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長安已是鶯歌燕舞;未央宮花園中綠柳抽新,湖水蕩漾。漢武帝走在花園小徑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並不像早春的花園一般晴朗。他雙眉緊蹙,腳步越來越慢,終於,他停住了,抬起頭來,仰天長歎一聲。


    身後,一名禦衛飛跑而來:“陛下,東方朔宰相和兵部侍郎求見。”


    漢武帝道:“叫他們進來。”


    禦衛答應著退下。漢武帝搖了搖頭,輕聲吟道:“沙場風雲變,朝中異事常。西極天馬歸,萬裏平沙黃。”吟罷發出一聲長歎。


    東方朔、衛青二人快步走來,漢武帝轉過身:“怎麽,又有什麽壞消息?”


    二人一愣,對視了一眼。東方朔趕忙道:“輪台快報,蘇武已於月前到達輪台。”


    漢武帝點了點頭:“但願這一次他還能夠有所作為。可是……”話沒有說完,又是一聲長歎。


    東方朔道:“陛下,且請寬懷,臣以為,有蘇武掌輪台之事,當可盡快破獲逆黨,追回被劫天馬。”


    漢武帝抬起頭來:“那,對匈奴的戰事呢?幾萬大軍不明不白地覆沒黑油山。東方朔、衛青,依你們之見,蘇武還有沒有力量在近期內挫敗冒頓?”


    東方朔、衛青低頭沉思,誰都不知說什麽好。沉默了片刻,東方朔道:“陛下,勝負不可逆料,也許蘇武會有辦法。”


    漢武帝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半晌,才輕聲道:“東方朔呀,朕知道你不過是口出吉言,以寬朕心而已。”


    東方朔輕輕歎了口氣。衛青道:“陛下,前日兵部司侍郎劉翰已發邸報給軍須靡,詢問李陵大軍失蹤之事。”


    漢武帝轉過身來:“哦,烏孫那邊怎麽說?”


    衛青道:“迄今還未見烏孫的回報。”


    漢武帝麵露不悅之色,輕輕哼了一聲:“黑油山大敗,究其緣由,乃因李陵部神秘失蹤在烏孫境內。爾兵部要即刻查清此事,如再遷延枉顧,爾小心則是!”


    衛青戰戰兢兢地道:“是,臣立刻傳檄,讓劉翰催促烏孫方麵,盡快澄清此事。”


    月亮城牙帳是軍須靡的一個王庭。其實是一座並不很大的帳城。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烏孫人和各色胡人;鋪戶林立,雜技百戲,倒也說得上是熱鬧非凡。


    牙帳是烏孫昆莫居住之所。說是帳,其實是一座類似宮殿的建築。大門前,烏孫禦衛嚴密把守著。


    軍須靡坐在牙帳內讀著長安來的邸報。“啪”的一聲,他將邸報合上,抬起頭來。身旁一位年輕人小聲道:“哥哥,怎麽了?”


    軍須靡道:“小昆莫呀,此事非常奇怪。”


    小昆莫問道:“什麽事?”


    軍須靡深吸一口氣:“這是大漢朝廷的行文,說上個月向我們借道掩進的李陵部消失在我烏孫境內!”


    小昆莫吃了一驚:“這、這怎麽可能?”


    軍須靡道:“這已經是三日之內武士方麵發來的第五份邸報了,看來,那邊很急呀!”


    小昆莫道:“哥哥,我們怎樣答複呢?”


    軍須靡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有些蹊蹺,小昆莫,你立刻知會大將軍卡德爾,共同查察此事。一定要快!”


    小昆莫道:“是,弟弟馬上就去!”說著,他快步走出牙帳。軍須靡望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牙帳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小昆莫快步走出來,隨侍趕忙打開車門,小昆莫上了車。馬車內,一名女子背對車門而坐。女人慢慢回過頭來,竟然就是那個曾在山洞裏出現過的“巫神”!她微笑道:“怎麽樣,太子特使?”


    小昆莫笑了:“大漢朝廷的邸報已到,看來我們可以行動了。”


    “巫神”高興地點了點頭:“隻要此事一發,我想你哥哥的臉色一定會非常難看。”


    小昆莫笑道:“這正是我想看到的。”二人相視,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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