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暗靈


    這是我給自己起的名字


    靈,意喻神、魔、人、鬼四界之外的遊物


    終生見不得光,隻能依附於黑暗中的日子自我醒來到如今,也有九萬年的時候了。


    猶記剛醒來時,前塵往事皆忘了個幹淨,隻模模糊糊感覺自己不大對勁,在發現自己與他人有很大的不同時,還鬱悶了好幾百年,但終究在時間長河的衝擊下隨波逐流,釋懷了。


    我用了幾萬年才與外界漸漸磨合,慢慢了解四界內的大小事物,在這期間,我最引以為恥的事要數不得不在白天附在他人影子上偷生,心裏默默把司光的晝神蘭西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當然,也不得不說,我附於影子上,不為人察覺。更能聽到、見到許多鮮為人知的事。比如說晝神的名諱,


    以及,那五萬年前的大戰——


    那慘烈到讓人永不願想起的大戰。


    猶記初始,我隨著一位天宮宮娥來到了天上,又換了好幾個宿主,最終決定附在了一位神族士兵的影子上,因為士兵站崗不動,又沒仙閑著沒事踩他影子,我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去向周公討茶喝,可還沒半個時辰,一陣急促的鳴鍾聲自遠向近奔來,又散到遠方。


    我被它吵醒了,還沒緩過神來,身體便隨影子快速移動著,我剛想解開我睡前施下的縛靈咒,但想了想,又將手收了回去。


    這鳴鍾聲是召集天界眾將士奔赴南天門的,自從到了天界,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莫非,有大戰發生了?


    我眼睛一亮,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倒也不是我心理扭曲,盼望著生靈塗炭,隻是我醒來的這九萬年,天下真的*逸了,安逸到讓你連睡覺都懶得睡了,我又是個“好戰分子”,所以……


    咳咳,不談這些,我安下心,跑到這位將士的頭發縫裏,又對自己施了一個隱靈咒,雖說我身處於黑暗中,旁人是看不出的,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個奇物發現我啊,保險起見,隱起身來,被發現的幾率還能小些。


    此時,戰況十分激烈,我不禁有些後悔來之前的想法。


    鮮血已流淌成河,連一向碧藍如洗的瑤池都被染成血紅色,天際的火燒雲成了血燒雲,但當你站在地上廝殺時,卻絲毫感覺不到,因為那成千上萬的屍體鋪成了十來層厚厚的地毯,蓋住了那滾燙,充滿仇恨的血。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到底看不下去了,轉過頭來,卻忽然一陣強光自天空向下散去,有一道好巧不巧向我襲來,當我捂著受傷的胳膊躲在另一邊頭發裏時,一淡然又堅定的女聲從光源處傳來——


    “四海靈物,八荒之神,九天諸佛


    敬聽吾音


    啟上古封印


    以吾血肉之毀,封魔身


    以吾魂魄之沒,散魔魂“


    一道更刺眼的光芒綻放開,像極了午夜時分的曇花,盡情釋放著自己的美,花瓣一片片落盡,散做了點點熒光,從天際飄落。


    那是,她的靈魂。


    因強光不得不隱藏身影的我,在別開視線的最後一刻,如是想到。


    千般念頭,萬般言語都化作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但,強光散盡時,我轉過的頭生生停在了那,嘴張的從未有過的大,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什麽情況?!以血肉魂魄為引封印魔神,竟還有一絲魂魄留於世間??上古封印是太久沒啟了,老化了不成?可這上古的東西不是越老越強大嗎?


    我呆立良久,才想著移到魂魄下,不遠處一位法力看起來很高的男神仙正抱著那女子慢慢散去的屍身一聲聲喊著望淵,聲音之淒苦,令我不禁側目,他周身靈力翻湧,似是悲痛欲絕,他身旁的晝神淡然而立,眉毛絲毫未因這眼前的一切擰起。


    我偷偷望著他,不禁感慨那些散仙所傳“自九萬年前那件事發生後,晝神就丟了魂,成了俱沒有七情六欲的空殼子”竟是真的。


    我感慨似的搖了搖頭,不在看他,專心望著那一絲魂魄,可當我轉頭收斂氣息的那一刹那,我好像感覺他向我這兒瞥了一眼,嚇得我一動不動,但不過良久,見他像是並未發現,便小心的動了動,他依舊是靜靜的站著,沒反應?我長舒了一口氣。


    我醒來不過千年的時候,曾因太調皮被一個散仙發現過,丟了大半條命才逃出來,自那次以後,我便小心翼翼,睡覺也不敢睡熟了。


    我默默追憶著曾經,忽而發現眼前的這絲魂魄竟有一絲散去的痕跡,我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想著她先前所說的話,不禁有些動搖,我緊握了一下雙手,終是定了下來,。


    我收斂表情,手在胸前不斷變換著,結著法印,嘴裏也念念有詞。


    我是在以我畢生修為,為她重鑄靈魂,再助她投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若不是她先前那般令人折服的表現,我是斷然不會為一個見麵都沒見過的陌生人如此的。


    法印很快就結好了,我將手向前一推,隻有我能看見的金光靜靜閃耀著,我將手放下,頓覺胸悶,不禁退後一步,嘴角流出一抹鮮血。


    已是成了,方才我探查過,人間京城內的葉氏人家主母懷了個沒有魂魄的死胎,我略施靈術,將望淵的魂魄塞了進去,想了想,又將自己便作了一鈴鐺,施了施法,確保陽光不回投進鈴鐺外殼傷到我,而我又能看到外麵的世界、聽到外麵的聲音。


    以前也想過如此,可未得到好的人選。


    這一係列的術法下來,讓我委實累的不輕,我用我僅存的靈力,將我置於望淵、亦或是望淵靈魂現在的肉體的手上,閉上眼的最後一刻,還不禁驕傲了一番,既解決了望淵的問題,又能讓自己得到休息,還能在醒後光明正大的存於世間,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


    可我卻不知,我這一決定,改變了多少仙、魔、人的命運,首先便是望淵,她,原本是必死的命。


    而我,也是在日後才曉得,自己的決定,又給自己帶來多少痛呢?


    前路漫漫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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