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靠在牆壁上喘著粗氣,安小語看著遠處被聚能炮擊穿出一個大洞的樓宇,心有餘悸。如果這一下打在自己的身上,會是什麽後果?安小語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見機得快,用手中的刀斬斷了褲腳,恐怕自己已經在這下聚能炮的能量衝擊裏徹底變成天地能量反本溯源了。


    光著一隻腳站在地上,冰涼濕潤的觸感傳來,天空中的雨水越發地猛烈起來。安小語抬手就是一根鋼針,射入了惑星的頭顱當中,徹底讓他成為了克隆體628。


    她已經明白了,惑星不知道靠著克隆複活了多少次,就算把他交給帝國,也不可能從他的嘴裏得到任何的消息,甚至他可能連對抗記憶裝置的辦法都會有,不如直接殺掉來得幹脆。


    而且麵前,還有一個霍亂。


    霍亂此人,雖然修為境界還沒有到達巔峰的大師境,但是實在是有些難以處理。當初就算是安千裏,也是經過了一場鏖戰,靠著拖時間,才讓這個大個子失去了最高戰力,這才站殺掉了他。


    而且這次看來,經過再一次克隆之後,似乎霍亂的能力又有所提升。證據就是他張大的嘴裏再次出現的聚能炮能量波動,和不斷匯聚起來的藍白色光芒,讓安小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伏地魔身運轉,安小語快速地閃進了旁邊一棟樓的陰影當中,順著牆壁快速地移動著。而霍亂也在聚集著能量的時候,追蹤著安小語的移動方向,當能量聚集完全的瞬間,一道藍白色的能量光束直衝而來。


    安小語猛然躲開,堪堪躲過了聚能炮的攻擊,風衣的衣角甚至都有些焦糊。


    冷冷地看著霍亂,安小語已經知道了,這個大塊頭可能已經經過了什麽樣的改造,或者是加載了能源或者加快了能量產出之類的。總之之前安千裏所用的計策,已經不能再用了。


    如果讓他這樣像固定炮台一樣地噴射下去,恐怕先被拖垮的人,就會是安小語,總有一次會被他的聚能炮打中。


    安小語思忖了一下,麵具下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絲弧度。


    正好,那樣的戰術還真是不適合自己。安小語更加喜歡的是主動出擊,而麵前的這個攻擊目標如此之大,移動並不迅速,甚至還有些智障。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接近他?


    一邊思索著,安小語一邊快速移動這,等待著霍亂的下一次聚能炮攻擊。


    沒過多久,一道藍白色的能量光柱再次打穿了一棟樓。


    就在聚能炮的能量消耗完的瞬間,安小語瞬間從陰影當中竄了出來,貼近了地麵,手中握著最後剩餘的兩把黑色短刀,快速朝著霍亂的方向衝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霍亂猛然張開嘴,藍白色的光束再次噴射而出。安小語心頭陡然一驚,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種隻需要短短一瞬間聚能時間,就能夠發射出來的小型聚能炮。


    在地上一個後跳,安小語躲過了能量光束的攻擊,回頭看了一眼之前自己所在位置的地麵上,就看到了一個不深不淺的焦黑孔洞。


    安小語鬆了一口氣,幸好多次戰鬥的經驗讓她留了三分力,要不然一頭衝上去,果斷就是被打穿的結果了。


    換了個方向,安小語開始了輾轉的走位,在霍亂不斷四射的小型聚能炮中,一點點地接近了霍亂的身邊。霍亂看到這樣的情況,似乎也有些著急了,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從身後掏出了一把巨大的砍刀。


    我曹?


    安小語一臉懵逼地看著霍亂手中幾乎有兩米長的砍刀,有些納悶了,他之前把這東西藏在哪了?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難道是……


    看向了霍亂的屁股後麵,安小語感覺到一陣的惡心。


    霍亂卻不知道安小語已經把他想象成了菊花藏刀的變態人士,直接朝著安小語衝了過去,一刀勢大力沉,果然是主修力量強度的修士,恐怕對於山行的理解已經深入到了一種接近法則的程度。


    安小語抬起了兩把刀架在身前,直接接住了霍亂的砍刀。阻擋住砍刀的攻勢之後,安小語的左手詭異地鬆開了,於是鬆開的短刀在砍刀了力量之下,一起順著右手刀刃的方向快速地滑動。


    兩把刀的刀顎碰撞在一起,脫手的短刀在撞擊和右手刀對於力量和方向的精確操控下,直接向上旋轉了起來,飛過了砍刀的刀背。


    而這個時候,安小語也依靠右手刀卸去了砍刀的所有力量,直接從砍刀的刀鋒下轉了個身躲開了斬擊,伸手抓住已經旋轉著飛落下來的刀花,緊貼著砍刀的刀身,向著霍亂衝了過去。


    兩米的砍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總共兩步半的距離。


    安小語如今所需要戰勝的,就是著兩步辦的距離,隻要衝進惑星的懷裏,到時候,靠著雙花刀的攻擊,就可以貼身遊走。像惑星這樣體型巨大的修行人,對於安小語那種無恥的大法,根本無力抵擋。


    可是這兩步半的距離,想要前進,艱難無比。


    一道藍白色的光柱迎麵噴來,安小語正麵對著惑星的正臉,猝不及防,隻能靠著伏地魔身,緊貼了地麵,猛地向前衝了半步,這才躲過了這一次攻擊。


    安小語甚至都能感受到背後的熾熱,雨水落在她的後背的風衣上麵,被殘存的熱量瞬間蒸幹,升騰起一陣白色的水汽,又消失在密密麻麻的雨點當中,留下了兩道不斷閃動的身影。


    霍亂也察覺到了安小語的意圖,不再站在原地等待安小語的進攻,而是主動開始了轉移。


    但是安小語會給他機會嗎?顯然不會。


    在不斷的移動當中,安小語緊緊地保持著和霍亂的五步距離,不管是他利用大刀劈砍,還是不斷地利用各種角度的聚能炮騷擾,安小語死咬住了他,永遠都沒有被落出兩步範圍之外,甚至還在不斷尋找機會更進一步。


    霍亂有些慌了,感覺到安小語越發濃鬱的殺意,他決定行險一試。


    在某個轉角的時候,霍亂的速度突然放慢了一絲一毫,安小語抓緊機會,再次往前邁了半步,幾乎抬手就能夠摸到霍亂的手腕,能夠將他的手腕斬掉,就能解決掉砍刀的威脅。


    安小語雖然這麽想,但還是忍住了衝動,決定繼續小心行事。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霍亂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狠厲,直接扔下了砍刀,兩隻粗如樹樁的手臂猛然合攏,門板一樣的手掌正對安小語的頭顱和前胸。安小語一時沒有料到,連忙下蹲彎腰。


    巨大的拍擊聲響在咫尺,安小語身上的冷汗還未消失,一道藍白色的能量光束突然出現。


    佯攻!


    安小語明白了,之前扔下砍刀的拍擊,都隻是霍亂的佯攻。而真正的攻擊早就已經在口中聚集起了能量,就等待著安小語蹲下身還沒有穩住身形,無法躲避的時候,直接取她姓名。


    抬手一刀,安小語將黑色的短刀猛然插入了上方霍亂的手腕中,在這一瞬間,就在藍色光束快要擊中安小語的一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短刀穿過了霍亂的肌肉,直接插入了骨縫當中。


    手臂猛然用力,安小語直接向下一拽,一道鮮血在雨中猛然噴射而出,沾滿了安小語的兜帽,沾滿了整個街道的地麵。藍白色的能量光束也直接衝到了安小語的麵前,直勾勾地打在了安小語的身上。


    霍亂身上的汗水和天空掉落下來的雨水混在一起,順著手臂流淌而下,順著斷掉的手腕,滴落在地麵上的時候,已經帶上了濃濃的鮮紅色。


    他的右手,整個都消失了,血液從斷腕的動脈當中噴湧而出,落滿了地麵。霍亂當機立斷,一道能量光束再次噴射而出,將傷口化為焦炭,封鎖住了不斷流失鮮血的血管。


    等到他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再看向不遠處剛剛能量光束擊出的深深溝壑的時候,卻發現,在溝壑的盡頭,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安小語的痕跡。血液、屍體、頭發甚至連一片衣服都沒有了留下。


    打成了齏粉?


    霍亂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小型聚能炮的威力還遠沒有到達那種程度,如果真的擊中了安小語,至少應該留下半具屍體。如今這個樣子,顯然,聚能炮的攻擊並沒有打中安小語。


    看著自己的手臂,霍亂眼神猛然凶厲起來。


    而在另一棟樓的角落裏,安小語靠在牆上,扔掉了手中已經變成一塊黑乎乎不知名物體的霍亂右手,鬆了一口氣。


    她現在形象很狼狽,逛著一隻腳,上麵沾滿了泥濘,風衣的邊緣也變得破碎不堪,就連臉上的麵具,都碎成了兩塊,右邊額頭到右眼的位置,徹底地脫落,露出了四分之一的臉。


    手中的黑色短刀也隻剩下了一半。


    之前麵對霍亂的時候,安小語急中生智,想到了之前看到小型聚能炮在地麵上轟擊出來的威力,斷定這種攻擊隻能打穿一個人的肉體厚度。於是斬斷了霍亂的一隻手,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雖然沒有完全擋住聚能炮的能量,但是至少沒有受到致命的打擊。而斬斷手臂的那柄刀和另一柄插進手掌中,用來支撐手掌的黑刀,直接承受了聚能炮的能量。


    一把徹底化成了碎片,另一柄也隻剩下了一半的刀縫。


    安小語手中握著滾燙的刀柄,好似一點都沒有感受到手心被炙燙的疼痛,死死地攥住了它。安小語這次有點生氣了,她決定,一定要用這半把刀,將霍亂這個家夥直接砍死。


    而現在,霍亂已經黔驢技窮,安小語所要做的,隻是接近他而已。


    聚能炮再次來臨,安小語猛吸了一口氣,從藏身之處竄了出去,重新朝霍亂的方向衝了過去。


    就在安小語正在艱難戰鬥著的時候,在帝都的另一邊,已經消失不見的雷子,卻突然出現在了一條河上的遊艇船頭。


    這一條遊艇,就這樣靜悄悄地在河麵上平漂浮著,在帝都的這條河上,靜靜地飄蕩在秋天的冷雨之中,沒有發出一點的聲息,也沒有一個人出現。而管山桐,似乎就是這條船上唯一的人,但他知道並不是。


    “出來吧,山人。”管山桐的聲音冷漠,不大的聲音當中似乎帶著九天的雷鳴,在整個河麵上擴散開來,遊艇周圍的河麵上,都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一圈、一圈,沒有停息。


    一個同樣高高瘦瘦的身影,從遊艇的船艙當中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一件青藍色的舊式長袍,就像是建國前那些人類王朝當中的謀士裝扮。但是和這件謀士服格格不入的,他手裏還端著一個裝滿葡萄酒的玻璃杯。


    “這不是大哥嗎?怎麽有空來小弟這個地方逛一逛?你看,來之前也沒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安排些人好好招待你。”管山人靠在船艙的門框上,笑著看著管山桐,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哥。


    管山桐隻是盯著他的臉,臉色冷峻,兩個人的表情都沒有變化,眼神撞擊在空中,相持良久。


    “你不是已經安排了人招待我了嗎?”管山桐輕聲說,看向了遊艇周圍,河岸上和水底下,已經被電死的那些人,有些是人類,有些事混血,甚至還有些是改造人。


    “大哥說的哪裏話,我怎麽會……”管山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著說。但是管山桐似乎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從背後抽出了一把隱隱帶有紫色雷霆的長劍,冷聲道:“多說無益,動手吧!”


    看著筆直站立在船頭的管山桐,整個人似乎和手中的劍融為了一體,天空中的雷霆都似乎站在他的身後,形成一大片恐怖的氣場,雨水順著他的臉,順著他的手,順著他的劍低落,但是直衝向上的頭發,卻從來沒有被打彎過。


    歎了一口氣,管山人也站直了身子,輕聲說道:“大哥,家族爭鬥,各為其主,這都是正常的事情,我不怨你,你也莫要怨我。隻能說,我管山人實力不濟,運氣不好,今天你我兄弟,終究是要做過一場。”


    “閉嘴!”管山桐卻不想讓這一場戰鬥,變成家族爭鬥的結果,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管山人的謊言。


    “家族爭鬥各為其主,任何人不得幹預,這是家族萬年來的信條,我自然不能反駁。但是,你投靠起源,為了謀求長生,勾結外敵、霍亂帝國,攪亂整個帝都,是為國賊!”


    看著管山桐的樣子,管山人知道,今天自己終究還是難逃一死,當家族爭鬥的公平對決變成了針對國內叛黨的生死之鬥,自己絕不可能在管山桐的手中活下來,何況他的手裏還拿著第一雷家的少主憑證紫雷劍。


    歎了一口氣,管山人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起了自己的那把劍,抽出了劍身,將劍鞘小心地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麵,看著清亮如水的劍身,管山人自顧自地說道:


    “大哥,難道你就不想長生嗎?長生啊!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什麽目標,也從來都沒有過什麽激情。因為我知道,我管山人,第一雷家這一代的第十五子,注定是要給人做陪襯的存在。”


    “而我要陪襯的那個人,就是大哥你。”管山人看著管山桐的臉,說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作為大哥的陪襯,我心裏有所怨恨。相反,我從小就佩服你,羨慕你,從來都沒有覺得,作為這樣一個天才的陪襯,是多麽不甘心的一件事。”


    “但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我百思不得其解。風光是你們的,我從來不會嫉妒;功名利祿也是你們的,我也從來都不想要;金錢美女、修為實力,這些對於我來說,到底有什麽吸引力?”


    “大哥,你不懂,我的一生過得到底有多麽的無聊,多麽的提不起勁。就好像……好像我並不是自己在活著,而是帶著一個死人的身體,繼續存在這個世界上。”


    “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任何的東西,能夠讓我產生哪怕一點點的興趣,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來到了我的麵前,他問我,你想要長生嗎?我才意識到,我這一生的意義,終於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知道,這都是錯的。起源是錯的,我是錯的,長生也是錯的。但是,我真的無法抵擋,就算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壞事,我隻想,至少在我活著的這段時間裏,不要像以前一樣,無所事事地結束自己的後半生而已。”


    聽著管山人的話,管山桐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冷冷地看著管山人有些落寞,有些惋惜的臉,無動於衷。


    管山人笑了:“算了,說這些給大哥聽,簡直是汙了大哥的耳朵,終究也隻是一個小人物無所謂的內心掙紮罷了,除了對我自己,都是微不足道的,是嗎?”


    管山桐輕輕搖頭:“來吧!”


    一道紫色的雷霆從天空劃過,刺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帝都。管山人手中提劍,深吸一口氣,臉色同樣嚴肅了起來:“來吧!”


    下一刻,狂風暴雨驟然而來,籠罩了帝都這片再次染滿鮮血的土地。


    站在管山人的屍體旁邊,管山桐手中的長劍滴血,甩幹劍身上的血跡,管山桐收劍入鞘,低頭看了管山人良久,看到他滿足的麵容,轉身離開。然而剛剛走了兩步,管山桐突然轉過了身,對著屍體輕聲說:


    “其實,我也是個小人物。”


    在管山桐轉身離開的身影中,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越發地猛烈起來。


    安小語站在了霍亂的屍體身邊,他的脖子上巨大的粗糙豁口上,插著半把並不鋒利的黑色刀片,鮮血混著雨水,流淌在整個街道上。


    安小語抬頭看天,帶著隻剩下四分之三的麵具,仰頭輕歎。


    死了或者活著,我們都是小人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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