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廣利大步走進輪台大將軍府正堂,早已等候在堂內的副將趕忙迎上前來。李廣利急促地問道:“怎麽樣?”


    副將道:“赫連兀被人劫走了!”


    李廣利一聲驚叫,連退兩步:“什麽,劫走了!”


    副將湊到李廣利身旁低聲說了句什麽,李廣利驀地抬起頭來:“是他!”


    下站的副將道:“正是。有一名幸存的軍士親眼看到的。”


    “砰!”李廣利的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這個惡賊!擂鼓聚將,本將軍今天要將此賊明正典刑!”


    副將應道“是!”


    不一會兒,中軍大堂鼓聲陣陣,輪台眾將迅速列隊進入中軍堂,大將軍李廣利端坐在帥案之後。他的目光掃視了一遍下站眾將,沉聲道:“各軍將領都到齊了嗎?”


    中軍官踏上一步:“回大將軍,隻有右營將軍呼延讚未到!”


    李廣利發出一陣冷笑:“匈奴舊將呼延讚,自降天朝,素懷二心,平日裏不服調遣,詛咒朝廷,已是罪大惡極。然本將軍念其窮蹇來投,不願擅殺大將,常寬容一二。孰料此賊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心中懷恨,暗中與舊主冒頓往來!”


    一名中年將領踏出班列道:“大將軍,呼延讚雖是匈奴降人,然戰功彪柄、勇悍異常,屢挫匈奴大軍於河西。至於說他暗通匈奴,末將看來,似乎有些缺少證據吧。”


    李廣利雙眉一揚:“哦?看來公孫將軍與他倒是知己。”


    那位將領一驚,趕忙道:“末將不敢,隻是直陳實情。”


    李廣利哼了一聲:“實情?實情就是,他與輪台郡守赫連兀沆瀣一氣,秘通敵軍。而今赫連兀事敗伏法,呼延讚深感自危,竟率右營官軍,公然截殺未央宮禦衛,救走朝廷重犯赫連兀,真是喪心病狂,猖獗之極!”


    那位將領猛吃一驚:“什麽?”


    中帳眾將議論紛紛。李廣利看了一眼那位中年將領:“怎麽樣,你現在還認為呼延讚冤枉嗎?”


    中年將領趕忙道:“末將不敢。末將不敢。”


    李廣利重重地哼了一聲,拿起一支將令:“孫將軍!”


    一員副將跨步而出:“末將在!”


    李廣利投下將令:“你立即率軍前往右營,擒拿叛賊呼延讚到府!”


    孫無恙接令,喊道:“得令!”


    呼延讚坐在輪台右營正堂上,在他身邊站著輪台郡守赫連兀。


    呼延讚聽了下站的一名牙將的報告,霍地抬起頭,眼中精光大熾:“你說什麽?”


    赫連兀的臉色異常焦急,茫然地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牙將急促地道:“事情已經敗露,剛剛李大將軍已經下令,將呼將軍擒拿到府!”


    呼延讚與赫連兀對望了一眼,牙關緊咬:“真是趕盡殺絕呀!”


    赫連兀心急火燎地道:“怎麽辦,怎麽辦?都怨我,連累了你!哎呀……”


    牙將焦急地道:“呼將軍,末將有句不該說的話……”


    呼延讚抬起頭來:“說。”牙將道:“一旦您落在大將軍手中,那可就是死路一條啊!”


    呼延讚驀地轉過頭:“你的意思是——?”


    牙將道:“反!”


    呼延讚、赫連兀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牙將敦促道:“將軍,趕快決定吧!”


    呼延讚深吸了一口氣,未置可否。赫連兀大聲道:“延讚,絕不能反!你本是匈奴降將,一旦為了我而背反朝廷,不但要落得個出爾反爾的奸詐之名,輪台之事的真相也就再無昭雪之日了!這樣吧,你馬上將我押到大帳,就說有歹人劫囚車,你得到快報,便率軍前往彈壓,將我捕獲!”


    呼延讚驚訝不止:“這、這怎麽行!”


    赫連兀急道:“事到如今,已別無善法!隻要你率兵造反,就成了人人可殺的反賊,你我說話,還有誰會相信?延讚,赫連兀本就是個該死之人,我死不足惜。可你卻一定要留下清白之身,一旦時機成熟,便將冤情告白天下,討還公道,為兄弟正名啊!愚兄身後的清名,就都在你的身上了!”說著,赫連兀雙膝跪倒,拜了下去。


    呼延讚伸手將他攙起:“赫連大人,快、快請起,這、這……”


    一旁的牙將急了:“赫連大人,這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還如此的書生之見?你以為司馬醫尉到了李廣利手中還能活著回來?還能替您辯明冤屈?您二位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李廣利殺死滅口!”


    赫連兀猛吃一驚,抬起頭來。呼延讚深吸了一口氣:“赫連大人,他說的有道理啊。李廣利早就對我懷恨在心,此人心胸狹窄,行事陰險,一旦你我落入他的手中,隻有一死而已!”


    赫連兀一把拉住他的手:“可是延讚,做什麽,也不能做反賊呀!而且朝廷待你恩重如山,你怎能如此背信棄義!”


    呼延讚緊咬牙關,手有些顫抖了。牙將急道:“將軍,您私率右營官軍營救朝廷重犯,已是做下了大逆的勾當。說句實話,您已經是造反了!”呼延讚猛地抬起頭來,牙將接著道:“而且,您是匈奴降將,又與大將軍有隙,他早就欲除之而後快,這您不是不知道。現在他抓住了把柄,您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腳步聲響,一名令官飛奔而入:“呼將軍,孫副將率數百軍士已到右營左翼!”


    呼延讚大吃一驚:“來得好快呀!”


    牙將“撲通”跪倒在地:“將軍,弟兄們的生死就在您的一念之間呀!”


    呼延讚一咬牙,狠狠一拍桌子:“說不得,反他娘的!”


    右營大門前,蹄聲如雷,孫無恙率眾軍來到門前。他甩蹬下馬,厲聲喝道:“包圍右營!”眾軍暴雷般地答了一聲“是”,迅速分散。孫無恙一揮手,率眾軍闖入右營之中。


    正堂的門緊閉著。孫無恙率人氣勢洶洶地衝進院子,眾軍即時將正堂團團圍住。孫無恙飛起一腳,將正堂門踹開,大步走了進去。正堂內,呼延讚端著茶杯,靜靜地坐在書案後。


    孫無恙一聲冷笑:“呼將軍,隨我走吧。”


    呼延讚笑了笑:“去哪兒?”


    孫無恙道:“大將軍有請。”


    呼延讚悠閑地啜了口茶:“請孫副將上稟大將軍,呼延讚偶有小恙,不能前去回話。明日自會到府請罪。”


    孫無恙冷笑一聲:“這恐怕由不得將軍了!”


    呼延讚雙眉一揚:“哦?”


    孫無恙一聲大喝:“來人!”門外軍士一擁而入。孫無恙喝道,“給我拿下!”軍士們拔刀衝上前去。


    呼延讚的手一鬆,茶杯落地,“啪”的一聲響,堂內堂外伏兵四起,聲震屋瓦,屋中的十幾名軍士轉瞬之間就被繳了械。孫無恙張皇失措,轉身想要退出正堂,呼延讚一個箭步躥上前去,擋住了他的去路。


    孫副將結結巴巴地道:“呼延讚,你、你要造反!”


    呼延讚一聲冷笑:“說對了!你這狗賊,平素裏與李廣利狼狽為奸,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今日竟站在呼某的麵前口出狂言,真是死有餘辜!”


    說著,他手起一刀,孫副將人頭落地。然後,他大步走出門去。院子裏,前來擒拿呼延讚的官軍已被右營軍士團團包圍。呼延讚大步走到院中厲聲喝道:“放下兵器,可保性命!凡有異動者,一概格殺!”


    官軍們麵麵相覷,一個個放下了武器。呼延讚一聲大喝:“放他們走!”


    右營軍士閃開一條路,官軍們狼狽地逃出右營。


    呼延讚的目光轉向眾軍,舉起手中的長刀,大聲厲喝:“弟兄們,李廣利要我們的命,我們怎麽辦?”


    眾軍發出一陣怒吼:“殺進輪台,活捉李廣利!”


    輪台城內霎時間火光衝天,右營騎兵從四麵殺入城中,與守軍展開激烈的巷戰。


    大將軍府的正堂上,李廣利率幾名副將打開大門衝了出來,正遇兩名參將飛奔而來。李廣利快步迎上:“怎麽回事?”


    參將道:“回大將軍,呼延讚率右營造反,現已攻入北門!”


    李廣利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逆賊!立刻傳我將令,命前營和中營從側翼夾擊,將其壓在北門附近。立即調威衛主力進城平叛!”


    兩名參將齊聲答“是”,轉身奔出府去。


    輪台北門烈火熊熊,貳師麾下官軍在四處清掃戰場。李廣利率衛隊趕到,一名威衛將領飛馬來報:“大將軍,呼延讚叛軍已退出北門,逃往柴窩堡的方向。”


    李廣利點了點頭:“命大軍天明出發,進剿叛匪,務將此賊一網打盡!”將領躬身道:“是!”


    李廣利重重地哼了一聲,對身旁的副將道:“立刻傳令,抓捕赫連兀、呼延讚逆黨,絕不能讓任何一人漏網!”副將高聲答“是”,飛馬而去。不一刻,輪台長史府內,輪台長史被官軍押出府門,上了囚車;輪台司馬府內,輪台司馬也被押出了府門。


    校場上,李廣利率眾將立馬行轅;行刑的劊子手懷抱大刀,站在校場正中。幾名將軍被一彪官軍押解而來。參將高聲喊道:“跪下!”軍士們粗暴地把將軍們按倒在地。參將一聲厲喝:“行刑!”一聲炮響,劊子手高擎鬼頭大刀,寒光閃處,幾位將軍立刻人頭落地。眾將盡皆凜然。


    李廣利撥回馬頭,目光掃視了一遍眾位將領,沉聲道:“此次我貳師兵敗黑油山,乃是從未有過的恥辱!然蒙聖上天恩浩蕩,未曾降責,本將軍已是愧咎萬分,無地自容。諸位同屬貳師麾下,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眾將俯首無言。李廣利緩和了一下口氣道:“而今,我與諸君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凡不能共進退者,均屬異己,絕不姑息!望眾位詳察之。”


    眾將躬身道:“謹遵大將軍教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超神元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臻龍吐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臻龍吐珠並收藏超神元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