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這事兒也沒個什麽說法，女孩兒們聚在一塊兒閑話家常，說起這些也不大好意思，唯獨周宛寧臉皮最厚，可近來大抵動了些別的心思，調侃其別人來，怕得很，沒有了從前的坦然大方，是以說上三兩句，根本也沒有後話。</p>
薑莞雖然有心，可如今是真沒有那個心思了，就不跟著起哄。</p>
國公府的小廝找來那會兒，薑莞連手邊的一盞茶都沒吃完，糕點更是就動了半塊而已。</p>
薑莞見那小廝一路小跑而來，甚至進了門來都還有些喘氣，眉心一跳：“家裏出事了？”</p>
那圓臉的小廝盡可能平穩著，緩了好幾口氣，忙回道：“是大郎說外頭的好多事情弄清楚了，有關二郎的事，知曉女郎懸著心，擔憂著，所以叫奴才找過來，尋了女郎快回家去，一道聽一聽，也好放下心來。”</p>
有關二兄的事！</p>
薑莞一聽這個，騰地站起身來。</p>
周宛寧也顯得激動。</p>
薑莞拔腿就往外走，周宛寧卻有些猶豫。</p>
裴清沅腳下一頓，去拉周宛寧：“怎麽了？”</p>
周宛寧抿了抿唇：“我就不跟你們去了，畢竟是家裏的事，我在恐怕不太方便。”</p>
薑莞秀眉就皺的更厲害了：“你這會兒倒跟我們矯情起來！”</p>
那圓臉小廝是最機靈的，誒的一聲就把話接了過來：“咱們夫人說了，叫女郎跟著一塊兒呢，您別覺著不方便，夫人都發了話，說無論如何得叫女郎一起家去聽一聽，不能叫女郎回家呢！”</p>
周宛寧一聽這話，麵露喜悅之色，當下沒有別的話說，歡喜的挽上薑莞的手，與她一前一後的下了樓去不提。</p>
·</p>
國公府正廳次間中，一家子倒是整整齊齊。</p>
其實周宛寧坐在那兒，確實顯得不大合適。</p>
但顧氏看著她長大的，這回薑元瞻出征一趟，她也突然就看清楚了一些兒子的心意，還有周宛寧那些小女孩兒心思。</p>
隻是她做長輩的，對這事兒是樂見其成，卻不會強要撮合，最好是順其自然。</p>
</p>
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p>
於是顧氏招招手，叫周宛寧坐到她身邊去：“二郎沒有回京那會兒，你一天往家裏跑幾趟，盼著我們能得些二郎的消息，也說與你知道，好叫你放心，這會兒也別拘謹。</p>
你這孩子，從小跟長在我們家似的，如今年紀慢慢大了，怎麽反而生分起來？”</p>
周宛寧搖頭說不是：“也不是要生分，就是怕這事兒我聽著不合適，回頭叫阿娘知道了，她又要罵我不懂規矩，非要賴在您這兒不肯走，連國公府的家事也要聽上一耳朵。”</p>
顧氏寬她的心，哄著她勸：“那不怕，你阿娘要是罵你，你來跟我告狀，我自有法子治她，叫她成日拿你來說嘴！”</p>
周宛寧孩子似的笑起來，那笑容其實帶著含蓄靦腆，也實在是少見。</p>
薑元曜才掩唇咳了兩聲。</p>
顧氏拉著周宛寧的左手，拍在她手背上，一遞一下的輕拍著：“所以你說曲陽的事情查清楚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p>
薑元曜才回起話來：“那徐家的後人，他的確是徐將軍後人，但是已經出了五服的，本來也不是什麽親近的關係，所以要說是因為十四年前的舊事，他覺著徐將軍若然還在，徐家現在會是另外一番光景，這話我是無論如何不信的。</p>
他都不是徐將軍的近支嫡係後人，所以就算徐家孩子啊，如今也能夠風光無限，他也沾染不著一星半點。</p>
那既然與他無關，他又記恨咱們家什麽？又有什麽好泄憤到二郎身上去的？</p>
他現在這種行為，是以自己的性命來搏，還未必能搏得二郎挨一頓責罰。”</p>
這個事兒說到此處，一屋子也沒有不明白的。</p>
就連脾氣頂頂好的薑元徽都黑了臉：“換句話說，是有人調查了他的家世背景，查到了他跟徐將軍的關係，知曉他也算是徐家後人，所以找上他，買通了他，要用他這條命來換宇文是昶被毒殺。</p>
事實上都未必是衝著二兄而來。</p>
人家也許隻是想要宇文是昶的性命。</p>
隻是做成這個剛剛好的局，叫咱們以為這是針對咱們家，針對二兄而來的，是這個意思吧？”</p>
薑元曜點頭說是：“但是至於什麽人買通了他，還沒有定論，有些眉目，多半是跟鄭家有關係，不過沒有查著鐵證，這話還是不亂說的好。</p>
咱們心裏麵其實清楚，可是沒辦法，那就是沒辦法去說。</p>
跟誰說？</p>
官家那兒不成的，沒憑沒據，這些說給官家聽，也隻是給咱們自己家裏招惹是非。”</p>
顧氏縝著臉說是：“還有呢？不是還有曲陽守軍劉全辛嗎？”</p>
“他的確是當年得成國公提拔的人，韓家對他算是知遇之恩。”</p>
薑元曜也不再繼續說那徐家後人的事，順著他阿娘的話就轉了話鋒，說起劉全辛來：“不過他自己不怎麽爭氣，而且過去十幾年的時間也跟韓家沒了什麽往來，所以一直也就這樣不上不下。</p>
至於說這次的事情跟他有沒有關係——”</p>
他把尾音拖長了之後，麵色微微發沉下去：“劉全辛的發妻許氏，她有個弟弟，娶王氏女為妻，王氏的阿弟在半個多月之前發了一筆橫財，調查下來，大約得有一二千兩銀子，還有幾百畝良田，如今都歸在王氏阿弟的名下。</p>
這筆賬算不在劉全辛頭上，甚至都不能算在許氏名下，可是最有意思的是，那些產業鋪麵，再追查下去，是一韓姓小郎君去置辦了來，轉在王氏阿弟名下去的。”</p>
“韓姓小郎君？”</p>
薑元瞻吃了一驚。</p>
周宛寧顯然也狐疑。</p>
二人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p>
薑元曜說是：“是姓韓。本來該是我們多心，但這些事情聯係起來，我總覺得跟韓家人脫不了幹係，換言之，總要算在三殿下頭上的。</p>
而那位韓姓小郎君究竟是什麽人，也還在追查中。”</p>
他猶豫了一瞬，抬眼去看顧氏：“我派了人去調查這些事，遇到不少阻礙，可以說是困難重重，阿娘，如果是鄭家從中作梗，一切就都說得通了。”</p>
薑莞雖然有心，可如今是真沒有那個心思了，就不跟著起哄。</p>
國公府的小廝找來那會兒，薑莞連手邊的一盞茶都沒吃完，糕點更是就動了半塊而已。</p>
薑莞見那小廝一路小跑而來，甚至進了門來都還有些喘氣，眉心一跳：“家裏出事了？”</p>
那圓臉的小廝盡可能平穩著，緩了好幾口氣，忙回道：“是大郎說外頭的好多事情弄清楚了，有關二郎的事，知曉女郎懸著心，擔憂著，所以叫奴才找過來，尋了女郎快回家去，一道聽一聽，也好放下心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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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莞一聽這個，騰地站起身來。</p>
周宛寧也顯得激動。</p>
薑莞拔腿就往外走，周宛寧卻有些猶豫。</p>
裴清沅腳下一頓，去拉周宛寧：“怎麽了？”</p>
周宛寧抿了抿唇：“我就不跟你們去了，畢竟是家裏的事，我在恐怕不太方便。”</p>
薑莞秀眉就皺的更厲害了：“你這會兒倒跟我們矯情起來！”</p>
那圓臉小廝是最機靈的，誒的一聲就把話接了過來：“咱們夫人說了，叫女郎跟著一塊兒呢，您別覺著不方便，夫人都發了話，說無論如何得叫女郎一起家去聽一聽，不能叫女郎回家呢！”</p>
周宛寧一聽這話，麵露喜悅之色，當下沒有別的話說，歡喜的挽上薑莞的手，與她一前一後的下了樓去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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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正廳次間中，一家子倒是整整齊齊。</p>
其實周宛寧坐在那兒，確實顯得不大合適。</p>
但顧氏看著她長大的，這回薑元瞻出征一趟，她也突然就看清楚了一些兒子的心意，還有周宛寧那些小女孩兒心思。</p>
隻是她做長輩的，對這事兒是樂見其成，卻不會強要撮合，最好是順其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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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p>
於是顧氏招招手，叫周宛寧坐到她身邊去：“二郎沒有回京那會兒，你一天往家裏跑幾趟，盼著我們能得些二郎的消息，也說與你知道，好叫你放心，這會兒也別拘謹。</p>
你這孩子，從小跟長在我們家似的，如今年紀慢慢大了，怎麽反而生分起來？”</p>
周宛寧搖頭說不是：“也不是要生分，就是怕這事兒我聽著不合適，回頭叫阿娘知道了，她又要罵我不懂規矩，非要賴在您這兒不肯走，連國公府的家事也要聽上一耳朵。”</p>
顧氏寬她的心，哄著她勸：“那不怕，你阿娘要是罵你，你來跟我告狀，我自有法子治她，叫她成日拿你來說嘴！”</p>
周宛寧孩子似的笑起來，那笑容其實帶著含蓄靦腆，也實在是少見。</p>
薑元曜才掩唇咳了兩聲。</p>
顧氏拉著周宛寧的左手，拍在她手背上，一遞一下的輕拍著：“所以你說曲陽的事情查清楚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p>
薑元曜才回起話來：“那徐家的後人，他的確是徐將軍後人，但是已經出了五服的，本來也不是什麽親近的關係，所以要說是因為十四年前的舊事，他覺著徐將軍若然還在，徐家現在會是另外一番光景，這話我是無論如何不信的。</p>
他都不是徐將軍的近支嫡係後人，所以就算徐家孩子啊，如今也能夠風光無限，他也沾染不著一星半點。</p>
那既然與他無關，他又記恨咱們家什麽？又有什麽好泄憤到二郎身上去的？</p>
他現在這種行為，是以自己的性命來搏，還未必能搏得二郎挨一頓責罰。”</p>
這個事兒說到此處，一屋子也沒有不明白的。</p>
就連脾氣頂頂好的薑元徽都黑了臉：“換句話說，是有人調查了他的家世背景，查到了他跟徐將軍的關係，知曉他也算是徐家後人，所以找上他，買通了他，要用他這條命來換宇文是昶被毒殺。</p>
事實上都未必是衝著二兄而來。</p>
人家也許隻是想要宇文是昶的性命。</p>
隻是做成這個剛剛好的局，叫咱們以為這是針對咱們家，針對二兄而來的，是這個意思吧？”</p>
薑元曜點頭說是：“但是至於什麽人買通了他，還沒有定論，有些眉目，多半是跟鄭家有關係，不過沒有查著鐵證，這話還是不亂說的好。</p>
咱們心裏麵其實清楚，可是沒辦法，那就是沒辦法去說。</p>
跟誰說？</p>
官家那兒不成的，沒憑沒據，這些說給官家聽，也隻是給咱們自己家裏招惹是非。”</p>
顧氏縝著臉說是：“還有呢？不是還有曲陽守軍劉全辛嗎？”</p>
“他的確是當年得成國公提拔的人，韓家對他算是知遇之恩。”</p>
薑元曜也不再繼續說那徐家後人的事，順著他阿娘的話就轉了話鋒，說起劉全辛來：“不過他自己不怎麽爭氣，而且過去十幾年的時間也跟韓家沒了什麽往來，所以一直也就這樣不上不下。</p>
至於說這次的事情跟他有沒有關係——”</p>
他把尾音拖長了之後，麵色微微發沉下去：“劉全辛的發妻許氏，她有個弟弟，娶王氏女為妻，王氏的阿弟在半個多月之前發了一筆橫財，調查下來，大約得有一二千兩銀子，還有幾百畝良田，如今都歸在王氏阿弟的名下。</p>
這筆賬算不在劉全辛頭上，甚至都不能算在許氏名下，可是最有意思的是，那些產業鋪麵，再追查下去，是一韓姓小郎君去置辦了來，轉在王氏阿弟名下去的。”</p>
“韓姓小郎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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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宛寧顯然也狐疑。</p>
二人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p>
薑元曜說是：“是姓韓。本來該是我們多心，但這些事情聯係起來，我總覺得跟韓家人脫不了幹係，換言之，總要算在三殿下頭上的。</p>
而那位韓姓小郎君究竟是什麽人，也還在追查中。”</p>
他猶豫了一瞬，抬眼去看顧氏：“我派了人去調查這些事，遇到不少阻礙，可以說是困難重重，阿娘，如果是鄭家從中作梗，一切就都說得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