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帝都,在行動的,不隻是灰繩而已。


    在這個緊要關頭,任何的勢力所排除的,自然都是自己最得意的情報人員,隻為了在最後的這一片黑暗的當中,盡量地占據明天即將麵臨的變動當中一點點的優勢。


    關覺站在街角,看著麵前匆匆走過的人群,手裏攥著兩枚白色的陶瓷健身球,靠在當街的牆壁上,手中的健身球轉來轉去,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個時候的關覺,身上穿著一身銀色的外套,猩紅的的襯衫打底,下身是一條同樣銀白色的長褲,配合他修長的身材和俊俏的臉龐,就像是一個風度翩翩正在享受人生的世家大少。


    帝都的人對於這樣的世家大少司空見慣,沒有想要上去巴結,也沒有繞道而行,仿佛這樣的人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生命當中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他們的生活並不會因為什麽虛榮心而發生改變。


    或者他們已經習慣了,不管如何去努力,生活都不會發生改變。


    關覺已經在這個地方站了有十幾分鍾,根據中央超級大計算機的計算,這個地方,最可能是起源和灰繩的人同時出現的地方,也是最適合關覺行動的地方。


    果然,沒過多久,關覺就看到了一個身穿藍色快遞製服的人,走到了一家看起來破敗不堪就要倒閉的印象店裏麵,手裏還提著一個封好的快遞箱,體積還有點大的樣子。


    藍色的快遞員無視了店裏的老板,就像是店裏的常客一樣,走到了角落裏那扇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的,藏在了眾多音像製品當中的小門,伸手敲了敲,緊接著,關覺耳朵裏的耳機就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你好,有你的快遞,請過來簽收一下。”


    信號有點不好,聲音還有些斷續,關覺也沒有在意,能夠靠著壹式強行監聽那邊的情況,已經相當不錯了,還要還要什麽自行車啊?


    對著街角的兩個姑娘從吹了一聲口哨,兩個姑娘看過來,看到了關覺那張帥氣的臉,害羞地打了個招呼,匆匆地趁著綠燈互相笑著跑掉了,關覺看著她們離開,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陰冷起來,恢複到了那副毒蛇的樣子。


    從兜裏掏出了一塊口香糖,拆開包裝紙塞進嘴裏嚼著,關覺從牆上將自己撕下來,找了一個側麵的位置,坐在了路邊小公園的長椅上,低頭刷著終端,耳朵裏還在聽著。


    聽到敲門聲和快遞員的聲音之後,屋子裏先是沉默了一下,估計三個人正在交換眼神。然後就是一陣匆忙收拾東西的聲音,關覺抬起頭來,就看到快遞員麵前的小門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人在門縫裏看著張世通,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著他手裏的那個碩大的快遞盒,問道:“哪來的快遞?”


    張世通看了看快遞盒上的單子,裝模作樣地說:“從……京西省寄過來的,挺沉的,簽一下唄,我這拎得胳膊都疼了。”


    又看了一眼張世通,對方似乎沒有看出什麽端倪,隨後,關覺就聽到那人說:“你給放外邊吧,就當是我簽收了。”


    說著,那人就要關門,結果卻被張世通一下攔住了,屋裏的人眼神瞬間淩厲起來,看向了張世通。但是張世通隻是賠笑:“大哥,大哥!出來掙口飯吃也不容易,我們也都有規定,你要是不簽一下,我們係統裏沒有反饋,我要扣錢的,麻煩你一下唄。”


    屋裏的人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於是打開了門,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終端,在盒子上的快遞單上掃了一下,隨後終端上顯示出了一串的信息,信息當然是假的,但是在帝都生活還是沒有什麽問題。


    張世通拿著自己的終端在對方的終端上同樣掃了一下,這才開心起來:“好嘞,合作愉快!”


    說著,他將碩大的快遞盒放在了那人的手中。那人嚇了一跳,幾乎想要扔下盒子,但是為了不讓人看出異樣,還是忍住了這種應激行為,將盒子拿在了手裏,回到了屋子裏。


    小門關上,張世通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出店門,而是回過了身,走到了另一邊的音像製品架子上麵,看著上麵擺放著的,那些包裝都開始掉色,塑料盒都因為長期的儲存和搬運有了摩擦痕跡的磁帶和光盤,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


    關覺嘴裏嚼著口香糖,看著張世通的樣子,輕笑了一聲,繼續低下了頭,看著終端上在屋內的監控畫麵。


    端著盒子的男人關上門,回到了屋子裏麵,剩下的兩個人同時看向了他,卻根本沒有發現,就在他們屋子的角落裏,躲在燈罩的後麵,一顆白色的健身球,正在漂浮著。


    這就是監察部和九道關公司最近開發的新型球形多功能間諜終端,在安小語手中的零式上麵進行改進,縮小了體積和重量,增加了功能和續航的新型終端,他們命名為,壹式。


    壹式就在角落裏偷偷的窺探著,將屋子裏的畫麵和聲音傳到了關覺的終端和耳機上麵,雖然有些信號不好,但是好歹突破了屋子裏那個破舊的信號***。


    將盒子放在了桌麵上,另外兩個人顯然是臨時來到這裏商議事情的人,小聲埋怨道:“不是說好了今天開會明天行動,這個時候你定什麽快遞?我看你定的什麽狗屁東西?”


    那人卻搖了搖頭,將伸過來的手抓住,沉聲說道:“這些天我都從來沒訂過快遞。”


    其他兩個人聽到這句話,臉色也開始嚴峻了起來。


    沉默地互相看了半晌,又看了一會兒桌子上這個碩大的紙盒子,一個人開口詢問:“拆開看看?”


    其他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


    他們從旁邊拿起了一個掃描儀器,掃描了一下裏麵的情況,結果卻在光屏上看到了一堆堆疊在一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裏麵,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送錯了吧?”其中一個人說道。


    “反正裏麵沒有**和電子產品,先拆開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另一個人說。


    接快遞的人也點了點頭,直接拆開了那個碩大的紙盒子,就看到了那個精致的塑料盒子,盒子上麵帶著幾個簡單的開關。接著,他們又打開了塑料盒子上的開關,掀開了蓋子。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瞬間從盒子裏麵逸散出來,碎成無數塊的血肉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三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整個屋子的氣氛都開始奇怪了起來。


    雖然見過組織裏麵的人體試驗,甚至他們這些在外麵做情報的人,有時候也要配合一些行動,在必要的時候,將發現他們真實身份或者是自己發現的對方的情報人員殺人滅口。


    但是顯然,現在這種情景,大概隻有那些整天泡在實驗室裏麵的變態研究員才能夠坦然接受,沒有當場吐出來,就已經算是他們經驗老到,內心堅定無比了。


    慌張了一下,惡心了一下,三個人開始疑惑了:“這又是什麽手段,要把我們惡心死嗎?”


    就在外麵看著音像製品的張世通,在塑料盒子被打開的瞬間,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能量開始和自己產生了連接。沒有著急著下手,張世通從貨架上麵拿下了一張cd,走向了前台:“老板,能試聽嗎?”


    滿頭白發的老頭伸手指向了另一邊,一組看起來相當精致好話的家庭影院,張世通點了點頭,走向了家庭影院,將cd放進了播放器裏麵,悠揚的音樂在音像店裏麵響起來。


    隨著音樂越發接近**,張世通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音樂的律動,緊接著,身體當中當年能量透體而出,就在屋裏的三個人正在疑惑和探查的時候,塑料盒子裏麵的肉塊,居然自己動了起來。


    這一動,幾乎嚇得他們心驚膽戰。


    見過詐屍的,沒見過被分屍之後還能詐屍的啊!


    塑料盒當中的肉塊蠕動著,組合著,很快,一個俏麗的少女從塑料盒當中站了起來。


    少女的麵容很俊俏,身材也很不錯,兩隻大眼睛充滿了令人憐惜的感情,舉手投足都是一種優雅的感覺。


    美中不足的是,在少女的身上,帶著很多細密的裂縫,鮮血和體液在她的皮膚外麵流淌著,沾濕了她的頭發,順著她的身體向下流淌,身子流進了眼睛裏,打濕了眼眶,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在三個人驚恐戒備的眼神當中,少女輕盈的腳步從塑料盒子中邁了出來,站在了桌麵上,落到了地板上,慘敗的頭顱轉了一個詭異的角度,看向了距離最近的一個人。


    一聲消聲的槍響在屋子裏響起,幹枯泛白的彈孔在少女的胸膛上綻放開來。


    少女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去,在子彈射中胸膛的時候,在子彈再次射中頭顱的時候,愣了那麽一刹那,隨後,她便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生命,再也沒有失去生命的機會和權利了。


    在她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驚恐的表情出現在了她的臉上,癲狂的情緒逐漸蕩漾開來,她張開嘴,無聲地嚎叫著,衝向了向她開槍的那個男人,在七顆子彈射入自己的身體當中之後,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脖頸。


    她的力氣變得如此巨大,將男人整個提了起來,舉向空中,緊接著一個用力,男人脖子一歪,清脆的響聲在耳邊響起,男人整個變成了一灘爛泥,被扔在了地上。


    關覺興致勃勃地看著屋子裏的場景,若有所思。


    自從和安小語在索德魯拉神廟事件當中解決了惑星之後,關覺就開始對以神入道相當感興趣起來,也問過很多相關的問題。安小語自然是挑挑揀揀,但也讓他知道了很多關於人和天地之間的密辛。


    人死後到底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形式存在?這是關覺一直以來思考的問題。


    按照安小語的說法,人的智慧是靈性所產生的,而身體的相關行動,和神魂有關係。大腦的控製活動,隻是一種神魂在物質層麵的表現形式,或者還有另外的表現形式存在也說不定。


    當人死了之後,神魂會首先潰散,回歸到天地之中,變成最原始的神魂之力。而神魂當中的靈性也會隨之消失,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可能被天道帶走,可能真的進入了輪回,也可能是就此消散。


    畢竟隨著繁衍,靈性的數量是越來越多的,輪回轉世這種東西,很可能真的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就算存在,也不會屬於人類,因為人類的靈性並不是在這片天地當中孕育出來的。這句話安小語沒有和關覺說過。


    但如果真的是像安小語說得這樣,人在死後,神魂會消失,靈性會消失,也就代表著,一切的智慧和思維都會從肉體當中剝離,雖然不知道這個時間到底有多長,但是安小語說會很快。


    畢竟上次經曆過劉雲的事情之後,安小語對與生死的神魂變化也有一定的了解了。


    可現在擺在麵前的這個畫麵,簡直讓關覺難以相信。


    一個已經死掉看起來不短的時間,甚至還被分屍成無數塊兒的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重新拚合成了人,似乎還帶著一些思維,在麵對自己的現狀的時候,甚至會有情緒,就像依然還活著一樣。


    那麽現在在她的這個支離破碎的身體裏,到底還有沒有什麽神魂存在?如果有,那麽這個神魂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一個什麽莫名其妙的神魂在支撐著這具身體行動呢?


    關覺開始好奇起來。


    但是現在還是工作要緊,其他的事情都要等工作做完之後才能夠估計。


    關覺伸手敲了敲耳機,輕輕地自言自語,屋子裏的壹式隨著他的命令從燈罩的後麵悄悄地飛了出來,就在女喪屍正在對著僅剩下的一個人進行毆打和摧殘的時候,飛到了桌麵下,他們藏匿資料的地方。


    將所有的資料掃描一遍進行儲存,壹式又悄然飛回了燈罩的後麵。


    直到最後一個人奄奄一息,四肢全都不能動彈的時候,女喪屍張開了嘴,就要咬在他的喉嚨上麵,駭得他驚慌失措,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時候,外麵cd裏麵的那首老歌終於播放完畢,聲音戛然而止。


    房門被推開了,張世通走了進來,女喪屍顫抖了一下,眼睛逐漸失去了神采,重新變成了一堆碎肉,掉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蹲在他的身邊,張世通伸手將他身上碎肉扒拉下去,開口道:“說吧,起源到底還有什麽計劃?”


    男人毫無反抗的心思,將起源的計劃和盤托出,果然,和他們交給灰繩的計劃,有著些許的不同。但是這些些許的不同背後到底有什麽陰謀,想來他們這些底層的情報人員也不清楚。


    張世通得到了情報,伸手將cd掰斷,鋒利的豁口刺入男人的喉嚨,開始搜查整個屋子裏的監控設備和資料。


    而櫃台後麵白發蒼蒼的老板,也已經沒有了氣息,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和傷痕,安逸地死在了自己堅守一生的店裏。


    關覺沒有幹預這家店裏麵發生的一切,隻是起源成員的死亡,並不能夠讓他付出暴露自己的代價。而在張世通開始清理現場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小圓球從不知名的地方飛了過來,落在了關覺的手中。


    臉上帶著玩味的表情,關覺將三枚白色的陶瓷圓球捏在手裏,轉來轉去。


    他就像是一個呆夠了的閑人一樣,從公園的長椅上站起來,哼著歌,墊著腳朝街對麵走去,在街角轉了個圈,走過音像店,隨口將口香糖吐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正吐在張世通機車外殼的一個縫隙裏麵,穩穩地落了進去。


    而關覺口袋裏的終端地圖上,也多了一個紅色的光點閃爍起來。


    張世通對此毫無知覺,當他從店裏出來的時候街上的人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那個身上穿著銀色外套和長褲的男人,也消失在了公園裏麵。


    跨上自己的機車,指紋開鎖,張世通朝著帝都的夜空疾馳而去。


    關覺卻已經來到了一條小巷當中。


    小巷裏麵停著一輛漆黑的車,悄無聲息地隱藏在了帝都的角落。關覺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將終端插在了後座的顯示器上麵,車輛的導航馬上就顯示出了張世通的離開路線。


    黑暗中,悄然起步,漆黑的車輛緩緩駛出了小巷,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停在了紅色光點最終消失的位置。


    這是一棟高聳的大樓,在周圍的建築當中鶴立雞群,但是這棟大樓卻顯得格外的安靜,沒有周圍的繁華,沒有亮起的燈光,甚至連門前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好像是裝出來的一樣。


    關覺知道,這是灰繩的一處地下場所,一處地下賭場,張世通機車上跟蹤器的信號,最終就消失在了這個地方。


    歎了一口氣,關覺搖搖頭,靠在了椅背上。


    間諜組的同事看著關覺這個樣子,問道:“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關覺苦笑:“死亡速遞果然是死亡速遞,恐怕他對於自己賴以為生的機車幾乎都已經掌控到了一種極其精妙的程度,就連車上沾了一塊口香糖這樣的重量,他都能瞬間察覺出來。”


    “跑了?”同事問。


    關覺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收工吧,今天晚上收獲已經相當可以了,沒必要對人家灰繩的四巨頭窮追猛打,畢竟,那是魏方圓的事情,我們看熱鬧就好。”


    看到關覺衣服閉目養神的樣子,同事也沒說什麽,開始將關覺獲得的資料和視頻全都傳送到了監察部。


    黑車朝著監察部駛去,關覺悄然轉頭,看向了車窗外,在東麵的天邊,已經開始露出了一點黎明的征兆。


    而在帝都郊區的安小語,也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天空中那一抹將明的蔚藍,還有帝都上空盤桓湧動著的灰氣。


    黎明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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