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努村廢墟上的陰獸還剩餘7隻。


    秦劍丹看著這些長著狼嘴、蜥蜴身體和蠍子尾巴的怪物,打算如法炮製,先用玄冰巨劍打碎它們身上的固化黑霧,找出破綻之後再用不滅靈火決出勝負。


    然而對麵的陰獸開始劇烈扭曲,它們的形態在黑霧的纏繞下變得模糊不清,內部的幹癟肌肉和斷裂白骨似乎都在這痛苦轉變中被重新編織。


    慕月在警車後麵大喊:“怪物的一部分鑽入地下,向車隊這邊來了!所有人做好防禦!”


    秦劍丹猛然警覺,陰獸依靠黑霧和風沙的掩護,正活生生地將自己撕裂。


    “它們變成了沙蛇形態。”坐在1號麵包車裏的風間平靜敘述,“陰獸正在模仿沙漠上的變異沙蛇。被它們拉到沙子下麵會死哦。”


    正如風間所言,7隻陰獸如同被無形之手揉捏的泥塑,它們的身體分裂,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脆響和肌肉撕裂的濕聲化為數十條沙蛇。


    !!


    在沙蛇全部鑽入地麵之前,秦劍丹想要搶到先手,不料有三條沙蛇去而複返,它們佯裝進攻車隊,卻在半途折返回來,從後麵突襲,纏住了秦劍丹的雙腳!


    秦劍丹在雙手拳鋒上催發出玄冰戰刃,低頭斬去,輕易將沙蛇斬為兩段,比之前斬擊人形陰獸更為輕鬆。


    然而沙蛇的修補速度非常驚人,還來不及找到破綻打入不滅靈火,附近的沙蛇便分出一部分黑霧為同伴遮蔽傷口。


    陰獸們模仿了變異沙蛇的結構,身體非常柔軟和靈活,能夠在沙土中輕鬆穿梭。配合固化黑霧防禦力高的特性,一旦被纏住,極其難以擺脫。


    秦劍丹感覺到沙蛇冰冷而滑膩的身軀緊緊纏繞在他的雙腳上,力道強大,足以將普通人的骨頭絞碎。雖然它們無法突破鋼鎧呼吸法的防禦,但是成功限製了秦劍丹的移動。


    “來了!!”


    慕月依靠超視覺觀察著沙土的每一個微小波動,當距離足夠近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不是為了傷害沙蛇,而是為了向大家標記沙蛇的位置。


    肥前之鬼立功心切,立即衝到橫停警車與1號麵包車之間,高高舉起手中的動力戰錘。


    “我去你們的吧!”


    在砸擊的同時,肥前之鬼按下製動開關,動力輔助係統立刻開始工作。隨著高壓氣體從戰錘後方釋放,揮舞的力道變成了原來的三倍。一條從地麵中鑽出來的沙蛇首當其衝,頓時被砸得稀碎。


    沙塵四濺,瓦蕾和慕月不得不向兩旁躲避。


    “呼哈哈哈——看你們這次還怎麽複活!”


    此次清掃活動,用攜帶重武器的壯漢來替代忍者,是比較英明的決定。


    陰獸基本相當於一種速度快、可修複、可變形的僵屍,消滅它們的唯一辦法就是反複攻擊它們,消耗掉它們的剩餘生命力。


    大力出奇跡。以肥前之鬼為首的壯漢們,紛紛舉起自己的鏈彈槍、巨劍戰斧、火焰噴射器,按照警長用子彈標記的位置,提前做好擊殺沙蛇的準備,戰果喜人。


    “你們站得太靠外麵了!”慕月沒有像他們那樣得意忘形,她緊張地感受著周圍地麵的震動,“你們踏在了明光天幕的邊緣,再靠外就是沙蛇的主場了!”


    火焰噴射器的烈焰從噴射口洶湧而出,直撲那些被重武器砸碎的沙蛇,趕盡殺絕地讓它們化為灰燼。


    高溫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熾熱,戰鬥員們即使站在數米之外,也能感受到那股熱浪撲麵而來,皮膚感到一陣灼痛。


    “警長你說什麽!?”


    火焰的炙烤讓空氣中的水分迅速蒸發,使得呼吸變得幹燥。慕月感到口中仿佛有沙粒在滾動,帶來了一種磨砂般的不適感——


    事先準備一瓶檸檬汽水就好了。


    慕月甩了甩頭,暫時擺脫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說你們站到明光天幕的邊緣了!每個人回撤五步!”


    戰況激烈,大家口中都充滿了灼熱煙塵的味道,幹枯而苦澀,讓人喉嚨發緊。


    慕月給出了明確的命令,但是這些壯漢都來自落櫻組地盤,並不是慕月的直屬手下。見到旁人不退,便也為了爭搶功勞不肯退去。


    黑霧、陰獸都是傳說中的怪物,被外城百姓諱莫如深。如今有了少主做榜樣,也不覺得它們有多可怕。


    現在有機會親手屠戮陰獸,哪怕不能立功受獎,事後向旁人吹噓也值回票價。


    因為這樣的原因,壯漢們不但不願後退,還爭先恐後地往前湊,一旦發現沙蛇的痕跡便一擁而上,好幾次差點發生誤傷友軍的險情。


    風間使用了1號麵包車裏的擴音喇叭:“蠢蛋們都聽好,有誰再違反警長的命令不肯撤退,不管立了多大功,我都會把你賣到蛛網隧道去挖燃素煤。”


    壯漢們這才冷汗涔涔地恢複了一些理智,除了個別上頭的家夥以外,開始有序向後撤退。


    瓦蕾早就想幫忙維持秩序,可惜她的哈士奇嗅覺過於靈敏,剛才火焰噴射器產生的化學氣味讓她窒息,那味道讓人聯想到硫磺和燃燒的橡膠。


    “咳、咳!”瓦蕾用雙腳移動屁股底下的摩托車,把自己挪到下風口去。


    忽然之間,車隊後方的三輛車毫無征兆地下墜,車輪陷入沙土當中。車頂的明光天幕發生器因此受到幹擾。


    “沙沙沙沙——”


    被壯漢們擊碎的沙蛇,有一部分化為烏有,有一部分重新組合,還有一部分回歸了遊離態的黑霧。這些黑霧虛空彈奏出詭異的曲調。


    像是從深淵中傳來的低語,又像是地獄中惡魔的嘲笑。這些聲音忽遠忽近,時高時低,它們在耳邊回蕩,穿透了戰鬥員們的耳膜,直擊他們的靈魂。曲調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痛苦和絕望,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根根細針,刺入他們的大腦,引發一陣陣劇烈的頭痛。


    世界在扭曲,現實與幻覺交織成一幅幅破碎的畫麵。每個戰鬥員都看到了內心深處最不願麵對的恐懼。有的戰鬥員看到了自己被沙蛇吞噬的家人,有的看到了自己被黑霧纏繞,無法逃脫的絕望。這些畫麵在他們眼前不斷變換,每一次切換都像是鋒利的刀片在切割著他們的心靈。


    “這是精神攻擊!”見識過黑霧手段的瓦蕾大喊道,“捂住耳朵沒用,你們這些外強中幹的家夥,給我咬牙挺住!”


    說這些話的時候,瓦蕾也感到有刺骨的寒意在脊背上竄行,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膚上爬行。瓦蕾不由自主地肌肉緊繃,必須極力控製才沒有發出尖叫。


    “有部分沙蛇繞到後麵,挖空了車輛下方的地麵!”慕月一邊抵抗著母親在火焰中死去的幻覺,一邊高聲告誡大家。


    “明光天幕的遮蔽範圍變少了!以風間的麵包車為圓心重新聚集!防守!防守更重要!”


    風間通過車窗對慕月說:“警長,就拜托你指揮,並且觀察是否有沙蛇想要挖空我下麵了。”


    說完,她按下按鈕,隨著“庫卡哢哢哢”的變形聲,讓1號麵包車進入了全覆蓋展開的龜殼裝甲防禦狀態。主打一個塵世紛紛再也與我無幹。


    “啊啊啊啊……”拿著火焰噴射器的莫西幹頭壯漢,不知見到了什麽幻覺,竟然口角流涎地把噴射口對準了隊友的方向。


    瓦蕾手疾眼快,立即從摩托車上跳起,抽出腰間電棍,以最大檔位擊中莫西幹暴露的腹部。


    “啊啊啊啊!”莫西幹被瓦蕾電倒在地,肌肉痙攣之中鬆開了險些釀成慘禍的火焰噴射器。


    電棍被消耗掉了整整一格電量,瓦蕾心疼地看了一眼電棍側麵的電量顯示器。


    警用摩托失去平衡傾倒在沙地上,側反光鏡正好將陽光反射到了瓦蕾臉上,令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沒卵蛋的廢物!”瓦蕾踢了地上的莫西幹一腳,“都怪你,摩托排氣管進沙子了!”


    眾人背對背圍攏在1號麵包車周圍,車上正常運作的明光天幕發生器逐漸抵消了精神攻擊的影響。但是每個人都喘息不已,心有餘悸。


    地麵的震動陡然增大,說不清是真的存在還是幻覺,讓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不要怕。”相比於瓦蕾的咒罵,慕月更喜歡對部下予以鼓勵。“少主已經解決了糾纏他的沙蛇,等他回來收拾殘局就沒事了。”


    秦劍丹早已看到了慕月他們遇到的危險,在多次斬擊之後,腳下的沙蛇終於無力複活。他見到戰局陷入焦灼,沒有快速奔跑回車隊,而是一邊觀察四周一邊慢慢走回去。


    “陰獸們越來越狡猾了啊……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等我把歪斜的那幾輛車扶正,讓明光天幕恢複成剛才的強度。”


    為了更好地觀測敵情,慕月一直站在警車和1號麵包車的中間位置,這裏視野開闊,並且恰好位於兩支明光天幕發生器的重疊保護範圍。


    “等等……地下有東西!還留在車隊後麵的人,馬上下車往這邊跑!”


    隨著深沉而恐怖的轟鳴前奏,地麵突然崩裂,一條無以言說、仿佛移動沙丘的龐大怪物從地下猛地竄出,它的身體由無數沙粒和固化黑霧構成,鑽出地表時帶出了累累白骨,如雨而下,令人不寒而栗。


    車隊後方的幾輛運輸車它的巨口麵前顯得微不足道,其中兩輛車被一口吞下,兩名跳車不及的戰鬥員也沒能逃出生天,隨著幾聲慘叫聲瞬間消失,隻留下一地的血跡和散落的裝備。


    “這恐怕是傳說中的「沙塵巨蟒」。”風間躲在全封閉的1號麵包車裏,似乎隻憑震動和大家的驚呼就判斷出了對方的真身。


    “它是所有沙蛇的始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目擊到了,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少主,能聽見吧?這是我的失策,事後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現在我們的勝率已經很低了,建議考慮撤退。”


    沙塵巨蟒吞下兩輛運輸車之後,重新潛入地下,龐大的身軀在沙漠中留下了深深的溝壑,沙土如同波浪般翻滾,然後隨著巨蟒的潛行逐漸平息。


    還活著的14名戰鬥員,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可置信。附近隻餘下被破壞的車輛殘骸和揚起的沙塵,它們在夕陽的餘暉下投下了長長的陰影,仿佛是死亡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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