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莞動了一場胎氣。</p>
她自從有孕，懷相一直都很好，別說動胎氣了，就是一丁點兒的不好都不曾有過。</p>
乍然聽聞裴清沅出事，當場昏死過去一回。</p>
幾個禦醫住在蜀王府，給她診脈開方子，確實是急火攻心動的胎氣，要靜養，三五天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p>
她醒過來的時候趙行還守在床前。</p>
剛醒的時候人有些發懵，愣愣的，揉了兩把眼睛，等到徹底清醒過來，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回腦海中。</p>
薑莞臉色一白，撐著要起身：“你讓人去套車，我要……”</p>
“你哪兒也去不了了。”</p>
趙行無奈歎口氣，扶著她肩膀把她又按回去：“你是急火攻心，動了胎氣，禦醫開了方子，凝神安胎的，要你靜養，三五日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你還要去大相國寺嗎？”</p>
他語氣是輕柔的，也不急切，怕更惹著了她。</p>
就這麽耐著性子安撫著，哄著她：“表姐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就是人還沒醒，不過宮裏的禦醫也帶了過去，都在那邊守著，嶽母也留在那邊的，皇嬸這幾日也還要去，趙然也在。</p>
她傷的……是有些嚴重了，但人活了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p>
等她好一些，皇嬸是要把人接回城的，總能去見一見。</p>
本來這些事情瞞著你，就是怕你著急，動了胎氣，眼下是沒法瞞著了，嶽母和皇嬸才叫我說給你知道。</p>
果然動了胎氣。”</p>
他又給薑莞掖了掖被角：“知道你著急，可你就算現在去了，見了她也不過是傷心一場，她也醒不來，得慢慢地養一養。</p>
你現在懷著孩子，做事兒之前是不是也要考慮考慮孩子，也得考慮考慮我吧？”</p>
道理薑莞又不是不懂。</p>
孩子是她自己的骨肉，她怎麽可能不緊張呢？</p>
薑莞捏著他的手心，死死攥在手裏：“表姐的臉……我想知道。”</p>
趙行也不瞞她。</p>
他動了手，指尖從她臉上慢慢劃過，把裴清沅臉上的傷在她臉上比劃了一遍。</p>
薑莞呼吸一滯，心口發疼：“對我們來說，人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可如今這樣子……”</p>
她掩麵哭起來：“表姐醒過來之後，她怎麽麵對自己啊？”</p>
“你別哭。”</p>
趙行拉下她的手，指腹摩挲著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對眼睛不好，不要哭。</p>
</p>
我知道你想什麽，我們見了，心裏也不好受。</p>
她生的好看，確實可惜了。</p>
可你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是不是這麽說？</p>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珠珠，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改變不了什麽，就算陪著表姐一起難過傷心，也彌補不了什麽，挽救不了什麽。</p>
我們得撐得住，才能撐得住她。</p>
她短時間內也許很難免對自己如今的樣子，但總會好的，珠珠，以後都會好起來的。”</p>
他的聲音裏是帶著安撫人心的能力的。</p>
薑莞的心的確是有那麽一瞬間安靜了下來。</p>
隻是想想裴清沅如今的樣子，她實在是……</p>
薑莞眼尾泛紅：“人送去京兆府了？”</p>
趙行說是：“不過具體有沒有問題，要等京兆府審過。皇嬸的意思是除了交給官府之外，我們自己私下裏調查一番。</p>
這事兒皇嬸是打算交給三兄的，我撥些人過去。</p>
所以這會兒跟你說了話，晚些還要到皇叔府上去一趟。</p>
這事兒我打算跟大兄也說一聲。”</p>
看來大家心裏是都有那樣的懷疑了。</p>
可這事情就算要調查，也不是非要三兄去查的。</p>
“皇嬸怎麽要交給三兄？”</p>
趙行就知道她要問。</p>
她話音才落下，趙行就把回城路上薑氏那些話說給了她聽。</p>
薑莞啊裏一聲，到底不再說什麽，轉念過來又問：“那表姐身受重傷的事情，告訴河東了嗎？”</p>
“皇嬸會寫信送回河東，估計小姑母和小姑父很快也會來京城，就是不知道小姑父手上的差事能不能交辦出來，騰得出空來一趟，路程迢迢，往返都要兩個多月的，更別說留在京城看顧表姐。”</p>
趙行歎了口氣：“河東許多事情要他做主，他怕抽不出身。”</p>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p>
薑莞垂眸下來：“我還有件事情，不曉得你清不清楚。”</p>
她語氣不大好。</p>
帶著一種隱隱的期待，又有著說不出的惶然。</p>
趙行眉心動了下：“你是想問趙然？”</p>
薑莞嗯了一聲，抬眼看他：“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可就是……突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難免害怕……”</p>
“他不是，也不會，是他自己要留在大相國寺陪著表姐的。”</p>
薑莞才鬆了一口氣：“還好，至少對表姐來說，也是另外一種安慰吧。</p>
隻是等表姐醒來，這事兒恐怕更沒有什麽好辦法解決了。</p>
原本表姐心意有所鬆動，我還想著今年之內不成，明年開春也一定能成婚了。</p>
一大家子人，喜事接連不斷，總算這些風波動蕩中還能有些歡喜的事情。</p>
現在這樣……”</p>
“這些以後再說吧。”</p>
趙行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先養好了她的身體最要緊。外麵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辦，我在家裏也待不住。”</p>
他一麵說，一麵轉過頭吩咐長寧：“你去告訴元福，讓他進宮一趟，把阿月和阿暖都接到王府。”</p>
長寧應了聲就往外走，趙行才有與薑莞說：“我得去外頭辦事，叫她們兩個來家裏陪著你，晚些時候我回來，再送她們回宮。</p>
你也不要胡思亂想那麽多，過些天你身子好些，胎相也好，禦醫要說你可以動身，我一定帶你到大相國寺去見表姐。”</p>
這是安慰的話，薑莞姑且聽著。</p>
她也不是非要胡攪蠻纏。</p>
趙行有些話說的是對的。</p>
就算她去了又有什麽用呢？</p>
既不能讓表姐立刻醒過來，也沒辦法讓表姐的臉恢複如初。</p>
她不去，阿娘和姑母專心看顧著表姐一個。</p>
家裏什麽名貴藥材弄不來呢？</p>
再精細的看顧也給得了。</p>
她去了，還要分心來顧著她，怕她動胎氣，怕她磕著碰著有不好，反倒添了累贅。</p>
她得讓人放心。</p>
於是薑莞說好，哪怕情緒依舊不高，但比剛聽見這消息時候，已經平複下來太多。</p>
·</p>
趙曦月帶著趙曦暖一起來的蜀王府，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們也有耳聞。</p>
還沒能進門的時候，人先被趙行攔在了門外小院裏。</p>
“長寧，你先帶阿暖進去。”</p>
趙曦月眼皮一跳，鬆開了牽著趙曦暖的那隻手。</p>
小的那個乖巧的不得了，也不問，跟著長寧就進門。</p>
趙曦月才去看趙行：“二兄要交代我什麽啊？”</p>
“我外頭還有事情要辦，你跟阿暖陪一陪你阿嫂，別叫她一個人待著，但你不要在她跟前說裴清沅的事情，免得招惹她傷心，知不知道？”</p>
趙行縝著臉交代她：“你阿嫂才動了胎氣，開了凝神安胎的藥，眼下經不住刺激，你說話注意些。</p>
裴清沅……她雖然性命無憂，但傷的嚴重，胳膊腿兒的，會不會落下病根，如今都還不好說，最要緊就是毀了容。</p>
你阿嫂聽不得這些，你別追著她問，更不要跟她提起。</p>
阿暖年紀小，本來也不曉得這些，不會胡說。</p>
你嘴上一向沒個把門的，說話注意點。</p>
還有魏大娘子。”</p>
他仔細想來，還是把這些全都交代了比較好：“魏大娘子是跟著一起去的，反正你跟她說，她就會想起來，周家那個也一樣。”</p>
趙曦月雖然嘴上沒把門的，有什麽都好往外說，可是又不是沒分寸。</p>
趙行說一句，趙曦月就點一下頭。</p>
到最後，她連連點頭說知道：“我有分寸的，不會招惹阿嫂，你放心辦事兒去吧。”</p>
趙行對她也還算是放心。</p>
麵色才稍稍緩和了些：“那你進去吧。”</p>
趙曦月嗯裏一聲，先目送他走。</p>
趙行身形才動，趙曦月抿著唇叫，低低叫二兄。</p>
他駐足，回頭看。</p>
趙曦月眼底漫上難過的情緒：“清沅阿姐她……真的毀容了嗎？”</p>
趙行臉色又黑了些。</p>
趙曦月見狀，心裏就有了答桉。</p>
薑莞動了一場胎氣。</p>
她自從有孕，懷相一直都很好，別說動胎氣了，就是一丁點兒的不好都不曾有過。</p>
乍然聽聞裴清沅出事，當場昏死過去一回。</p>
幾個禦醫住在蜀王府，給她診脈開方子，確實是急火攻心動的胎氣，要靜養，三五天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p>
她醒過來的時候趙行還守在床前。</p>
剛醒的時候人有些發懵，愣愣的，揉了兩把眼睛，等到徹底清醒過來，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回腦海中。</p>
薑莞臉色一白，撐著要起身：“你讓人去套車，我要……”</p>
“你哪兒也去不了了。”</p>
趙行無奈歎口氣，扶著她肩膀把她又按回去：“你是急火攻心，動了胎氣，禦醫開了方子，凝神安胎的，要你靜養，三五日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你還要去大相國寺嗎？”</p>
他語氣是輕柔的，也不急切，怕更惹著了她。</p>
就這麽耐著性子安撫著，哄著她：“表姐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就是人還沒醒，不過宮裏的禦醫也帶了過去，都在那邊守著，嶽母也留在那邊的，皇嬸這幾日也還要去，趙然也在。</p>
她傷的……是有些嚴重了，但人活了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p>
等她好一些，皇嬸是要把人接回城的，總能去見一見。</p>
本來這些事情瞞著你，就是怕你著急，動了胎氣，眼下是沒法瞞著了，嶽母和皇嬸才叫我說給你知道。</p>
果然動了胎氣。”</p>
他又給薑莞掖了掖被角：“知道你著急，可你就算現在去了，見了她也不過是傷心一場，她也醒不來，得慢慢地養一養。</p>
你現在懷著孩子，做事兒之前是不是也要考慮考慮孩子，也得考慮考慮我吧？”</p>
道理薑莞又不是不懂。</p>
孩子是她自己的骨肉，她怎麽可能不緊張呢？</p>
薑莞捏著他的手心，死死攥在手裏：“表姐的臉……我想知道。”</p>
趙行也不瞞她。</p>
他動了手，指尖從她臉上慢慢劃過，把裴清沅臉上的傷在她臉上比劃了一遍。</p>
薑莞呼吸一滯，心口發疼：“對我們來說，人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可如今這樣子……”</p>
她掩麵哭起來：“表姐醒過來之後，她怎麽麵對自己啊？”</p>
“你別哭。”</p>
趙行拉下她的手，指腹摩挲著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對眼睛不好，不要哭。</p>
我知道你想什麽，我們見了，心裏也不好受。</p>
她生的好看，確實可惜了。</p>
可你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是不是這麽說？</p>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珠珠，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改變不了什麽，就算陪著表姐一起難過傷心，也彌補不了什麽，挽救不了什麽。</p>
我們得撐得住，才能撐得住她。</p>
她短時間內也許很難免對自己如今的樣子，但總會好的，珠珠，以後都會好起來的。”</p>
他的聲音裏是帶著安撫人心的能力的。</p>
薑莞的心的確是有那麽一瞬間安靜了下來。</p>
隻是想想裴清沅如今的樣子，她實在是……</p>
薑莞眼尾泛紅：“人送去京兆府了？”</p>
趙行說是：“不過具體有沒有問題，要等京兆府審過。皇嬸的意思是除了交給官府之外，我們自己私下裏調查一番。</p>
這事兒皇嬸是打算交給三兄的，我撥些人過去。</p>
所以這會兒跟你說了話，晚些還要到皇叔府上去一趟。</p>
這事兒我打算跟大兄也說一聲。”</p>
看來大家心裏是都有那樣的懷疑了。</p>
可這事情就算要調查，也不是非要三兄去查的。</p>
“皇嬸怎麽要交給三兄？”</p>
趙行就知道她要問。</p>
她話音才落下，趙行就把回城路上薑氏那些話說給了她聽。</p>
薑莞啊裏一聲，到底不再說什麽，轉念過來又問：“那表姐身受重傷的事情，告訴河東了嗎？”</p>
“皇嬸會寫信送回河東，估計小姑母和小姑父很快也會來京城，就是不知道小姑父手上的差事能不能交辦出來，騰得出空來一趟，路程迢迢，往返都要兩個多月的，更別說留在京城看顧表姐。”</p>
趙行歎了口氣：“河東許多事情要他做主，他怕抽不出身。”</p>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p>
她自從有孕，懷相一直都很好，別說動胎氣了，就是一丁點兒的不好都不曾有過。</p>
乍然聽聞裴清沅出事，當場昏死過去一回。</p>
幾個禦醫住在蜀王府，給她診脈開方子，確實是急火攻心動的胎氣，要靜養，三五天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p>
她醒過來的時候趙行還守在床前。</p>
剛醒的時候人有些發懵，愣愣的，揉了兩把眼睛，等到徹底清醒過來，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回腦海中。</p>
薑莞臉色一白，撐著要起身：“你讓人去套車，我要……”</p>
“你哪兒也去不了了。”</p>
趙行無奈歎口氣，扶著她肩膀把她又按回去：“你是急火攻心，動了胎氣，禦醫開了方子，凝神安胎的，要你靜養，三五日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你還要去大相國寺嗎？”</p>
他語氣是輕柔的，也不急切，怕更惹著了她。</p>
就這麽耐著性子安撫著，哄著她：“表姐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就是人還沒醒，不過宮裏的禦醫也帶了過去，都在那邊守著，嶽母也留在那邊的，皇嬸這幾日也還要去，趙然也在。</p>
她傷的……是有些嚴重了，但人活了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p>
等她好一些，皇嬸是要把人接回城的，總能去見一見。</p>
本來這些事情瞞著你，就是怕你著急，動了胎氣，眼下是沒法瞞著了，嶽母和皇嬸才叫我說給你知道。</p>
果然動了胎氣。”</p>
他又給薑莞掖了掖被角：“知道你著急，可你就算現在去了，見了她也不過是傷心一場，她也醒不來，得慢慢地養一養。</p>
你現在懷著孩子，做事兒之前是不是也要考慮考慮孩子，也得考慮考慮我吧？”</p>
道理薑莞又不是不懂。</p>
孩子是她自己的骨肉，她怎麽可能不緊張呢？</p>
薑莞捏著他的手心，死死攥在手裏：“表姐的臉……我想知道。”</p>
趙行也不瞞她。</p>
他動了手，指尖從她臉上慢慢劃過，把裴清沅臉上的傷在她臉上比劃了一遍。</p>
薑莞呼吸一滯，心口發疼：“對我們來說，人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可如今這樣子……”</p>
她掩麵哭起來：“表姐醒過來之後，她怎麽麵對自己啊？”</p>
“你別哭。”</p>
趙行拉下她的手，指腹摩挲著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對眼睛不好，不要哭。</p>
</p>
我知道你想什麽，我們見了，心裏也不好受。</p>
她生的好看，確實可惜了。</p>
可你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是不是這麽說？</p>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珠珠，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改變不了什麽，就算陪著表姐一起難過傷心，也彌補不了什麽，挽救不了什麽。</p>
我們得撐得住，才能撐得住她。</p>
她短時間內也許很難免對自己如今的樣子，但總會好的，珠珠，以後都會好起來的。”</p>
他的聲音裏是帶著安撫人心的能力的。</p>
薑莞的心的確是有那麽一瞬間安靜了下來。</p>
隻是想想裴清沅如今的樣子，她實在是……</p>
薑莞眼尾泛紅：“人送去京兆府了？”</p>
趙行說是：“不過具體有沒有問題，要等京兆府審過。皇嬸的意思是除了交給官府之外，我們自己私下裏調查一番。</p>
這事兒皇嬸是打算交給三兄的，我撥些人過去。</p>
所以這會兒跟你說了話，晚些還要到皇叔府上去一趟。</p>
這事兒我打算跟大兄也說一聲。”</p>
看來大家心裏是都有那樣的懷疑了。</p>
可這事情就算要調查，也不是非要三兄去查的。</p>
“皇嬸怎麽要交給三兄？”</p>
趙行就知道她要問。</p>
她話音才落下，趙行就把回城路上薑氏那些話說給了她聽。</p>
薑莞啊裏一聲，到底不再說什麽，轉念過來又問：“那表姐身受重傷的事情，告訴河東了嗎？”</p>
“皇嬸會寫信送回河東，估計小姑母和小姑父很快也會來京城，就是不知道小姑父手上的差事能不能交辦出來，騰得出空來一趟，路程迢迢，往返都要兩個多月的，更別說留在京城看顧表姐。”</p>
趙行歎了口氣：“河東許多事情要他做主，他怕抽不出身。”</p>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p>
薑莞垂眸下來：“我還有件事情，不曉得你清不清楚。”</p>
她語氣不大好。</p>
帶著一種隱隱的期待，又有著說不出的惶然。</p>
趙行眉心動了下：“你是想問趙然？”</p>
薑莞嗯了一聲，抬眼看他：“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可就是……突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難免害怕……”</p>
“他不是，也不會，是他自己要留在大相國寺陪著表姐的。”</p>
薑莞才鬆了一口氣：“還好，至少對表姐來說，也是另外一種安慰吧。</p>
隻是等表姐醒來，這事兒恐怕更沒有什麽好辦法解決了。</p>
原本表姐心意有所鬆動，我還想著今年之內不成，明年開春也一定能成婚了。</p>
一大家子人，喜事接連不斷，總算這些風波動蕩中還能有些歡喜的事情。</p>
現在這樣……”</p>
“這些以後再說吧。”</p>
趙行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先養好了她的身體最要緊。外麵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辦，我在家裏也待不住。”</p>
他一麵說，一麵轉過頭吩咐長寧：“你去告訴元福，讓他進宮一趟，把阿月和阿暖都接到王府。”</p>
長寧應了聲就往外走，趙行才有與薑莞說：“我得去外頭辦事，叫她們兩個來家裏陪著你，晚些時候我回來，再送她們回宮。</p>
你也不要胡思亂想那麽多，過些天你身子好些，胎相也好，禦醫要說你可以動身，我一定帶你到大相國寺去見表姐。”</p>
這是安慰的話，薑莞姑且聽著。</p>
她也不是非要胡攪蠻纏。</p>
趙行有些話說的是對的。</p>
就算她去了又有什麽用呢？</p>
既不能讓表姐立刻醒過來，也沒辦法讓表姐的臉恢複如初。</p>
她不去，阿娘和姑母專心看顧著表姐一個。</p>
家裏什麽名貴藥材弄不來呢？</p>
再精細的看顧也給得了。</p>
她去了，還要分心來顧著她，怕她動胎氣，怕她磕著碰著有不好，反倒添了累贅。</p>
她得讓人放心。</p>
於是薑莞說好，哪怕情緒依舊不高，但比剛聽見這消息時候，已經平複下來太多。</p>
·</p>
趙曦月帶著趙曦暖一起來的蜀王府，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們也有耳聞。</p>
還沒能進門的時候，人先被趙行攔在了門外小院裏。</p>
“長寧，你先帶阿暖進去。”</p>
趙曦月眼皮一跳，鬆開了牽著趙曦暖的那隻手。</p>
小的那個乖巧的不得了，也不問，跟著長寧就進門。</p>
趙曦月才去看趙行：“二兄要交代我什麽啊？”</p>
“我外頭還有事情要辦，你跟阿暖陪一陪你阿嫂，別叫她一個人待著，但你不要在她跟前說裴清沅的事情，免得招惹她傷心，知不知道？”</p>
趙行縝著臉交代她：“你阿嫂才動了胎氣，開了凝神安胎的藥，眼下經不住刺激，你說話注意些。</p>
裴清沅……她雖然性命無憂，但傷的嚴重，胳膊腿兒的，會不會落下病根，如今都還不好說，最要緊就是毀了容。</p>
你阿嫂聽不得這些，你別追著她問，更不要跟她提起。</p>
阿暖年紀小，本來也不曉得這些，不會胡說。</p>
你嘴上一向沒個把門的，說話注意點。</p>
還有魏大娘子。”</p>
他仔細想來，還是把這些全都交代了比較好：“魏大娘子是跟著一起去的，反正你跟她說，她就會想起來，周家那個也一樣。”</p>
趙曦月雖然嘴上沒把門的，有什麽都好往外說，可是又不是沒分寸。</p>
趙行說一句，趙曦月就點一下頭。</p>
到最後，她連連點頭說知道：“我有分寸的，不會招惹阿嫂，你放心辦事兒去吧。”</p>
趙行對她也還算是放心。</p>
麵色才稍稍緩和了些：“那你進去吧。”</p>
趙曦月嗯裏一聲，先目送他走。</p>
趙行身形才動，趙曦月抿著唇叫，低低叫二兄。</p>
他駐足，回頭看。</p>
趙曦月眼底漫上難過的情緒：“清沅阿姐她……真的毀容了嗎？”</p>
趙行臉色又黑了些。</p>
趙曦月見狀，心裏就有了答桉。</p>
薑莞動了一場胎氣。</p>
她自從有孕，懷相一直都很好，別說動胎氣了，就是一丁點兒的不好都不曾有過。</p>
乍然聽聞裴清沅出事，當場昏死過去一回。</p>
幾個禦醫住在蜀王府，給她診脈開方子，確實是急火攻心動的胎氣，要靜養，三五天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p>
她醒過來的時候趙行還守在床前。</p>
剛醒的時候人有些發懵，愣愣的，揉了兩把眼睛，等到徹底清醒過來，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回腦海中。</p>
薑莞臉色一白，撐著要起身：“你讓人去套車，我要……”</p>
“你哪兒也去不了了。”</p>
趙行無奈歎口氣，扶著她肩膀把她又按回去：“你是急火攻心，動了胎氣，禦醫開了方子，凝神安胎的，要你靜養，三五日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動，你還要去大相國寺嗎？”</p>
他語氣是輕柔的，也不急切，怕更惹著了她。</p>
就這麽耐著性子安撫著，哄著她：“表姐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就是人還沒醒，不過宮裏的禦醫也帶了過去，都在那邊守著，嶽母也留在那邊的，皇嬸這幾日也還要去，趙然也在。</p>
她傷的……是有些嚴重了，但人活了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p>
等她好一些，皇嬸是要把人接回城的，總能去見一見。</p>
本來這些事情瞞著你，就是怕你著急，動了胎氣，眼下是沒法瞞著了，嶽母和皇嬸才叫我說給你知道。</p>
果然動了胎氣。”</p>
他又給薑莞掖了掖被角：“知道你著急，可你就算現在去了，見了她也不過是傷心一場，她也醒不來，得慢慢地養一養。</p>
你現在懷著孩子，做事兒之前是不是也要考慮考慮孩子，也得考慮考慮我吧？”</p>
道理薑莞又不是不懂。</p>
孩子是她自己的骨肉，她怎麽可能不緊張呢？</p>
薑莞捏著他的手心，死死攥在手裏：“表姐的臉……我想知道。”</p>
趙行也不瞞她。</p>
他動了手，指尖從她臉上慢慢劃過，把裴清沅臉上的傷在她臉上比劃了一遍。</p>
薑莞呼吸一滯，心口發疼：“對我們來說，人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可如今這樣子……”</p>
她掩麵哭起來：“表姐醒過來之後，她怎麽麵對自己啊？”</p>
“你別哭。”</p>
趙行拉下她的手，指腹摩挲著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對眼睛不好，不要哭。</p>
我知道你想什麽，我們見了，心裏也不好受。</p>
她生的好看，確實可惜了。</p>
可你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是不是這麽說？</p>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珠珠，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改變不了什麽，就算陪著表姐一起難過傷心，也彌補不了什麽，挽救不了什麽。</p>
我們得撐得住，才能撐得住她。</p>
她短時間內也許很難免對自己如今的樣子，但總會好的，珠珠，以後都會好起來的。”</p>
他的聲音裏是帶著安撫人心的能力的。</p>
薑莞的心的確是有那麽一瞬間安靜了下來。</p>
隻是想想裴清沅如今的樣子，她實在是……</p>
薑莞眼尾泛紅：“人送去京兆府了？”</p>
趙行說是：“不過具體有沒有問題，要等京兆府審過。皇嬸的意思是除了交給官府之外，我們自己私下裏調查一番。</p>
這事兒皇嬸是打算交給三兄的，我撥些人過去。</p>
所以這會兒跟你說了話，晚些還要到皇叔府上去一趟。</p>
這事兒我打算跟大兄也說一聲。”</p>
看來大家心裏是都有那樣的懷疑了。</p>
可這事情就算要調查，也不是非要三兄去查的。</p>
“皇嬸怎麽要交給三兄？”</p>
趙行就知道她要問。</p>
她話音才落下，趙行就把回城路上薑氏那些話說給了她聽。</p>
薑莞啊裏一聲，到底不再說什麽，轉念過來又問：“那表姐身受重傷的事情，告訴河東了嗎？”</p>
“皇嬸會寫信送回河東，估計小姑母和小姑父很快也會來京城，就是不知道小姑父手上的差事能不能交辦出來，騰得出空來一趟，路程迢迢，往返都要兩個多月的，更別說留在京城看顧表姐。”</p>
趙行歎了口氣：“河東許多事情要他做主，他怕抽不出身。”</p>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