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尊位,確實不坐也罷。」


    西王母鳳目冰寒。


    他二位都擺出一幅要舍棄尊位的架勢,似乎對天帝王母之位已無半點戀棧之心。


    林平之卻不信。


    曆無窮歲月苦功,過了萬般量劫,才得此功果,身登至尊之位。如此容易輕言放棄,如何說得過去。


    他麵上不顯心思,卻暗暗思襯:「凡間有言「知人知麵不知心」,何況這二位乃是修持無數數月的天地至尊,拔根毛都是人精。料想說得不是真心話,大抵是故意說與我和大姐聽。」


    正這般想,便感覺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嗯……大姐,看來她也對這二位心思清楚明了。」林平之心道。


    到了他這般功果,要從目光中分辨目光主人身份,便如掌上觀紋,何況雲霄根本未曾隱藏。


    林平之心思一轉,朗聲道:「天帝王母統領周天運轉萬象,若二位棄位而去,隻恐天地混亂,萬靈難安,萬不可輕言舍棄。」


    天帝歎息道:「籠中之鳥,談何統領周天運轉萬象,何時身化飛灰都不得而知!」


    「昊天道兄所慮,想必是這座承載天宮聖境的法寶,不被自己掌控吧?」林平之澹澹道。


    天帝心裏微覺尷尬,羊作羞慚道:「道兄法眼無差,我等在法寶中稱尊已是可笑,若這件法寶再被人掌控……」


    他並未把話說完,他也不需要說,大多時候這種意猶未盡的說話藝術,反而能更好表達自己的意思。


    林平之笑了笑,心裏卻另有想法:「吾與雲霄娘娘既然決定相助二位道兄,便不會半途而廢。這樣吧,吾來看看天宮聖境四門中有沒有留下那位意識,若有便替昊天道兄抹去其中意識。」


    林平之的目光落到昊天身上,意味深長道:「天宮聖境掌握在道兄手上,道兄想必便不會有此顧慮了!」


    「全由道兄做主!」天帝王母麵不改色紛紛稽首。


    林平之心裏嗤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仍由西王母道兄和大姐去解決瑤池聖境,我等同時動手。二位道兄……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王母和天帝都聽出了弦外之意,幫你取得天宮聖境可以,仍要將瑤池聖境作為報酬。


    哪裏還不知道自己的算計已經被看穿,心裏盡皆一歎。


    「自該如此,勞煩娘娘走一趟,順帶收取瑤池聖境。」這二位到底心性堅韌,全然沒有遲疑,還主動提出了之前答應給雲霄娘娘的報酬。


    天帝又一臉愧色道:「劍癡道兄,吾等不能以此成道,答應你的條件隻怕是辦不到了。」


    「無妨,日後二位若能成道再說。」林平之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多謝道兄體量。」天帝一臉感激,稽首道謝。


    林平之避過半身,心裏暗道:「這些個老怪物,心思一轉就是無窮心眼,故意說舍棄尊位,其實心裏哪裏舍得,無窮歲月都忍過來了,哪裏會這麽容易放棄。」


    ….


    「帝王心術,果然一句話都信不得。」


    「故意說要舍棄尊位,大抵是見成道無望。覺得我等給予的助力,不值得付出一方聖境。若我與大姐無言以對,自覺未能幫助到他們,就此離去,他們之前答應的條件,自然就此作罷。而他們知曉了兩方聖境之秘,自可徐徐圖之。」


    「若我等應了他的話,又要助他奪取天宮聖境,他在順勢提出仍以瑤池聖境為報酬。隻是他們無法成道,答應我的條件卻無法做到。」


    「哼,好算計,龍吉為我弟子,我自不可能不顧顏麵,貪天宮聖境這方先天法寶。」


    「一群老怪物,真活成精了。」林平之心


    裏不甚爽利。


    這算計是陽謀,除非林平之真不顧顏麵搶奪他天宮聖境。可一旦那樣做了,周天神聖都得恥笑他搶奪自己弟子父母的法寶。


    成道者顏麵蕩然無存!


    林平之如今也活了數百年,任何心思都能藏在心裏,是以知道了他們算計,同樣麵不改色。


    這時西王母出聲道:「既然如此,吾與雲霄道兄立刻便出發去瑤池聖境。」


    天帝、林平之紛紛頜首。


    西王母隨即引雲霄娘娘去了。


    約摸小半刻,便察覺雲霄的目光從瑤池聖境望來。


    意思很明顯,可以動手了。


    林平之對天帝道:「道兄,西王母道兄與雲霄娘娘已至,可以開始了,勞你替我護法。」


    「道兄放心,昊天絕不會讓人打攪到道兄。」天帝信誓旦旦道。


    二人說了兩句,林平之便將目光往四門望去,同時四道劍念射往四大天門。


    這四大天門,每一座都被祭煉了符印,無法確定是否每一座都留了意識,隻能同時進行。如果裏麵藏有鴻鈞老祖的意識,堵住四門,方能不教其走脫。


    否則驚動一方,其他幾方必然生變。


    四道劍念進入四大天門中的符印,林平之的真身的嘴角露出一絲古怪意味。


    天帝在警惕周邊時,一直也在他,見此心裏咯噔一下。


    「難不成又有變故?」天帝心頭一苦:「怎麽遇到我的事總出變故?我堂堂天帝,這是犯了太歲不成?」


    好懸心性夠堅韌,沒有罵人。


    連忙問道:「道兄……有何發現?」


    林平之頭也不回,語氣古怪道:「你我都猜錯了,四大天門中的確存有意識,但不是那位老祖,而是……」


    「西方……二教主。」林平之一字一句道。


    「什麽?」天帝臉色一變,驚怒交加。


    「個狗……」天帝連忙閉嘴。


    林平之差點笑出來,壓著笑意澹澹道:「想必那位老祖當年隻是祭煉了此寶,卻並未留下意識,近幾十年內被西方那位竄奪了。」


    天帝童孔一縮:「道兄是說天宮聖境之秘,早已被周天聖人發現。西方那位趁那位老祖無法脫身,將自己的元神意識寄托了進去。」


    ….


    「大抵如此。」


    天帝冷聲道:「這位還真會見縫插針,用的好手段,老祖日後脫身,也隻會先找東方三聖與道兄麻煩,他可以從容火中取栗。老祖勝,收回意識便是。道兄勝,這方先天法寶就是他的了。」


    昊天冷冷的望著西方:「想必很早就在打天宮聖境的主意了!」


    林平之未答話,四道劍念已經動手。借取量劫道身,陰陽道身,破滅道身,魔道道身之力,一瞬間將四大天門中的意識抹去。


    西方聖境中響起一聲悶哼,二十四首,十八臂的神聖頓時打了個跌。


    準提聖人也是倒黴,三十多年前林平之留在他身上的大劫劍氣,因與他金身糾纏,直至如今都未能解決。如今又接連吃了兩個暗虧,聖人之軀都忍不住打了個跌。


    「不好,天宮與瑤池中的意識被發現了!」準提洞開法目想要從這兩方望來。


    隨即又停了下來。


    「能抹滅我意識的隻有同為聖人之輩,我把法目望去豈不是不打自招。他若有意隱藏,我也不一定能看到,不妥。」


    「究竟是誰……?」準提眸光一冷。


    「魔界魔皇隻有聖人之實,卻無聖人之力,最可疑的仍是劍界那人。隻是……」


    準提忽然想起闖入西方聖境救走孔雀大明王之人


    。


    「會不會與那人有關?不行……我得去和師兄商議一番。」


    準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天宮聖境外。


    林平之收回四道劍念。


    「道兄幸不辱命,天宮聖境已經無主,你祭煉一番,就可化為己用。」


    天帝大喜,連忙拜謝:「多謝道兄相助。」


    林平之擺擺手,意味深長道:「道兄還是盡快將天宮聖境煉化為己用,可別又被人奪取。」


    「……」


    提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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