，隻在父皇一念之間。</p>
貞貴妃見她安靜下來，才搖著頭，聲兒也平緩下來：“我教過你，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官家平素疼你，可他在盛怒之下，你去撞他的怒氣，對你能有什麽好處？”</p>
她一麵說，也提了裙擺下台階，等走近了趙曦月身邊時候，一彎腰，拉了她的手，拿指尖摩挲著，動作還是輕緩：“不是不叫你去，我也曉得你最乖巧，並非要插手官家與聖人之事，更不會為了聖人出頭勸官家什麽。</p>
你是不曉得這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擔心官家為此再氣壞了自己身體，又想著你阿兄他們都出宮去了，也不管官家那頭，所以放心不下。</p>
這樣，我叫翡翠準備一盅參湯，以你的名義送去福寧殿，回稟官家，就說你擔心官家龍體，請他千萬保重，這樣總行了吧？”</p>
她無措，但不敢違抗聖意。</p>
就連含章女官，那位跟著中宮陪嫁到王府，再一路入宮的貼身姑姑，都沒能幸免。</p>
貞貴妃不敢擅自發落，派人去禦前回稟，晉和帝卻隻有澹澹一句隨你處置，後來大概平複了心情，想貴妃為難，才重新派了旨意，讓她去內府當差，又交代下去，不許厚待，不許高看。</p>
這是活生生在作踐鄭皇後的體麵。</p>
貞貴妃害怕，後宮眾人更是膽戰心驚。</p>
隻有趙禹兄弟，見如此陣仗，方知帝後離心，就在今日。</p>
而為的，也隻能是鄭家事。</p>
福寧殿是沒有再去的，含章殿眼下也進不得。</p>
晉和帝從含章殿離開之後就調了一隊禁軍，把手在含章殿外，任何人無聖旨不得出入。</p>
他把鄭皇後給軟禁了。</p>
趙奕著急，趙禹和趙行其實也覺得這樣不妥，但眼下不能勸，也不想勸。</p>
“大兄與二兄也該想想辦法，母後還病著……”</p>
“父皇聖心獨裁，母後若不是做得過分，父皇何至於此？”</p>
趙禹冷聲斥斷趙奕的話：“素年來你在母後身邊挑唆，母後本就偏護鄭家，自你歸來，越發厲害。</p>
父皇今日在福寧殿中斥你，非但不知規勸，反還從旁相幫，這話一點都沒錯！</p>
如今弄得這樣，父皇惱怒，連母後都不肯原諒，你叫我想辦法？”</p>
趙奕被噎的半句話也說不出。</p>
趙行冷冷也他：“父皇和母後的事情，我們誰也插不上手。三郎，近些時日你最好安分些，安生住在大兄府上，否則這種時候你再生出什麽事端來，可沒有人再像從前那樣護著你！”</p>
趙奕咬緊牙關，不再說話。</p>
趙禹見不得他那副模樣，打發他出宮回王府，又叫人跟他一道，看著他回去，不叫他在外頭亂跑。</p>
等把趙奕打發了，趙行才麵露擔憂之色：“隻恐怕母後的病情愈發要加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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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禹為人子，實在沒辦法說出自作自受四個字。</p>
但咎由自取，不就是如此嗎？</p>
他眸色沉沉：“父皇若非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又怎麽會狠下這樣的心對待母後？</p>
二郎，你也這麽大的人了，們心自問，你對薑家阿莞的感情到了何種地步呢？</p>
我做阿兄的看在眼裏，隻恐怕將來你比父皇有過之無不及。</p>
若換做是你，得多失望，多寒心，才能對心愛之人如此狠心？”</p>
趙行頓時就無話可說了。</p>
他不敢想，也想象不出來。</p>
好像珠珠做什麽都能接受，都可以包容，是無條件無底線的。</p>
父皇對母後，從前也是如此。</p>
所以被大兄這樣一點，好像又豁然開朗。</p>
趙行垂眸：“阿兄的意思我懂了，我不會去勸父皇的。”</p>
趙禹這才放下心來。</p>
這個弟弟，從小被教得好，保護的也好。</p>
他嘴硬心軟，別看前些日子對母後有諸多不滿，現在真鬧成這樣，他又不知心疼成什麽樣子，若不與他好好說清楚，到時候頭腦一熱，真到父皇麵前去勸，那才是給自己找麻煩，也給父皇添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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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宮中貞貴妃拘著趙曦月不叫她出宮門半步，她鬧騰了半天，貞貴妃後來也急了，縝著臉讓宮人關閉宮門：“你要鬧什麽？”</p>
“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父皇肯定是氣壞了才會如此，我想去福寧殿看看父皇！”</p>
“你給我安生些吧！”</p>
貞貴妃氣的頭疼，鬢邊青筋突突的跳著。</p>
她如今做了一品貴妃，真正的錦衣華服，頭頂上的小冠垂下的鳳珠熠熠生輝，這會兒她氣急，背著手在廊下來回踱步。</p>
往常多溫平的一個人，今天是真的被趙曦月給氣著了。</p>
翡翠站在旁邊兒想勸和，又不敢去說貞貴妃什麽，隻能踱下台階去拉趙曦月：“好公主，娘娘也是擔心您，官家正在氣頭上，您這時候一頭撞進去是何必呢？</p>
官家和聖人置氣，連肅王殿下都管不了，娘娘方才不是派人去問過了嘛，三殿下是先離宮的，肅王和蜀王兩位殿下也前後腳的就出了宮去。</p>
人家都不到福寧殿去勸官家，也不管聖人身上不好被軟禁在含章殿中，您何苦去招惹這個大麻煩呢？</p>
真去了，也未必討得上什麽好處。”</p>
趙曦月一把甩開她的手：“可是母妃……”</p>
“你不用跟我說！”</p>
貞貴妃橫眉冷目：“你能去說什麽？去看官家好與不好又有什麽用嗎？</p>
我說了，官家在氣頭上，連聖人都被軟禁了。</p>
阿月，這幾十年，我看得比你多，見得比你更廣。</p>
官家與聖人亢儷情深二十載，若不是忍無可忍，官家怎麽可能如此行事！</p>
還有，軟禁聖人之外，含章殿內當差服侍的宮人全都換了一批，連聖人身邊陪嫁的女官都被官家金口送去了內府，特意交代了不許內府高看她，更不許厚待她。</p>
這意味著什麽，你心裏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p>
趙曦月頓時無言。</p>
她也不是傻子，自是不會不明白。</p>
皇後的麵子今天全都叫落完了，且是父皇親手落下的。</p>
過去二十年內給了皇後多少尊貴體麵，一天之內，就能叫她跌落泥潭。</p>
雲泥之別，隻在父皇一念之間。</p>
貞貴妃見她安靜下來，才搖著頭，聲兒也平緩下來：“我教過你，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官家平素疼你，可他在盛怒之下，你去撞他的怒氣，對你能有什麽好處？”</p>
她一麵說，也提了裙擺下台階，等走近了趙曦月身邊時候，一彎腰，拉了她的手，拿指尖摩挲著，動作還是輕緩：“不是不叫你去，我也曉得你最乖巧，並非要插手官家與聖人之事，更不會為了聖人出頭勸官家什麽。</p>
你是不曉得這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擔心官家為此再氣壞了自己身體，又想著你阿兄他們都出宮去了，也不管官家那頭，所以放心不下。</p>
這樣，我叫翡翠準備一盅參湯，以你的名義送去福寧殿，回稟官家，就說你擔心官家龍體，請他千萬保重，這樣總行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