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燧來到了車站,代替因為工作太忙不能抽身的倪譽將安小語他們接了出來,好好地安置在了車站附近的酒店裏麵。


    晚上的時候,自然是安小語和褚燧的敘舊時間。


    他們兩個也算是同生共死的生死朋友了,當初一起深陷礦洞,兩個懵懂無知的年輕人一起度過了難關,現在他們兩個都成了事業有成的人,再次見麵自然感慨良多。


    酒肯定是不能少的,而且褚燧還帶了一個妹子過來,興高采烈地介紹給安小語說:“這是我的女朋友,明年打算結婚呢!漂亮吧?”


    “嗯!漂亮的緊,不過嫁給你白搭了,不如嫁給我。”安小語一本正經地說。


    褚燧這半年來發展的相當不錯,他有一個專門的團隊對以往的野外、探險、工業用設備進行創新改造。當然隻有創新還是不太夠的,畢竟這些工具都已經發展了幾千年,哪有那麽多空子給你鑽?


    在買野外設備的同時,褚燧還用自己的第一桶金開了一家工廠,專門生產野外便攜的幹糧和罐頭,算是比較常規的生意。


    因為可食用保險繩的名氣實在是打得太響了,所以他就直接把公司開到了東雲的省會,在這邊紮下了跟,雖然公司還並不算是很大,單單有名氣卻沒有多少資金,所以還算是起步階段。


    “其實你大可以發展一些並不是麵相普通人的東西,畢竟現在修行大世已經開啟了,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略有修為的人會越來越高,而且現階段能夠做到修為有成的人大多都不會吝惜一點錢財。”


    “你的意思是開發一些給修行人使用的東西?”褚燧開了三瓶酒放在三個人的麵前,叫服務員上來點餐。


    他們沒有去什麽星級飯店,也沒有去什麽東雲特色料理,而是來到了一個燒烤攤,大概故友重逢,就是要這樣的氛圍才能夠讓他們徹底地熱切起來,好好釋放自己相見的喜悅。


    就這樣,一個公司老總,一個安家少宗,就在路邊隨便的一家燒烤攤上坐了下來,先要了兩箱啤酒,雖有點了無數的烤串,開始一邊聊天一邊喝酒。


    當然,燒烤攤雖然是燒烤攤,但是並不是露天的,東雲這種漫天沙塵的天氣,露天的燒烤攤怕不是活不過半個晚上。


    看著玻璃房外麵的天空,安小語說道:“對,就是要賺修行人的錢,沒一個時代都會有領頭羊,倒是誰才是領頭羊,就要看你到底能抓住什麽時機,現在修行大世才剛剛開始,如果你能提前想到修行人出行的時候需要什麽,必然就會走在前麵。”


    “那修行人到底會需要什麽?”褚燧問道。


    安小語苦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不是普通的修行人,他們那個需要外物的階段,我一共也沒有體驗過幾天。”


    “怎麽總感覺是你在裝逼?”


    “但是其實修為不高的修行人其實跟正常人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是他們的力氣更加大一些,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顯然不同,至於什麽地方不同,我覺得你應該多找幾個人問一下。”


    “你說的有道理,等我回去去找幾個修行學館還喜歡外出冒險的學生來問一問。”褚燧點頭讚同,覺得安小語這個想法確實是讓他們公司飛黃騰達的好點子。


    “你心裏有數就行,反正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小翠就是在我們公司做公關的,到時候讓她幫忙去聯係幾個修行館,說不定以後還能找幾個修行學院合作實驗產品呢。”褚燧伸手抱住了身邊的女朋友。


    他女朋友名字叫做喬翠,是褚燧的公司裏比較早過來的一批人,當是褚燧想要開公司,自然是沒有什麽人脈和人手,所以找來的大多都是當初自己的那些同學們。


    他的這些同學有的和他一樣,去做了什麽其他的工作,都是學習不太好的那一些,當年還頗有些同病相憐的友情,現在聽說褚燧要創業,而且還有獎勵金做本錢,自然是無不響應。


    喬翠就是他們當初比較好的一個人之一,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姑娘長得確實有種青翠欲滴的感覺,略帶些清純,清純裏帶著一絲不可侵犯,確實是個做公關的好形象。


    而且底子也很豐厚,就這一會兒就已經跟安小語喝了三四瓶啤酒了,麵不改色心不跳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半年的時間,你變化也確實挺大的,我差點都沒認出你來,要不是你還是像之前一樣穿著一身破衣服,我都不敢認你了。”褚燧看著安小語問道:“是因為修行嗎?”


    安小語搖搖頭:“人總是會變的,跟修行無關,難道我還要跟當初一樣,永遠都是那個剛從東荒走出來的傻姑娘?”


    “這倒也是。”褚燧看著安小語的樣子,就知道她也經曆了不少困難的事情,甚至有些實情還是自己不夠了解的。


    “不過我穿著這一身舊衣服,也是因為回了東荒,城裏的衣服也不方便,所以幹脆就換上了以前的衣服,或者再過一兩年我都穿不上了。”安小語長了張胳膊,示意了一下已經有些短的袖口。


    安小語那一截潔白的小臂就這麽露在外麵,讓旁邊桌子上的幾個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安小語看了他們一眼,笑著對褚燧說:“不過你說的也不錯,修行卻是給我改變了很多,至少皮膚更好了。”


    這一句話說的喬翠怦然心動,褚燧也摸著下巴說道:“我是不是也應該學學修行之類的東西,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先不提,至少能夠延年益壽啊。”


    “一般人修行到少師境界還是很正常的,直接延壽三十年,這都是白給的壽命,不要白不要。要不要我弄兩本修行功法來給你試試?”安小語看著烤羊肉串上了桌,露胳膊挽袖子的就開幹。


    “那感情好。”褚燧也拿了兩串放在嘴裏擼下肉來嚼著。


    “正好我弟弟也到了修行的正好時候,我最近正在想著到底該給他選個什麽功法,到時候先拿你做個試驗,看看我的想法有沒有錯。”安小語賊笑著。


    “我也就是個被做實驗的命了?”褚燧愣了一下,倒是也沒有生氣。安小語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功法的契合程度隻是針對於適齡修行者來說的,褚燧這種都七老八十的,根本不需要操心。


    “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當初在實驗基地裏麵,分明我才是被做實驗的那個。”安小語笑著說。


    褚燧一聽,就特別好奇了起來:“當時你那個情緒狀態我也沒有多問,其實我特好奇,他們拿你做實驗的時候,到底做了些啥?”


    “也就是日常抽點血化驗,然後給我吃各種的藥,整天的做一些體能測試和訓練,最後還讓我訓練駕駛機甲。再後來,我就被關覺帶著跑出來了,加上那個實驗體的破壞,實驗室應該什麽都剩不下了吧?”


    想想當時的情況,安小語的內心毫無波動,她當時都覺得自己要死了,脫光就脫光,抽血就抽血,什麽都不在乎,而且加上遲默的原因……感受倒不是特別的深,畢竟也沒有什麽痛苦的感覺。


    “你還真是心大。”褚燧聽了之後打了個哆嗦。


    其實安小語很早就注意到了,褚燧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在乎喬翠在旁邊,就好像沙海基地的事情並不是一級機密一樣,可以隨便地說。


    褚燧看到安小語的眼神,笑了笑解釋說:“你在帝都,還不懂,其實在東雲靠近東荒的這邊,當時那個基地裏麵做生化實驗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隻不過官麵上都不承認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


    安小語點點頭,恍然大悟,這就是帝都和地方的區別了,在帝都,就算真的人盡皆知,也不會有人講這些事情擺在明麵上在燒烤攤上大談特談。


    “後來我們離開了之後,跟我同期做礦工的那些人,活下來的也都提前結束了服役期,直接就給了足額的錢,還給了安慰金,但是唯獨就沒有給封口費,大概也是知道沒辦法去管了。”


    “那你不是拿了整整三份的錢?”


    “托你的福,確實是拿了三份,要不然我的公司剛開始也不可能有現在的規模。”褚燧哈哈笑著:“其他小公司的人都管我土豪,而且還是撞大運的土豪,但是他們知道個屁。”


    “是啊,他們知道個屁,這些錢差不多都是拿命換來的,要不是當初關覺給我送來了零式,當時我們兩個怕不是都已近死在礦洞裏麵了。”


    “說起礦洞來,聽說後來帝國就派人把基地給封起來了,然後整個拆除改建,據說是因為當年你們列車失事,三千學院給上麵施壓,而且加上發現沙海的動物開始躁動,所以整個基地的都要改成專門軍事用的基地。”褚燧一邊吃喝一邊說。


    “專門軍事用啊……”安小語端著酒杯,有些恍惚。


    她想到了基地最上層那一片燦爛的向日葵,在陽光下麵散發著奪目的光彩,如同歲月一般的顏色,如同青春一樣的光芒,帶著她和遲默的身影,就在高高天空當中,像夢一樣。


    然而現在,這些夢都沒有了。


    “我回家的時候看見過一次,確實是正在拆。”沒過多久,安小語就從當初的夢裏麵擺脫了出來。


    “我倒是沒去看過,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去東荒裏麵了,說真的,後來我去看過了他們在外麵和獸潮的戰場,看完之後整整吐了三天三夜。”


    安小語看著褚燧一邊說一邊拎起了一根雞翅放在嘴上啃得正香,翻了個白眼:“你這個樣可不像是吐了三天三夜的樣子。”


    “吐啊吐的,就習慣了。”褚燧跟安小語碰了一下杯,憔悴在旁邊很細心地給他們剝蒜和花生,然後放在他們兩個中間的盤子裏麵,笑著聽他們談話,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


    “話說當初是倪譽把你接走的,但是一起走的還有關覺,倪譽突然就到東雲來做負責人了,關覺現在在哪?”褚燧隨意地問道。


    “關覺啊,現在在監察部。”


    “監察部?監察部是個什麽部?哪個係統的?”褚燧愣了一下。


    安小語這才想起來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知道監察部,於是解釋說:“就是有關部門。”


    “我擦!”褚燧驚了一下:“沒想到關覺居然這麽厲害?”


    “還有白莧,我去見過她妹妹了,混得比白莧要好得多,在軍委會長辦公室裏麵做秘書,我一個朋友給他們在門口站崗。”


    “當初在基地裏麵,你好像也就我們這幾個朋友?”


    “何止啊?我跟關覺還有白莧當時都不算是朋友,白莧還好,至少她最後還跟我是一路的,關覺一直就是在坑人的那個,不過後來我也把他給坑回去了。”


    “對了!”褚燧一拍腦門,突然大聲叫到,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太過一驚一乍了,四下賠笑看著周圍的人都轉過了頭繼續吃自己的,向前探了探頭,小聲說道:“你還記得你那個朋友張舒婕嗎?你跟我說過的。”


    “當然記得。”安小語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裏確實是唏噓了一下。


    張舒婕這個朋友,雖然和安小語隻有短短幾天的友誼,但是從根本上來說,她確實是安小語在沙海基地裏麵的第一個朋友,而且她的死亡還是因為安小語的事情,一直是安小語心裏的一道坎。


    但是褚燧卻跟安小語說:“你說張舒婕已經死了,我剛開始就信了,但就在上個月的時候,我去東荒附近的那一片去進貨,結果就看見了一個人,跟張舒婕特別像。”


    “嗯?”安小語端著酒杯,看向了褚燧。


    褚燧摸了摸腦袋說道:“你也知道,我跟張舒婕一共也沒見過幾麵,也就是當時受傷的時候看見過,而且給我處理傷口的也都不是她,所以她到底長什麽樣,我也就隻是個大概的印象,當時我在東荒邊上看見的時候,幾乎都在意,後來思來想去才覺得實在是太像了,但是當時都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了,再想找根本找不到。”


    安小語納悶了:“真的那麽像?”


    “特別像,至少是我感覺特別像,至於到底我能不能拿得準,這都說不好。但是我可以把當時我看見人的地方告訴你,我記得那邊有攝像頭,你現在位高權重,看幾個監控錄像應該不是問題吧?”


    “這個,確實不是問題,不過……”安小語還有些猶豫。


    張舒婕已經死了,這個念頭幾乎就是安小語根深蒂固的想法,而且最後遲默也跟他坦白說,就是因為張舒婕去調查了他們實驗的事情,被他們發現之後,直接拿去做了實驗。


    至於試驗失敗之後的屍體,全部都銷毀掉了,連渣都沒有剩下,大概就是一個死無對證的局麵,遲默也不至於會騙自己。


    可是突然之間,褚燧告訴安小語,張舒婕可能還活著,這就有點讓人難以接受了。


    安小語確實希望張舒婕還活著,但是這樣的變化讓她有些無所適從,而且從根本上來說,她心裏還是害怕的,害怕褚燧的這個消息會讓她空歡喜一場,畢竟希望落空什麽的,還是現實最殘酷的結局。


    或者換一種結果,張舒婕真的還活在這個世上,安小語也真的能夠找到她,到時候應該說點什麽?當初張舒婕就是因為自己才回去冒險的,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活了下來,兩個人見麵的時候難道還能股和好如初嗎?


    安小語不知道,隻能笑笑說:“到時候我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是張舒婕的話,不管怎麽樣我都要找到她。”


    褚燧點了點頭,他知道張舒婕的事情對於安小語來說還是打擊太大了,於是不再提起這件事情,繼續說道:“還有當初你在礦洞裏麵認識的那頭洇渡獸,後來我還托關係讓人去那邊找過,可惜什麽都沒找到。”


    “洇渡一直生活在地下,而且還是群居生物,能找得到才怪,他們最喜歡的是土和地下水,當初就是因為我的泡麵太香了,你再去找怎麽可能還找得到,早就跟著族群跑了。”


    兩個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一直吃了一個晚上,燒烤攤的老板都有點驚呆了,這兩個人怎麽這麽能吃?他感覺今天晚上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不少,肩胛骨都有點疼了。


    快到晚上十點的時候,安小語跟褚燧道了別,看著他喝得醉醺醺的樣子,心裏還是開心的,至少他們兩個的友誼還沒有因為各自的世界不同而磨滅,反而變得更加自然了起來。


    分別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什麽依依不舍,各自上了車,安小語答應給他挑一門功法,褚燧也將當初看到疑似張舒婕的地方發到了安小語的終端上麵,兩個人各自回家,期待著下次再聚。


    坐上出租車的一瞬間,安小語帶著笑容的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看著終端上麵顯示著的那個時間和那個地點,她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看著車窗外向後逝去的景色,東雲的天空帶著一些微紅的暗黃。


    想了良久,安小語將電話打給了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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