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安小語除了回家之外,就留在了九道關的研究室裏麵,幫助許何為研究這種灰色氣體。至於那隻瓢蟲,安小語是沒有什麽插手的餘地,她自己又不是什麽生物學專家。


    抽空的時候,她也帶了一管灰色氣體到三千書海下麵的地下室去,給管理員看了一眼。管理員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剛開始看過的時候感覺有些新奇,不過三秒鍾就索然無味了,將試管重新扔給了安小語。


    “不過就是一種擬態而已,用過的手段,當年萬族當中就有一種種族叫做萬化族,能夠偽裝成任何東西,所以就被這些高等種族殺了扒皮,用它們的皮做成了偽裝的外衣,效果跟這個很相信,不過就是從固定的皮衣變成了氣體而已。”


    “那這種東西應該怎麽破解?”安小語一聽,頓時看到了希望。


    但是沒想到管理員卻說道:“沒有辦法破解,單純的物質變化怎麽破解?溫度、光照、能量對它的影響都不大,除非是法則從內部灌注才會改變其性質。這樣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辦法破解,當年也一樣。”


    “那當年帝國是怎麽樣應付這樣的敵人的?”


    “關鍵是當年還沒有帝國呢!”管理員說:“那個年代已經很遠了,大概在人道教祖剛剛創立的時候,異族利用那種皮衣當然也不是為了偷襲機甲啊,主要是為了偷看人類女子洗澡啊,夜裏聽個牆根這樣。”


    安小語無奈,他又開始了。不過她倒是聽出來了,當年因為還沒有機甲這個大殺器,所以異族對於人類來說更多的是試探,所以這種類似的手段更多的也是為了調查人類的情況,以求掌握更多人類內部的變化信息。


    “然後呢?後來人類是怎麽發現這種手段的?為什麽到現在都沒見過有異族用過這樣的方式潛入帝國?”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需求量太大,萬化族被殺光了。”


    “啊?”安小語震驚,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管理員解釋說:“那個時代的異族還是一團散沙啊!沒有八大皇族插手,天道也沒有製定氣運之爭的規則,那個時候的異族都是強人當道,各個高等種族各自為政,沒有一個統一的規劃,你殺一點,我殺一點,然後就殺光了。”


    “行吧……”安小語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可能的,畢竟異族那邊,各種事情都很玄幻的樣子,而且大家腦子又都不好使,尤其是那個年代。秉承著誰先拿到就是誰的這個準則,萬化族就滅絕了也很正常。


    所以遠古時代的人族根本就沒有遇到過這樣偽裝的敵人,或者說,還沒有真正和這樣的敵人交手,它們就把自己的手段玩沒了。但實先現在不同了,這些異族培養出了這種瓢蟲,完全轉化了這種手段。


    “那關於那個蘑菇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麽嗎?”安小語再次問道。


    管理員點頭:“铖楮的事情我聽說了,那種手段都是新生的,不過看起來也並沒有完善的樣子,應該是異族通過間諜組織從起源那裏弄到了克隆技術,進而開發出來的一種類似的手段。”


    安小語的心情開始有些沉重起來了,間諜組織從起源獲得了克隆技術到底是哪一年,現在已經有了定論。自從間諜組織的基地被帝國清空了之後,裏麵重要人物的記憶全都被刷了一遍。


    間諜組織和起源合作大概是在十五年前的時候開始了,也是那個時候,他們開始進行有關詐屍人的合作,克隆人的相關技術流入到間諜組織。也就是說,異族最多也就用了十五年,就把克隆人的技術轉變成了那種種蘑菇的手段。


    其實手段什麽倒是都無所謂,關鍵在於異族的意識和方式。


    顯然,從這次的事件上來看,異族已經開始刻意地去學習人類的一些技術,包括克隆技術,包括他們想要獲得的強化藥劑製作技術。它們不再是對人類的科技抱有絕對的排斥和鄙視,轉而開始利用人類的科技對付人類。


    雖然從立場上來看,安小語能夠看到異族的可悲性,人類的科技發展到今天,一直到機甲的出現真正威脅到了它們的存在,它們才勉為其難地“屈尊”接受人類的科技力量,這顯然是一種非常恥辱的轉變。


    可是表麵上是這樣,背地裏卻代表著人類的科技已經開始變成了對付人類的武器。不管異族的內心當中到底是羞恥還是憤恨,但是從實際上出發,人類對付異族的時候顯然會更加艱難了。


    或許,可以將這次異族的轉變看作是一種覺醒也不是不可以。


    安小語知道,管理員不可能對自己說太多。有關那種種蘑菇的手段,到底是怎麽樣操作的,其中蘊含著什麽樣的能量和法則應用,管理員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牽扯還是太廣了,需要安小語自己去解決。


    一旦管理員開口,毫無疑問的這種手段就會變得清晰無比,再沒有一點懸念。可是如果按照正常發展下去,這種手段會給帝國軍帶來極大的影響,也會給將來即將開始的全麵戰爭帶來一定程度的上的改變。


    既然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大陸局勢的程度,異族又沒有真境以上的高手直接出手,管理員也不可能就這樣將事情揭穿。否則在天道的限製下,不知道將來還會出現什麽更惡劣的事情。


    離開了管理員的地下室,將得到的消息跟許何為說過之後,三千學院那邊就來通知了,讓安小語到校長辦公室去一趟。安小語心頭一動,知道自己的實習生身份應該是弄下來。


    見到左丘之左的時候,老頭子還是依然坐在茶幾旁邊,看著窗外的三千學院。安小語進了屋,他也沒有轉過頭來,而是一直看著窗外,輕聲說道:“略略幾年過耳,帝都居然變得如此景象,也不止禍兮福兮。”


    安小語坐在左丘之左的對麵,說道:“到底是福是禍,或許等到這場大戰過去之後,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談論吧?”


    左丘之左轉頭看了看安小語,然後點點頭:“是。”


    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說太多,安小語知道左丘之左是在擔心三千學院的未來。雖然曆史上的大戰開啟,不管是什麽樣的狀況,帝國的教育係統總會獨立在一切之外,就算遭受侵擾,地位也不會發生改變,可是如今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左丘之左擔心的,不過是在大戰當中,三千學院的學生該如何引導,而大戰之後,三千學院又該何去何從而已。如今帝國的形式變幻莫測,這場大戰生死攸關,左丘之左身處其中,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自帝國命各大高校配合決策進行課改之時,我便已然知曉,三千學院的學生,是注定要參與這場戰爭的。”左丘之左給她倒了一杯茶:“帝國有難,三千學院理應配合行動,可是……”


    可是,當一個國家的學生都開始承受他們不該承受的艱難的時候,那麽這個國家的未來到底該去什麽地方尋找?安小語突然想到了這句話,她都已經忘記了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給她聽的了,但是卻是真正存在的道理。


    不過,她還是勸慰道:“至少帝國現在並沒有直接讓在校生參與到戰鬥當中,將來被征召的,肯定也是已經畢業的學生。而且學生本身也有報國之心,校長何必這麽擔心?三千學院還是三千學院。”


    說著,她看向了遠方高聳入雲的三千書海,之前就算是起源的高手攻擊學院,也沒人敢動搖三千書海這麽明顯的目標。隻要管理員還在這裏,三千學院裏麵就插著一根定海神針,而且三千學院畢竟是學校。


    她不相信軍委和朝閣的人不會懂這樣的道理,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左丘之左和自己說這些,好像也並不隻是抱怨一下而已。安小語看向了左丘之左推過來的一張卡,掏出終端在卡上輕輕碰了一下,一聲提示音便響起來。


    終端的上的電子學生證已經發生了改變,安小語的學生身份徹底變成了全職實習生,而且實習單位正是軍委。左丘之左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彎腰對安小語長長一揖:“三千學院的未來,就要仰仗少尊幫持了!”


    從三千學院離開的時候,安小語還有點恍惚。這些天發生的變化實在是讓她有點應接不暇。自己先是和之前關係一直很融洽的裴虎鬧翻,之後和自己如師如親的左丘之左又對自己恭敬有加,甚至是用請求的,讓自己幫三千學院說話。


    這樣的改變讓安小語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或許她心裏也清楚,這種變化的來源根本上還是來自於帝國局勢的變動,以及自己身份抬高,導致有太多人的利益直接和自己掛鉤上。


    可是安小語不明白,左丘之左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行為。大家分明都清楚,隻要左丘之左請求的事情,安小語絕對不會無謂拒絕。可是左丘之左偏偏做出了請求的姿態,而且十分的誠懇,將安小語放在了一個更高的位置上。


    她想不明白。


    魏卿玄說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從小在東荒長大,我也去過東荒,我知道那個地方隻要你待人誠懇,別人也會誠懇待你。可是你要習慣,帝都是不同的,或許說,除了東荒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不同的。”


    “我給你講講我最近的故事,或許你就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他輕聲說道:“我從小就是家族的繼承人,從八歲那年我連續考了三年小學全科滿分之後就已經定下來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變過。”


    “當然,我自己也知道這個身份的代表著什麽。剛開始的時候,我認為這是責任、是鞭策、是使命。所以我一直努力學習,盡量讓自己更優秀,學習更多的東西,準備繼承魏家偌大的產業。”


    “其實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魏家是什麽,也不知道軍事世家是什麽,更不清楚軍事到底怎麽樣運作。慢慢地隨著年紀變大了,我開始在老師和家人的引導下,擁有了自己的思維和三觀,才開始真正去了解我所接觸到的一切。”


    “經過了這麽多年多積累,無數的知識放在我的腦子裏,當然給我提供了前瞻的眼光。我開始明白過來,所謂繼承人的身份,不隻是我自己都事情,不隻是我要繼承家裏的產業,我要去努力,我要合格這麽簡單。”


    “繼承人的事情,雖然合格是基本的要求,可永遠都不是合格那麽簡單。這件事情你明白的吧?想要掌管一個家族,不是去做一份工作,沒有什麽按部就班的流程,所有一切的變化,每一個抉擇都要你自己來決斷。”


    “那個時候開始,家裏人開始讓我接觸家族是的事務,先是外圍的經濟產業,然後轉向了高層的交際圈,涉及到了朝政,然後又開始接觸到軍事領域。這樣一步步接近家族的核心,讓我開始有了一個繼承人的覺悟。”


    “但是,二叔總是告訴我說,所謂繼承人,不是我想的那樣的,隻要我不成為一個真正的成年人,永遠都不知道繼承人到底意味著什麽。然後他就慫恿我去會所找個失足少女去把自己給破了之類的,反正我也沒聽。”


    “當時我以為二叔是胡說八道的,你也知道,我二叔這個人,本身就是離經叛道的代表,也就是你這樣的晚輩能夠跟他正常交流,否則天賦不如他,他就當自己是老大了,張嘴閉嘴整天就知道吹牛逼忽悠人。”


    安小語臉色古怪,雖然知道魏方圓確實是這樣的人,但是從魏卿玄的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有點不太一樣的感覺。


    但是魏卿玄一點都不在意,而是繼續說:“我這個想法是日漸加深的,隨著我的能力不斷提高,隨著家族的事務在我手裏越來越得心應手,尤其是當我和陸宇琪都結婚了,我還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麽變化的時候,我就覺得二叔就是胡說。”


    “可是,這個轉變來的太快了,就在不久前,我畢業的時候。”魏卿玄的語氣多了一分的感慨:“當這樣的轉變突然到來,我才開始意識到,二叔不是忽悠我的,他是真的看穿了這件事情的本質,所謂的繼承人的意義,我才開始明白。”


    “其實這樣的轉變,和你現在所經曆的事情都很類似,其實這一切都很簡單,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一個非常正常的理由——尊重。”魏卿玄說道:“當我畢業的時候,從學校回到家裏,我突然有點無所適從。”


    “這種無所適從並非來自於我自己的身份變化,就像我之前說的,所謂繼承人的事情,和我自己的責任感、我自己的努力和提高、我自己身份的變化,其實關係都沒有那麽大,這種無所適從,來自於身邊的人對待你的態度。”


    “參加完畢業典禮從學校回到家裏的時候,家裏的守門大爺,在我們家守門守了五十年的老人,平時他總是喜歡叫我小玄,小時候我在外麵玩,回來晚了總是他給我擦幹淨臉上和手上的泥土,假裝我是在他那邊看書忘記了時間。”


    “就是這樣的一個老人,我一直叫他爺爺的老人,見了我之後,再也不像之前一樣,笑著對我‘回來了?’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前,對我微微鞠了一躬,叫我少主。”


    “我當時都愣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他抬起頭來,我分明能看到他眼裏的欣慰和開心,可是這些都一場在一種恭敬下麵,讓我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他,隻能匆匆進了家門。”


    “之後,家裏所有的仆人都是這樣的,他們的眼中都多出了那種十分疏遠的敬意,嘴裏叫著少主,比平日裏更加拘謹萬分,就像是……就行是平常見到我父親的時候一樣。”


    “於是我覺得,可能是我父親對他們說了什麽,改變了他們對我的態度。於是我找到了父親,其實當時也沒想好該怎麽開口,實際上我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就跟你現在一樣迷茫。”


    “然後,我父親隻對我說了一句話,我突然就明白了。這句話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他隻不過是問我說,铖楮鎬墒的事情發展到如今,現如今帝國應該拿出一個什麽樣的行動計劃來?”


    “然後我告訴他,铖楮基地和鎬墒基地的事情,現如今除了應該盡量研究異族的手段之外,不能固守基地被動挨打,而是應該采取相應的進攻。雖然會出現部分的傷亡,但是固守或許也會出現更多的損失。”


    安小語點頭,深以為然,不過還是好奇:“但是就是這麽一句詢問,你明白了什麽?”


    魏卿玄笑道:“你不知道,我父親從來都沒有谘詢過我的意見,隻有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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