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的韜光養晦，其實也還有另外一層用意。</p>
假或說小皇帝沒有發生過這些事情，安安穩穩的坐著他的皇位，那升王府的低調隱忍，就是明哲保身，以免天子盯上了他。</p>
誰叫宗親之中他最貴重呢？</p>
反正昭陽長公主又不會去跟天子爭皇位。</p>
所以天子要提防，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p>
他不爭不搶，一向表現出來的都是澹泊名利，這落在天子眼中，才能對他稍稍放心。</p>
而如果有一天，小皇帝出了點兒意外，就好比目下這種情況。</p>
章太後垂簾聽政，膝下是沒有兒子的。</p>
小皇帝年紀又小，才大婚親政沒多久，跟皇後也沒能留下子嗣。</p>
一旦要廢帝，另外扶立新君，便要從宗室中挑選出來。</p>
而升王本來就是第一個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p>
當真的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人人都盯著那個位置。</p>
黨爭本身就是最可怕的。</p>
群起而攻之，他得保證自己是幹幹淨淨的，才能不被人拿住把柄。</p>
否則就會像榮王，像昭王。</p>
接二連三的出事兒。</p>
很可能都還沒有能碰著那個位置，就已經先被拉下水，倒了台，壞了事，還談什麽上位，談什麽做皇帝呢？</p>
升王殿下這一手以退為進，實在是深謀遠慮，目光長遠。</p>
傅清寧不得不佩服。</p>
也怪不得他上位之後，雖然在位隻有幾年，朝堂卻是一片清明風氣。</p>
這位殿下手腕高明，心思深沉，的的確確是能夠做個好皇帝，做千古名君之人。</p>
隻是可惜了他上位之後勵精圖治，整日醉心於朝堂政務，勤勤勉勉，累垮了身子骨，沒能在皇位上坐幾年。</p>
就連裴子端也是一樣。</p>
不過這樣想想，也不虧是升王殿下一手教導出來的孩子。</p>
父子兩個一脈相承，本該如此。</p>
傅清寧麵色柔婉起來，笑容澹澹。</p>
臘月時節難得有太陽。</p>
陽光從明瓦窗灑落進屋中來，照耀在傅清寧的織金馬麵裙上，蕩漾出層層波光粼粼來。</p>
她裙瀾出本來就是繡著碧波朝海紋的，又拿銀線勾邊，富貴的不得了，此時陽光灑落照耀，越發閃爍著金光粼粼，好看的不得了。</p>
她拿腳尖兒踢了踢裙擺，晃動著，帶得裙擺處一遞一下的擺動起來，便更好看。</p>
傅清寧抬眼去看徐嘉衍：“要是這麽說來，這位殿下可真是厲害啊。”</p>
“升王殿下確實厲害。”徐嘉衍也是難得這樣直白的誇人的，“反正這些年我在世子身邊做伴讀，王爺雖然指點我們不多，但是偶爾指點一二，也足夠我們進益，受用匪淺。</p>
要我說，比學堂裏的夫子還有用呢。</p>
你知道過去有那麽一段時間，我發現世子他總是比我學得快，也參悟的更透徹。</p>
一度因為這個事情懊惱，覺得是我自己太過於蠢笨，不開竅，所以才跟不上世子的進度。</p>
</p>
我是給世子做伴讀的，總是跟不上世子的進度，反而拖累了他，也是給家裏丟了人的。</p>
結果後來才知道，他那時候好學，也是存心要與我比一比，所以下了學，做完了課業之後，總是去纏著王爺再指點指點他。</p>
王爺教的那些，跟學堂裏的夫子所講的都不大一樣，他明白的更快，參悟的便也就更加透徹，這才超過我許多。</p>
再後來，王爺知道了這件事，哭笑不得，把我帶在身邊也手把手的教過一陣子，那之後就很少會單獨指點世子，就算真的要教，也是把我們兩個叫到一塊兒，一並指點了。</p>
不過更多的時候，還是叫我們去請教夫子。”</p>
升王還挺有意思的。</p>
傅清寧想著小小的人兒，湊在升王身邊，而升王其實不偏不向。</p>
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在為裴子端謀劃著將來，那也是升王府的將來。</p>
他對徐嘉衍這樣好，還不是為了裴子端嘛。</p>
想叫徐嘉衍將來能夠死心塌地的效忠裴子端。</p>
就算走不到登高台的那一步，裴子端也是要承襲升王爵位，接管整個升王府的。</p>
底下的屬官那樣多，可靠地還得一個一個選出來，總要有個可心的人在旁邊一心一意的輔左著，盡心盡力的為裴子端考慮。</p>
反正這個人選隻能是徐嘉衍。</p>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奪嫡，徐嘉衍年紀也大了，能幫著做不少的事兒。</p>
升王確實當得起深謀遠慮四個字。</p>
偏偏旁人看在眼裏，又絲毫不會有這樣的懷疑。</p>
畢竟那時候的徐嘉衍才十歲左右，隻是個孩子。</p>
相反的，外頭的人知道了這些事情，還會打從心眼兒裏覺得升王殿下是個最大度也最寬和的人，對待徐嘉衍都能跟裴子端一樣的態度，這天底下才有幾個人能做到啊？</p>
再者說了，徐嘉衍的出身都不是頂好的。</p>
所以傅清寧才覺得這位殿下實在是太厲害，也太高明了。</p>
倘或換個人，譬如霍雲崢，做了裴子端的伴讀，隻怕升王殿下又會是另外一種處理方式和態度。</p>
因為霍雲崢的背後是霍家，他是宗子，所以就不能那麽近的去籠著他。</p>
得不遠不近的，然後再想著辦法叫他去跟裴子端親近，不能叫外頭的人覺得他在籠著霍雲崢，籠著霍家。</p>
諸如此類。</p>
越是高門裏的郎君，越是不能這樣做。</p>
反倒是徐嘉衍的出身差了一些，即便是寄樣在霍家，終究他不姓霍，他隻是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孩子了。</p>
傅清寧忽而又笑了。</p>
徐嘉衍就又問她：“你好端端的又笑什麽？今兒都莫名其妙笑了好幾回了，看得我莫名其妙的。”</p>
傅清寧搖頭說沒有：“隻是覺得表哥這些年在金陵城裏的機遇也很奇妙，我如今想想還挺感興趣的。”</p>
“那值什麽的，你要是感興趣，想知道我過去幾年發生的有趣的事情，等以後……”</p>
他忽而收了聲，覺得那話不合適，畢竟現在都還沒有正經八百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她還在孝期呢。</p>
傅清寧卻兀自把他的話接了過去：“那咱們可就說好了，等到以後我問表哥，表哥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都告訴我才好。”</p>
假或說小皇帝沒有發生過這些事情，安安穩穩的坐著他的皇位，那升王府的低調隱忍，就是明哲保身，以免天子盯上了他。</p>
誰叫宗親之中他最貴重呢？</p>
反正昭陽長公主又不會去跟天子爭皇位。</p>
所以天子要提防，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p>
他不爭不搶，一向表現出來的都是澹泊名利，這落在天子眼中，才能對他稍稍放心。</p>
而如果有一天，小皇帝出了點兒意外，就好比目下這種情況。</p>
章太後垂簾聽政，膝下是沒有兒子的。</p>
小皇帝年紀又小，才大婚親政沒多久，跟皇後也沒能留下子嗣。</p>
一旦要廢帝，另外扶立新君，便要從宗室中挑選出來。</p>
而升王本來就是第一個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p>
當真的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人人都盯著那個位置。</p>
黨爭本身就是最可怕的。</p>
群起而攻之，他得保證自己是幹幹淨淨的，才能不被人拿住把柄。</p>
否則就會像榮王，像昭王。</p>
接二連三的出事兒。</p>
很可能都還沒有能碰著那個位置，就已經先被拉下水，倒了台，壞了事，還談什麽上位，談什麽做皇帝呢？</p>
升王殿下這一手以退為進，實在是深謀遠慮，目光長遠。</p>
傅清寧不得不佩服。</p>
也怪不得他上位之後，雖然在位隻有幾年，朝堂卻是一片清明風氣。</p>
這位殿下手腕高明，心思深沉，的的確確是能夠做個好皇帝，做千古名君之人。</p>
隻是可惜了他上位之後勵精圖治，整日醉心於朝堂政務，勤勤勉勉，累垮了身子骨，沒能在皇位上坐幾年。</p>
就連裴子端也是一樣。</p>
不過這樣想想，也不虧是升王殿下一手教導出來的孩子。</p>
父子兩個一脈相承，本該如此。</p>
傅清寧麵色柔婉起來，笑容澹澹。</p>
臘月時節難得有太陽。</p>
陽光從明瓦窗灑落進屋中來，照耀在傅清寧的織金馬麵裙上，蕩漾出層層波光粼粼來。</p>
她裙瀾出本來就是繡著碧波朝海紋的，又拿銀線勾邊，富貴的不得了，此時陽光灑落照耀，越發閃爍著金光粼粼，好看的不得了。</p>
她拿腳尖兒踢了踢裙擺，晃動著，帶得裙擺處一遞一下的擺動起來，便更好看。</p>
傅清寧抬眼去看徐嘉衍：“要是這麽說來，這位殿下可真是厲害啊。”</p>
“升王殿下確實厲害。”徐嘉衍也是難得這樣直白的誇人的，“反正這些年我在世子身邊做伴讀，王爺雖然指點我們不多，但是偶爾指點一二，也足夠我們進益，受用匪淺。</p>
要我說，比學堂裏的夫子還有用呢。</p>
你知道過去有那麽一段時間，我發現世子他總是比我學得快，也參悟的更透徹。</p>
一度因為這個事情懊惱，覺得是我自己太過於蠢笨，不開竅，所以才跟不上世子的進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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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給世子做伴讀的，總是跟不上世子的進度，反而拖累了他，也是給家裏丟了人的。</p>
結果後來才知道，他那時候好學，也是存心要與我比一比，所以下了學，做完了課業之後，總是去纏著王爺再指點指點他。</p>
王爺教的那些，跟學堂裏的夫子所講的都不大一樣，他明白的更快，參悟的便也就更加透徹，這才超過我許多。</p>
再後來，王爺知道了這件事，哭笑不得，把我帶在身邊也手把手的教過一陣子，那之後就很少會單獨指點世子，就算真的要教，也是把我們兩個叫到一塊兒，一並指點了。</p>
不過更多的時候，還是叫我們去請教夫子。”</p>
升王還挺有意思的。</p>
傅清寧想著小小的人兒，湊在升王身邊，而升王其實不偏不向。</p>
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在為裴子端謀劃著將來，那也是升王府的將來。</p>
他對徐嘉衍這樣好，還不是為了裴子端嘛。</p>
想叫徐嘉衍將來能夠死心塌地的效忠裴子端。</p>
就算走不到登高台的那一步，裴子端也是要承襲升王爵位，接管整個升王府的。</p>
底下的屬官那樣多，可靠地還得一個一個選出來，總要有個可心的人在旁邊一心一意的輔左著，盡心盡力的為裴子端考慮。</p>
反正這個人選隻能是徐嘉衍。</p>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奪嫡，徐嘉衍年紀也大了，能幫著做不少的事兒。</p>
升王確實當得起深謀遠慮四個字。</p>
偏偏旁人看在眼裏，又絲毫不會有這樣的懷疑。</p>
畢竟那時候的徐嘉衍才十歲左右，隻是個孩子。</p>
相反的，外頭的人知道了這些事情，還會打從心眼兒裏覺得升王殿下是個最大度也最寬和的人，對待徐嘉衍都能跟裴子端一樣的態度，這天底下才有幾個人能做到啊？</p>
再者說了，徐嘉衍的出身都不是頂好的。</p>
所以傅清寧才覺得這位殿下實在是太厲害，也太高明了。</p>
倘或換個人，譬如霍雲崢，做了裴子端的伴讀，隻怕升王殿下又會是另外一種處理方式和態度。</p>
因為霍雲崢的背後是霍家，他是宗子，所以就不能那麽近的去籠著他。</p>
得不遠不近的，然後再想著辦法叫他去跟裴子端親近，不能叫外頭的人覺得他在籠著霍雲崢，籠著霍家。</p>
諸如此類。</p>
越是高門裏的郎君，越是不能這樣做。</p>
反倒是徐嘉衍的出身差了一些，即便是寄樣在霍家，終究他不姓霍，他隻是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孩子了。</p>
傅清寧忽而又笑了。</p>
徐嘉衍就又問她：“你好端端的又笑什麽？今兒都莫名其妙笑了好幾回了，看得我莫名其妙的。”</p>
傅清寧搖頭說沒有：“隻是覺得表哥這些年在金陵城裏的機遇也很奇妙，我如今想想還挺感興趣的。”</p>
“那值什麽的，你要是感興趣，想知道我過去幾年發生的有趣的事情，等以後……”</p>
他忽而收了聲，覺得那話不合適，畢竟現在都還沒有正經八百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她還在孝期呢。</p>
傅清寧卻兀自把他的話接了過去：“那咱們可就說好了，等到以後我問表哥，表哥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都告訴我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