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將盤古幡一裹,作無形劍遁朝遠方遁去,須臾也過了三川四海。找了片無人之地,紮入山中,徑開一洞窟,坐等看元始天尊手段。


    卻說燃燈等十位金仙,到了昆侖,急急朝玉虛宮而去。


    到宮門時,白鶴童子少時出來喚他們進去。


    一行心焦,也不多話,徑自去了玉虛宮中。到高台下,紛紛拜道:“弟子拜見老師,願老師聖壽無疆。”


    元始天尊垂目下觀,眸光一凝,道:“起來說話。”


    眾仙起身,垂手一旁。


    天尊下問道:“爾等作了甚天怒人怨之事,沾染如此沉重劫氣廣成子又因何入了榜中”


    眾仙一驚,聖人法眼觀周天之事,怎這般問我等


    燃燈出班拜道:“弟子上稟老師,因廣成子道兄蒙老師賜下至寶下山,今我等計議要教那趙公明應了劫數。廣成子道兄持盤古幡出戰,本是形式大好,眼見得勝,豈料來了一人,非俗非道,極是古怪。”


    “那人喚趙公明為兄,意欲救趙公明脫難。廣成子道兄自然不從,生了口角,道兄貶斥他為左道,那位諷他是個敲鍾的,即交上了手。廣成子道兄用盤古幡打他,豈料全然無功,被他不閃不避接下。


    我等見勢去幫,那位怒言廣成子道兄貶斥他為左道,要給他一個報應,縱然聖人去了也不幹休。將腳下一頓即生起陣陣劍光,千百道劍鋒生出,朝我等刺來。彼時廣成子道兄展開盤古幡,又用翻天印去打。我等因受他劍光所惑心焦不定,慢了一著,也各弄神通法寶不料全然不敵,法寶神兵打不下去,盤古幡也未能擋他,廣成子道兄被滅殺肉身,我等中了幾十劍,那劍未曾傷我等肉身反到融入了元神,我等也顧不得法寶,用遁術逃了。”


    元始天尊聽得暗暗皺眉,聽燃燈說完,即道:“那是位非凡之輩,有遮掩天機之能,吾也算他不得。廣成子貶他左道,自遭劫難,今番你等身染劫氣,又失教中至寶,已生大患。”


    十位金仙心驚膽戰,當即跪倒高台下,叩首道:“弟子罪莫大焉,乞求老師垂憐,去我等身上劫氣,定將至寶尋回,已贖前罪。”


    天尊歎道:“劫氣或可一試,盤古幡你們是尋不回來了,吾都算他不得,爾等何為”


    燃燈道:“那位與趙公明有幹,我等自然去找趙公明,定要弄清那位身份。”


    天尊搖頭:“趙公明已去了三仙島,三仙島天機模湖,難料那位也在。吾前番掐算雲霄也是模湖一片,似已成了吾輩中人,貿然前往,實為不妥。”


    十位金仙麵色大變,太乙出班說道:“老師之意,莫不是說如今三仙島或有兩位聖人存在”


    天尊道:“不知。”


    赤精子這廂出班拜道:“縱他等成了聖人,總也不該貪墨老師至寶,我等定要去為老師討回教門奇珍,若他不還,便是告上紫霄宮也要求個公道。”


    天尊垂目道:“你要甚公道廣成子貶斥他為左道,持物懲凶,說破天,也是我闡教失教。何況,老祖豈會為一外物降臨凡塵”


    赤精子憤然道:“怎生是好,難道吾等就眼見他貪墨教門至寶”


    “哼。”


    天尊輕哼一聲,如雷音般震的赤精子元神一蕩,斥道:“這混賬,你身染劫氣,心焦神躁還不自持若教劫氣盡染三花,元神沉淪,從此萬劫不得翻身也。”


    赤精子見惱了聖人,慌忙跪倒,乞求恕罪。另九大金仙也跪伏叩拜。


    元始天尊道:“罷了,盤古幡之事吾之後自有說法,先為你等解了劫氣再說,子牙處沒你們助力不行。”


    眾仙又連忙拜謝。


    “燃燈,你持定元神,吾來看看,”


    說罷,天尊法眼放出金光,看向燃燈泥丸,法眼一觀下,燃燈元神盡落他眼中。


    濃鬱的黑氣在泥丸宮流淌。


    這會兒功夫,燃燈頂上三花有一半都化為漆黑,慶雲也黑白分明,散發淩厲鋒銳的黑色光芒,重重異相都恍若異類,哪還有半點仙家祥和之氣。


    天尊越觀越覺訝異,這劫氣分明不似無根浮萍,也非尋常天地劫氣,如今在這玉虛宮聖人寶地,劫外之地,居然還能尤自吞吐天地之力,轉化成劫氣。


    如若不管不顧,吸納到最後這十大金仙將會化身成劫魔,劫氣散發,所過之處,眾生都將沉淪。


    天尊輕垂法目,一觀旁人,個個皆是如此。


    暗思:“這是甚麽功果,竟能掌控劫氣這分明不是劫氣之力那麽簡單,而是類同天道之屬,是一種“道”,有劫氣之力,劍之鋒銳,世間還有劫劍之道”


    “怪哉,居然有人能修成天道之外的道莫非不是我輩修行之法”


    少時,天尊收回法目道:“吾實言相告,這非一般劫氣,乃是劫劍之道。此道雖不比天道也屬實非凡,吾要破它隻能借天道之力,將你等三花一同擊潰,排出體外,屆時爾等千年苦功毀於一旦,隻有五氣修為。”


    十位金仙屬實駭然,料不到天尊都沒法門完好無損替他們脫難。


    燃燈強掩心中惶惶,叩拜道:“老師,何為劫劍之道,弟子未曾聽聞”


    其餘弟子也道如此。


    天尊道:“別說你等,吾也未曾聽聞,此乃天道之外的功果,有劫氣之力,有劍之鋒芒,煉成一道。那位屬實不凡,竟自行開辟了一道。廣成子大言不慚,斥之左道,那位今日若饒了他,廣成子反倒還有更大劫數。這般損於其手,了結因果,反倒是件好事。”


    “正所謂天演四九,遁去其一,可見大衍之數五十。我輩修行自天道中演法,法中得術,修成功果,方可元神寄托天道,借天道之力為用,卻也不如這位,自己煉成一道。此道還微,不比天道五十之數,然他自行掌握一道與道相合,得道之不滅之性,便是吾也隻能借天道之力將他擊潰,自身之能卻也傷他不得。”


    眾仙家心驚肉跳問道:“難道老師也不能滅得此劫劍之道”


    元始天尊斥道:“休的妄言,道豈可輕辱,稍有不慎,便落劫數。況他執掌劫氣,輕易可教爾等沉淪。”


    這廂元始忽莫名說道:“道兄恕罪,數幾小輩無理,還請大發慈悲,解他們災劫。”


    說罷,竟自起身對十位金仙行了一禮。


    這番動作把十位金仙都嚇了一跳,連忙逃開。


    就這時,忽見的十位金仙泥丸中衝出一道劍光,在半空合攏一體,化成人形。


    輕飄飄落在地麵,避過元始天尊之禮,拱手道:“道兄有禮,不敢當道兄之稱,吾號劍癡見過元始道兄。”


    元始還禮,道:“元始見過劍癡道兄。”


    說罷,揮手對十位金仙道:“爾等劫難已解,速速離去,今日之事,不可宣之於口,否則吾定將爾等神魂貶在九幽之下,萬劫不得脫身。”


    十位金仙連忙跪伏稱不敢,也不敢多看,忙是退了出去,再回西岐不提。


    元始天尊又叫童兒退去,關閉了玉虛宮。


    一時玉虛宮隻剩他兩位。


    元始天尊下得高台,化出席桉,邀林平之落坐道:“道兄請用道果遮了玉虛宮,吾有要事相商。”


    林平之心頭越發疑惑,元始天尊的態度屬實令他不解。初時在眾人元神三花上,其實便發現了他的存在,卻不動手,反倒說了一番天道之能,又以禮相待,非如此他也不會顯化出來。


    “道兄聖人能為,自可遮蔽玉虛宮天機,何須用我”


    元始天尊道:“不一樣,請道兄施為。”


    懷著疑惑,林平之遮住了玉虛宮。


    天尊好似鬆了口氣道:“今日終可以暢所欲言也。”


    林平之怔怔半晌,忽想到了甚麽道:“吾本以為,我們隻能為敵,卻不想還有對席共坐的一天。”


    “哦”


    天尊失笑道:“在道兄眼中,吾是個怎樣人老子道兄,通天道友又是個怎樣人”


    林平之道:“道兄應當是威嚴護短,老子道兄無為無不為,你們都順天應命,喜拿天數說事,通天道兄有情有義,聖人中“人”氣更重。”


    天尊歎道:“無怪道兄作此手段,原是一開始就將吾與老子道兄當做了敵人。哎,非是我等要順天應命,實乃不得自由……”


    忽將目光看著林平之道:“道兄想必不會猜不到”


    林平之道:“可是因為那位合了天道,你等寄托在他之下,受了鉗製”


    天尊歎息道:“怪不得道兄自合一道,原是早知各中禍患。吾等寄托之後,無窮歲月未能再進一步,才知道走了錯路。原還無礙,直到發現他合了天道,吾等才知遭了他算計。如今落於他手,隨時能將我等打落塵埃,性命也不得保全。哪裏還不知道,這寄托天道之路,分明是一人之路,他走到了頂端,卻絕了我等之道。”


    “吾觀趙公明天機若隱若現,想是改修了道兄之法,雲霄想必也是在借這法門完成最後蛻變。”


    林平之搖頭道:“他等根基已定,學不得我開辟之法,隻加了一步開辟世界,喚作新仙道。碧霄瓊霄,學了我道外別傳,合於你等法門,化作仙武道。”


    天尊道:“原是如此麽。西方那二位,借眾生信仰開辟世界,寄托自家元神,卻不知道兄法門是否如此仙武道又有何玄妙”


    “非那般,乃是以自己之能開辟世界,無需香火信仰。乃是開小千世界於泥丸宮,寄托元神演化天道,直至成為中千世界。仙武道乃己道之法,悟得一道合於元神,元神合道,遁除天數。開辟世界於元神,演化天道。此法門乃雲霄借我之法和你等之法所悟。”


    元始天尊撫掌笑道:“通天道友果真收了個好弟子,真驚才絕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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