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刈的消息傳到安小語的口中,已經是戰爭結束之後的中午了。郭成還是沒有將他們的懷疑上報給總參,但是安小語能夠感覺得到,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會有某個人的影子,隻不過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王智謀。


    對於王智謀這個人,安小語從未見過,自然是不可能了解透徹,但是所有資料裏麵所描述的王智謀,似乎都並不像這些資料表麵史昂所描述的那樣,總讓人覺得更深層裏麵帶著某些其他的意味。


    至於到底是什麽意味,安小語說不清楚。


    元謀畢竟是北槍的手下,一眼就看穿了異族的整個布置:“它們肯定是利用這邊的壓力牽製住極北,讓極北不能夠即時對西陲伸手。然後才尋找了這樣的一個時機進攻潛刈,其目的就是為了打響全麵戰爭的第一槍。”


    但是安小語卻搖頭說道:“潛刈之戰或許確實能夠打開全麵戰爭的開端,加快戰爭的到來,或許能夠將時間從明年夏天提前到春天。可是你們不要忘了,異族是貪得無厭的,你們真以為它們會派出兩萬的部隊,就為了打一個障眼法?”


    “你的意思是說,其實異族也是對風城有意思的?但是它們能從風城這裏得到什麽好處?”浮生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卻依然想不明白,異族將風城作為目標到底有什麽想法。


    安小語同樣沒有想明白,而且她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起源抓捕趙氏孤兒到底是為了做什麽?如果是為了實驗的話,趙氏孤兒對他們的研究有什麽幫助?異族的出現會不會和趙氏孤兒同樣相關?


    這些問題依然纏在她的心裏麵解不開,不過好在的是,其他的一些問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出賣潛刈的人,很可能就是王智謀。吳奇的到來,一方麵是為了幫忙牽製他們的視線,另一方麵也可能是為了給異族和王智謀提供風城的信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應該就是為了讓安小語他們放鬆警惕,不再關注他們這些人。


    但是安小語他們表麵上確實是放鬆了對吳奇的監控,但是安小語卻親自守候在吳奇的身邊,為的就是等待他行動的那一刻。而那一刻,安小語的這些問題,就會有了新的,更確切的答案。


    想到這裏,安小語問道:“西陲那邊對潛刈是怎麽安排的?”


    元明說:“整個潛刈已經被西瓜軍接管了,潛刈的基地也已經不堪大用,能量護罩全部被毀,所有的基礎設施都成了廢墟,整個基地的人都失去裏戰鬥力,西瓜軍就進的機甲已經急行軍趕到,護送這些受傷的士兵去後方醫院。”


    “那接下來的行動呢?”這是浮生問的。


    “西陲那邊還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但是中央的意思好像是要打,而且想狠狠地打!”元明說到這兒的時候,言語中也透露出了一股戾氣。


    浮生點頭:“既然異族在試探帝國,帝國也要試探異族了,雙方都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展開全麵戰爭,沒有後顧之憂,當然要咬上一口。不過他們打算進軍無人區嗎?這個決定可不好做,潛刈的缺口……”


    浮生說的沒錯,雖然西瓜軍已經堵上了潛刈殘破的陣營,但是機甲軍終究不是守備軍,他們可以進行一些更加激烈的戰鬥,可以更好的守護營地,但是卻沒有辦法做到和普通駐軍那樣將整片防守區域巡邏監管。


    安小語突然說道;“我要回帝都一趟。”


    “你打算說服軍委讓道兵出手?”王賅這才有機會插嘴進來:“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但是道兵出手,還是要你去帶領,我們的嫡係雖然有幾個能夠控製道兵隊伍的,可進入異族領地作戰,終究還是需要一個絕對的高手壓陣。”


    安小語點頭說道:“就像你說的,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所有人都是聽出了安小語話裏有話,可是水也沒有聽明白安小語要說的到底是什麽。等到她消失在房間裏,所有人都是看向了王賅。王賅頓時就無辜道:“看我做什麽?少尊想的事情,我們可能想得明白?”


    就在安小語離開風城的時候,申毋也剛剛結束了自己的第五千次實驗,基地裏麵的剩餘人手已經全都被他調過來做實驗了,上麵也同意了這個計劃。在上麵看來,這些人都是不能帶走的,還可能泄露消息,不如廢物利用。


    申毋的想法卻是,如果自己真的要從基地逃走,將來這些人都可能是對自己圍追堵截的,現在殺了一個,將來逃跑就能夠輕鬆一分。更何況老杜已經去觀察打探基地裏麵的防守情況了,這段時間他總要做點什麽。


    虛假的實驗報告呈上去,大人表示十分的欣慰,似乎是由於就要撤離了,他說讓申毋得到成果之後再來一起匯報,階段性進展的話,他不問就免了。但是誰都知道,七天的期限馬上就要結束,最終結果出不來,申毋可以直接弄死算了。


    晚上老杜回來,就看到申毋正在愁眉苦臉,便笑著問道:“你也已經見到秘密通道的開關了,知道我沒有騙你吧?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開基地,何必這麽折磨自己?來,今天晚上食堂蒸了皮皮蝦,這在西北可不好弄到。”


    身為搖了搖頭,表示對皮皮蝦絲毫不感興趣,而是看了看周圍小聲問道:“老杜,你給我交個底,我們能逃出去的概率有多少?”


    老杜沒說話,而是剝了一隻蝦,抬頭問道:“你試驗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申毋就知道老杜又要拿試驗成功和逃跑成功作對比了,心裏頓時就泄了氣,他心裏也清楚,實驗是不可能成功的。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遲默當初的用的基因絕對不是自己的,要麽就是趙氏孤兒和遲默不是一個血脈,否則實驗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有一點的進展。


    他第一次想到了這麽一個問題,問老杜:“你覺得起源最後會成功嗎?”


    老杜冷笑了一聲,把剝好的蝦肉放在了申毋麵前的盤子裏麵,給他倒了點醬油:“不管將來起源會不會成功,你已經活不到那個時候了,我也活不到那個時候,這個基地的所有人都活不到那個時候,你覺得誰能活到那個時候?”


    申毋張了張嘴,恍然大悟,苦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們這樣拚命,或者想要找到人生的目的,想要獲得人生的價值,或者追求什麽,或者拋棄了什麽,最終都是給那個人做了嫁衣。”


    老杜說道:“古往今來所有這樣的組織,最終的目的永遠都是為了一個人來服務的。什麽為了將人類塑造成至高生命,都是那個能活到最後的人的借口。既然已經不擇手段了,還要說什麽冠冕堂皇?”


    “如果按照這樣說的話,三千帝國又有什麽區別?”申毋說道。


    老杜搖頭說道:“這些話不該我們來說,至少我們都沒資格,或者少尊有資格,或者人道教祖有資格,或者當初受到異族壓迫的先祖們有資格說,但是我們沒有資格。不過我還是清楚的,在這個組織裏麵有多少人是真的幸福的?帝國裏麵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幸福的?或許這就是區別,你不能因為當初你不幸福,就把帝國說得一文不值,至少那個能活到最後的人,也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申毋歎了一口氣,吃掉了已經有些發涼的蝦肉,終於也是拿起了飯盒裏麵的一個皮皮蝦動手剝起來。老杜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一笑,說道:“反正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或者每一頓飯都可能是我們最後的一頓,好好享受吧!”


    說著,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老杜偷偷掏出了一瓶酒,申毋瞪大了眼睛:“你從哪弄到的?基地裏麵可是不許喝酒,更沒人可能買得到酒。”


    老杜嘿嘿一笑,轉了一下瓶身,讓申毋看到了那一串電子碼,上麵寫的生產日期正是四十多年前。申毋都驚呆了啊!這特麽可是好東西,四十年前的酒放到現在,不知道已經變得多醇香了。


    “這可是我當初離開實驗室的時候托人從外麵買的,當時他們也是懶得理我,所以我就偷偷藏了一瓶,其他的酒都喝完了,就剩下這一瓶,可是寶貝了四十多年了,現在大概正是時候。”


    申毋咽了咽口水,看著老杜將酒瓶的蓋子打開,一陣香濃的酒味便漸漸彌漫開來,沁人心脾。申毋深吸了一口氣,雙眼更加明亮起來,期待著對老杜說道:“快點給我倒一杯!”


    老杜嘿嘿笑著,倒了兩杯酒,自己端起來一杯,另一杯遞給了申毋,舉杯說道:“這次如果事情成了,那我們就是逃出生天,如果不成,也不過是一條爛命,時間太短,及時行樂,幹杯!”


    “幹杯!”申毋迫不及待地仰脖一飲而盡。


    兩個人就在實驗室的中控室裏麵把一瓶酒喝了個一幹二淨,這酒度數不低,加上又藏了四十多年,勁頭特別大。這兩個人在組織裏麵呆了這麽多年從來都不讓喝酒,酒量自然好不到哪去,一起趴在了桌子上。


    申毋的助手看著裏麵的這兩個人,也是有些無奈,心裏想著如果被上麵發現他們偷偷喝酒,不知道又要降下什麽懲罰。不過想到現在基地都自身難保,他們這些人也是前途未卜,他便隻是歎了歎氣,關上了燈和所有的實驗儀器,離開了實驗室,甚至還有點羨慕這兩個人能夠一醉方休這樣痛快一把。


    但是誰也沒有發現,就在助手給他們關上門的瞬間,趴在桌子上的老杜突然睜開了雙眼,眼睛裏麵哪有一點的醉意?老杜抻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看了看申毋,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起來,申毋不見了老杜,心裏暗罵了一聲老酒鬼,打了個哈欠,隻覺得渾身舒泰。心道果然不愧是幾十年的老酒,正想站起來活動活動,結果就聽到通訊器裏麵傳來了命令,要讓基地的高層去開會。


    這個時候開會?申毋一邊想著,一邊給自己洗刷了一番,又在白大褂上噴了一些除味劑,反正他平常身上就是這個味,肯定不會被懷疑。聞了聞已經徹底沒有了酒味,他才趕到了會議室。


    等他到了的時候,會議室裏麵就差他一個了。其他人還想對他發難,可是一眼就看見了他亂蓬蓬的頭發和皺皺巴巴的白大褂,頓時都不敢說話了。申毋這個形象顯然是認真工作才遲到的樣子,傻子才會這個時候挑他的毛病。


    基地的總管點了點頭,也沒有在意申毋的遲到,而是直接說道:“確切消息傳來了,少尊不在逢城!”


    “什麽?安小語不在這邊?哈哈!太好了!”會議室裏麵的人都是開心起來,隻要安小語不在,他們的時間就會更加寬鬆,將來不成功的時候逃跑起來也更加輕鬆,不少的人都是偷笑著看申毋。


    因為他們都知道,一旦需要逃跑的時候,他們這些人或許都可以離開,但是申毋作為整個實驗項目的負責人,絕對會被拉出來背鍋。申毋的臉上也是一片的陰沉,但是沒人知道他的心裏比其他人還更開心。


    嗬嗬!一群傻逼!申毋偷偷看著這些人的臉色,表麵上毫無波動,但是心裏麵已經開始鄙夷起來了。但其實他心裏已經樂開了花,隻要安小語不在,將來他逃跑的時候被帝國發現的可能就更低了,至於起源的追殺?


    就算安小語不在風城,他們也不敢讓大量的人手出現在風城當中。基地裏麵的外圍成員已經都被當成實驗品了,根本就不可能再用。剩下的人都是組織的精銳,或多或少都知道組織的秘密,被帝國抓到就是整個基地的覆滅,他們不敢冒這麽大的險就為了搜查一個逃跑的科學家。


    這個時候,基地的總管大人也是敲了敲桌子,沉聲說道:“你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現在是能夠確認而已。安小語會不會突然來風城也說不定,不過暫時應該是不會出現在這邊了。”


    “大人,那不知道安小語在什麽地方?”一個組織當中地位不低的人問道。


    其他人也都是眼睜睜地看著總管,等到總管說出確切的消息。剛開始得到這個信息的時候他們或許是開心的,但是如果沒有一個確切的證據,所有人的心裏都不會徹底安定下來。


    總管幹咳了一聲,說道:“邊境的報告說,潛刈被偷襲之後,軍委決定主動出擊,動用了王禛言和王賅訓練的道兵,直接插入了無人區當中,從此之後組織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不過卻發現了一些戰鬥痕跡。據說在靠近異族領地的一處部落當中,發現了安小語的三色花海,覆蓋數百裏,頃刻間覆滅了,一個衣族部落。這已經是今天早上的消息了。剛剛還有消息傳來,說安小語的三色花海再次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距離異族領地更近。”


    “看來安小語這一次是要帶著道兵把異族領地的邊緣都刮一遍了,潛刈基地被偷襲這件事情,看來還是給帝國的刺激不小。既然道兵已經深入,想來安小語是不會丟下道兵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總管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麽想,接下來,我們都要做好隨時應變的準備,這些天誰要是掉鏈子……你們懂的!”


    會議室的裏麵的人頓時都是身上一冷,說道:“是,大人!”


    申毋回到實驗室的時候,就看到老杜正在沙發上嗬欠連天,見到他回來之後,老頭說道:“老了,老了!幾口酒就頂不住了。聽說你們去開會了?我給你帶了午餐,一邊吃一邊說。”


    午飯很豐盛,四菜一湯,兩個人坐在桌子旁邊吃飯已經習以為常。吃飯的時候,申毋將總管的消息和推測說了出來,老杜倒是有些驚奇,嚼著一塊溜肝尖問道:“所以說,異族偷襲潛刈和組織沒關係?”


    申毋愣了一下:“異族偷襲潛刈,能和組織有什麽關係?”


    老杜也沒有繼續說什麽,隻是點點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申毋看著他樣子,知道自己永遠也搞不懂這個老狐狸的想法,便沒有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你覺得這個消息的可能有多高?”


    老杜笑了:“很高!安小語知道起源有針對她的方法,不管是神魂出竅,還是那種覆蓋很廣的探查手段,又或者是那種穿牆的法門,組織都已經準備了手段第一時間感受到,你真以為她會出現在風城?”


    “可是她為什麽不敢?”


    “因為趙氏孤兒在我們的手裏,你永遠都不知道這個孤兒對於安小語來說有多重要,甚至帝國都沒幾個人知道。嘿嘿!那可是安小語的心病!少尊是個務實的人,既然知道自己在風城沒用,還把糾察隊和極北軍這些自己人都調過來了,你以為她會留在這兒跟我們幹耗著?”


    申毋想了想,覺得是這麽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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