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和劉雲找到安鈴的時候,她正躺在地上完全不顧形象地呼呼大睡,身邊放著一把厚重的大刀。劉雲看到那把刀的時候,都有點心悸,不知道安鈴昨天晚上到底經曆了什麽。


    伸手攥著了刀柄,安小語輕輕鬆鬆地拎起那把刀,在手裏掂了掂,砸吧了兩下嘴放在旁邊的刀架上麵。劉雲清楚地看到刀架下麵寫著二百三十五斤,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另一邊,安鈴躺在練習場的橡膠地麵上,完全不在乎地麵有多堅硬,睡得很香,手還伸進了衣服的下擺,不時地撓上兩下肚子。


    練功服有些寬鬆,或者說安鈴長得很嬌小,隨著手臂的動作,白花花的皮膚從衣服和褲腰中間露出來,隱約可見一顆俏皮的肚臍,劉雲看得有些臉紅了。放好了那把重刀,安小語走到了安鈴的身邊,蹲下來,左看右看,伸出了一隻手,在劉雲不知道安小語要幹什麽的時候,一把捏住了安鈴的鼻子。輕微的鼾聲瞬間停止,變成了艱難的呼吸聲。


    “嚶嚶嚶……”安鈴發出了弱者的聲音,扭動了兩下身子,終於醒轉。


    安小語收回了手:“昨天練到幾點哦?”


    “咦?小語姐,你來了啊!”安鈴坐起來,抬起手來就想抻個懶腰,結果胳膊剛抬起來,就是一陣酸疼,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在這裏揮刀了兩萬多下,簡直不是人能忍受的懲罰。


    手指有些抖,估計今天早上是拿不起筷子了,不如去吃牛扒好了,安鈴想著。


    “我再不來,你怕不是要睡到今天晚上了。”安小語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把安鈴拽起來:“說好了今天一起去千年校慶的,我連穆思他們都沒等。”


    “還有……”看著活動著酸痛手臂的安鈴,安小語指了指一直躲在身後的劉雲:“這小家夥一大早就在安家的大院裏到處找你,既然是你撿回來的,你就要負責啊!”


    撿回來?劉雲的臉色有些尷尬,但是想想,自己確實像被撿回來的一個樣,竟然無言以對。


    安小語轉身出了練功房,讓安鈴收拾好自己,然後帶她去吃早飯,之後估計還能趕上八點鍾千年校慶的開幕式。


    安鈴看著劉雲,肩膀活動還有點艱難,一邊舒展筋骨,一邊問劉雲:“昨天,沒發生什麽事吧?”


    “這應該是我問你的問題吧……”劉雲看著安鈴一邊抻胳膊一邊疼得齜牙咧嘴,心疼道。


    安鈴抬頭看見他的表情,突然笑起來,笑著笑著就跌向了劉雲的懷裏。劉雲一慌,下意識地躲到了旁邊,尷尬地站在那兒。安鈴像是一個女流氓一樣,在旁邊笑著問:“你躲什麽?”


    “我……”劉雲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向外走去:“快去換衣服,我們去吃飯。”


    “咦?你是不是落下了什麽?”安鈴被推得一蹦一蹦的,好奇問道。


    “什麽?”


    “應該是快去洗澡換衣服,然後吃飯啊?”安鈴說道:“你要一起洗嗎?”


    劉雲落荒而逃。


    “你這麽捉弄他真的好嗎?”安小語在旁邊看著,突然覺得劉雲的立場有點像自己在管理員麵前的樣子,於是有些惻隱,問安鈴。


    安鈴攤開手:“我隻是想讓他再勇敢一點。”


    “啪!”安小語一巴掌拍在安鈴的胳膊上:“別學我!”


    安鈴被這一巴掌拍得胳膊疼得要命,一陣酸澀從胳膊上傳到了肩膀,又傳到了後背,皺了皺眉頭,安鈴無辜到:“小氣!”


    回到自己的家裏,洗了澡,換上了新衣服。


    秋末的帝都,天格外涼爽,南北海岸的風,直接從帝國廣闊的國土上橫穿而過,進行著季節交替的氣壓平衡。安小語的身上當然穿著三千學院機甲係的製服,腰腿上綁著五把刀。


    霜狼和塵狼秋天似乎在倦怠期,一直躺在安小語的挎包裏睡覺。按照管理員的說法,秋天是一年之中,萬物凋零的季節,這個季節天地法則當中所帶有的蕭瑟氣息,會影響身為天地靈物的霜狼和塵狼,讓他們無精打采。


    好吧,其實現在,不依靠霜狼和塵狼,安小語的實力也還能自保。而且正好,白無常也過來了,就藏在安小語不知道的地方。


    早上到安家去之前,安小語也曾經到三千書海看過管理員,依然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臉色雖然不再蒼白,但是身體上的虛弱是免不了的,還是不能下床,讓安小語有些失望。


    很早之前,安小語就曾經想過,千年校慶的時候,是不是能跟管理員一起逛一逛,一起像正常人一樣玩上幾天。當然,這樣的想法是在第二道關破開之前出現的,現在隻是殘存著一些執念。


    遺憾之後,安小語還是有些擔心,不知道天譴會給管理員帶來什麽傷害。


    但是他隻是伸手抹著自己的頭,笑著說:“沒事,你去吧,我一個人歇幾天就好。”


    安小語看著空蕩蕩啊b000室,看著那些陳舊的書籍和昏暗的牆角,突然有些心酸:“不會無聊的嗎?要不我去給你弄個輪椅啥的?”


    聽到她這麽說,管理員就笑開了,笑得很開心,他說:“沒事,你自己去玩把,等下次,我再陪你一起。我在這兒,一點都不無聊,不然你以為我這九千年都是在哪呆著?”


    安小語一愣,這才想起來,根據世家裏麵的記載,玉守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次數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在建國之前。建國之後,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情,或者守墓人相關事件,從來都沒人見過他的出現。


    剛開始,安小語還以為是管理員沒有用本來麵目,或者直接就是沒有人讓他們看到自己。但是現在想想,管理員怎麽會用這種方法?他就是一個靜若處子,動若天雷的貨色。


    自我感覺良好,表現欲極強,滿腦子都是騷操作,如果隻是呆在一個地方還好,一旦出去了,免不了就要搞個大新聞。所以說,從三千帝國建國,到現在的已經過了9099年,三千學院建立也已經九千年。


    這九千年的時間,管理員都是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在這個不為世人所知的地方孤單一個人?隻有那些燭火照不亮的牆角和那些古舊的厚書,陪伴著這樣的一個人。


    這樣的一個,站在世界頂端,無比孤單的人。


    安小語突然很心疼,看著管理員,想象著一個人,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一呆就是九千年。到底是什麽力量,讓他忍受這一份孤單?是抽屜裏那張明玉的畫像嗎?還是說,其他的什麽?


    雖然兩個人對視著不說話,在管理員的笑容當中,安小語也確實沒有看到一絲的孤單。


    但是,能夠被人看到的孤單,又怎麽能算是真正的孤單?


    安小語沒有把心裏的問題問出口,也沒有對管理員說什麽其他關心的話。和管理員之間的關係,安小語小心地保持在普通亦師亦友的關係上,並沒有想要再進一步。


    或者說是在猶豫,或者說是在後怕,安小語也說不清楚,但是感情的事情,難道不是應該等待緣分?


    就像安鈴和劉雲那樣的緣分。


    岔開了這個話題,安小語和管理員又開了幾個無關緊要的玩笑,便離開了管理員的房間,回到了陽光能夠照到的地方。看著麵前熱鬧的三千學院,安小語的心裏漸漸開始有了一種猜測。


    支持管理員堅持九千年的孤單的,是不是一種期待?或者對於管理員這種能夠窺探因果輪回的存在,虛無的期待其實就是一種有目的的等待?那麽他在等待著什麽?


    等的東西等到了,他自然就從b000室走出來了,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這樣的念頭,讓安小語更加的愧疚。無論管理員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把自己當成了明玉,但是九萬年的時間,除了三個人之間這些膚淺的關係之外,還有大片更有意義的東西,自己之前從來都沒看到過。


    於是安小語就到了第二安家,看著安鈴和劉雲之間打打鬧鬧,終於得到了治愈,暫時忘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到了自然而然的狀態。


    天譴被管理員從身體當中抽走之後,安小語發現自己又能夠修行了。果然之前那種實力超出神魂掌控之外的感覺,都隻是錯覺,是因為天譴占據了神魂太多的cpu資源。


    但是沒有了天譴,安小語的修行速度似乎也沒有那麽快了,再想要像那天晚上一樣一步登天,幾乎是不可能了。或者說,那天晚上的修行境界提升,一部分取決於安小語的積累,一部分則是天譴對安小語身體的壓榨。


    說是因禍得福也好,說是機緣巧合也好,總之安小語對現在的境界還是很滿意的。管理員的建議是先不要修行,鞏固一下境界再說,至於到底要鞏固到什麽地步,安小語也不是很清楚。


    你見過一個修行不過三四個月就到了雲行境界的人,還能知道什麽叫鞏固境界的嗎?


    而就在安小語帶著兩個熊孩子打打鬧鬧回到三千學院的時候,學院附近的商店街已經開始掛上了各色彩帶和條幅,到處懸浮著降價打折的光屏。不時有世家和外省學校的參觀團隊招搖過市,前往三千學院的校門。


    看了看時間,安小語他們緊了幾步,趕到了三千書海前的廣場,學生們都開始在列隊了。


    安小語把安鈴和劉雲安置在離學生的正是方陣不遠的地方,自己回到了機甲係的位置,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麵,右邊是冷殤,左邊是魏卿玄。看到安小語過來,冷殤抹了一把冷汗:“還以為你要遲到。”


    “這麽熱鬧的事情,我怎麽會遲到?”安小語笑道。


    就在他們閑聊的時候,九十九門巨炮打響了千年校慶的第一響,左丘之左走上了麵前的高台,站在了講台的後麵,掃視了一眼下方的學生,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安小語和一眾機甲係學生的身上,微笑了起來。


    他說:“三千學院,既承風雨九千載,更同盛世百萬年。人才輩出,桃李芬芳,賞風華世界之流廣,奏普天同慶是朋觴。今日有幸,左丘老朽,值此九千華誕,與君共祝——”


    三千學院所有的學生,此刻表情**,麵色凝重,隨同左丘之左共同念道:


    “祝我學院,豐碑不朽!”


    “願我帝國,永世恒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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