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針通體烏黑,沒有光亮,正是應參專門為安小語打造的哪一種。


    經過上次與南觀櫟的戰鬥之後,安小語叫應參多給自己打了兩盒,然後隨身都帶著不少,於是出手也變得闊氣起來,抬手就是六根,連看都沒看,每一根都有神魂之力跟在上麵,出門便劃過了幾個詭異的弧度。


    別人看不到這個人隱藏起來的操縱手段,並不代表安小語看不到,她能夠清晰地看到在傀儡身上連接著幾條像是因果線一樣的東西,雖然看起來很像,但是明顯更粗一些。


    安小語的鋼針轉了幾個彎,直接從空中劃過,神魂之力瞬間化為淩厲的刀鋒,將這些細線給切斷。


    於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之後,四具傀儡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出手,就直接失去了行動能力,隻剩下裏麵的電機還在運轉著,刀片在地上劃過,打出一片火星,接著就被一掃把戳在了甲殼的縫隙裏麵,徹底小時了生息。


    隨人老人很淡定的將四具傀儡全部戳成廢鐵,然後一手拎著兩個,從門口離開了。


    關覺笑了:“隨人老人確實是個有意思的老人。”


    安小語收回了手,繼續捧起了熱水杯問道:“說吧,什麽事?”


    關覺將魏卿玄和護衛隊的引誘計劃說了一遍,不過因為不想讓安小語擔心,所以魏卿玄差點死在經脈毒素上的事情,他沒有說出口,隻是說對方的行動失敗了,而左丘之左的名字也出現在了願望單上麵。


    安小語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說:“魏卿玄那邊失敗了,我這邊也失敗了,這種人最受不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失敗,他一定會挑選難度更加高的來進行任務,重新將恐懼散布給所有的人。”


    關覺點點頭,算是知道了,安小語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插手這件事情:“你應該看見那個人了吧?好歹給我個提示啊。”


    安小語想了想,說道:“他最近有點上火,眉心正中長了一個大疙瘩,男的,好認得很。”


    關覺笑了笑:“這才夠意思,不過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靠在椅子上,安小語長得嬌小,整個人都可以縮在椅子裏麵,抱著膝蓋,安小語懶懶地說:“太累了,想休息休息。”


    “也是,你這一學期,多少破事兒。”關覺和安小語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這兩個從開始就一直奮鬥在到現在的人,從最開始的互相敵對和互相嫌棄到了現在這樣的生死朋友,可以說是難能可貴。安小語雖然沒有說,但是關覺也能聽得出來,她最近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他沒有說,也沒有再提起這些事情,隻是跟安小語說起了當初在沙海基地裏她的那副傻樣,還有當年遲默、白莧和他在陸二的時候經曆過的那些事情,說起來的時候滿是回憶。


    鍾樓的鍾聲響起了,關覺這才醒轉過來,站起了身。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趁著上學的時候多偷偷懶,我這種上班的人,累了都不能離開,真是糟心。”


    安小語笑笑,也站起身,將關覺送出了門,然後就被關覺塞了一個扁扁的東西在手裏:“不開心了就吃一塊,效果很好的。”


    看著關覺離開,安小語將老宅的木門關上,看著手裏那個明顯是粗糙包裝高能量的軍用巧克力,不由得失效。這個毒蛇,就不會從路上買一塊味道好一點的嗎?


    隨人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安小語的身後看著關覺的背影,低頭對安小語說:“這個小夥子還不錯!”


    安小語笑了:“您想什麽呢!我們兩個是朋友,生死朋友。”


    看著安小語臉上的笑容,隨人老人點點頭:“生死朋友,確實不太容易走到一起。”


    咦?隨人老人有故事?


    “為什麽?”安小語好奇地問。


    “因為他們知道你最原本的樣子,他們知道你最脆弱的地方,也知道你瘋狂起來到底是什麽樣,這種感情是不可能產生愛慕的,因為它本來就和愛情處在同一個級別上,不能平調。”


    安小語似乎懂了,點點頭,捏了捏手裏的巧克力,回到了房間重新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將巧克力拆開,掰下來一塊塞進了嘴巴裏,嚼了兩下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真特麽苦!


    但是,管理員連塊巧克力都沒有給她……


    一聲幽怨的歎息慢慢地從廳堂裏麵傳了出來,伴隨著樹杈上的積雪,落在了幹枯的池塘當中。


    安小語說得是對的,對於這種造成大範圍恐慌並且沾沾自喜的犯人來說,犯罪的成功顯然是他們必要的需求,而經曆過魏卿玄的失敗,又經曆了安小語的失敗,躲藏在人群當中的犯人必然會感受到恐慌的消退。


    因為這個事實證明了,他的犯罪並不是毫無依據的,並不是防不勝防的,希望便會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頭,將恐懼壓低到最大的極限。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夠保持理智犯罪的邏輯了,他需要找到一個切實的切入點,找到一個能夠讓他重新揚名立萬的目標,殺掉這個目標,他就能夠再次享受到被恐懼包圍的快感。


    所以,他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左丘之左。


    而安小語也將犯人的特征告訴了關覺,這樣他們就可以很輕鬆的用左丘之左設局,然後將犯人引出來,再對其進行搜索抓捕。


    剩下的事情,就不關安小語的事了。


    關覺回到了三千學院,將自己的收獲告訴了軍委和護衛隊的人,然後決定由護衛隊全體開始對左丘之左進行保護,軍委在外圍準備抓捕犯人。


    而為了將整個過程都告訴全校的學生,抵消他們的恐慌感,同時也為了將敵人的注意力徹底吸引過來,避免他節外生枝去殺其他的人,左丘之左開始對自己的行蹤進行透明化。


    起床入睡、一日三餐、日常工作、人員接見,這些事情全都在論鍵山上做了直播,將所有的事情都公開給全體學生。


    果然,在這樣的直播之下,所有的學生都開始消除了恐慌。甚至在左丘之左的帶頭下,很多死亡願望上麵的學生,也都開始對自己的生活進行直播,協助左丘之左進行犯罪的監督。


    三千學院在左丘之左的帶領下,再次體現出了無比凝實的凝聚力,或許這裏的實力不是全國各地組織的組織當中最強悍的,或許這裏的錢財也不是所有組織當中最多的,但是這裏的人卻遠比那些千年世家要更加的團結一致。


    這就是三千學院!


    果然,就在左丘之左公布自己行蹤之後的第三天晚上,有一次襲擊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


    所有的過程都通過攝像頭傳遞到了所有學生的終端上,左丘之左不能死,而對方也不想要失敗,這是一場成王敗寇的最終決鬥,就在左丘之左的臨時寢室裏麵展開了。


    十幾具傀儡同時行動,衝進了左丘之左的寢室當中,護衛隊員開始與傀儡進行殊死搏鬥,身上已經準備好了防備刀刃的護具,防止被毒素侵入體內。而護衛隊當中,顧名嶼以及幾位副隊長赫然在列。


    在幾名大師境的修行者的攻擊下,就算是十幾具傀儡,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沒過多長時間,就全部被顧名嶼他們大卸八塊,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而就在三千學院的校園當中,軍委的人早已經將浮遊攝像頭擴散到了整個校園當中,關覺則利用麵部識別係統和中央超級大計算機的計算速度,對所有攝像頭中出現的臉龐進行識別。


    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那個眉心長了一個大疙瘩的家夥。


    將位置通知給軍委,抓捕行動自然是輕車熟路。不過讓關覺詫異的是,這個家夥居然是一個人,從軟件的編寫到擴散,再到所有願望的搜集和整理,還有殺人計劃的製定,機械傀儡的製造,全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還真是……關覺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經過調查之後,他們發現這個人的家裏頗有些錢財,不過並不是帝都的本土人士,他的父母在其他省開了幾家公司,從小對他疏於管教,隻是按照時間給他打不少的錢。


    最後在三千學院期末複習的巨大學習壓力下,他終於崩潰了,開始利用自己手頭的錢和業餘學到的知識,製定了這樣的一個犯罪計劃。


    而這個計劃所有的開端,根本上就來源於現在正在進行清掃的混血協會。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他接觸到了混血種,糊裏糊塗地進入了混血協會,並且很成功地開發出了自己的天賦能力。


    就是那種利用特殊的絲線控製傀儡的能力。


    突然獲得能力的他開始膨脹,加上多數混血協會被清繳,帝都的當中排斥混血種的呼聲越來越高,他的內心產生了極大的矛盾和糾結。


    於是在這樣複雜的情況下,又瘋了一個。


    當第一個死亡願望出現的時候,他其實是很慌張,很排斥的。但是計劃進行得無比順利,他甚至都沒有動用他最強大的傀儡,隻是派出了一個被他控製住的蟲子,然後飛到了目標點宿舍,就很輕鬆的將經脈毒素注射到了他的身體裏麵。


    得到了對方猝死的消息之後,他喜出望外,突然發現,這種掌控人生死的能力簡直就像是毒品一樣讓人不能自拔,而正在這種反對混血種的浪潮當中,殺人讓他感受到了自己並不是任人宰割。


    於是犯罪開始變成了讓他愉悅的行為,他的虛榮心也開始逐漸地膨脹了起來,尤其是在前三批人都死掉的之後,三千學院手忙腳亂的樣子和身邊人那種恐慌的情緒,讓他更加地癲狂。


    他將目標放在了那些人盡皆知的人身上,於是最終造成了現在的悲劇。


    關覺將這個消息傳給安小語的時候,安小語正在易家老宅的床上看書。人靈之體和強大的神魂讓安小語每天隻需要小睡一兩個小時就能夠保證正常的精神狀態,她可以用更多的時間為了得到第一名做準備。


    三千學院的騷動開始減退,學生們也重新回到了緊張刺激的期末複習當中,經過了這一次事情的折騰,期末考試幾乎轉眼之間就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一塊塊經過加密的電子答題板開始從九道關送到了三千學院的教室裏麵,安置在每一個課桌上麵,在為數眾多的題庫當中,隨機為每一位考生定製專屬的考卷。


    隻需要在電子答題板上答題,你的結果和答案就會傳送到總評室裏麵,由各科的批卷老師進行評審,最終經過三名老師的複審,給出你最終的成績,也就是你的期末考試成績。


    這樣的答題方式在三千帝國每一個高等院校當中都是通用的,所有的題庫都由學校統一出題,並且嚴密保存,所有的通信頻道都是九道關定製的專屬頻道,沒有任何可以泄露的可能。


    而考場的監控也采用了全方位的浮遊攝像頭,杜絕了一切作弊的可能。


    當然這是一種讓老師痛快,讓學生痛苦的考試方式。


    安小語回到了學校開始了機甲係的魔鬼考試周,當然,對於別人來說是魔鬼,對於已經瘋狂複習了兩個多星期的安小語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她似乎高估了期末考試的難度。


    從來沒有參加過大學考試的安小語,下意識地想到了高中時候那些讓自己想到絞盡腦汁但是依然不得其法的題目,但是顯然,大學的考試題目比她想想的要更加簡單。


    而且她現在的頭腦也和以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經過了幾天的鏖戰之後,安小語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教室,看著身邊愁眉苦臉的冷殤,哈哈大笑:“怎麽樣?”


    冷殤看了安小語一眼,垂頭喪氣:“一看就知道你穩了,我是不行了,好幾科都沒考好,平時訓練的時候太嗨了,根本想不到學習,結果兩個星期都沒複習完。”


    安小語拍著冷殤的肩膀:“沒關係,不掛就行。”


    冷殤嗬嗬一笑:“道貌岸然的風涼話。”


    安小語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讓所有從考場出來的同學一陣側目,然後就聽到考場裏麵稀裏嘩啦一通亂響,緊接著刺頭三人組就從教室門口衝了出來,嘴裏唱著三千帝國的國歌,將本學期教材扔上了天空。


    看著這三個逗逼一溜煙跑到了教室外麵,整個樓道裏都開始烏煙瘴氣起來。


    安小語笑了:“他們三個還真是……無憂無慮。”


    冷殤的壞心情也被三人組給打敗了,臉上換上了笑容:“算了,考不考就考不好吧,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


    安小語提議到:“要不要叫上幾個人去王朝慶祝一下?”


    冷殤突然臉色變得詭異了起來:“慶祝一下,難道你不要去看看魏卿玄嗎?”


    安小語一愣:“對了,最近都沒見到過他,去哪了?”


    冷殤這才知道,安小語是真的不知道魏卿玄出事的消息,於是將內部的細節講給了安小語聽。從魏卿玄開始提出要以身做餌,再到經脈毒素。


    “魏卿玄因為經脈毒素入體,到現在都沒能下的來床,最近才勉強能動一動手,學校給他專門安排了在病房裏麵的考試,估計現在也結束了吧?你過去正好。”


    安小語的臉色有些難看,當初魏卿玄來找她的時候,她甚至還發過脾氣,結果沒想到自己沒有同意,魏卿玄居然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實在是讓她有點難以接受。


    她心裏的信念又開始搖擺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些拿不準,到底還應不應該堅持對所有事情的不管不顧,如果這樣真的會讓自己的朋友受傷甚至有性命危險,安小語感覺自己根本不能接受。


    這樣想著,安小語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慶祝的事情就先放放吧,到時候我再找你們,先去看看他再說。”


    冷殤點頭:“你去吧,我估計,除了那個三人組之外,基本上也就沒人有興趣出去玩了,我現在最想的,就是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麽考試都去他媽的得了。”


    安小語被他逗笑了,兩個人揮揮手告別,安小語朝著醫療室那邊飛了過去。


    走到醫療室門口的時候,正好有兩個老師手裏拿著已經電子答題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推著醫藥車的護士。


    看到安小語,那兩個老師似乎是認出了這個三千學院的名人,於是對安小語點點頭。


    安小語也點頭示意,和他們錯過身之後,來到了病房的門口。


    魏卿玄的狀態看起來相當糟糕,整個人臉色蒼白,感覺有氣無力的。安小語能夠感覺到他身體當中的生機幾乎不足以前的一半,雖然正在緩緩地恢複,但是恢複速度和他的年齡和修為狀態根本不相符。


    可能是剛剛經曆過考試,魏卿玄正在閉目養神,平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緩,隻不過臉上的汗珠出賣了他的狀態。


    安小語走過去,伸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一股精純的能量從身體當中流出,坐看道的能量進入魏卿玄的體內之後,大大地緩解了經脈當中被毒素腐蝕的創傷,而這些創傷也讓安小語觸目驚心。


    “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傻?”安小語開著玩笑問道。


    魏卿玄睜開眼看到安小語,也笑了。


    “以前也沒看出來你那麽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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