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府客廳裏,包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低眉看著手裏的茶杯,茶是好茶,四川峨眉的銀白芽,香氣清香馥鬱,滋味鮮嫩醇爽,放在這白玉做的茶盞裏,更顯茶色嫩綠油潤,湯色純淨明亮。包拯本是愛茶之人,本來這樣的茶在他手中必是要好好品茗一番的,可是他心係展昭的安危,此刻也無暇顧及許多。


    待一杯茶飲過,賢王才匆匆從外麵走來,包拯趕緊起身行禮,賢王虛扶一下,說:“包大人乃朝廷重臣,我不過是個閑散王爺,不必如此客氣。”


    包拯一臉正色道:“王爺乃天潢貴胄,禮不可廢,包拯這麽做事應該的。”


    賢王早聽說包拯的性子耿直,也不願同他較真,笑了笑,便在上首坐下,問:“包拯一早便來本王的賢王府,不知有什麽事?”


    包拯微一躬身道:“上次王爺來開封府問起蠱術之事,包拯因當時案情尚未明朗,不便告知,誰知,近日開封府大牢突遇一群蒙麵刺客劫牢,事發突然現場一片混亂,幸好有白少俠與眾人合力拚死抵抗才平息了這場械鬥,開封府大牢卻逃了一名女犯。”說到此,包拯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賢王。


    “哦,如此興師動眾地劫牢隻為救一個女子,可見此女子必不是普通人。”賢王語氣平靜地說。


    包拯微一頷首,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此女乃是來自苗疆,名叫胭脂,精通煉蠱之術,乃紅瓷大案的要犯之一,隻因她一直不肯說出幕後之人,故而一直被本府關押在大牢之中。”


    賢王舉杯喝了口茶說:“哦,原來如此。膽敢隱瞞案情不報,此女真是無法無天,不過大人為何要告訴本王這些事?可是有什麽地方需要本王幫忙的?”


    包拯忙道:“包拯想起王爺曾像包拯打聽過懂蠱術的人,便想著來王爺這裏了解下情況,也許王爺能提供包拯一些線索。”


    “嗯,包大人想知道什麽?”賢王懶懶地問


    “敢問王爺當初是如何得知開封府關押著一個懂蠱術之人?還有王爺上次說的那個中蠱毒的侍衛可否讓包拯一見?”


    賢王站起身走了幾步說:“本王在蜀地時曾遇到過一次暗殺,這個侍衛就是在保護本王時不慎中的毒,幸好當時有一神秘女子給了本王一瓶解藥,才得以保住那侍衛的性命,可是,那蠱毒終是無法根治,月月定時發作,眼見那解藥快要用完,這次他隨本王來到京城,本想著讓禦醫瞧瞧,也許有配製解藥的法子,可惜最後終令人失望。”


    “那王爺為何又怎會知道開封府關押的胭脂懂解毒之法?”


    賢王失笑道:“包大人,本王何曾會知道這些,本王不過是道聽途說一時心急救人,便莽撞地找上了開封府,事後想想的確是本王唐突了。”


    “那王爺是從何處聽到這個消息的?”包拯絲毫不罷休的追問道。


    賢王的臉不由往下一沉道:“包大人,你這麽追問本王究竟是何意?難道本王會騙你不成?”


    包拯一躬身道:“包拯不敢,隻是此次劫牢刺客殺了一名重要人證,還打傷了眾多衙役,事關人命,包拯不得不謹慎處理,還請王爺見諒並告知消息的出處。”


    賢王冷笑一聲道:“本王就是在茶館吃茶時,聽說書的說的,包大人若是不信,隻管將那說書人捉來問問便知。”


    包拯一聽賢王這番明顯耍賴地說辭,心中不覺怒起,但又不便發火,便強自按捺住心頭之火,轉又問道:“那王爺可否讓包拯見一下那位侍衛?”


    賢王冷冷道:“沒有解藥,前幾日那侍衛蠱毒發作便去了,包大人恐怕見不到了。”


    包拯見賢王越說越不像話,明擺著是敷衍自己,便說:“胭脂和嶽奇是紅瓷案的重要涉案人員,他們背後之人才是此案的真正元凶,如今他二人一人被劫,一人被殺,王爺又曾打聽過胭脂,包拯實在很難不將王爺和這些事聯想在一起。”


    “包拯,你放肆,本王不過是同你打聽懂巫蠱之術的人,何曾提過胭脂二字,你竟敢無憑無據懷疑本王,你是覺得本王這王爺好欺負嗎?”


    “包拯不敢,隻要王爺能告訴包拯,王爺是從何得知那些事情的,王爺便能洗清嫌疑,豈不很好?如若不然,金鑾殿上,包拯也定會當著陛下的麵,詢問王爺同樣的問題,隻不過,到那時恐怕會引起皇上的誤會,王爺,您說這又何必呢?”


    “你….好你個包拯,竟敢拿皇上要挾本王,也罷,本王就隨你去趟金鑾殿,看看你要如何在陛下麵前質問本王。”


    包拯見賢王一心要將此事鬧到皇上那裏,心知他必有萬全的準備,便不再與他多做爭執,話鋒一轉,又問:“王爺,展護衛何在,怎麽包拯來了這麽久,都未見他出來?”


    賢王見包拯麵色平靜,絲毫未應自己發怒而驚慌,心知暗道:都說這包拯膽色過人,不畏權貴,今日一見果真是個難纏的角色,自己還是要想個辦法除掉此人方好。


    “展護衛前幾日不知為何擅闖了本王的五行陣,傷了雙腿的筋骨,本王已替他重新接好傷骨,隻是若要痊愈,還要精心修養幾日,如今他正在房中養傷。”賢王淡淡地回著包拯。


    包拯一聽展昭受傷,便是一驚,忙說:“展護衛傷的嚴重嗎?可否讓包拯去瞧瞧?”


    賢王說:“包大人要去瞧自是可以,隻不過本王先前便是從展護衛房中而來,他喝完藥便已休息了,包大人現在去,恐怕也不能和他說話,不如明日等他好些,本王將他送到開封府靜養,你看如何?”


    包拯急著看展昭傷勢,正欲再開口爭辯,門外有侍衛說開封府來人在外找包大人,說是開封府來了緊急公函,找包大人回開封府處理。


    包拯心中一動,便乘勢對王爺說:“既然如此,包拯便先回開封府了,有勞王爺待展護衛好些後,將他送回開封府,公孫先生醫術精湛,也好早日替展護衛療傷。”


    賢王點點頭,說了聲‘放心,’便邁步將包拯送出了王府。


    回到開封府,包拯見盧芳等人已等在花廳,便問道:“盧大俠,可有見到展護衛?”


    盧芳麵露難色道:“賢王府後院守衛重重,別說有陣法保護,就算是沒有那勞什子,防衛也是固若精湯,我等慚愧,實在進不去,又恐暴露自己,隻好退了回來。我們剛才正在商量,今晚由二弟挖個地道進去,也許能行得通。”


    包拯緊皺眉頭想了想說:“不行,你們不熟悉賢王府地形,貿然打地道進去,很容易被發現行蹤,此法太過冒險。”


    徐慶急道:“那怎麽辦,難道就不管展兄弟了?”


    包拯說:“剛才本府已問過賢王,他說展昭在闖五行陣時傷了雙腿,如今剛用了藥,不宜移動,等明日便會將展護衛送回來。”


    公孫策忙問:“那大人可曾見到展護衛?傷的可嚴重?”


    包拯搖搖頭說:“賢王一味阻撓不讓本府見展昭,本府也不得而知,不過他既已答應明日送展護衛回來,我們就暫且等待一日。”


    正說話見,若溪帶著飛飛走進花廳,飛飛從若溪那得知他們今日無功而返,便想來問問包拯這裏可否有展昭的消息。


    一進花廳見眾人麵色凝重,便知情況不好,飛飛看了看公孫策,見公孫策向她搖頭,心中一慌,眼圈便紅了起來。


    包拯見狀,忙寬慰道:“薛姑娘,展護衛受了些傷,並無性命之憂,明日便會由人送回來,你切勿過度緊張,好好養身子要緊。”


    飛飛說:“他哪裏受傷,嚴重嗎?”


    公孫策道:“聽說是雙腿,具體還要等明日看到展護衛後才知。”


    包拯說:“本府猜想展護衛必是那晚探聽到了什麽信息,才會冒險闖入五行陣中。”


    若溪點頭說:“說不定就是知道了那個賢王和黃雀準備劫持大牢的消息。”


    公孫策說:“若果真如此,那賢王怎肯放展護衛回來?”


    包拯說:“公孫先生的意思是,那賢王會在展護衛身上做手腳?”


    公孫策說:“這隻是我的推測,若非如此,那就是一切真如賢王所言,展護衛執意要破五行陣,隻是,這般行事作風怎會是展護衛所為?”


    飛飛聽著公孫策的分析,心中更是焦急萬分,真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展昭,看看他到底傷的如何,賢王究竟有沒有為難他,想到展昭可能遭遇的不測,飛飛難受地低聲抽泣著。


    眾人見她這樣,心裏也都是說不出個滋味,若溪趕緊扶著飛飛回房好好安慰她,盧芳等人也隨即暫先告辭回去。


    包拯待眾人走後,對公孫策說:“公孫先生剛才所言甚是,本府今日去賢王府本想探一探他對胭脂被劫一事的口風,不料他回答的滴水不漏,把所有事情推的一幹二淨,還有意要和我在皇上麵前理論,可見此人的城府極深,看來皇上的顧慮是對的,賢王不得不防。”


    公孫策說:“可是他究竟意欲何為?冒著被暴露的風險劫走胭脂究竟是為了什麽?”


    包拯慢慢坐回書桌前,陷入深思之中。


    翌日,賢王府的馬車緩緩停在開封府的門前,守門的衙役見2個王府侍衛要將展護衛從車上抬下來,忙上前接把手,後麵早有人去抬了付擔架,將展護衛安置在擔架上,輕輕往展昭房裏抬去。


    包拯等眾人聽到通報後,趕緊也往展昭方麵趕去,一時之間,展昭的小屋裏站了許多人,公孫策一邊替展昭診脈,一邊不停地搖著頭。


    飛飛在一旁擔憂地問道:“公孫先生,展大哥到底怎麽了。”


    公孫策不答飛飛地問話,從隨身的針盒裏取金針,輕輕紮進展昭兩腿的膝蓋上,展昭的雙腿因疼痛而微微地抖動了下,公孫策見狀,輕舒口氣說:“還好,辛虧沒有傷到經脈,展護衛的這雙腿算是保住了。”


    飛飛心急想知道展昭的情況,又催問公孫策:“公孫先生,展大哥到底怎麽了?怎麽一直昏迷著?”


    公孫策說:“展昭的脈象還算平穩,顯然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可是他的心跳卻很慢,卻是不知為何,他的雙腿因外力所致,生生被折斷,可是如今筋骨卻無明顯斷裂跡象,顯然是被人用了什麽藥給治好了。能將已斷的雙腿重新接好的藥,據我所知,隻有天山續骨膏才有此功效,隻是此藥早已失傳,難道賢王竟有此稀世寶藥?”


    白玉堂在若溪的攙扶下,慢慢走進來,正巧聽見公孫策的分析,便說:“管他是什麽藥,隻要展昭的腿沒事就行,可是這藥隻用一天行嗎?不如我去賢王府再偷點,以防萬一。”


    若溪狠狠白了白玉堂一眼說:“你現在這副樣子,能出得了開封府大門再說,自己都是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這會又逞什麽能?”


    白玉堂被若溪一頓搶白,一張俊臉憋的通紅,隻瞪著若溪,卻又不知如何辯白,若溪自是不怕白玉堂反擊,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


    盧芳見兩人這般大眼瞪小眼地鬥著氣,不覺好笑,又覺現在這個情況,哪容得了這兩個這般置氣,便出來打圓場道:“藍姑娘說的極是,五弟,你且安心養傷,偷東西的事,咱們幾個哥哥幫你去辦。”


    包拯見他們當著自己的麵,名正言順地商量著要去偷東西,不覺眉頭一皺,心中頗覺不舒服,正欲開口阻止他們時,門外衙役來報說賢王府派來的人中,有人要交給包大人一樣東西,包拯一聽,心中不覺一動,忙往外走去。


    不一會,包拯手裏便提著一個布包又匆匆走了回來,公孫策接過布包連忙打開,眾人一看裏麵是一隻拆了封的藍色小瓷盒,那被拆開的封條上還寫著白玉續骨膏五個小字,包拯又遞給公孫策一張紙,說:“賢王府的侍衛說展護衛的腿傷隻須按上麵寫著的用法治療,不出二日便可下床走動鍛煉,隻是要痊愈,還需要時間。”


    公孫策打開盒蓋,用指甲蓋挑了一些藥膏塗在自己的手背上,一股淡淡地清香飄散出來,又看了看手背上藥膏的色澤,光潔如玉,隱隱透著五彩的斑斕,忙抬頭看著包拯,眉眼中透著喜色說:“此膏正是失傳已久的白玉續骨膏,沒想到賢王會主動送上這藥膏,這真是太意外了。”


    白玉堂冷笑道:“如此殷勤,八成是心虛,不管展昭出於什麽理由,他一個閑散王爺在府裏設置如此險惡地陣法已是不當,如今又差點將朝廷欽此四品武官打成殘廢,更何況展昭還是皇上欽點的禦前行走,此番所作所為,若說那賢王沒什麽居心,怕是怎麽都說不過去。”


    包拯聽著白玉堂的話,不禁微微點頭,這話雖然說得有些尖刻,但道理是沒錯的,賢王若沒存著什麽不為人知的心思,又何必一來京城便將自己王府護的如此嚴實?


    若溪不知包拯的心思,就著白玉堂的話頭說了下去:“照你這麽說,八成是展大哥知道了那個王爺的什麽秘密,才被他下此毒手的。”


    包拯聞言,緊皺雙眉道:“此事唯有等展護衛醒來便可知詳情,公孫先生,展護衛為何一直昏睡不醒?”


    公孫策想了想說:“既不是中毒,可能是藥效的關係,想來再過一會,展護衛應該就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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