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生兩麵,


    人生佛魔間”--《世說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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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合租房,薛平剛起,褲衩光膀子,嘴裏插著牙刷,急忙從洗浴間裏竄出來,靠著門框一臉斜眼壞笑,望著倒在沙發上的室友說到:


    “喲,一宿沒回啊,事兒辦成了嗎?”


    “什麽事?”安卓望向薛平,立馬明白了意思,紅著臉躲開了,心想薛平嘴大,這事兒不久又要傳開了。


    “有東西跟著餘念呢。”安卓換了語氣,枕著手肘,陷入沉思。


    “有沒有搞錯啊,餘念呐,道行比你高吧,去年驅邪恕靈社比賽,那是甩你好幾個名次呐,大學開始,你就從來沒贏過她……有東西敢跟著她?是她供的財神吧。”


    安卓瞥了他一眼,說:“這回可不一樣,那不是一般的東西。”


    “你昨兒見著了?”薛平關了水龍頭。


    “嗯,”


    “好家夥,那昨晚是有多累啊,泄了多少陽氣。”他吐了漱口水接著刷。


    安卓坐起身子,薛平接著問,“那東西醜嗎?美嗎?帥嗎?能看嗎?過了頭七嗎?”


    “唉,睜不開眼了,你趕緊走吧。”安卓拿了外套,轉眼關了臥室的房門。


    “哎喲喂,還真是累著了嘿。辛苦啦卓哥!”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朝薛平的房間喊:


    “那你們現在算是複合了麽?”


    “分分合合,分分合合真是搞不懂。”薛平邊嘟囔著一邊換好了衣服出門了。


    聽到關門聲,安卓才放心陷入昨晚的事。


    餘念。


    昨天什麽時候起,又開始對她動了情?還一發不可收拾,借了酒勁,破了單陽日三更天不行事以養少陽之氣的行規。想來自己也算是衿持保守的人。


    “完了,張姨的新房!”安卓這才想起上星期答應幫人測新房,一拍腦門,也隻有讓社裏同級師兄弟代勞了,不能誤了時辰。


    但餘念,昨晚真是太美了。


    同學的婚宴上,他們被分到一張喜桌就坐,一定是元彬幾個人搞的鬼,不過也謝謝他們,安卓偷笑一聲。他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至少不會這麽快。她一身修身粉裝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還愛著她,他比誰都清楚。但她呢,臉上精致的妝容,有些浮誇的首飾,比誰都要顯眼,應該還是單身吧。見到他時,她打了一個輕鬆的招呼,坐在對麵,也毫不掩飾對他的張望。


    他放心了:餘念,還是他的餘念。就好像獨自飛走的鳥兒,突然有一天,又重新出現在窗前,嘰嘰喳喳,美得你再也舍不得放她離開。


    等到半夜送她回家,兩人已是微醺了。後座上,她整個身體軟軟的搭在他身上,指尖輕撫著他的臉頰,喚著他的名字,她的聲音……安卓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隱沒在發梢微睜流情的眸子,讓他不住幻想:他們的過去,再見到她以前的空虛時光,以及她如今在耳旁的芳香氣息,她的腰,她的手……


    和餘念過去的兩年裏,兩人從來沒有如此親密過。他有些緊張,但這半年來他對餘念的相思、心傷、重逢的安慰以及她就在眼前的依戀嫵媚,融化充斥著他的心,一種溫柔的力量在回歸。這力量,心已無法承載更多。


    夜深了,小區裏掃過計程車前燈。兩人扶持著上了樓。


    安卓在手包裏找到了鑰匙,就在扭動門鎖的時候,門縫微泄。入行多年,借著酒力安卓也能立馬嗅出一股新鮮的邪氣:


    “這房子不對勁”。


    就在此時,餘念已從身後擁住了他,兩人進了屋子,盡情擁吻著,但安卓卻突然感覺背後發涼!這感覺似曾相識,他開門的瞬間有過,那泄出的邪氣當時就在門後,與他一門之隔。


    是目光。


    他不確定這目光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專注自己,但他確定的是,這目光現在又在身後注視著他。


    現在已是三更天,陰氣至甚,他又與陰交合,耗費了體力,身心煩亂,調動不了半點力氣顧及身後。


    這等邪物,怎麽會在餘念的家裏?他定了定神,決定閉目施心咒開天眼,替他會一會這屋裏的另一個“人”。餘念並滅有察覺,安卓趁此收回半壁陽氣,集於丹田,默念心咒:


    “青煙引道,天眼出竅。”


    幾縷光線開始蒸騰,說是青煙也不過是一縷白煙,匯聚於安卓的天靈蓋,蒸汽一般冉冉上升,至天花板能照見整個房間的地方,正好旋轉聚成一隻圓睜的獸眼,發出青紅的光。這獸眼緊盯著安卓的身後,突然爆裂,照得整個房間白晝一樣光明。瞬間過後,屋子又重回黑暗。


    “是個小女孩”!他借天眼的光見到了那邪物的樣子。安卓回神,驚歎這等小的邪物怎能釋出如此大的煞氣。那影子受到房裏突如其來的天光,知道自己被照見了,立即散了去……有心神不寧,但餘念對她的依戀又把他從剛才的驚恐中喚了回去。


    他在餘念家過了夜。


    淩晨醒來,餘念熟睡在身邊。他知道是什麽喚醒了他:又是那雙目光。它始終在這房裏遊蕩,環繞凝視著他。


    “是想對我說什麽嗎?為什麽這煞氣如此幽怨悲傷,久不散去。”


    但他太過疲憊,不能啟動靈語與它交流。隻能用心,凡人的心去感受這目光傳遞的幽怨。


    天眼照見的小女孩和餘念長得有幾分相似。這會不會是餘念曾經還未成形的一個孩子。也許這“孩子”頭七後沒走住下了?但以餘念的功力,不至於毫無察覺,放心大膽的留她在屋裏。如果是為了私情,行裏人不能養鬼的規矩,她又比誰都清楚,養鬼折陽壽,何況是如此厲害怨氣至深的厲鬼。


    它這樣小的鬼,何以為厲鬼?安卓心裏充滿了疑問。


    身旁的餘念也醒了,到他察覺的時候,餘念已經盯了他老半天,嚇了安卓一大跳。


    “什麽時候醒的?”


    “就剛剛。”餘念撥開了眼前的頭發。


    “這裏住著還習慣嗎?”安卓掃射一眼房間問道。


    “習慣啊,住好些年了,一直沒搬過呢,問這個做什麽?”餘念一把抱住他,他也就不再下問了。


    “唉,不去想了。她入行比我早,在家裏留它幾日也沒什麽大礙,時辰到了自會散去。”


    安卓從昨晚的回憶中抽離出來,躺在自己的床上,氣力全無。順手拉上了窗簾,把昨晚的一切拋諸腦後,沉沉睡了過去。


    他的床頭擺放著一隻翡翠瑪瑙的神獸。窗簾拉起,房間逐漸暗了下來,但神獸卻開始微微發光。


    安卓閉眼之際,神獸之眼卻緩緩睜開了,發出翡翠瑪瑙的青紅的光,和昨夜照耀出白晝的青煙天眼一模一樣。


    風吹動著窗簾嘶嘶作響。


    “夜羅莎。”


    一個聲音回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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