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一眼看出,繞在自己手上鎖鏈的作用,是控製與限製。


    他想起在山裏撿到百鬼目秋葉的時候,那時候,她對那隻棕貓使用的,也是這樣的咒術。


    “在那時候,你就對我下了咒?”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時候,不過我是在將你帶回京都的時候,才在你的身上種下的。”百鬼目秋葉的臉上露出笑容,“我不是你,會讓自己的東西突然跑掉。”


    “秋葉,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看著麵沉如水夏悠,百鬼目秋葉的笑容收斂起來,她拉扯了手上的鎖鏈,命令夏悠道:“將那個狐狸扔掉!”


    鎖鏈猛地縮緊,想要控製夏悠的手臂,但是沒有成功,夏悠依舊一動不動。


    “這個咒術,當初可是控製了茨木童子,連鬼族的身體,也無法反抗,你這樣不過是自找苦吃!”將自己的靈力灌輸到鎖鏈裏麵,百鬼目秋葉又一扯鎖鏈。


    夏悠還是沒有動作。


    百鬼目秋葉有些慌了。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可不是你的東西啊,秋葉。”夏悠反手握住了纏在手腕的鎖鏈。


    “我已經給你下了咒,你已經是我的東西了!”要緊牙齒,百鬼目秋葉拉緊了鎖鏈。


    將小狐狸放在自己的肩上,夏悠用兩手拉住鎖鏈,用力一扯,鎖鏈破碎開來。


    灰色的鎖鏈鎖片,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見。


    百鬼目秋葉的表情愣住,她無意識的又拉扯了一下鎖鏈,拉了個空。


    鎖鏈散為靈力,消失在了空氣中。


    後退了一步,百鬼目秋葉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那可是綁過茨木童子的鎖鏈!


    不,現在應該思考的,是鎖鏈已經沒了的問題。


    她的麵色驚恐起來。


    她想起小時候,想起小時候自己將一隻山羊綁在柱子上,山羊那時候也是掙脫了繩子,一躍進了森林裏,在沒有回來。


    她的勉強露出笑容:“小悠,我不管你養狐狸的事情了,我們現在回去吧?”


    夏悠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百鬼目秋葉感覺周圍的一切遠去,隻有夏悠的身影,夏悠冰冷的眼神在看著她。


    慌張的掏出一張符籙,往地上一甩,一陣光芒之後,百鬼目秋葉頭也不回的跑過了橋,衝入了黑夜之中。


    過了橋,便是森林,進入森林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樹葉的聲音,風的聲音,在耳邊作響,但她的世界裏,隻有剛在夏悠冷冷看著自己的那一幕,那一幕十分寂靜。


    十分寂靜,寂靜得像沒有任何東西存在。


    她撞在了樹上,樹木發出悶響。


    坐在樹下迷茫了一會兒,百鬼目秋葉見到了一個小小的石洞,她坐了進去。


    天上傳來沉悶的雷聲,不一會兒,雨點低落下來。


    雨打在樹葉上,樹葉沙沙作響。


    一些雨水順著地勢流到了石洞裏,混著泥汙的雨水弄髒了她的狩衣。


    但是她沒有在意,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隻有冷靜下來,她才可以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石洞裏積了一層雨水之後,百鬼目秋葉終於可以思考除了夏悠眼神之外的事情。


    她首先後悔著。


    “不應該隻用一個束縛咒,還應該加上一些別的咒術,該死,那個咒術一定是假的。”


    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想著咒術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夏悠的咒術已經和她一樣強大,她不可能再有機會,在夏悠的身上種下咒術。


    沒有了咒術,又能怎麽辦呢?


    山羊沒有了繩子,會逃跑,會攻擊自己,武士沒有了咒術,會背叛,會刺殺自己,沒有了咒術,一切都是水中的浮萍。


    轟——


    雨下的很大,雷聲傳遍了整個城池,這是一場與季節不相稱的雨。


    在接近淩晨的時候,雨點終於停了下來。


    出了石洞,百鬼目秋葉向著自己宅子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她加快了腳步,出了森林之後,她由走變成了跑。


    她跑著來到了宅子,立在門前,她用顫抖的手推開了門。


    沒有歡迎,宅子的是夏悠的式神,沒有式神出來歡迎她。


    她自己走進了木門,穿過庭院,來到了後麵的木屋,她首先來到了夏悠的住處,推開屋門,裏麵空蕩蕩的。


    她又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麵同樣空蕩。


    後院,廚房、水池邊,一切的地點都沒有那個人影。


    在後院的外廊邊,她冷冷地坐著。


    一直坐到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染紅了天際的雲朵。


    站起身,百鬼目秋葉拍了拍自己的臉。


    她丟出一張紙片,一個式神出現,式神走向而廚房,為她準備吃的。


    不一會兒,飯桌被搬了過來,盤坐在外廊的地板上,百鬼目秋葉看著空蕩蕩的宅子。


    宅子本來就是空蕩的,現在隻是恢複了原樣。


    就是束縛了茨木童子的咒術,也沒有辦法將自己想要的東西,握在自己的手裏。


    夕陽終於落下,宅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十天後,城門外。


    皇帝來到了九紋城,他和城主一起,迎送著百鬼目秋葉。


    “不用武士陰陽師,九尾妖狐沒有小妖,那些人過去了沒有作用。”百鬼目秋葉的麵色冷淡。


    “這樣啊。”皇帝放下了手裏的酒杯,他看了看百鬼目秋葉:“你的的弟子呢?”


    “他有事,不來了。”


    “這樣真的能成嗎?要不然讓嵩明大師也一起過去吧!”


    “陰陽師和妖怪的戰鬥,不夠資格的人過去,隻會拖後腿。”


    皇帝還是感覺有些不妥,不過在百鬼目秋葉的視線下,終究沒有說什麽。


    結束了酒宴,百鬼目秋葉走向了九紋城外的另一座山峰,在山腰處,有著一個破舊的神社,神社裏侍奉的,是一個狐狸的雕像,雕像上麵,貼著一個金色的符籙。


    那隻狐狸雕像,有著九條尾巴。


    從袖子從散出符籙,讓符籙圍在自己的周身,百鬼目秋葉進入了神社,揭開了封印之符。


    一道風,驀地在神社裏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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