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城牙帳軍械庫裏堆滿了李陵先鋒官大軍的旗幟甲仗和錙重,一隊馬隊飛奔而來,為首的正是軍須靡昆莫、特使蘇武、昆侖奴等人。眾人翻身下馬。軍須靡道:“特使,這就是在伊犁河穀中發現的李陵部錙重。”


    蘇武點了點頭,身旁的昆侖奴道:“大昆莫陛下,我讓手下點查一下。”大昆莫道:“請將軍清理。”昆侖奴身後的七大錦衣衛擺了擺手,眾人無聲地行動起來。


    蘇武緩緩向前走著,一麵朱紅色的大旗躍入眼簾,他輕輕拿起大旗,平展開來,大旗上書:“先鋒營”。蘇武一愣,輕聲道:“先鋒營”。忽然,他想起之前曾見到過的同樣的字號,是在輪台關的院子裏。當他在磨盤底下的地洞裏翻查“阿乞兒”床上的衣物時,發現一件軍衣襟下寫著“先鋒營”三個小字。蘇武輕聲道:“難道會是他?”他緩緩向前走著,口中喃喃道:“李陵大軍為什麽會誤入匈奴境內?這裏麵有什麽秘密?”


    角落裏堆放的幾輛指南車殘骸映人他的眼簾,他登時想起了在黑油山道上與傅介子的一番對話——


    問道:“你們借道烏孫境內向黑油山迂回,怎麽會到了這裏?”


    傅介子道:“是呀,末將也覺得萬分蹊蹺古怪。”


    蘇武道:“也就是說,你們繞道烏孫卻走進了匈奴的境內,之後才遭到了伏擊。”


    傅介子道:“這、這怎麽可能,軍中有十幾輛指南車呀!大軍行進之時,全靠地圖和指南車配合,怎麽可能走錯?”


    蘇武靜靜地望著麵前的指南車,一絲靈光猛然在腦海中閃過,他脫口叫道:“指南車!”遠處的軍須靡昆莫和昆侖奴聞聲走了過來,蘇武快步走到指南車旁,仔細地驗看著。


    昆侖奴道:“特使,您發現了什麽?”


    蘇武沒有回答,對身後道:“蕭龍、鬱立,你們將指南車抬出來。”


    二人答應著走過去,將一輛指南車抬了出來。特使走過去靜靜地查看:鐵杆、指針都是完好無損,隻有車體已經破裂。蘇武將指南針立起來,指針一轉,指向了他身後,蘇武倒吸一口涼氣;再次轉動指針,仍然是相同的方向。蘇武扭頭向身後望去:“那是南方嗎?”


    身後的軍須靡昆莫笑道:“特使,那邊是北。你麵向的才是南。”


    蘇武的雙眼猛地一亮,對蕭龍、鬱立道:“把車翻過來。”


    二人立刻動手,將指南車翻了個個兒。眾人的目光向車底望去,隻見車底部放著一塊黑色的石頭,蘇武伸手動了動,石頭是被固定死的。蘇武道:“把它取下來。”


    蕭龍答應著,拔出腰刀將黑石旁固定的繩索斬斷,取下石頭遞給特使。蘇武接過石頭,向蕭龍的刀頭伸去,“當”的一聲,石頭竟然貼在了刀頭之上。眾人發出一片驚呼。蘇武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把車再翻正。”


    蕭龍等人趕忙又將車翻正。蘇武上前撥動指針,指針不偏不倚正正地指向了南方!眾人驚呆了。昆侖奴輕聲道:“大人,這、這又是怎麽回事?”


    蘇武掂了掂手中的黑石頭:“我終於明白,李陵部為什麽轉進烏孫,卻到了匈奴的境內。”


    昆侖奴道:“哦?為什麽?”


    蘇武道:“就是因為這吸鐵石!”


    昆侖奴莫名其妙:“吸鐵石?”


    蘇武點點頭:“正是。這種石頭對所有鐵器都具有極強的吸附之力,指南車上的鐵指針也不例外。隻要將它放在車的底部,指南針的指向就會發生逆轉。本來李陵部過輪台之後進入黑油山後向南進,便是烏孫部。然而,指南車卻被人做了手腳,因此,大軍本應向南,實際上卻是在向北行進,這樣,就走人了吉鷹野等人早已設下的伏擊圈!”


    昆侖奴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樣!”


    蘇武靜靜地思索著。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是他!”


    昆侖奴道“大人,您想到了什麽?”


    蘇武深吸一口氣,轉向軍須靡:“大昆莫,我要馬上趕回輪台,否則,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軍須靡一驚:“特使,需要我幫忙嗎?”


    蘇武略一沉吟:“那在下就不客氣了。首先請您為我準備十匹好馬,我要晝夜兼程趕回輪台。”


    軍須靡轉身對阿合塔道:“立刻準備!”阿合塔答應著快步離去。


    蘇武的目光望向小奴:“小奴啊,牡丹還在嗎?”


    昆侖奴點頭:“她回到客棧了。”


    蘇武道:“你要說服牡丹去做一件事。”


    昆侖奴問:“什麽事?”


    蘇武道:“也許對你來說有些難於接受?”


    昆侖奴道:“大人,您說吧。”


    蘇武衝小奴招了招手,小奴附耳過來,蘇武如此這般低聲說了幾句,昆侖奴忽然抬起頭:“大人,這……”


    蘇武道:“現在來不及解釋了,你必須快去快回!”


    昆侖奴點了點頭:“也罷!大局麵前,小奴遵命。”


    蘇武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難為你了。”


    蘇武對軍須靡道:“昆莫陛下,一會兒小奴會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您,恐怕要請您鼎力相助啊。”


    軍須靡點頭:“放心吧,蘇武之事,就是我軍須靡之事,我必定傾盡全力!”


    蘇武不無遺憾地道:“相聚匆匆,你我又要分手了。”


    軍須靡的眼圈紅了,他拉住蘇武的手道:“特使,你我人雖分別,可心卻永遠在一起!”


    蘇武動情地點點頭。軍須拿出那個令牌放在蘇武的手中,淚水滾滾而下。


    此時,解憂感動的哭了:“特使,保重!”


    蘇武道:“公主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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